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瞭望智库（ID：zhczyj），作者：田硕，原文标题：《巴黎锁定霹雳舞，洛杉矶不想要拳击、举重，如此“喜新厌旧”到底有啥讲究？》，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近期国际奥委会宣布，2028年洛杉矶奥运会的初步设项中，拳击、举重、现代五项均不在28个项目之列。虽然这份初始名单还不是洛杉矶奥运会项目的最终名单，但此消息一出，还是让大家疑惑万分：万年长青的项目怎么就被剔除了？
实际上，奥运会历史上的项目，一直都是在增增减减，并不是固定不变的。早期的奥林匹克运动会比赛项目的设置任意性较大，没有严格的标准。1896年第一届雅典奥运会只设有9个大项，相比于现在的30个大项左右，差距天壤之别。
那么奥运会项目是怎么演变的？背后又有哪些博弈和考量？
夏季奥运会早期项目：蹭热点、射活鸽
1894年6月23日，在法国历史学者、现代奥林匹克之父皮埃尔·顾拜旦的倡导下，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在巴黎创立，并确定希腊首都雅典承办首届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会。两年后的1896年4月6日下午3时，在希腊的帕那辛纳体育场，面对着出席开幕式的8万名观众，希腊国王乔治一世庄严地宣布大会正式开幕。
作为人类历史上第一届现代奥运会，它留下了一系列史无前例的纪录，包括奠定了现代奥运会的九大起始项目：田径、游泳、举重、射击、体操、击剑、网球、自行车和古典式摔跤。
然而首届奥运会在项目设置上沿袭了古代奥运会旧制，并留下了三个特点：第一，沿袭了古奥运会旧制，不允许女子运动员参加；第二，没有集体项目；第三，举重、摔跤在当时未按体重分级。
虽然举办地有诸多不完善之处，但其成功建立起了举办奥运会的大体框架。很多细枝末节，随着时代潮流调整演变。其中项目的增删调整，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1900年第二届巴黎奥运会，项目就发生了大调整。这届奥运会砍掉了举重和摔跤这两个起始项目，但增加了射箭、帆船、赛艇、马术、水球、网球、拔河、橄榄球、高尔夫球等一系列项目。值得一提的是，这届奥运会打破了上届奥运会的规矩：
一是允许女性参加了其中两个项目，尽管没有得到国际奥委会的正式认可，但也开创了女子迈向世界体坛的先河；二是集体项目第一次列入奥运会，虽然足球比赛只有英国、法国和比利时这三个国家参加，但也使足球第一次成为国际性的比赛，对后来国际足球联合会的成立以及世界足球运动的发展，都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
然而，本届奥运会借了当年举办的世博会的热度，为了吸引参加世博会的观众，比赛项目花样翻新，很不正规。全部项目共有36个大项85个小项，但国际奥委会1995年只承认了其中18个大项60个小项，其他的则归入示范表演一类。
1904年第三届圣路易斯奥运会中一共设置了17个大项91个小项，上届的马术、帆船、射击、橄榄球等未被列入，拳击、自由式摔跤等首次成为奥运项目。
1908年第四届伦敦奥运会亚、欧、美、非及大洋洲的运动员首次聚齐，奥林匹克运动真正实现了国际化。此届共设25个大项，110个小项。长曲棍球、古典网球、水上摩托和一些奇异不常见的项目被首次列入。此外，花样滑冰这项冬季项目也被首次列入，只不过之后被分出到冬奥会中。女子参加的项目只有网球、射箭和花样滑冰。马拉松的长度被最后固定下来，即42.195公里。
1912年第五届斯德哥尔摩奥运会共设置了14个大项，102个小项。与上届相比，比赛项目削减了不少，如拳击、射箭、曲棍球等。最后确定下来的比赛项目，男子有田径、游泳(含跳水、水球)、自行车、射击、体操、摔跤(古典式)、马术、击剑、现代五项、赛艇、帆船、足球和网球；女子有游泳(含跳水)和网球。它为以后奥运会项目的设立，奠定基本雏形。
1896到1912年的头五届奥运会尚处于探索阶段，竞赛项目的设置存在很多问题：
第一，像摔跤、拳击、马术这些项目时增时减，纯粹看主办国的意愿，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随意性很大。第二，一些项目本身的规则也不明确统一，具有很大的不规范性。首届奥运会的赛艇比赛因为天气不好无法进行，结果参赛选手临时用100米自由泳来决定名次；
另外，早期的摔跤和举重比赛是不分重量级的，而且比赛时间缺乏规定，1912年奥运会上瑞典和芬兰选手的摔跤比赛竟然进行了9个多小时；此外，田径项目马拉松的距离曾多次变动，经历了40、40.6、40.75、42.195公里的几个发展阶段。
早期奥运会项目设置的不规范，背后有一个重要原因：
早期的奥运会是新生事物，尚处于探索阶段，名气不大，往往都是跟随四年一届的世博会一起举办的，1900年巴黎奥运会、1904年圣路易斯奥运会以及1908年伦敦奥运会都是如此。
“蹭热点”固然给奥运会带来了额外的人气，但为了吸引大家的关注度，在项目设置上也会倾向于主办国的要求，以及更会倾向一些猎奇的需求。比如巴黎奥运会的游泳比赛中就设置有200米游泳障碍赛，射击比赛设置了“射活鸽”比赛。
（注：200米游泳障碍赛，赛道一共100米长，需要运动员游一个往返。50米距离上横着一排船把河道堵死，运动员游到这排船后，要从船上爬过去，再重新入水接着游。游到100米距离的时候，运动员需要爬上一根两米多的标志杆再滑下来，继续折返往回游，又遇到那排船的时候不能爬过去，而是要从船下潜过去。
射活鸽比赛，冠军是澳大利亚射击协会会长唐纳德，他带妻子来参观巴黎世博会，顺带参加了这项比赛，并打死了21只鸽子。整场比赛一共有300只鸽子被射杀。）
除了蹭世博会热度，竞赛项目设置波动大，还主要是因为这段时期的奥运会尚处早期，存在诸多缺陷。国际奥委会本身不成熟、国际单项体育组织松散、缺乏完整的组织系统和比赛规则及一系列复杂的技术问题，导致奥运会举办的随意性较大，基本按照主办国自身意愿进行安排。
因为一战的缘故，第六届奥运会被取消，1914年召开的奥林匹克代表大会，确定把象征五大洲团结的五环旗作为奥运会会旗；规定了法、英、德文为国际奥委会法定语言；同时讨论了国际奥委会和各成员组织奥委会以及各国际体育单项组织的关系与协作问题，这对此后奥运会的发展意义深远。
而战争结束之后连续3届的奥林匹克大会（1921洛桑、1925布拉格、1930柏林）都把“奥林匹克宪章”作为大会的中心主题。奥林匹克运动经历了探索阶段后，为奥运会以后的组织化、规模化、制度化发展奠定了基础，奥运会的基本框架、运行机制和基本特征在这个阶段逐渐形成。
自1920年第七届安特卫普奥运会开始，项目设置开始进入规范时代，本届共有22个大项156个小项。不单单是举重、射箭、摔跤、拳击这些传统奥运项目被重新加了回来，更是有了明确的规定：奥运会的比赛时间限制在16天之内。在8月14日的开幕式上，奥运会会旗被第一次升起，同时，也第一次放飞了和平鸽。
1924年第八届奥运会在巴黎举行，在这届十分成功的奥运会上，诞生了“更快、更高、更强”的奥林匹克格言。本届奥运会不仅提出了奥林匹克格言，在闭幕式上还升起了三面旗帜：奥运会会旗、承办国国旗和下届奥运会承办国国旗，这都表明奥运会在进一步走向正规。
本届奥运会共设17个大项126个小项，女子击剑比赛首次列为比赛项目。共有44个国家和地区的超过3000名运动员参加本届奥运会，674000名的观众总数也创造了新纪录。约有1000名新闻记者参与了大会的报道，表明奥运会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值得一提的是，同一年，首届冬季奥运会在法国夏蒙尼举行，这也标志着冬季运动项目不再附属于夏季奥运会，获得了独立发展的空间。
从1920年安特卫普奥运会开始，这项人类顶级体育盛会开始稳步进入发展期，虽然期间又经受了二战的战火摧残再度停办，但还是随着和平年代的到来和全球经济复苏，很快步入了黄金时期。
几十年的扩张主义结束
二战之后，整个国际社会进入飞速发展阶段，在经济社会文化发展较为稳定的条件下，现代夏季奥运会项目设置逐渐成熟与完善，奥林匹克运动的发展拉开了新的篇章。
这一时期的奥运会竞赛项目迅速膨胀，从1948年第十四届伦敦奥运会的17大项136小项增加到了1980年第二十二届莫斯科的21大项203小项，尤其是原有项目中的小项的无序增加。
其中游泳项目在第十九届奥运会上增加到了29个小项，就游泳项目来说分为短距离和长距离，而且还分为仰泳、自由泳、蝶泳、蛙泳、混合泳和接力项目。竞赛项目急剧膨胀导致的直接结果是奥运会规模的不断扩大，1972年的第二十届慕尼黑奥运会达到了7000多名运动员参赛的规模，创下了前所未有的纪录，一直到1988年汉城奥运会才打破。
1980年，萨马兰奇担任第七任国际奥委会主席后，便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坚持开放的思想，重新构建了奥林匹克系统内外的各种关系，并大胆地引入了市场机制。1984年的洛杉矶奥运会无疑是一个里程碑，在组委会主席尤伯罗斯的策划下，首次以商业化的形式运作，此次奥运会也实现了奥运史上从巨额亏损到盈利的第一次转折，从而让举办奥运会成了一项赚钱的买卖，大大增加了各国申办奥运会的兴趣和热情。奥运会从此走上了商业化的道路，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在商业利润的加持下，奥运会的竞赛项目像一只不断膨胀的气球，只进不出，只增不减。从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到2008年北京奥运会，大项目从来没有一次被删减过。项目的不断膨胀致使比赛赛程不断延长，同时也加剧了主办城市的财政负担。在这种情况下项目臃肿的问题亟待采取措施来改变，所以国际奥委会制定并实施了奥运“瘦身”计划。
自2001年罗格就任国际奥委会主席后，现代夏季奥运会迎来了自我瘦身的新时代。1984年到2000年奥运会项目设置数量一直处于扩张的趋势，而2004年雅典奥运会和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项目设置明显打破了这种趋势——在大项和小项的总数上基本都没有变动，但对小项的调整力度却比以前加强了，一批项目被淘汰出奥运会，而一批新的项目又加入了进来。
2005年，国际奥委会在新加坡全会上决定，2012年伦敦奥运会只设26个大项，且今后每届奥运会最多不得超过28个大项。由于有了上限，那就意味着，如果有新增项目的话，必须得有老的项目被淘汰，有出才能有进。
2007年，第119届国际奥委会全会又通过一项改革决议：从2020年起，奥运会的固定比赛项目为25个，以后的每届奥运会将视情况临时增加最多3个临时比赛项目。罗格说，这25个核心项目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有可能从奥运会的比赛项目中消失。这些特殊情况包括，比如这些项目中的某个项目出现了腐败、严重的兴奋剂事件或者人们对其兴趣锐减。
这些都传递出一个信号：现代奥运会项目延续了几十年的“扩张主义”已经结束。
大不一样的冬季奥运会项目
19世纪末20世纪初，国际体育的发展，带动了冰雪运动的快速兴起。国际奥委会在1908年第四届伦敦奥运会上首次增加了冰上项目——花样滑冰；1920年第七届安特卫普奥运会上，又将冰球比赛纳入到比赛项目当中。
花样滑冰和冰球加入奥运会后，激发了观众的极大兴趣，但因天气条件等因素也给奥运会组织者带来诸多不便。鉴于此，将冰雪项目从奥运会分离出来，单独举办冬奥会的呼声越来越高，现代奥运会创始人顾拜旦建议单独举办冬季奥运会。
1924年第八届奥运会前，国际奥委会在法国的夏蒙尼举办了“冬季体育运动周”活动。比赛共设置滑冰、滑雪、冰球、雪车4个大项16个小项。这4个大项在冬奥会近百年的历史中始终扮演着最经典、最传统的角色，它们就像是四根稳定的基石，给冬奥会这座大厦打下了最扎实的根基。此外还设置了两个表演项目，分别是军事滑雪射击和冰上溜石，它们在几十年之后先后成为冬奥会正式比赛项目，即冬季两项和冰壶。
次年，国际奥委会布拉格会议将其更名为“第一届冬季奥运会”，并决定每四年举行一次，与夏季奥运会在同年和同一国家举行。从1928年第二届冬奥会开始，冬奥会与夏奥会的举办地点改在不同的国家，但还是每四年一次与夏奥同一年举行。1986年，国际奥委会作出决定，从1994年起，冬奥会与夏奥会以2年为间隔交叉举行。这样，1992年在法国举行了最后一届与夏奥同年的冬奥会后，1994年又在挪威举行了一届。
项目设置上，前七届冬奥会一直延续了最初的四个大项的设置格局。1936年，高山滑雪第一次成为正式项目。1960年第八届冬奥会，女子速滑和军事滑雪射击（冬季两项）成为正式项目。下一届，雪橇成为新的比赛项目，形成6个大项10个分项的新格局，之后的近30年冬奥会一直维持着这样的项目设置格局。
时间进入20世纪90年代，短道速滑和自由式滑雪在1992年冬奥会首次成为正式比赛项目。冰壶（冰上溜石）在1998年日本长野冬奥会上成为正式比赛项目，是目前冬奥会7个大项中最晚确立的一个。此外，单板滑雪的高山大回转和“U”型场地单板技巧成为正式比赛项目，单板滑雪从而成为滑雪项目的一个分项。而在2002年盐湖城冬奥会上，钢架雪车终于正式回归，自此冬奥会目前的7大项、15分项的新格局正式确立。
21世纪冬奥会大项和分项得以固定，但小项仍然在不断发生变化：2014年索契冬奥会上，小项增加了12个，达到了总共98项；2018年平昌冬奥会，小项继续增至102个；而在2022年北京冬奥会上，小项又新增了7个，达到了史无前例的109个。
显而易见的是，夏季奥运会在进入21世纪后走的是一条“瘦身”的路，虽然说现在巴赫对东京奥运会乃至之后的奥运会项目进行了比较大的调整，但总体上还是维持或缩小规模。而冬奥会的整体规模、比赛项目跟夏奥会都不在一个量级上，与夏奥会因规模过大导致举办国难以承受相比，冬奥会目前还没有这样的烦恼，因此比赛项目一直处于扩张状态。
具体而言，冬奥会项目发展趋势是大项增加缓慢，小项发展迅速。而造成大项增加缓慢的原因主要是冬奥会主要是雪上项目和冰上项目，项目框架限制较大，而且项目内趋同性大，比如高山滑雪、越野滑雪等，无非是弯道和距离的不同，项目的本质实际上是一样的，这有别于田径项目，距离不同参赛人员也大多不同。
小项发展迅速的原因在于项目从单纯的体能类项目向体能、技巧多元组合发展。就雪上项目而言，形成初期以传统项目之间的组合为主，后期则表现为滑雪方式的创新。作为最传统的滑雪项目，以越野滑雪为基础衍生出北欧两项和冬季两项。此外，滑雪项目还呈现区域性创新发展，在阿尔卑斯地区形成高山滑雪，北美国家则为滑雪运动增加了技巧性和表演性，发展成为了自由式滑雪和单板滑雪。
奥运会项目增减要考虑的因素
对每一届奥运会项目的设置和增减，都要哪些考虑因素？
首先，就是该运动在大众中的开展程度和参与广泛度。《奥林匹克宪章》规定，夏季奥运会男子项目至少要在四大洲75个国家和地区广泛开展，女子项目至少要在三大洲40个国家和地区广泛开展。对于冬季奥运会来说，男子项目要求在世界两大洲25个以上国家或地区获得开展，女子项目要求在世界两大洲20个以上国家或地区获得开展。同时，该项目的国际单项体育组织要得到国际奥委会的承认，才有可能被列为奥运会正式比赛项目。
不难看出，奥运比赛项目必须在全球范围内具有一定的普及度，而不是少数国家的优势项目，这也是奥运会竞赛项目的主要入选依据，充分体现了奥运会是全世界人民的体育盛会。
2002年11月，国际奥委会在墨西哥城会议中决定，每届奥运会之后，将对各项目进行评估，以考察其是否继续保留在奥运会中。评估指标共分传统与历史、广泛性、受欢迎程度、形象、运动员健康、单项体育联合会发展状况以及开展成本等7个大项、33个小项。其中，开展状况是主要因素，项目的广泛性、受欢迎程度及单项体育联合会发展状况3个大项均与其有直接联系，33个小项中，这3个大项就包含了19个。
第二，就是项目的经济利益，并且日渐重要。自从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开始，奥运会的商业价值开始大大凸显。2002年开始实行奥运入选项目评估标准后，产生的经济效益就成为了评估项目的一个重要指标。
国际奥委会出售转播权所得的收入，会有一定部分分给各个国际体育单项组织，大头平分，每个单项运动都拿一份钱。而小头部分分钱的标准就是收视率。未来可见的是，不产生电视收益率的项目都将被逐渐剔除出局，因为奥运会商业经营的绝大部分收入是电视转播权的销售。
一般而言，国际田联是国际奥委会最紧密的伙伴，田径比赛的收视率最高，可以反映出其在奥运会中的地位和影响力。就拿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来说，田径拿到了650万美元的收视率分成，射击只拿到了50万美元，侧面也反映出不同项目所带来的不同收益率。
再者，项目越受欢迎，观众越爱看，电视机构越愿意转播，也就表示越多的厂商愿意砸钱赞助，这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链条。所以赞助商所带来的利益甚至成为了一些项目的首要考虑因素，甚至是比赛时间。拿2008年北京奥运会来说，美国全国广播公司向国际奥委会支付了8.94亿美元的转播费用。鉴于美国观众都爱看游泳比赛，为了照顾时差，比赛时间全部安排到了上午。
而摔跤在2013年被剔除出奥运项目，很大程度也是这个因素。如果按照奥运会的传统，摔跤无论如何是不会离开奥运的。这个项目从首届奥运会开始就存在了，可现在的观众对摔跤还是很陌生，其普及度并不是很高。由于商业性质不高，比赛关注度低，最终还是遗憾地被踢出了奥运会大家庭。
此外，一些普及性并不是那么广的运动，如棒球、垒球，被从2012伦敦奥运会中去除，也是因为建造的比赛场馆在奥运会结束后长期闲置不用，造成资金和物资浪费。
第三，就是出于政治因素的考虑。奥林匹克运动从创立之初就以一个非营利性、非政府性的身份出现，强调奥运会的独立性，不受经济与政治因素约束。但越往后发展，奥运会便不可避免地与政治紧密联系上，成为展现东道主国力、文化、理念，提高国际地位的平台。在这种背景下，东道国利用对项目设置的决定权，纷纷将自己的优势项目带进奥运会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
1964年东京奥运会上，带有日本“国技”色彩的柔道和日本优势项目排球成为了奥运会正式比赛项目，并且日本拿下了女排冠军和柔道4枚金牌中的3枚；1988年汉城奥运会，跆拳道成为表演项目，为以后成为正式比赛项目奠定基础；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毫无悬念地增加了美国的优势项目垒球和沙滩排球；2000年悉尼奥运会增加了澳大利亚的传统强项铁人三项；2012年伦敦奥运会，女子拳击成为比赛项目与英国在此项目实力不俗有很大关系，而棒垒球被剔除也是因为这项打着美国烙印的运动在欧洲毫无影响力；2020年东京奥运会，日本将其传统项目空手道拉入，摔跤项目在被剔除7个月后得以重返，与其是日本的传统优势项目也息息相关，而日本夺得新增的乒乓球混双项目冠军则更加说明了这点。
第四，女权主义和女性运动员的增长也影响了项目设置。最开始的奥运会是不允许女性参加的，按照顾拜旦的说法，奥运会应该是“以国际主义为基础的，以忠诚为手段的，以艺术为环境的，以女性的喝彩为奖赏的庄严的、周期性的男子体育精神的展示”。20世纪以来女权主义思潮的兴起和女性解放运动给奥运会项目的设置带来了深远变革。
第二届奥运会，设立了女子高尔夫和网球；第三届设立了女子射箭；第四届允许女子参加花样滑冰。尽管如此，国际奥委会依然不承认女性在奥运会的合法地位。为此，法国妇女阿里斯·朱丽阿特在1917年成立了法国妇女体育联合会，并于1921年成立了国际妇女体育联合会。1922年在巴黎举办了“第一届女子奥运会”。随着女权运动的长期努力，女性参加的项目从一开始不计成绩到计成绩，从表演观赏性项目到正式项目。1924年国际奥委会在第22次大会上作出决议，允许女子参加奥运会，承认妇女在奥运会中的合法地位。
二战以后，女性人数在奥运会上的比例逐届增大。由1948年伦敦奥运会的9.4%上升到2020年东京奥运会的48.8%，这也是奥运历史上女性参赛人数比例最高的一次，充分体现了男女平等的理念，这也将有助于吸引更多的女性观众关注奥运会。紧接着的2024年巴黎奥运会将会成为历史上首次男女参赛运动员人数完全相同的一届奥运会。而2012年伦敦奥运会也成为了有史以来第一届所有项目都有男女运动员参加的奥运会，也是所有国家都派女性参加比赛的奥运会。
第五，就是奥运会项目设置越来越多地在迎合年轻人喜欢的潮流和趋势。近几年，传统体育观众年龄老化的趋势非常明显。美国著名体育媒体Sports Business Journal长期调研发现，在25个主流的体育运动项目里，平均观众年龄在45岁以下的仅有5个，观众年龄在50岁以上的却多达16个，占比达到惊人的64%。
彭博社称，截至2021年7月27日，东京奥运会的美国观众数量较上届里约奥运会减少了42%。这种情况下，拥有奥运会转播权的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正与广告商就赔偿事宜展开磋商，这对NBC的收入将造成不小影响。此前，NBC已经为东京奥运会的转播权支付了大约11亿美元。
这种情况的发生，和年轻人越来越少通过电视来观看体育和娱乐内容的消费习惯直接相关。国际奥委会前主席罗格曾表示，电子产品，而不是体育运动，正在占据青少年越来越多的时光，如果奥运会的项目设置不与时俱进，不符合年轻人口味的话，奥林匹克运动将没有未来。因此，项目设置有必要考虑与青少年的喜好相结合。
2014年12月，国际奥委会全会通过了《奥林匹克2020议程》，吸引青少年对奥林匹克运动的关注和参与成为该议程的三大主题之一。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也表示，奥运会将“更年轻化、都市化，并吸引更多女性参与”。
在确定北京奥运会项目时，小轮车之所以能够击败高尔夫、橄榄球、武术等项目，很大程度上便是其受到青少年的喜爱。而单板滑雪1998年进入冬奥会，2014年索契冬奥会增加了极限运动单板滑雪，2018年平昌冬奥会增加了单板滑雪大跳台，也都是为了迎合年轻人的喜好。
2016年8月，国际奥委会表决通过，让滑板、冲浪、竞技攀岩，还有日本年轻人非常喜爱的棒垒球这几个大项进入2020年东京奥运会。巴赫在表决通过后也表示，现在的年轻人有很多选择的机会，我们必须主动作为。紧接着次年，3v3篮球比赛被列入2020年东京奥运会正式比赛项目。
这无疑是奥林匹克运动吸引年轻人和顺应体育运动城市化潮流的历史性变革。无论从实现奥林匹克的价值理念出发，还是从奥林匹克运动自身的发展考量，吸引年轻一代投身奥林匹克运动都是明智之举。
同样原因，2024年巴黎奥运会决定除了保留东京奥运会增加的滑板、冲浪和攀岩这几个项目，还把霹雳舞也加进来了。巴黎奥组委把目光锁定在了霹雳舞，不仅是因为霹雳舞很受年轻人喜爱、形式也符合年轻人的口味，巴黎奥运会的青春气息将更加充盈浓郁。
吸纳新潮项目是现代奥运会转型的必由之路。这些项目的设置，反映出了国际奥委会对城市项目的推崇，这些项目精彩、刺激且便于开展，在年轻人中都具有超高的人气，对扩大奥林匹克运动在年轻群体中的影响力不可小觑。可以预见，随着城市化进程的扩展，奥林匹克战略重心的调整也势在必行，越来越多的新潮的、城市化的运动项目将会跻身奥运大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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