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川菜和熊猫,四川人恐怕对“晴空霹雳”一词有更深刻的见解。
那是一种来自未知领域的声波震撼,经历过的人仿佛在睡梦中,被雷震子用金棍狠敲了一下脑壳,从头皮发梢到脚底板,都能一起共振至发麻。
不同于街头爆米花的那声清脆,也异于新年爆竹的欢快,那种闷响常常毫无源头,让人毫无头绪,你正和朋友开心地吃着脑花,粗瓷碗掉了,你正和朋友开心地在酒店嬉戏,玻璃窗裂了,你正和朋友开心地打着麻将,正要自摸,牌震翻了。
这仿佛是盘亘在天府之国上空的巨大钟摆,时刻提醒着你,人生无常,见好就收。
“这巨响很像煤气罐爆炸,我是真体会到了什么才是‘震耳欲聋’。”
“我老汉儿(爸爸)大小地震经历过几百次,前天一听见巨响,从床底拖出个包10几秒就到了楼下,家住5楼,他一直有关节炎,每次上楼都哆哆嗦嗦。”
当地人担心是某地发生了地震或哪个加油站爆炸了,于是赶紧报警,密集的报警并未得到明确的答案,一些城市的应急管理局也表示“未接到事故报告”,直到人们在惊慌失措之余打开了手机,才发现,多个城市的人们都听到了异响,换句话说,这巨响纵贯了几百公里。
有人曾粗略统计过,四川巨响的发生次数,2012年是5-8次,此后逐年攀升,2018年是20多次,到了今年,截止到5月底,已经发生了10余次。
持续多年、同时发生于多地、不定时爆发,又未见自然灾害或人为事故的出现,这些因素无疑加重了四川人的焦虑和不安,没有人知道下次巨响会何时到来,飘荡在四川上空的疑团,就像那只漂泊不定的靴子。
在社交媒体,“四川巨响”甚至成了一个话题,来自四川各地的IP,不断交流着自己的遭遇和研究心得。
据观察,最近一次巨响发生的时间是在6月15日,而上一次是在4月1日。
“这像愚人节的玩笑,不过这玩笑有点忒严肃。”
四川多灾多难,复杂的气候和高频的天灾,养成了四川人的乐观,苦中作乐也是乐观。如果不在四川生活,很难想象到当地朋友突遭巨响时的恐慌和苦闷,有的都产生了心理阴影,有的则听人劝告,提前做好了防御措施,熟练的令人心疼。
曾有人煞有介事地分析,四川巨响就像麦田怪圈一样,是地外文明给人类的警示,因为自从2021年开始,已有多国表示外星人的确存在,而最靠谱的星际入口,恐怕就是在某家四川火锅的上空。
Ta们可能是一名拾金不昧的晨练老者,可能是从不违章的快车司机,也可能是蹲你隔壁送纸救急的大哥。
Ta们或许早已降临,只是我们并未察觉,Ta们或许从不存在,一切都只是臆想猜测。
但无论怎样,巨响是存在的。
它无法被民间自行消化,它蔓延于中文互联网的犄角旮旯,就像红岸的雷达电波一样,挥之不去,你看不见它,它却的确存在。
曾有位搞地质的朋友说出自己的结论:四川原来的老矿场比较多,加上四川处在特殊的地壳构造之上,地壳运动引发的巨大摩擦声。
四川当地的媒体也印证过这个结论,一些震级较小的地震发生前或发生时,有的会伴随巨响,也能被探测到。
2020年5月11日凌晨,意大利的罗马市曾发生了3.3级地震,此次地震震感明显,一些当地的市民表示,在地震发生前,曾听有一声巨响,巨响持续了30多秒,很多居民都在听到巨响后,从睡梦中被吵醒,继而跑出房屋。
在既有印象中,地震和巨响是一种强关联,听到巨响后迅速跑到空旷的场所,也能提高人身安全。
但四川多地一些巨响发生后,当地的地震监测部门并未监测到地震的发生,一些“听击者”称,这是发生于空中的巨响,并怀疑是飞机的音爆。
飞机在进行超音速飞行时,会突破音障,撕裂空气的霹雳爆炸声十分巨大,很符合关于四川巨响的直观感受。
今年2月,秦皇岛上空爆发不明巨响,为安抚民众,秦皇岛市应急管理局向山海关机场核实,巨响原因“为飞机高空超音速飞行瞬间产生音爆”。
更为详细的解释是“飞机超音速飞行时,突破临界点时会产生强力波,传到地面就会出现爆炸声。”
四川成都市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官方微博,在2015年曾发布过一份通报称:
“成飞公司(成都飞机工业集团)的飞机在成都市西北方向上空进行正常飞行时,突破音障发出音爆”。
这种情况在无锡、杭州等地都曾有发生,四川和其它省份当地的消防部门、安监、应急办、地震监测部门也第一时间做出回应,官方的解释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人们的焦虑,但更多次的巨响还在调查。
“并不是每次巨响,都是自然灾害或飞机音爆,这种声音持续时间短暂又毫无预兆,难以捕捉,非专业录音设备也难以收录到它的完整声波。”
“如果是飞机的音爆,那是飞得离地近,可一些巨响根本看不到飞机,还是多地几乎同时听到的,到底啥子情况嘛?”
今年6月之后,四川异响逐渐消失,那渡劫般的嘶喊,在盆地上空退却,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寻常,只是人们的生活多了些稳健。
“现在煤气用完就关好,使用高压锅时也注意电锅不能上灶,鸡蛋不能放微波炉,电动车不能进电梯,就连打牌时,也是随时扣着牌了。”
至于那些未知的巨响,至今还在不断地调查之中,不过可以确信的是,我们肯定不会甩锅给外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