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3000块,在世界各地都可以买一台最新款iPad,但在新加坡,这只是找“黄牛”抢号办中国签证的费用。


今年5月,中国驻新加坡大使馆给办理签证发网络预约号之后,每天放出来的新号在2秒内就会被抢完,不少想办签证的人欲哭无泪,只能花钱找“中介”帮忙抢。而单个预约号的价格最高炒到580新元(约合人民币3149元)


抢号难的背后,是新加坡人对中国签证高涨的需求。


7月4日,新加坡外交部长维文表示,正在和中国讨论互免签证的安排。据中国领事服务网,如果落地,新加坡将成为第20个和中国普通护照互免签证的国家,而且是其中极为罕见的发达国家。


在全世界200多个国家和地区中,有19个国家的公民可以凭普通护照免签进入中国,而有81个国家和地区对中国普通护照持有人实行免签、落地签或电子签证制度。


签证是国与国之间一座无形的墙,一国签证制度的选择,既有阻挡非法移民和恐怖分子的考量,也是外交政策的体现。


对等原则


5月16日,一觉醒来的美国人发现,他们想来中国,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签证费涨了。


当天,中国驻美国大使馆发布通告,把美国公民赴华签证费用,从140美元涨到185美元。


这并非中国主动为之。因为在今年4月,美国就宣布,把中国人赴美商务和旅游的签证费用涨到185美元,中国的行动完全是基于对等原则。


对等原则是中国签证政策的重要考量,小到签证费用,大到入境限制和免签待遇,都是如此。


今年年初,中国调整防疫政策、将新冠病毒感染纳入“乙类乙管”后,在“担心中国感染人数可能激增”的理由下,日本和韩国相继对来自中国的旅客实施更严格的入境限制。


作为回应,1月10日,中国就宣布暂停签发日本、韩国公民赴华签证。


在免签待遇上,世界上只有19个国家的公民可以凭普通护照免签进入中国,原因是他们和中国签署过互免签证的协议,且协议已生效,他们也对中国免签。


这19个国家中,有9个是巴哈马、斐济、马尔代夫这样风景优美,分布在加勒比海、南太平洋和印度洋上的岛国,是旅游胜地;有4个是塞尔维亚、阿尔巴尼亚这样的中东欧国家;另外6个分散在中东、拉美等地。


虽然得到中国免签的只有19个国家,但免签中国的国家却远不止这么多。


综合中国新闻网等多家媒体,世界上共有81个国家对中国普通护照实行免签、落地签或电子签证制度。除越南、菲律宾、印度等极少数例外,大多数东南亚、南亚、西亚、中亚和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国家都在其中。有些国家(如北非国家摩洛哥)对中国单方面免签,是为了吸引中国投资和游客。


落地签虽然也需要申请文件和费用,但花费时间极短,通过效率高,近乎免签;电子签证也通常更快捷、便利和高效。泰国、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国家,对中国普遍实施的就是落地签或电子签。


虽然中国以对等作为签证原则,但也不是没有过例外。


从2003年开始,中国对持普通护照短期来华的新加坡、日本和文莱(东南亚国家)公民单方面免签,这些人最多可以停留15天。


外交部当时表示,这一决定是为适应中国经济建设和对外开放不断发展的需要,进一步促进中国与新加坡、文莱等国人员往来而做出的。因为疫情,这一政策在2020年暂停,至今没有恢复。


在疫情结束,中国和新加坡逐渐恢复人员往来时,不再享受免签待遇的新加坡人尝到了办签证的痛苦。此时,中国也适时抛出了橄榄枝——新加坡,不如我们互相免签吧!


签证的目的


世界上只有一个地区不要任何签证就能进入,就是挪威最北部的斯瓦尔巴群岛。


在斯瓦尔巴群岛首府朗伊尔城,每年有4个月,太阳永不落山。这里地处极北,气候苦寒,2500多名居民分别来自50多个国家,是赫赫有名的“万国之城”。


斯瓦尔巴群岛是“特立独行”的,无论是苏丹和阿富汗的难民,还是英格兰的达官显贵,进入这里都不需要签证,它对世界上所有人免签。


但世界上只有一个斯瓦尔巴群岛。在主权国家理念深入人心后,边境管控变得“天经地义”,尤其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一道无形的墙建立起来:没有签证,不得入境,这成为国际惯例。


这道看不见的墙,可以把非法移民拒之门外。


2018年12月,中国台湾发生史上最大规模逃脱事件。152名进入岛内的越南“旅客”刚落地就“集体失踪”,事后发现,旅游是假,打“黑工”是真。


彼时,越南的人均GDP只有3500美元,不到中国台湾的1/7,两地生活条件更是有着天壤之别。


这些越南“游客”之所以能轻易进入岛内,是因为蔡英文为了实行“新南向”政策,大幅放宽了东南亚国家公民进入台湾地区的签证要求。


在世界范围内,收入高、政治稳定的地区对收入低、政治不稳定地区的人有着天然的吸引力。西欧、北美、日韩等发达国家和地区,为了阻拦非法移民,尤其是借旅游名义非法滞留的人,想出的办法就是提高签证门槛,严格审查“游客”入境的目的和行程安排。


发达国家通常不会给发展中国家免签待遇,但发展中国家几乎不用担心发达国家会输出非法移民——为了吸引外国投资和游客,反而有可能给这些国家免签待遇。


输出移民的可能性越低,获得免签的可能性就越大,护照“含金量”也越高。


在亨利护照指数中,全世界普通护照“含金量”最高的国家是新加坡,可以获得194个国家和地区的免签;第二是日本,免签国家和地区数量仅比新加坡少1个;排名靠前的几乎清一色是西欧、北美和日韩澳新等发达国家和地区。


除了阻拦非法移民,看不见的墙也可以保护国土安全。


2017年1月,美国总统特朗普“新官上任”,立刻兑现竞选承诺,禁止伊拉克、叙利亚等7个国家的公民获得签证、进入美国。特朗普给的理由是,这些国家更容易输出“恐怖分子”。


对叙利亚等国的国民来说,这不是第一次受到严苛的签证待遇。


在亨利护照指数中,排名最低的国家是阿富汗,只有28个国家愿意给它提供免签;伊拉克和叙利亚并列倒数第二,可以免签的国家只比阿富汗多1个。


这和叙利亚等国深陷内战,政治不稳定,经济濒临崩溃有关,但背后也有安全考虑,恐怖分子更容易在这些国家找到藏身和训练基地。“对于其国民过去曾是恐怖主义行为主要实施者的国家来说,其护照持有者更可能受到限制”,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教授埃里克·纽迈尔表示。


新加坡的烦恼


新冠疫情结束后,新加坡积压已久的出行需求开始释放。随着3月份往返中国和新加坡航班的陆续恢复,越来越多新加坡人准备来华出差或旅游。


在单方面免签尚未恢复之际,新加坡人办理中国签证的需求“井喷”式上升。起初,中国签证申请服务中心上午9点开门,但新加坡的申请者往往8点就开始在门外排队,有时会达数百人。


有不少人甚至熬夜排队。在新加坡30多度的高温下,排队者中,有人带草席席地而睡、有人带露营帐篷露宿、还有人带着椅子和扇子到现场。有网友调侃,排队的人潮堪称“世界第十大奇迹”。


为了解决民众在酷暑下排队的问题,5月中国签证申请服务中心取消了现场排队领号,增加网上预约号的发放,但同样“一号难求”。


7月3日,中国驻新加坡大使孙海燕在社交媒体透露,3月放开签证办理后,大使馆迎来了赴华签证“爆发式”增长,上半年共办理8.5万份签证,远超疫情前的水平。


为了一劳永逸解决签证难问题,早在4月12日,孙海燕大使就表示,中国已经主动伸出橄榄枝,愿意和新加坡就互免签证等便利人员往来措施进行商谈,并希望双方主管部门尽快谈出成果。


新加坡也在认真考虑中方的建议。5月17日,新加坡副总理兼财政部长黄循财访华时表示,目前有一些关于推进中新两国相互签证安排的提议,新加坡乐意收到中国的任何建议方案,并会研究和进一步商讨。


7月4日,在对工人党议员蔡庆威的提问进行书面答复时,新加坡外交部长维文也表示,正在和中国讨论免签的安排。


作为一个城市国家,新加坡对边境管控有着异常的自信,对全世界80%的国家实行免签,这也是新加坡护照含金量最高的原因之一——基于对等原则,许多国家也愿意给新加坡免签。


更重要的是,中国和新加坡有着密切的经济社会往来,两国之间有着高度互信。从2013年起,中国已经连续9年成为新加坡最大贸易伙伴,新加坡则连续9年保持中国最大外资来源国的地位。


已经被确认为“新加坡第四代团队领导”的黄循财访华时也说,新加坡高度重视以几代人的互信为基础建立起来的中新关系。


这种互信会不会更上一层楼,转化成两国间的互免签证协议,目前还没有确定的结果。但无论成功与否,这都是中国向更多国家、尤其是发达国家寻求免签,提高国民护照含金量的一种努力。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看天下实验室 (ID:vistaedulab),作者:王亚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