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风光相当诱人,人民相当热情,生物种类相当多样,野菜相当野。
见到傣族朋友们刚捞出的青苔时,很容易以为那是一团下水道里的假发。
他们对野菜的理解早已走出概念的禁锢,野外长出来的都是野菜,从土里挖和从水里捞的区别不大。
虽然俗话说绿色的都是菜,会动的都是肉,但第一次现场经历这种画面的人,还是免不了重启自己对食物的基础认识。
一位朋友表示有幸在澜沧江边见过,当时只是看了一眼,嘴里就回荡起一阵江河的原味,感觉吃一口就能进行一次光合作用。
“某种意义上说,这是野菜的起点,也是野菜的终点。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东西,你肯定见过它,但肯定没想过吃它,就像视野的盲区,只有突破之后才能发现秘密。”
“到了西双版纳就会感受到这片土地原生的乐观,三千烦恼的青丝不一定非得在头上,也可能都在饭桌上。”
与普通的野菜不同,这种青苔是种藻类,长在水里,不容易捞,但也不耽误被人吃进嘴里。
它不会隐藏自己,不做无意义伪装,还会经常通过外表主动吸引你的注意力。
人们说这叫灯下黑,毕竟在被处理之前,它的主要功能是让人联想到染了绿头发的水猴子。
“先不说吃与不吃,这个发量挺让人羡慕”
傣家先民们显然进一步参透了大自然的指导,才对它完成了极限开发,手艺是传承下来的智慧,完成的是古老文明的延伸。
外在形象并不能影响宿命里的身份转化,方法用对,一切都是馈赠,只要好吃,再难看也得上桌。
传统傣味名菜:油炸青苔
当然首先要知道不是任何一种青苔都能吃,有研究人员曾对当地食用的品种做过调查,其中包含刚毛藻、念珠藻、水绵和鱼子菜等。
只有经验丰富的老手,才能在特定时间里从清澈的水域中打捞,捞起来还要再经过多遍淘洗,最终得到的都是干净的狠货。
当时的检测中显示,这些藻类富含矿质元素、氨基酸组成合理,是优良食品
很难说在没有仪器检测的时代,前人经过了多少次尝试才得出这样的操作方法,但今天人们仍然能在当地安全吃到它。
这要归功于傣族朋友们的细腻,版纳傣语中把江河里的青苔称为“gai”,净水池塘里的青苔称为“dao”,品类有明确划分,都讲究越绿越好。
他们常会为这些纯正绿色食品修出圆润的造型,再加蒜、姜、辣椒、盐等调味料,晒干做成薄饼。
并且每张都需要单独清理制作,挑出里面一切杂质,有的一张就得洗十几遍,可以说匠心都在这套流程里。
吃法上是没有局限的,桀骜的野菜已经被驯服,可以用芭蕉叶包起来蒸,也可以加点辅料下锅炒。
面对那口炒锅,你已经可以从中解读出人民群众对“物尽其用”的深刻领会,每一勺都能带来对生命之源的无限憧憬。
此时青苔开始在口感上变得包容,但外表始终如一,就算下锅大火猛煮,也没法改变它带来的充足遐想空间。
有人说它暗含着中世纪女巫的遗言,也有人尊称它为原谅汤。
不过云南朋友说,常规的烹饪方式还是油炸。
把圆饼剪成小块,只需要下油锅几秒,当干燥的青苔与热油结合再次脱水,就会化作一张记载了河水本味的古卷残页。
“版纳这边青苔随处可见,鲜的较少看季节,一般傣族喜欢晒干后存放这样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想吃了就拿点出来油炸,非常下饭。”
“薄点的青苔饼可以直接烤,烤干揉碎,淋点热油,用糯米饭粘着吃。”
“在景洪某家饭店吃过惊为天人,比海苔香了不知道多少倍,说是从澜沧江里捞出来的青苔,到了西双版纳一定要尝尝。”
据说很多游客在刚听到这种菜的名字时,会自然产生某种生理抗拒,但当地人从不吝啬自己的热情,他们深知分享才是好东西存在的意义。
“带给过同学,开始他们不敢吃,然后我说这叫傣家螺旋藻,他们才鼓起勇气敢尝试。”
而等到吃过之后,所有偏见被消弭,接着将进入另外一种语境。那种回甘仿佛是几十公里外的热带雨林主动向你走来,人就像被镶嵌在了某些古老的记忆里。
这是一位精神云南人分享出的感悟,他认为只有在当地吃才能完整领略那样的风情,而那盘菜足以成为一次旅行的理由。
事实上不止傣族,有些地方的布依族也有用青苔入菜的传统,到了贵州,同样有机会在侗族朋友家里品尝一下青苔汤。
没人知道谁发明了关于它的吃法,但丝毫不影响它的传播范围。
云南西双版纳,是北回归线沙漠带上唯一的一块绿洲,古代傣语称呼它为“理想而神奇的乐土”,如今也是中国热带生态系统保存最完整的地区。
青苔到现在仍是这里傣族人民餐桌上的常客,能从过去走到现在,也许本身就证明了它的独到之处。
当地人常说,漂在水里的青苔就像傣家姑娘的长发一样美,这是种比喻,也是诚恳的评价。
它吸满了天地灵气,又经过人类智慧的加持,咬上一口,那是整条澜沧江的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