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不少人来说,1997年的那场春晚,并没有留下太多让人印象深刻的经典作品。


相对来说,还是几个语言类的节目让人记住了一些台词。比如已经开始以“子母哏”(逗哏和捧哏承担基本相同的任务)为特色的牛群和冯巩,针对“男女地位”问题在《两个人的世界》这个节目中进行了一场大辩论。如今回过头来看,有些“梗”所用的素材已经有明显的时代烙印,现在的孩子估计已经挺难理解了:


——“男人就是大哥大呀,大哥大,你听这名字,都得听他的。”


——“要这么说,女人就是BB机,BB机一呼,你大哥大就得乖乖地回啊!”


不过有些还是依旧能让人摇头苦笑:


——“那为什么女子足球队在奥运会只拿块银牌?就因为足球队里头少一个男的!”


——“哦,男子足球队为什么连亚洲都冲不出去?就因为绿荫场上少十一个女的。”


还有一句台词也颇让人玩味,出自《红高粱模特队》里赵本山对当时刚崭露头角的范伟说的话:


“我觉得猫走不走直线,完全取决于耗子。”


在提出“黑猫白猫论”的25年之后,很多中国人其实都对刚刚开始新一年的国家充满期待,就如在零点钟声即将敲响之前,赵忠祥和倪萍两位当时央视当家主持人合作朗诵的那首《北京时间》音乐诗:


“你听,你听,北京时间的滴答声里,寒雪下面,青草伸展着小手,溪流欢跳着歌唱。


“你看,你看,料峭的春风里飞来了一只红蜻蜓。”


“啊,让我们以最隆重的礼仪迎接这北京时间新春的零点。”  


“让我们以北京时间的速度和名义向世界宣布:中国将提前向未来时间发出邀请。”  


“发出邀请!”



如果把“改革开放”视为中国接受世界经济大家庭邀请的一种正式表态的话,那么直到1997年,中国依旧在“痛并快乐着”前进。


从经济数据来看,1997年中国的GDP已接近7.9万亿元,虽然9.3%的增长率是七年来首次跌破两位数增长,但增长速度依旧是超乎想象,且脚步稳健,尤其是这一年的通货膨胀率也从前几年的两位数回到了比较理想的2.8%。


但国内经济也不是没有令人头痛的问题:1997年,中国的国企亏损面已经达到了43.9%,亏损额达到了1421亿元,当年国企的净利润只有540亿元,已有成为国家财政包袱的趋势。


这一年的1月6日至9日,国务院在北京召开全国国有企业职工再就业会议。副总理朱镕基在会上强调,解决国有企业困难要走减员增效、下岗分流、规范破产、鼓励兼并的路子,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的优胜劣汰新机制。


如果说“劣汰”是经济发展规律中的一种必然规律的话,那么“优胜”的“优”如何判断,如何发展,如何壮大,是1997年的中国经济试图寻找的一个新课题。


也就是在这一年,一种中国乃至全世界都还不熟悉的颠覆性的、基于一种神奇网络的新经济模式,开始悄然萌芽。


这一年,一家叫“瀛海威”的互联网公司开通了全国大网,3个月内开通了北京、上海、广州、福州、深圳、西安、沈阳、哈尔滨8个城市,成为中国最早、也是最大的民营ISP、ICP——这家在1995年成立的公司曾在北京的中关村南大街上设立过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


“中国离信息高速公路还有多远?向北1500米。”


这一年,一个叫王志东的30岁东莞年轻人引入了一笔高达650万美元的投资,他创立的IT企业也成了中国第一家引入国际风险投资的企业——这家企业叫“四通利方”,后来改名为“新浪”;


这一年,一个叫丁磊的26岁宁波小伙悄悄创立了一家公司。他在两年前不顾家人的强烈反对,辞去了电信公司的“铁饭碗”,毅然决然地投身他看好的电子科技浪潮中——他创立的这家公司,用阿拉伯数字“163”来注册域名,起名叫“网易”;


这一年,一个叫张小龙的28岁湖南邵阳年轻人,自己研发了一个国产邮箱系统,取名叫“Foxmail”,当然,让他为大众所熟知的不是这款刚出生就颇受好评的邮箱系统,而是之后一款英文名叫“Wechat”的即时通讯软件——他后来被人称为“微信之父”。


1997年11月,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第一次发布了《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截止到1997年10月31日,中国共有上网计算机29.9万台,上网用户数62万,CN下注册的域名4066个,WWW站点约1500个,国际出口带宽25.408M。


一条原本无人知晓的大河开始慢慢苏醒,涌动,并将在未来30年为中国经济和社会各层面的发展注入无穷的动力和活力。


1997年5月15日,《安徽日报》上刊登了一篇署名文章,题目是《追忆李诚先生》。


作者李克强那一年42岁,他在文中深情回忆了恩师李诚先生生平的点点滴滴和谆谆教诲,并在文章的最后写下一句话:


“诚然,流动的河水总是不腐的。”



河水之所以能保持流动,本身也需要维持前进的动力。


1997年1月20日,51岁的比尔·克林顿宣誓就任美国总统,开始了他的第二个总统任期。


克林顿是轻松击败共和党候选人鲍勃·多尔后连任的。尽管此前民主党遭遇了中期选举失败,丢掉了美国国会两院长达40年的控制权,但克林顿的选举之战赢得几乎毫无悬念:选举人票是379对159。


外界对克林顿轻松连任的原因分析大体一致:在他第一个总统任期内,美国经济的走势相当良好。


这个获胜关键其实早被克林顿和他的幕僚团队掌握,正如当年他首次竞选击败经验丰富且刚带领美国打赢海湾战争的老牌政客布什时,喊出的那句著名口号:


“笨蛋,问题是经济!”(It's the economy, stupid!)


经济能成为获胜的关键,自然也会成为崩盘的触因。


1997年的7月2日,泰国政府忽然宣布放弃固定汇率制,实行浮动汇率制——苦苦支撑了4个多月的“泰铢保卫战”宣告失败。


泰国政府这个声明一出台,当天泰铢对美元的汇率就狂泻17%,整个泰国的外汇及其他金融市场陷入一片混乱。


当时很多周边亚洲国家、地区和相关机构可能都还没意识到,泰国这只“蝴蝶”扇动的翅膀,将引起一场席卷全亚洲的金融大风暴:


8月,马来西亚宣布针对本国货币的“林吉特保卫战”失败,步泰国后尘,整个国内金融市场崩盘。在此之前,菲律宾比索已经一泻千里;


9月,一向坚挺的新加坡元开始受到冲击,印度尼西亚的卢比在8月宣布自由浮动汇率后,开始加速崩塌;


10月,台湾在尚有830亿美元外汇储备的情况下,忽然宣布弃守“新台币”汇率,“新台币”一天之内贬值3.46%;


11月,韩国的韩元对美元汇率在17日跌到历史低点1008:1,以至于韩国政府只能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求援;


12月,日本的一系列银行和证券公司破产数量继续持续上升……


这场始于泰国的金融崩盘,终于蔓延到了东南亚,最终席卷了全亚洲,以至于有了一个让后人触目惊心的正式称谓:“亚洲金融危机”。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而上层建筑也反作用经济基础,为自己的经济基础的形成和巩固服务。这场危机引发的著名的“香港保卫战”要到第二年才会上演,但在这一年,中国和另一个大国的关系步入了一个新阶段——不仅仅是在经济层面。


1997年10月26日,时任国家主席江泽民从北京启程,开始对美国进行为期8天的国事访问——这是时隔12年后中国元首的首次访美,也是江泽民的第一次访美。


江泽民的这次访美得到了美国方面全程高规格的接待,在他启程当天,美国总统克林顿就向全国发表电视讲话,称美中全面发展互利合作关系符合两国的根本利益,中美关系将会得到进一步改善和发展。


江泽民的访美之行留下了诸多后来让很多人回味的小镜头:


在夏威夷用当地传统的六弦琴为州长夫人演唱伴奏;在受邀参观白宫时,当着克林顿的面用英文朗诵了林肯的葛底斯堡演讲稿第一段;在洛杉矶的欢迎晚宴上清唱了京剧《捉放曹》的选段……


在一次公开演讲中,有美国记者举手提问江泽民,有没有听到会场外那些抗议声音?江泽民坦然回答:


“我的听力很好,听到了外面有一些‘噪音’,但我坚信,正义的声音一定会压倒‘噪音’。


全场掌声雷动。


其实中方早已预料到,国家领导人的访美之行不可能完全一帆风顺,连去机场迎接的美国副总统戈尔也在致辞中引用了鲁迅那句名言: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无论是当年的美国还是现在,反对与中国加强合作的声音有很多,尽管其中很多人心里清楚,投“赞成”票是明智之举。



“谁赞成,谁反对?”


梁家辉可能未必会想到,自己在1997年参演的香港电影《黑金》中的这句经典台词,会成为几十年后一句流行的网络梗。而他另一句金句“你坐马自达,怪不得你会塞车!”在20多年后被马自达厂家豁达引用,并请他做了品牌代言人。


事实上,《黑金》的一号男主并不是演技耀眼的梁家辉,而是刘德华。但正如华仔的光芒在这部电影中被掩盖一样,那一年的香港电影圈其实也没有太多拿得出手的作品:刘德华的另一部作品《天地雄心》,李连杰的《黄飞鸿之西域雄狮》,成龙的《一个好人》,郑伊健的《古惑仔4》,包括周星驰的《算死草》和《97家有喜事》,大多是一些一提起片名,观众会说“噢!我知道”,但仔细一想,却并没有多少留下太多深刻印象的作品。


当然,那一年内地电影市场的闪光点也不算太多,除去开创不少先河的冯小刚的《甲方乙方》和张艺谋罕见尝试荒诞风格的《有话好好说》,也没有太多拿得出手的作品。


相比之下,1997年的电视剧市场倒是一片繁荣,并呈现出一个鲜明特点:古装戏大热。


由张国立和邓婕主演的《康熙微服私访记》一播出就引发关注,尽管也有评论家指出这部剧只是满足了不少中国老百姓的“青天大老爷”情结以及“先抑后扬”的复仇爽感,但剧本台词扎实,演员表演到位,确实也是这部剧的特点,以至于当年不少人都多少能开口抑扬顿挫地哼上一句主题曲:“五~~~花~~~马,青锋~~~~~剑……”


另一部古装武侠剧《圆月弯刀》也具有一定热度,不过不少女性观众观看的主要动力还是来自男主古天乐。继1995年的《神雕侠侣》之后,古天乐再一次让观众领略了他巅峰时期的惊人颜值。


当然,那一年最火爆的古装武侠电视剧,非《天龙八部》莫属。黄日华、陈浩民、樊少皇等人出演的这部金庸武侠剧红遍大江南北,更是拿到了当年“全亚洲收视第一”的桂冠。尤其是曾经成功塑造出“郭靖”形象模板的黄日华,再一次将“乔峰”深深烙印在了金庸迷的心目中,以至于后来连很多武侠游戏中的乔峰形象,其实都是黄日华版的变体。


《天龙八部》让观众印象深刻的还有那首片尾曲《难念的经》,周华健用实力告诉大家要念好这本“经”,必须加强体育锻炼,切实提高自己的肺活量。不过那一年他最火的歌曲并非这首《难念的经》,而是直到现在都在各大卡拉OK包间里被人传唱的《朋友》。


就像“朋友一生一起走”那句歌词被无数人传唱一样,刘德华在那年凭借一首《冰雨》,也贡献了一句经典歌词——只是后来经常会成为互联网形容自己一时懵掉的搞笑梗:“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如果要说到“乱”,这一年的内地乐坛倒颇有点“乱”象——不过这个“乱”是百花齐放的“乱”:


屠洪刚在这一年推出了一首《中国功夫》,那种带有京剧唱腔的曲风让人觉得耳目一新;蒙古族歌手腾格尔的《天堂》用一种一步三回头的曲折苍凉唱腔,让人依稀领略到了草原之美,而他自己也因为这种独特唱腔成为后来互联网演唱博主最喜欢模仿的唱腔之一;而与听上去缥缈虚无的“天堂”相比,陈明的《快乐老家》用一种让人眼前一亮的轻松活泼曲风,唱出了人们内心对“快乐老家 ”的向往。


那一年,港台歌坛涌现出了不少新人。


28岁的陶喆在他的首张专辑中表示《爱很简单》:“只要能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但27岁的莫文蔚在首张普通话专辑中那首《他不爱我》中却揭露爱情的另一面:“我看透了他的心,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


23岁的张震岳在《爱的初体验》中回忆年轻人初涉爱河时的那份青涩:“是不是我的十八岁,注定要为爱情流泪”,而25岁的张惠妹在《听海》中给出了排解方式:“听~海哭的声音,叹惜着谁又被伤了心”。


值得一提的是,张惠妹是1996年12月凭借第一张专辑《姐妹》出道的,这张专辑创下了销售108万张的奇迹,打破了中国台湾地区当年的本地纪录。而1997年的第二张专辑《Bad boy》继续大火,销售135万张,打破台湾地区女歌手销售纪录。


成名以后,张惠妹一直都很感激一路提拔她的那位“伯乐”,但那位“伯乐”却再也看不到她之后的辉煌了:


1997年11月12日,著名音乐人张雨生因为车祸重伤不治而离世,去世时只有31岁。


他确实在认真过每一分钟,但他的未来,只能成为他歌迷们的一个梦。



“我来这个世界,不是为了繁衍后代。而是来看花怎么开,水怎么流。太阳怎么升起,夕阳何时落下。”


王小波在他的《黄金时代》中写下的这句话曾触动了很多人,只是没有人知道他自己是否已经体会够了那样平淡又繁华的风景,因为他来这一遭人世间的时间太短了——1997年4月11日,他因心脏病突发逝世,年仅45岁。


在这一年逝世的,还有77岁的汪曾祺。这位作家在年轻时经历过不少坎坷和颠簸,也遭受过不少不公的待遇,却始终能保持一种恬淡随和的心态,并用文字将这份心态表达出来,感染着一批又一批的人。


汪曾祺是高邮人,后来在抗战期间一路颠沛去了西南联大,然后去了北京。在他的很多作品中,都流露出浓浓的思乡情绪,而思乡的情绪是人类共有的,无论中外。


这一年,54岁的约翰·丹佛在加州一个小镇附近驾驶一架双人小飞机起飞,不久之后飞机就坠毁了。他的众多歌迷都期盼,有那么一条乡村小路,带着他去了本该属于他的那个家乡天堂。


“Country roads take me home,


To the place I belong.”


属于自己的乐土究竟在哪里,有的人究其一生没有找到,有的人觉得自己找到了,却没有时间享受了。


1997年8月31日凌晨,巴黎市民在塞纳河畔看到了一场不亚于好莱坞大片的追车戏:七辆风驰电掣一般的摩托车紧紧咬住一辆黑色的奔驰280SE轿车,在市中心街道上飞驰。


最终,轿车撞到了阿尔玛桥下公路隧道的一根分界水泥柱上,当救援人员赶到现场时,奔驰轿车车体已经完全变形,成了一堆扭曲的金属。人们最后只能切割开车顶,救出了其中的一名身负重伤的女子。


凌晨4点,那名女子因为胸部大出血在医院逝世,年仅36岁。


那名女子的名字,叫戴安娜·弗兰西斯·斯宾塞,是英国王子查尔斯的前妻,大家都习惯叫她“戴安娜王妃”——她刚刚摆脱和英国王子封闭且被背叛的婚姻不久,准备享受属于自己的精彩世界。


这一年,还有一位受到西方世界关注的女性也离世了:曾获得过诺贝尔和平奖的87岁修女特蕾莎。特蕾莎修女曾经给NASA写过一封信,询问一个问题:


“现在地球上还有这么多小孩子吃不上饭,你们怎么能舍得为远在火星的项目花费数十亿美元?”


NASA负责火星项目的施图林格博士后来在一封写给赞比亚修女《我们为什么要探索宇宙》的著名长信《我们为什么要探索宇宙》中,阐述了宇宙探索带来的科技发展,终究会为人类文明造福。


在信的末尾,施图林格博士附上了一句话:


“我忧心忡忡地看待未来,但仍满怀美好的希望。”


这句话不仅适合从宏观角度看待人类未来的命运,也适合表达不少在地缘政治影响下人类个体的心声。


1997年9月23日,81岁的蒋纬国逝世。他的一生并没有被蒋介石委派担任过什么实权性职务,但在蒋介石和蒋经国去世后,一直被视为蒋家人在台湾的最大“象征”。


蒋纬国晚年在多个不同场合都表达过同一个观点:希望两岸早日统一。有一次,他的语气堪称严厉:


“我们都是中国人,所以必须认定只需一个中国——凡是否定中国,否定自己是中国人,……即为叛国,且为两岸共同之敌!”


事实上,“回归”和“统一”,在1997年已经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1997年6月30日23时50分,一场特别的防务交接仪式在香港的威尔士军营举行。


一队英姿飒爽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驻港部队整齐划一地走到军营前,时任中英防务交接仪式中方指挥官、首批驻港部队军务参谋谭山爱向英军艾丽斯中校敬礼,对方回礼。


随后,33岁的谭山爱用铿锵有力的语气一字一句讲出了一句话——这句话在之后的互联网上被无数中国人无数次点赞和播放:


“我代表中国人民解放军驻香港部队,接管军营。你们可以下岗,我们上岗!祝你们一路平安!”


与此同时,在离威尔士军营不到一公里的香港会展中心灯火通明——中英两国政府香港交接仪式在这里举行。


23点46分,中英双方主要领导人入场;23点56分,中英双方护旗手入场,象征两国政府香港政权交接的降旗、升旗仪式开始。出席仪式的中外来宾全体起立。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竖立在主席台主礼台前东西两侧的旗杆上。


23点59分,英国国旗和香港旗在英国国歌乐曲声中缓缓降落。随着“米字旗”的徐徐降下,英国在香港一个世纪的殖民统治宣告结束。


1997年7月1日零点整,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乐团奏起雄壮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和香港特别行政区区旗一起徐徐升起。


从这一刻开始,中国政府开始对香港恢复行使主权。


零点4分,时任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江泽民在会场庄严宣告:


根据中英关于香港问题的联合声明,两国政府如期举行了香港交接仪式,宣告中国对香港恢复行使主权。中华人民共和国香港特别行政区正式成立。经历了百年沧桑的香港回归祖国,标志着香港同胞从此成为祖国这块土地上的真正主人,香港的发展从此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


江泽民说,历史将会记住提出“一国两制”创造性构想的邓小平先生。我们正是按照“一国两制”伟大构想指明的方向,通过外交谈判成功地解决了香港问题,终于实现了香港回归祖国。


但是,那位老人却没有等到这一天。




1997年2月19日,邓小平在北京逝世,享年93岁。


曾担任香港特别行政区筹备委员会委员的邵天任后来回忆,1982年9月24日,78岁的邓小平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福建厅接见了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她挟刚刚赢得马岛战争的余威而来,试图让中方接受一个现实:1997年之后,英国对香港维持管辖。


面对“铁娘子”,曾有外号叫“钢铁公司”的邓小平直接回复:


“香港回归问题涉及主权问题,主权问题不是一个可以讨论的问题。”


在离开人民大会堂时,可能是因为鞋子不合脚,撒切尔在走下台阶时一脚踩空,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1983年6月25日,邓小平在人民大会堂会见港区全国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


很多当时参会的人员都清楚地记得,邓小平问大家:


“‘九七’后香港实行资本主义还要继续多久?15年?”


场内没有声音。邓小平又问:


“30年?”


还是没有反应。


邓小平伸出五个手指,提高嗓门说道:


“50年?50年不变可以了吗?”


话音刚落,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又有人进一步问道:


“50年是从哪一年算起?”


邓小平回答说:


“当然从回归日算起,50年不变。”


1990年1月,李嘉诚在人民大会堂受到了85岁的邓小平的接见,他清楚地记得邓小平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自己是争取活到1997年,就是要中国收回香港后,到香港自己的土地上去走一走,看一看。”


1992年,很多参与接待邓小平南方观察的政府人员都清楚地记得,1月19日,邓小平的专列上午刚到深圳,顾不上休息,下午就要求安排参观。


第一站,安排的是让邓小平参观皇岗口岸。邓小平当时站在深圳河大桥桥头的边境上久久地凝视对面的土地,良久不语。


而对面,就是香港。


就在南方观察期间,邓小平在深圳国贸大厦53层的旋转餐厅里俯瞰深圳的市容,再一次重复了当年的那句话:


“我要活到1997年,去香港走一走,看一看。”


1997年2月24日上午,邓小平的灵车从301医院驶出,前往八宝山。短短两公里多的路途旁,挤满了10多万冒着严寒自发赶来的人民群众,很多人都痛哭失声,不能自已。


人群中,几个年轻人拉出了一面自制的标语,那幅画面不禁让人想起了1984年国庆节群众游行时,那几个北大学生打出横幅时的场面——只不过,这一次多了一个字:


“小平您走好”。



“1997年,我深情地呼唤你,让全世界都在为你跳跃,让这昂贵的名字永驻心里。”


这首由群星演唱的《公元1997》曾在1997年的大街小巷到处可闻,很多人到现在都能哼唱曲调,甚至能背出歌词。


而“昂贵”这个词,被不少人后来理解为对时间流逝的珍惜,正如这一年《甲方乙方》的那句之后被人不断引用的台词:


“1997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但无论是个人还是国家,不可能永远活在怀念里。


时间总会流逝,生活还要向前。


邓小平逝世消息传出的第二天早上凌晨4点,央视记者在一个菜场里采访一位卖菜的妇女:


“ 你担心不担心邓小平逝世会影响现在的政策?”


她回答:


“ 我不担心,改革开放都快20年了,变不回去了,要变也是往好了变!”


一路向好,一路向前。


这一直是全中国人民的心愿所在,也是动力所在。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馒头说 (ID:mantoutalk),作者:馒头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