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欧洲价值 (ID:ouzhoujiazhi),作者:叶克飞,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12月21日是菲茨杰拉德的忌辰。说起菲茨杰拉德,许多人第一时间想起的会是《了不起的盖茨比》与《夜色温柔》这样的长篇小说,很少有人会在意他的短篇小说。


菲茨杰拉德也并未在意过自己的短篇天赋,甚至仅仅将之当成自己的练笔工具。可1926年的短篇合集——《那些忧伤的年轻人》,却集中了《阔少爷》、《冬天的梦》、《明智之举》与《赦免》等经典之作。


这是一个属于年轻人的小说世界,与菲茨杰拉德一样置身于那个喧嚣迷离、充满乐观和享乐主义,却难逃没落的“爵士时代”。


但在菲茨杰拉德笔下,这个年轻人群像各自不同。《阔少爷》中的安森·亨特一如书名,《格雷琴的四十次眨眼》中的罗杰·霍尔西是菲茨杰拉德最擅长描述的由穷到富者,《热血与冷血》中的吉姆·马瑟则穷困潦倒……但不管他们身在何方,际遇如何,都在孤独中难以自拔。


也是在《那些忧伤的年轻人》里,菲茨杰拉德少有地没有描述那些努力奋斗实现“美国梦”又经历幻灭的形象。他只是纯粹地讲述这种孤独,铺陈爱情、婚姻和梦想中的切肤之痛,直至青春逝去。


这种孤独绝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而是在不确定的世界中难以摆脱的宿命。菲茨杰拉德并不喜欢被称作“青春小说作家”,但起码在《那些忧伤的年轻人》里,他道尽了青春的激情、悸动、喜悦、迷惘与阴影。


但小说中的人物并未在孤独中沉默,他们在不安中寻找着自我,在挫折中记挂着梦想。这甚至是一种不由自主的行动,因为每个置身于那个时代的年轻人,都为“美国梦”所捕获,为之奋斗、为之迷惘,也为之幻灭。


也正是因为时代带来的迷惘,这些忧伤的年轻人永远无法迈出真正坚实的一步。如今说起年轻人的忧伤,总与房贷和996有关,物质对精神的束缚前所未有之大。但在菲茨杰拉德笔下,财富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


《阔少爷》里的安森,财富固然带来了巨大的自由,但他习惯不屑争夺的生活,认为一切本就应该属于自己。他渴望爱,却不愿付出任何东西,结果错过爱情,抱憾终身。《明智之举》中,乔治摆脱穷困之后,再见心爱之人,却只剩无奈。


即使到了今天,《那些忧伤的年轻人》里的描绘仍没有过时之感,仿似发生在我们身边。《阔少爷》里的安森,在得知爱人宝拉即将结婚时,选择在办公室里不停忙碌,唯恐停下来就会想到对方。傍晚,他也像往常一样下班,依然保持着热情与幽默的形象。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突然哭泣,就像一个孩子,因为“生活教会了我玩世不恭”。


很多年后,我在港乐里听到了类似的情节。黄伟文为吴浩康填词的那首《择日失恋》,似乎就从《阔少爷》中找到了灵感。


当然,黄伟文更进一步,将之渲染为分手也请宽限两天再说的故事。歌词里是典型的黄伟文式虐心,“假使你也方便,选一周最后那天。不想与我纠缠,也恳请撑到那天。因今天恐怕要工作到特别夜没法见,想哭两秒都怕要到深宵三点,才能抽空心酸”,还有“崩溃我有经验,选一周最后那天,得不到你可怜,也得到休假半天”。不同时代的爱情,其实殊途同归。


《冬天的梦》里,出身贫困的高尔夫球童德克斯特,爱上了富家女朱迪。那是他的冬日之梦,可在朱迪看来,他不过是一个排名靠后的备胎,只需谎言与逢场作戏便可打发,“他爱她,而且会一直爱下去,直到他老得无力再爱——可他却无法拥有她”。


这个故事宛若微缩版的《了不起的盖茨比》,最终是梦想的幻灭,“他(德克斯特)即便有过什么辛酸,也都留在那幻想的世界里了,留在那青春的世界里了,留在那生活丰富多彩、引得他大做其冬天之梦的世界里了。”


《明智之举》也很相似,经历辗转后,乔治发现“生活已经卷走了他那清新的爱情,连同他的青春”。


是的,正如《明智之举》里最后那句话那样:“这世上有成千上万种爱,但从没有一种爱可以重来。”


同样,菲茨杰拉德笔下的爵士时代——“一个奇迹的时代,一个艺术的时代,一个挥金如土的时代,也是一个充满嘲讽的时代”,同样不会重来。


菲茨杰拉德并不知道身后的世界会是怎样,他笔下的忧伤年轻人,总有纯净与自我的一面。无论贫富,都可在那个时代里前行。今天,我们可以见到类似的爱情,类似的桥段,类似的迷惘,但那些忧伤的年轻人,真的跟今天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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