前段时间,一条“北大校花回乡卖臭豆腐”的新闻引发了热议。


北大毕业的彭高唱,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她多才多艺,17岁就受邀去维也纳金色大厅,主持“奥地利-中国文化节”开幕音乐会。


学习成绩也非常好,从未参加过任何升学考试,就一路保送至北大。


大学毕业后,更是以应届生的身份被4A广告公司录取。


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人生赢家的典范。


然而,32岁的彭高唱却在北漂13年后,选择回到家乡长沙开了家臭豆腐店。


这惊人的转折让网友们大跌眼镜。


但其实,许多名校毕业、大厂工作、光环加身的年轻人,都在做着和彭高唱一样的选择。


精神内耗,是如何毁掉一个人的?


近年来,热搜上频频出现一些从大厂裸辞,转行去做轻体力活的年轻人:


31岁985女硕士从大厂裸辞去花店当学徒;


26岁程序员转行卖早点;


前爱豆和歌手转行卖包子、烧烤......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主动选择放弃高薪的白领工作,投入一些不费脑子的体力活。


这些体力活通常有一些共同点:不费脑子的同时,也没有太高强度的劳动量,因此被叫做“轻体力工作"。


网友@洛洛从某985高校毕业后,一直从事视觉设计行业。


经过不断努力,她跳槽到某大厂做设计师,月薪2万,工作体面。


然而,26岁时,洛洛却辞掉了这份工作,随后找了个宠物美容师的工作,月薪3500,负责给狗洗澡。


提到辞职原因时,洛洛用“无止境的精神内耗”来形容上一份工作。


而这恰恰也是很多年轻人选择离职的理由。


这种精神内耗的本质,来源于两方面:


1. 主体性丧失


洛洛在采访中提到,虽然是设计师,但其实工作中并没有多少发挥创意的机会。


“每个人手里同时有好几个项目,每天做的就是解决各个项目的需求。”


“一张图来回改,改到后面都不知道自己在做哪张图。”


这样的工作流程下来,她的专业技能完全得不到提升:“和刚毕业时没有任何区别。”


更沮丧的是,产品上线时,即使看到自己做的图,也会觉得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完全是按别人的要求做的”。


在这个过程中,洛洛作为一个人的“主体性”丧失了。


这是存在主义学家萨特提出的一个概念,在心理学的语义下可以被理解为:


一个人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目的,并且能够决定自己的行为,同时承担行为的后果。


在这个过程中,“我”扮演着决定者的角色。


与之相对的,如果一个人的所有行为都是被要求的,每个工作步骤都是被决定的,那么ta就会丧失“主体性”。


相反,会体验到一种“去个体化”,觉得自己只是完成当前工作目标的工具。


“去个体化”的结果,就是个体会认为自己的感受、需要、体验都不重要。


因此,ta们很难将自己和工作联结起来,从而丧失“存在感”,觉得工作毫无价值,一切都没有意义。


就像洛洛,即使是自己亲手画的图,也觉得跟自己没多大关系。


2. 心理边界被侵占


高薪的背后,常常伴随着对一个人时间的全面压榨。


网友@小菠萝裸辞前,在一家大厂做直播运营。


因为业务原因,她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到10点,最晚熬到过凌晨3点。


即使在周末和休息时间,也不能关掉微信,因为随时会有消息轰炸。


这是很多工作的常态,有些老板甚至会要求员工保持手机24h畅通,否则扣绩效。


工作和生活的边界变得模糊,几乎没有完全放松和休息的时间。


心理学家乔治·戴德在《自我边界》中提到,通过划分心理边界,一个人才能了解到什么是合理的、安全的、被允许的。


而“996”“007”的本质,就是不断侵蚀个人的心理边界。


在这种环境下,人会感到不合理、不安全。长此以往,还会产生严重的心理疾病。


《2022年国民抑郁症蓝皮书》显示,互联网行业是抑郁症的重灾区,我们也常常看到大厂员工因精神压力自杀的极端新闻。


看起来光鲜的高薪工作,背后却是各种各样的心理疾病。


种种内耗,让年轻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和脑力劳动截然相反的工作——“轻体力工作”。


所以,从本质上来说,“轻体力工作”只是年轻人逃离精神内耗的一个出口。


比如@洛洛认为,在宠物店工作,虽然工资低,还又脏又臭,但把狗狗洗干净这件事很简单,而且可以带来成就感。


更重要的是:“下班后不会再有人打电话找你,生活和工作是完全分开的”。


缺乏“主体性”会发生什么?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辞职后找到出口。


《人物》报道过一个38岁从体制内辞职的女性元琪,她从大学毕业后就进入街道办,在体制内工作了14年,去年年底下定决心辞了职,想要探索新的人生方向。


结果一个月后,人生方向还没找到,却得知原先的工作岗位突然涨了2000块工资。


她一下子慌了,开始后悔辞职这件事,甚至去找了之前的领导,想重新回去上班。


但领导没有同意,元琪只好开始找其他的工作,却因为年纪四处碰壁,最后以工资减半的代价回到了体制内。


元琪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己更适合稳定的工作。


但仔细回看她的过往经历,会发现她的大部分人生选择都充满着“别人的声音"∶


大学毕业后,父母让她先去街道办做个临时工,她就去了;


工作后,同事觉得她作为大学生来街道办很不值,于是她就向私企投简历;


投简历后对方告诉她,私企可比街道办累多了,她就又开始准备考编;


编制没考上,她在网络上看到别人做自媒体,于是又辞职去探索自由职业......


最后,仅做了一个月自媒体后,因为父亲说了几句“38岁女性不好就业”,就带着恐惧放弃了自由职业,重新开始找工作。


结果就是,她花了好多时间去听别人怎么说,却忘了问问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这就是长期缺乏“主体性”导致的,如果一个人从未真正替自己做过决定,那ta就很难有动力去向内探索,从而失去了解真实自我的机会。


由于对自己没有准确的认知,就很容易受到别人的影响,去选择那些“别人觉得好”的工作,也不去判断究竟适不适合自己。


接着,因为没有发挥主体性,ta就很难对所做的事情产生“责任感”。


这就会导致,一旦对工作有任何不满意,第一反应不是去解决问题,而是产生背叛感和恐惧感,接着很容易就放弃,缩回原来的轨道里。


如何恢复“主体性”?


北大校花彭高唱的经历,或许可以给我们一些启发。


事实上,在从广告公司离职,回乡卖臭豆腐前,彭高唱还做了7年的演员。


当时她就上过一次热搜,网友觉得她是为名为利,浪费教育资源,丢了北大的脸。


7年后她在娱乐圈没做出什么成绩,北京的生活成本又太高。


于是为了生存,她又一次转行,回到家乡卖起臭豆腐。


看起来,彭高唱是把一手好牌打烂了。但细数她这些年的心路历程,其实有许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


首先,在这个过程中,她始终把“我”放在第一位。


选择进娱乐圈,是因为自己从小就对戏剧很感兴趣;


从北京回到长沙,是为了养活自己,为家庭创造更好的经济条件。


面对网友的吐槽和惋惜,也能大方地回应一句:“我不太在意别人口中的我是怎么样的。”


可以说,她所有的选择都是为自己而做的。


也正是因此,她才能坦然接受自己选择的职业路径是失败的,才有能量去面对和解决它带来的经济难题。


其次,她总是在做足了准备后,才开始行动。


入职广告公司后,她发现工作内容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需要花大量的精力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人际工作。


焦虑的她并没有立刻辞职,而是选择在业余时间回到北大戏剧社,想通过一些兴趣爱好平衡工作的烦恼。


正是这个积累给了她试镜的机会,她才选择了裸辞。


同样的,回家卖臭豆腐之前,她也做过许多成本比较低的创业项目,比如直播带货、饰品网店等等。


在积攒了足够多的经验之后,才下定决心结束北漂,回家开店。


所以说,彭高唱的选择,看似无法理解,其实都是在充分探索自我和体验生活之后,为自己做出的理性选择。


我们常说,普通人没有试错成本。


但其实,除了先天条件的加持外,试错成本是可以积攒的。


网友@洛洛和@小菠萝在辞职前,都为自己攒下了一笔积蓄,用来支撑过渡期的生活成本。


与此同时,洛洛在宠物店发挥自己的专业才能,给狗狗设计了很多好看的造型,向更专业的方向成长着;


小菠萝也主动降低了自己的生活质量,同时把自己做花店助理的工作制作成vlog,经营起自媒体账号。


她们的起点,都是没有太多试错成本的普通人,也走过不适合自己的“弯路”。


但最终,她们都慢慢发现了自己真实的内心需求,走向更适合自己的人生。


写在最后


促使元琪下定决心离职的,是这两年特别火的一句话:“人生是旷野”。


表面上,它给了我们极大的自由,让人觉得世界广阔,仿佛任我主宰。


但旷野的另一面,是无限的孤独和未知。


盲目迷信“人生是旷野”的人,很容易在没有做足准备的情况下,陷入巨大的虚无中。


最后迫于生存压力随便选一条路,然后重复之前的痛苦,陷入恶性循环。


但所谓人生是旷野,并不是蒙眼瞎摸,撞到哪算哪。


应该是抱着“我准备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的心态,去为自己积累试错成本,为了梦想暂时做出退让,在和世界的碰撞中发现真实的自我,在旷野中摸索出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


以这样的准则认真生活,即使无法取得世俗意义的成功,也能拥有平凡幸福的人生。


References:

[1]人物《38岁从体制内辞职,我发现人生不是旷野》

[2]一条《年轻人正逃离大厂,自愿降薪去干体力活》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壹点灵心理(ID:yidianling0),作者: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