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江南智造总局(ID:SouthReviews_csj),作者:俞杨,编辑:陈莹,原文标题:《真假“千亿县”,名单大曝光》,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提到中国最猛的城市,人们自然而然会想起“万亿俱乐部”。


那是中国GDP突破万亿元的大城市,不含港澳台目前共有24座。一线城市北京、上海,GDP高达4万亿元。


关于这些已经、将要、想要跻身“万亿俱乐部”的大城市,人们不亦乐乎地谈论着它们的增长、易位与排名。


事实上,大城市有大城市的修罗场,小城市有小城市的竞技池。“万亿俱乐部”言犹在耳,“千亿县俱乐部”也想有人问津。


自今年安徽肥西县一举晋级GDP千亿县,长三角的苏浙皖三省集体迈入“千亿县俱乐部”时代。



当然,千亿县俱乐部成员还会持续扩容下去。据江南智造总局统计,内蒙古伊金霍洛旗、山东邹城、辽宁瓦房店……GDP都已跨过900亿元,距千亿还差临门一脚。


县积而郡,郡积而天下;郡县治,天下无不治。常言道没有发达的县域经济,难有发达的省域经济,千亿县照见的是一省的实力。


一、千亿俱乐部


千亿县在发达的东部地区习以为常。


江浙是长三角千亿县大户。最新数据显示,长三角千亿县总数增长至27席,其中江苏一举突破17席,浙江继续保持9席。从入围数量上看,江浙两省遥遥领先其他省份。


事实上,早在十多年前,《中国县域基本竞争力与科学发展评价报告》指出,全国较成熟的“区域经济强县统筹发展组团”共有6个,其中浙北组团、苏南组团、苏中组团、苏北组团等4个,均位于江浙。


不过,安徽新近才“破零”。


安徽省合肥市肥西县,2021年实现GDP1018.7亿元,一举晋级千亿县。


同样新近晋级的,还有江苏省泰州市兴化市,2021年凭借1020.94亿元的GDP总量,成为江苏新增的千亿县。



江南智造总局注意到,在江苏“十三太保”中,“苏锡常通”(苏州无锡常州南通)都已实现下辖县全部进入“千亿县俱乐部”。


江苏省的东台(盐城)、沛县(徐州)、仪征(扬州)、高邮(扬州),都已跨过900亿元门槛,跻身“准千亿县阵营”。其中,东台GDP已经达到990亿元,离千亿县仅一步之遥。


从江苏内部来看,17座千亿县,经济较发达的苏南占了8席,且都位于“千亿县”的头部。苏中占了7席,GDP最高的如皋市在省内排第七。苏北占剩余2席,GDP较高的沭阳县在省内排第十四。


江南智造总局发现,全国范围的千亿县,分布大体遵循相似格局。经济较发达的东部地区,占据了绝大多数的名额。中西部地区,有的省份仅一个县域入围。而东北三省,险些全军覆没,仅一县入围。



依入围的数量排列,除了江浙两省遥遥领先外,山东(5个)、福建(5个)则属于第二梯队。湖南(3个)、内蒙古(2个)紧随其后。


湖北、辽宁、安徽、江西、陕西、河北,以及贵州,各有1个千亿县。其他省份,均是0个。


跨过千亿县(或准千亿县)门槛,意味着它们都是全国县域经济的佼佼者,铁定入围全国百强县榜单,且居前几十位。


才刚加入“千亿县俱乐部”的肥西,就位列全国百强县第43位。“准千亿县”东台,位列全国百强县第45位。


千亿县以不到全国陆地国土面积的0.5%,贡献了全国近6%的GDP。百强县则以不到2%的土地面积,创造了全国约10%的GDP。它们都是共和国的“栋梁”。


随着社会经济发展,百强县GDP的入围门槛也在水涨船高。2021年百强县的入围门槛再次提升,从上年度的不到600亿,提升至接近700亿。


未来,要想入围百强县,恐怕必须得是千亿县。


二、谁来支撑千亿县


千亿只是图表上的数字,一座县城的发展脉搏才是鲜活跳动的。那么,哪些因素才可以支撑一座千亿县?


“产业好,经济才好;经济好,县域才能发展得好。”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所长魏后凯曾向媒体表示。可见,发展产业是壮大县域经济的不二法门,也是支撑千亿县的背后力量。


中国约有3000个县域,每个地方的自然禀赋、区位条件、发展基础各不相同,各地在发展产业时,走出了不同的道路。


据江南智造总局观察,在“强县集团军”长三角,呈现出“块状经济、苏南模式、外向型经济”等特色迥异的发展模式,百花齐放。


慈溪电器、海宁皮革、诸暨袜业、乐清低压电器、义乌小商品……这种具有明显地方特色的区域性产业组织形态,被称为“块状经济”


“块状经济”以民间资本为主,中小型企业居多,以“一村一品”、“一乡一业”生产方式,通过村、乡的细分、协作,形成的一种特色鲜明、专业化强的区域性产业集群。它们分布于浙江各地,在地理版图上形成了块状明显、色彩斑斓的“经济马赛克”。


2021年浙江省GDP超千亿县(市、区)/图源:浙江统计<br>
2021年浙江省GDP超千亿县(市、区)/图源:浙江统计


2021年慈溪GDP达到2379.17亿元,居浙江千亿县之首。作为国内三大家电生产基地之一,小家电是慈溪的一张名片。经过30多年的发展壮大,慈溪锻造了电熨斗、取暖器等多个细分行业的全国“单打冠军”。


稳居浙江省内第二的义乌,各个镇街都有着“义乌制造”的标签:衬衫之乡大陈、内衣之乡苏溪、箱包王国廿三里……伴随着义乌小商品市场的发展,它们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江苏的县域发展形式则更为多样,从苏南模式发展乡镇工业,到开发区和外商拉动,各有特色。


江苏昆山、江阴、张家港,常年稳占千亿县的前三甲,2021年GDP分别高达4748.06、4580.33、3030.21亿元。这一量级是什么概念呢?单个县城,甚至超过了中西部一些省份或者省会城市的经济总量。


江阴是当今中国制造业强劲板块之一。上世纪八十年代兴起的乡镇企业为如今发达的民营经济奠定了根基。2021年“中国民营企业500强”榜单,江阴上榜14家。


海澜之家、中国最大的民营造船企业——扬子江船业、国内最大的精细磷企业——澄星实业,都位于江阴。由于上市公司众多,江阴还被称为华夏“A股第一县”。


2021年“中国民营企业500强”,江阴14家入围企业/图源:江阴发布<br>
2021年“中国民营企业500强”,江阴14家入围企业/图源:江阴发布


昆山则是依托毗邻上海的区位优势,自费建设开发区,发展外向型经济。


昆山坊间流传着“拆笔记本电脑招商”的故事。当初,昆山招商人员把一台笔记本电脑拆开,紧盯其中1000多个主要零部件,然后再对比昆山的产业,看看哪些零件昆山还不能生产,然后再针对性地进行招商、“补链”,最终构筑了一条大规模的电子信息产业链。


2020年,昆山已形成1个千亿级IT(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产业集群、12个百亿级产业集群。2021年昆山实现规上工业总产值突破万亿元台阶,成为全国首个规上工业总产值超万亿的县级市。


从昆山的发展路径来看,优秀“千亿县”在谋求发展上并非完全依靠单打独斗、“自力更生”,而是与周边区域错位竞争、配套发展,主动借助区位优势融入强大的都市圈、城市群。


这样的例子在国内还有很多。


比如湖南长沙县,是中西部最强县,位列“千亿县俱乐部”全国十强,2021年GDP超过2000亿元。


长沙县紧邻长沙市区,长沙市地铁5号线、6号线都途经长沙县,长沙目前唯一的机场黄花机场也坐落在长沙县。


2020年长沙工程机械集群全年产值,占到全国工程机械行业的近四分之一。长沙县也拥有完备的产业体系,工程机械、汽车及零部件、电子信息是其三大支柱产业。知名工程机械企业三一重工、铁建重工、山河智能等,均位于长沙县。


再如辽宁的瓦房店,2021年GDP接近1000亿元,跻身“准千亿县阵营”,也是东北三省唯一进入百强县榜单者。


瓦房店是大连联系辽宁中部城市群以及东北经济走廊的必经之地,交通网络四通八达,最大的产业要数轴承产业,被誉为“中国轴承之都”。


当然,千亿县榜单上还有一些县域,属于资源禀赋极强的区域,“老天爷赏饭吃”,几无可以模仿、复制的可能。比如,内蒙古的一些县、陕西神木、贵州仁怀,都在此列。


这些县域在相关“垄断”资源(如煤炭、白酒)上也使出浑身解数,做足了“名堂”。


三、真假千亿县


县城,是一个比“市辖区”更完整的小城市体系。


相较于区而言,县作为一级独立的行政单位,拥有更完整的权限,包括行政审批权、财政支配权。


县域强而省域强。据江南智造总局分析,虽然数字看上去同样强大,有的是真强,有的则是虚胖。


一座城市的经济指标,当然不只是GDP,还包括一般公共预算收入、规上工业增加值、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进出口总额等主要指标。


江苏昆山、江阴作为千亿县领头羊,4748、4580亿元的GDP相差不大,但两者的其他经济指标相差还挺大。


2021年昆山规上工业增加值2086亿元,江阴1220亿元;昆山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1626亿元,江阴705亿元;昆山进出口总额1066亿美元,江阴1-10月进出口总额189亿美元……差别肉眼可见。


如果说GDP是条“河”,财政收入才是政府这只手能够带走的“水”。财政收入扣除向中央缴纳税收后的一般公共预算收入,代表着一个地方实际可支配的财政资源。


两个县域,可能GDP相差不大,但财政收入可能差别很大。


前文提及,2021年昆山、江阴两个城市的经济总量相差不大,而一般公共预算收入上,昆山为467亿元,江阴只有274亿元,相差近200亿元。


而排在第三的张家港,GDP只有3000亿元,比江阴差了一大截,但它的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却有264亿元,与江阴相差不大。


这是为何?一般公共预算收入主要包括各项税收收入等,比如增值税、企业所得税、房产税、土地增值税等。


有分析认为,江阴民营企业发达,昆山外资企业繁荣,使得缴纳的企业所得税有所区别。昆山背靠上海,房价较江阴要高出一些,导致房产交易时所缴纳的房产税、土地增值税等有所差距。同时,昆山以上海为邻,商业发达,商品在流通中产生的增值税也很可观。


再如福建,“千亿县”榜单上有5位,在数量上与山东并列第二梯队。不过,其财政收入方面,与江浙相比较为虚弱,与山东占比,也不占优。



福建晋江与江苏张家港,GDP位于3000亿元左右,但张家港的一般公共预算收入有264亿元,而晋江只有146亿元,相差超过100亿元。


比较突出的还有内蒙古与湖北。内蒙古准格尔旗、伊金霍洛旗,GDP在1000亿元左右,与东部沿海GDP相近县城相比,80多亿元的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异常坚挺。


湖北潜江、汉川、天门、枣阳、宜都、枝江,虽不是千亿县,却也进入了全国百强县榜单,但其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大多都低于30亿元,相对虚弱。



如果你有空的话,看看“江南智造总局”整理的中国TOP50县的GDP/一般公共预算收入,通过一组组数字对比,你一定能发现更多不便言说的玄机。



实际上,除了比对财政收入等指标,“亩均收入”这一指标也反映了“千亿县”发展的含金量。


在新发展理念时代,人们更加看重经济生产的效率,以效率论英雄。


尽管安徽肥西县晋级千亿县,不过对标长三角的先发县域,肥西目前亩均税收仅8.2万元,而江苏江阴23.2万元、张家港21万元,浙江海宁26.5万元、瑞安44万元……


在今年春节后的肥西县产业高质量发展大会上,该县县委书记陈伟表示,很多工作标准,肥西必须抬高标杆,向沪苏浙学习。


今天中国城镇化率已经超过60%,要保证城镇化发展的质量和后劲,挖掘县域经济潜力成为一项共识。


尤其是在“撤县设区”叫停后,轰轰烈烈的“撤县浪潮”恢复平静。继2021年国家发改委明确提出“慎重撤县设区”后,今年全国“两会”上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提出“严控撤县建市设区”。多地的“十四五”规划,对县域经济、县城建设着墨较多。


县域经济的巨轮,再次滚滚而来。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江南智造总局(ID:SouthReviews_csj),作者:俞杨,编辑:陈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