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终于选择了疫情下回国。
在CZ328的中美回国互助群里，我认识了Fiona，一个美东著名学霸校的PhD，口罩也遮不住的美貌，30+神似20出头，从小是香港会考10A的才女，8分的数学系女神。
当问起回国事由，她却轻描淡写说道：打算回国发展了，主要是国内医美行业发达，这个美国比不了。
我惊，可你已经很美很优秀了，妥妥的人类高质量女性了。
“所以才见不得别人弯道超车。”Fiona说。
Fiona上回参加同学会的时候，听到同班男生悄悄议论一个学生时代不起眼的女生，“原来do一下鼻子这么漂亮”，这让Fiona突然意识到医美的重要性。
不得不承认，虽然医美不能让你长生不老，但确实能让人青春永驻。
“在国内，只要毛爷爷允许，每天去做皮肤管理那都不是事儿。美容院的大门就像08年的北京，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在美国，还得吭哧吭哧开车到纽约，真的是太不方便了。”
我说：人生不只有美貌，还有很多维度的嘛。
“你别说我肤浅，”Fiona笑笑，“这些年吃了不少美貌红利，美貌真的就是重要生产力，不要歧视它。”
“如果人生是一场游戏，那么美貌就是SSR装备，给角色加的buff立竿见影。人就是高级视觉动物，你领养宠物也要看它品相不是？而PhD、工作头衔更像是游戏技术，需要花时间磨，对天赋和耐心要求也高。
为什么那么多年轻姑娘冒着生命危险也去整容抽脂？回报率高、见效快，总会有人铤而走险。”
但Fiona也说，获取美貌的门槛变低不见得是好事，供过于求让美貌变得廉价，总有新的审美风向让你继续卷。
“人比人真的很残酷，我这些年算是看明白了，男人和资本都一样，只喜欢年轻漂亮的项目和人。”
“只是我对自己要求高，学术也好、外貌也罢，我希望方方面面都做到最好。”
语毕，Fiona拿出精致的化妆镜，自言自语道“幸好有热玛吉”。
隔离结束后，我去深圳找闺蜜Erin，顺便了解一下深圳的就业形势。Erin在深圳的一家基金公司工作了4年，正在积极寻求跳槽机会。
我们约在深圳的Something For，一家把咖啡当鸡尾酒做的网红咖啡馆。菜单上有一杯特调，名字叫“我热爱我的工作”。
这名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招呼：呐这位小姐，你点的永动螺丝钉特调。
遂点了一杯Blue Dirty“蓝污咖啡”。蝶豆花染蓝的牛奶在浓缩咖啡里氤氲，像摸鱼的打工人一样在消防通道吞云吐雾。
Erin打开了话匣子：“如今女生想要跳槽，可真没有想象这么简单。HR看到你是女生，一上来就灵魂三大问：谈对象了吗？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专业技能不问，关心起感情生活比你远房大姑妈还积极。”
我不解。
Erin扯了一下嘴角，笑容比刚入口的浓缩咖啡还要苦涩：
“最近国家不是开放三胎了吗？HR会觉得，未婚未育的女性入职之后会请好多个假。结婚请一个，头胎请一个，二胎三胎还得再请，所以都不太愿意招未婚未育的25+女性。”
我愕然，不太敢相信现在已经是2021年。
Erin摇摇头：你还是不了解中国就业市场。并随手展示了一条群里的招聘消息——
“这还是猎头发的JD呢。”Erin说。
猎头尚且如此，企业呢？
“企业当然不会在JD上大大咧咧写出来，毕竟还是有法务风险的，但HR有100种方法把你筛掉。你MBA学成归来，一样要面对这个问题。”Erin叹了口气。
曾经觉得资本逐利，所以某种程度上可能是最公平的，因为不管白猫黑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可是现在很多企业的逻辑是：管你黑猫白猫，能怀孕就不配做猫。
是只有不用休息不用生娃的机器人才能满足资本的需求了吗？要比ROI，谁能卷得过机器人呢？
两天后，我在火锅店约上了高中同学Mona。宾大毕业的Mona在某国内头部科技公司任职，最近在帮大老板为组里面试新人。
Mona坦言：虽然没有明说，但老板应该是不考虑招30岁以上的新人了，“毕竟现在组里的中坚力量都是00后，95后都在考虑35岁以后的出路是什么了。”
我无语凝噎，万万没想到自己从九年义务教育开始寒窗苦读，竟然还是逃不过找“吃青春饭的职业”的命运。
Mona跟我分享了一个洞察：当一个公司努力宣扬自己的员工有多年轻的时候，你就要想想老员工都到哪里去了。一个公司只有年轻员工不是一件好事，说明这份工作它做不长久。
“我们招聘，在最理想的情况下是招到有经验的年轻血液，”Mona说，“虽然说这本身就是个悖论，但你别觉得只有科技公司是这样，其实好多行业都有这种趋势。”
可能在老板眼里，经验都能靠叮当猫的记忆面包补充，而不是靠时间积累的吧。
生活中步步紧逼的外貌焦虑，职场上或明目张胆、或相对隐蔽的性别和年龄歧视，有时候不如家里人一句“过了25岁，你就是一支只跌不涨的股票”。
一些女生寻寻觅觅终得良人，另一些则成为了各式相亲网站的包年用户。
还有一些女生享受单身，把精力花在投资自我上，有时比追她们的哥哥弟弟们还要独立。
她们也会碍于家里压力去相亲，也会为相亲市场上阴盛阳衰而感到糟心。最终发现有趣的灵魂多数渣，老实的又让人有点乏，于是拒绝逼婚逼育，一心只想搞钱。
很庆幸能够出生在中国，东亚女性地位最高的国家，也很庆幸有机会出国念书，影影绰绰能看到真正的女性平权社会的轮廓。
可是还不够。像金智英一样，无数中国女生努力学习，努力上好大学，努力工作，但依然要面对社会更猛烈的毒打。
可是还不够。因为虽然男性可以换位思考，遗憾的是当感同但无法身受，很多问题便进入思维盲区。
愿每一位女性都能自由地以一个独立的人格存在，并且获得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