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不相及研究所 (ID:buuuxiangji),作者:发财金刚,头图来源:原文配图,来自抖音@宁波第一鱼神
到浙江朋友家里做客,很难预测什么时候会被角落里的一颗笋给镇住。
当人生中第一次看到它,会发现眼前那个东西已经不是应季蔬菜那么简单了,那分明是一发炮弹。
一到春天,春笋就将迅速占领浙江的餐桌,每颗笋都在春雷响过之后等待着上膛。
其中不乏一些训练有素的精锐,它们以足够壮硕的身躯示人,长得就像要跟你在厨房里玩命。
如果买回家做菜,感觉至少还要再买半扇猪才能降得住它。
头回见到的人基本不用等到烹饪环节,看一眼就能感受到它顽强生命力所带来的压迫感。
单从个头上来说,真炸起来估计比春雷还响。
常有野生工程师赞叹其沉稳的气质,他们说当年雷峰塔是拿它打的地基,做成筏子即可横渡太平洋,既能漂又能吃,到了地方还能当成给对岸老乡带的特产。
很多春季到来的北方游客,都在它面前感受过南国的富庶,从体格上已经昭示出了某种安全感。
太小的车是装不了这种笋的,垒在一起能当战壕,扛起来就想塞进迫击炮,就算单独拿着它防身,也会让人觉得相当可靠。
有个去浙江出差过的人曾透露,出发前自己计划了不少要带回家的特产,但在当地见到那些笋之后,开始后悔自己行李箱带小了。
他说本来打算弄几个回去给亲戚们开开眼,结果挑了很久才找到足够大又正好能放进箱子里的,最大的那些实在塞不进去。
那是他第一次深刻体会到这片土地蕴含的生产力。
十个浙江人九个爱吃油焖笋,在他们心中这是最佳山珍,跟海味同样重要。
吃笋是种习惯,而挖笋同样也已经刻进了DNA里。
“绍兴人从小看着各地姐夫姨夫回乡下就是山上一顿猛挖,我们学校里面的竹林,都快被老师们挖秃了。”
“我爸去年因为挖到了一颗巨大的野笋特别开心,当晚大吃一顿,胃不舒服直接进了医院。”
“一年过去了,我还在陪他四处求医,话虽如此,我妈今天去山里挖笋了。”
很难说清他们有多爱这种东西,但就像到了云南忍不住要捡菌子,挖笋是浙江的传统艺能,手艺好的一天就能刨上百十斤。
此时山上经常能看到挖笋的大部队,人人专注而敏锐,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排雷。
也许正是因为精益求精的传统底色,当地劳动人民在挖笋的时候显然也保持着进取精神,从务实的角度出发,每颗笋都是重要的战利品。
你可以在很多地方看到人们展示出的战果,就像自发形成的一场宿命对决:
“我挖过80公分的地下笋,没有根部有16斤多。”
“我清明前两天挖到一个,23斤。”
“我们以前经常挖出一米七八的笋,都是不出土的,今年就是疫情没回去而已。”
有人全家出动,在促进家庭和谐的同时传承高阶挖笋技术,也有人表示自己在挖笋比拼的过程中收获了爱情,比相亲还好使。
而浙江各地定时举办的笋王大赛,属于给出了一个笋界的官方对战平台。
举办地不同,规则也有不同,比如龙泉市上垟镇的比赛,主要对比综合素质,并不讲究越大越好。
首先要从口感出发,因此参赛选手必须是尚未出土的新鲜饱满的泥下笋,重量不能低于10公斤,但高度不能超过90厘米。
“还要无腐烂、无霉变、无异味、无病虫害斑点,有专业评委现场打分,分数只占20%,剩下80%的分数交给它自己,全靠上秤比拼。”
另一种比赛风格就更显直白,能在这类比赛中获胜的笋王,基本已经可以拿来盖房了。
去年余姚市鹿亭乡举办的比赛中,决出的冠军有一人高。
一旦取胜,笋就像被镀了一层真金,当场以18800元的价格被当地一家度假山庄拍走。
但这并不是笋拍卖的最高价格,事实上不止浙江,去年贵州有颗笋王以20万的价格成交,二等奖拍出了10万,三等奖都拍出了6万。
根据媒体报道,赛后全部拍卖所得都将用于三所小学的建设与资助。
很多产笋的地方都会举办类似活动,到了广东揭东地区,参赛者跟浙江朋友们一样热情高涨,据说有不少人都是一路扛着笋跑过来的。
“这里也是竹笋之乡,现场人手一根特别壮观,有点斗法的意思了。”
某种意义上说,笋在这时已经突破生物学的范畴,开启了向社会学层面转化的进程。
它被赋予更多功能性,有时承担乐趣,有时满足食欲,重要的是它也让很多有需要的人脱了贫。
有位浙江朋友曾表示,家乡最好的春笋名叫“黄泥拱”,藏在地下还没破土,要经验丰富的人才能挖到。
口感跟相貌差不多,是种如炮弹爆炸般猛烈的鲜。
“我们对笋是有执念的,每到吃笋的季节,我妈就会做很多给我,感觉无论你在哪里,都可以吃到浙江的春天。”
在浙江,春笋是家的味道,不能因为正事耽误挖笋。
有的人在这个挖笋的季节还没结束,就已经开始期待下一个春天了。
他们知道春天会带来暖流,带来希望与复苏,以及一些全新的野生核弹头。
资料参考:
浙江龙泉乡村文化漫游节:笋王擂台赛受热捧——中新网浙江新闻
余姚鹿亭成为“中国笋干特色之乡”——宁波日报
义乌赤岸举办“笋王”大赛 发布踏春挖笋攻略地图——浙江在线
《美丽中国乡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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