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法国总统马克龙在法国北部勒图凯的一个投票站。 Pool photo by Yara Nardi
法国的一个时代结束了。
周日,法国总统马克龙领导的政党在第一轮议会选举中遭遇了压倒性的失败,他对国家政治中长达七年的统治也随之告终。他不仅通过临时投票解散了议会,实际上解散了被称为“马克龙主义”的中间派运动。
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虽然赢得了三分之一的选票,但并不能保证在六天后的决选中赢得绝对多数,尽管很可能会接近。但马克龙冒着一切风险宣布举行大选,最终确实保证了他将被边缘化,他的政党目前拥有的席位可能不超过三分之一。
“解散国民议会的决定,实际上终结了2017年总统选举后出现的政治格局,”曾任马克龙政府总理的爱德华·菲利普说。
2017年,时年39岁的马克龙以压倒性优势上台,他以21世纪围绕务实中间派的重组为名,彻底摧毁了战后法国的支柱——中右翼戴高乐主义者和中左翼社会主义者。这种做法在一段时间内奏效了,但是,由于马克龙未能组建一个可信的温和政党,结果只能是一个人和一个不断缩小的盟友圈子对抗左右两派的极端势力。
这一立场有时对马克龙很有好处,但现在已经崩溃,成为近年来欧洲政治中最引人注目的自残式失败之一。
尽管国民联盟在欧洲议会选举中击败了马克龙,但在巴黎奥运会开幕前几周,马克龙没有必要举行大选。让马琳·勒庞领导的国民联盟无法在国民议会获得绝对多数席位,就可以称得上是马克龙的小胜,即使这样做的代价是无法控制的混乱,这本身也反映了法国今天的绝望处境。
周日,在法国北部的埃宁-博蒙,极右翼国民联盟的勒庞的支持者在第一轮选举预测结果公布后做出反应。 Thibault Camus/Associated Press
“他们完蛋了,”巴黎政治学院高级研究员吕克·鲁本在谈到马克龙的中间派运动时说。“我看不出他们有任何回旋余地。”
与意大利和比利时不同,法国没有长期处于无指定政府状态的文化。但这种可能性现在正在逼近。
如果国民联盟赢得绝对多数席位,马克龙几乎肯定将不得不让勒庞的门徒、28岁的乔丹·巴德拉担任总理,因为该党会采取行动推翻其他任何人。但马克龙和巴德拉观点相左,他们的合作关系肯定不会融洽。
如果国民联盟没有这样的多数席位,马克龙将面临一个非常庞大的极右翼团体,以及议会中一个庞大的左翼和极左联盟,这些人都强烈反对他。目前还不清楚他将如何组建执政联盟。唯一的可能是成立某种形式的看守政府,由技术官僚领导,等待一年后宪法允许议会再次解散。
根据Franceinfo对选举结果的分析,国民联盟及其盟友在480多个选区获得了第二轮投票资格,并在其中297个选区领先或直接当选。相比之下,马克龙的中间派联盟在319个选区有资格参加第二轮投票,在其中只有69个选区领先或直接当选,可能会失去自2022年以来拥有的250个席位中的许多席位。一个政党需要289个席位才能在议会中占绝对多数。
马克龙的复兴党敦促在该党第一轮中排名第三的候选人退出选区的竞选,目的是避免分裂选票,从而防止极右翼赢得绝对多数。
但一些中间派人士不愿支持左派——这也是当前分裂局面的一个表现,因为他们认为左派的经济计划和极左派领导人让-吕克·梅兰雄的言论是灾难性的,他对巴勒斯坦事业的热情支持似乎不止一次越过了反犹太主义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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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龙有任期限制,必须在2027年卸任,他将继续担任总统,如果巴尔德拉成为总理,马克龙无疑会把自己描绘成幸存下来,对抗将视移民为二等公民的极右翼的堡垒。
周日,国民联盟主席乔丹·巴尔德拉在巴黎第一轮选举后发表演讲。 Aurelien Morissard/Associated Press
但他在国内政策方面的权威将受到限制,他在国际舞台上的话语权——传统上,这是法国总统的专属领域——将被削弱,尤其是在欧盟问题上,对欧元持怀疑态度的国民联盟将尽其所能,让权力从布鲁塞尔回归法国。马克龙一直是他所称的“欧洲力量”的热情倡导者。
引人瞩目的是,勒庞和巴尔德拉周日都选择以法国国旗为背景下发表胜利演讲,而不是悬挂在法国每个市政厅和政府办公室(包括总理官邸马提翁府和总统府爱丽舍宫)的蓝金色欧盟旗帜。国际重点正在转移的信息是明确无误的。
那么,马克龙为什么要求举行选举呢?
很明显,他打错了算盘,尤其是在左翼方面,他认为左翼会分裂成温和的社会主义者和梅兰雄领导的不屈法国两派,从而增加他自己的政党进入第二轮的机会。这一分裂并未发生。相反,由这些左翼政党组成的新人民阵线联盟赢得了27.99%的选票,而马克龙的政党只获得了20.04%的选票,并得到在更多的决选中的一席之地。
第二个误判是,马克龙认为,虽然在七年总统任期中,对他的敌意一直在稳步增长,但他仍然可以成为一个团结各方的人物。他希望体现共和国及其价值观,反对极端主义。然而没有多少选民愿意相信这一点。
相反,他们似乎觉得他明显的冷漠和高度个性化的统治与大众脱节,典型的例子是他宣布进行选举这一令人震惊的决定。长期以来反对国民联盟的禁忌不再起作用。
“这是对他个人的否决,”政治学家雅克·鲁普尼说。“人们不再希望马克龙把他们团结在一起。”
如果真是这样,对马克龙来说将是一次沉重打击。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领悟力强,魅力十足,他一直认为自己能够说服任何人,让他们同意自己的观点,从俄罗斯总统普京到美国前总统特朗普。这并不总能奏效,但他打破政治障碍的大胆决心从未减弱。
法国极右翼国民联盟在国民议会第一轮投票中一举领先。 Thibault Camus/Associated Press
在2022年乌克兰战争爆发后,他与普京交谈数月,当时西方几乎没有人愿意这样做。今年,他不排除向乌克兰派遣西方地面部队的可能性,当时以拜登总统为首的几乎所有人都否定这样的想法。他宣称,如果欧洲不开始从美国手中解放,将面临“死亡”,而当时许多其他欧洲国家认为,与盟国保持距离将会敲响丧钟。最后,在一小群人的建议下,他宣布了这次选举,令他自己的许多部长感到惊讶,他们认为这几乎是自杀之举。
“马克龙的想法是,房子将在三年内烧毁,”作家、政治学家妮可·巴卡兰说,她指的是勒庞在2027年总统大选中当选的可能性。“那我们现在就把它烧掉吧。然后我们再看看会怎样。”
法国是一个拥有强大制度和深厚民主传统的法治国家。它不愿也不会随随便便就乱作一团。作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和核大国,法国在国际事务中拥有重要的地位,尽管其国内的困境会产生某种程度上的影响,但地位不会变。
近年来,部分由于马克龙的政策,法国经济吸引了大量外国投资,失业率也有所下降。即使国家债务和预算赤字上升到令欧盟委员会和评级机构感到震惊的水平,它的经济活力似乎比陷入困境的德国更大。开车穿过法国时,不会有人感觉这个国家处于崩溃边缘。
然而,马克龙把法国带到了一个危险的分水岭。长期以来,人们对国民联盟设置政治障碍是有原因的,因为它有准法西斯的历史(现已被否认),而且一直认为移民稀释了法国民族的本质。该党激起了极端的反应,唤起了人们对战时通敌的维希政府的不安记忆。
法国的穆斯林少数民族人口众多(估计约有500万人),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担心国民联盟的统治。总的来说,一种深刻的不确定感笼罩着法国。
“烧毁一座房子是很危险的,”巴卡兰说,“马克龙本应知道这一点。”
任馥蕤:马克龙没做成“拿破仑”,倒有点像“路易十六”
法国又双叒叕爆发抗议了。
这一次,是在巴黎和里昂。当地时间6月30日晚,成千上万的左翼联盟支持者聚集,高喊口号。部分激进的抗议者打砸店铺、焚烧垃圾桶,还有人点燃路障,并与警察发生冲突。
当地时间2024年6月30日,法国巴黎,法国国民议会选举第一轮投票结束,民众举行示威活动,抗议极右翼国民联盟。(澎湃影像)
起因自然是刚刚结束的法国国民议会选举。本次选举的投票率高达67%,远超2022年的47.5%,表现出法国选民极其高涨的政治热情。不过,与马克龙“豪赌”民众或将对勒庞和巴尔德拉领导的国民联盟(RN)引起警觉不同,总理阿塔尔领导的中间派“一起为了共和国(Ensemble)”仅获得约22%的选票,名列第三:在极左派“新人民阵线(NFP)”(得票率约28%)和极右的国民联盟(得票率约34%)之后。与2022年5月份的第一轮国民议会选举相比,国民联盟的得票率几乎翻了一番!
不过,考虑到法国国民议会选举由两轮投票组成,最终议会席位具体将如何分配仍有不确定性。根据伊弗普机构(IFOP-Fiducial)的预测,国民联盟将获得240至270个席位,新人民阵线将获得180至200个席位,而“一起为了共和国”只能获得60至90个席位。
然而,只有一个政党获得289个或以上的席位才能取得议会的绝对多数,从目前的情况来看,7月7日的第二轮投票后,很难达成这一条件。同时,巴尔德拉也已表态,如国民联盟不能赢得绝对多数,他将拒绝总理一职。由此,在未来的一周里,马克龙和阿塔尔的努力目标也从阻止国民联盟成为议会最大党派,“降级”成阻止国民联盟获得议会的绝对多数。
法国“极端主义”的新一轮崛起
值得注意的是,此轮国民议会选举中,约三分之二的法国民众都将票投给了马克龙口中的“极端派”。尽管目前极右更加接近掌权,但马克龙也从未掩饰过他对极左的防备乃至鄙夷。
比如,早在2017年9月颁布法国新劳动法期间,马克龙就曾公开宣称:“我不会向懒鬼、犬儒主义者和极端分子作出任何让步(Je ne céderai rien, ni aux fainéants, ni aux cyniques, ni aux extrêmes)。”该言论立即遭到了极左派领袖梅朗雄的回击——他号召“懒鬼们”上街抗议旨在加强对雇主利益保护的新劳动法;结果一时间,法国大城市街头游行的人们纷纷举着“我是懒鬼(Je suis fainéant)”的标语,以表达对马克龙的不满。2024年6月国民议会选举前,马克龙更是“吓唬”民众,称极右和极左的政策都有可能给法国带来“内战”。
如今,面对势如破竹的国民联盟,梅朗雄号召所有在第一轮选举中获得第二轮资格但排名第三(且国民联盟在该选区排名第一)的新人民阵线候选人放弃参选,以让位于更有可能击败国民联盟候选人的党派。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一起为了共和国”却在如何阻止极右翼晋级马提翁宫这一问题上产生了内部分歧:尽管总理阿塔尔已号召所有排名第三(且国民联盟在该选区排名第一)的“一起为了共和国”党派候选人在第二轮选举中让位于更有希望击败极右的党派;在阿塔尔看来,极右派是“敌人”,而极左派仅仅是“政治对手”。但经济部长布鲁诺·勒梅尔和前总理爱德华·菲利普则呼吁某些排名第三中间派的候选人既要与极右抗争,也绝不能让位于梅朗雄领导的“不屈的法兰西”党的候选人。
毋庸置疑的是,马克龙当了七年总统后,其领导的“一起为了共和国”党如今已沦为法国的少数派。对于所谓“极端势力”的崛起,尽管有全球大环境不景气的因素,马克龙本人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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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龙的“变革/革命”及其反噬
2016年11月,刚刚卸任法国经济部长职位的马克龙便出版了其自传《变革》(Révolution)(值得注意的是,révolution一词在法语中的本意为“革命”,只是中文版的正式名称将其翻译成了“变革”)。在这部自传中,马克龙用了大约一半的篇幅讲述其早年在家乡亚眠和巴黎的求学经历,以及与其中学法语老师布里吉特的爱情故事;后一半则用来描绘他为法兰西未来设想的“伟大宏图”:比如,马克龙希望将法国的劳动法体系改造成英美模式,即更倾向于维护雇主的利益。可以说,如今“马克龙主义”濒临破产的种子在当年便埋下了。
2017年5月,时年39岁的马克龙打着“变革/革命”的旗号入驻爱丽舍宫,一举成为法兰西第五共和国最年轻的总统。而他一手成立的“前进中(En Marche)”党也首次打破了数十年来法国传统中右和中左两党轮流执政的格局,通过吸收左右两派的温和人士构成了一个中间派政党,旨在推动一系列与经济政策相关的改革措施。
彼时,意气风发的马克龙将自己发起的政治运动冠名为“长征”,甚至一度称自己是“毛主义者(Maoïste)”,因为对于毛泽东同志而言,“有效的策略才是好的策略(un bon programme c'est ce qui marche)”(笔者无法查证毛主席说过类似的话,因此只能推测马克龙是想表达毛泽东思想中的“实事求是”)。
结果,极其讽刺的是,从2017年至今,自称“毛主义者”的马克龙所推行的改革政策均有利于法国的有产阶层:从2017年绕过议会直接下达总统行政令推动劳动法改革,到2018年推动加征燃油税而引发全法持续数月的“黄马甲”运动,再到2023年动用宪法第49.3条绕过国民议会投票强行通过退休改革法案——一直以来,马克龙都是一个精英主义者和新自由主义的代言人。
英国《卫报》曾这样评价马克龙:他是一个成功的罗斯柴尔德银行家,因此肯定懂钱;但他却不懂人民,尤其是自己国家的人民。而从马克龙的言行也足以看出,他不仅不懂人民,甚至对人民心怀恐惧和鄙夷;显然,毛泽东思想中的另一精髓“群众路线”被马克龙有意或无意地忽略了。
由此可见,体现在马克龙这个矛盾的个体身上,“毛主义者”和“革命”是假,罗斯柴尔德银行家和维护有产者既得利益确是真。读到这里,对法国不够了解的读者或许会怀疑马克龙已精神分裂。但根据笔者多年在法国生活求学的经历,法国精英阶层中类似马克龙这种“打左灯向右转”的人并不在少数,甚至法语中有个专门形容这类人的词——即“波波族”(Bobo: bourgeois-bohème的简称,中文直译为“波西米亚派资产阶级”)。
对于“波波族”来说,可以上午在Tiktok上转发《国际歌》并在塞纳河左岸的咖啡馆里就马克思、萨特等左翼思想家高谈阔论,下午便坐上飞机商务舱前往华盛顿参加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会议,晚上再乘直升机来到纽约上东区的米其林三星餐厅里,与“美国友人”商量如何将某家法国企业的多数股份卖给某跨国巨头。
不知对革命叶公好龙的马克龙是否听说过毛主席的另一句名言:“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标榜着“变革/革命”上台的马克龙,却低估了法国人民对真正变革的期待,导致他最终被人民抛弃,也被由所谓“极端分子”发动的“革命”反噬。骄傲的马克龙曾一度以为自己是拿破仑,没想到其当前处境却更接近路易十六。
2023年3月7日,抗议法国政府退休改革计划示威队伍中的一个标语牌,上面写着“马克龙,蔑视共和国”。 © REUTERS/Sarah Meyssonnier
法国激进主义政治传统溯源
既然谈到了路易十六和拿破仑,就不妨再深入挖掘一下法国近代以来的激进主义政治传统。
被诸多网友调侃戏称为“革命老区”的法国,其政治激进主义传统必然需追溯至从根本上撼动欧洲大陆封建制度的1789年的法国大革命;之后,贯穿整个19世纪,法国人民还与资产阶级中的进步派联合起来,于1830年、1848年和1870年发动革命,先后推翻了波旁复辟王朝、七月王朝和法兰西第二帝国的统治,最终建立起民主共和制度。1871年的巴黎公社运动更是建立起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个无产阶级政权,尽管昙花一现,却为后世的国际工人运动和无产阶级革命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和教训。
为何近代史上法国频繁爆发革命?一方面是由于法国传统的旧势力过于顽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法国民众普遍深受启蒙思想家——尤其是卢梭民主思潮的影响。二战后,在启蒙思想的基础上,部分法国左翼知识分子(如萨特、波伏娃等)进一步吸收来自苏联和新中国的无产阶级运动思潮,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法国年轻人——1968年直接威胁戴高乐统治的“五月风暴”便是由这些青年发起的:他们批判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反对越南战争。而在今天的法国极左派身上,仍然可以依稀看到“五月风暴”的影子:比如,谴责以色列在加沙实施“种族灭绝”的梅朗雄普遍被建制派视为“反犹主义者”,却被诸多青年大学生视为法国政坛少数敢说真话的人。
另外,与隔海峡相望的流行大地主、大企业家的英国相比,得益于拿破仑颁布的《民法典》中对私有财产的保护,法国小产业主理念可谓根深蒂固。受教育程度有限的法国小业主往往敌视由精英主导的中央政权,认为国家一直在用税收剥削他们,以养活巴黎的一大批官僚。
到了20世纪中叶,这一思潮被一个名叫皮埃尔·布热德(Pierre Poujade)的书店老板赋予了政治高度,旨在保障小产业主权益的“布热德运动”应运而生,并在1956年的法国立法选举中获得12%的选票。而如今,极右的国民联盟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当今法国“布热德主义者”——即中小工商业主的利益和诉求(尽管布热德本人生前对法西斯主义者老勒庞嗤之以鼻)。
皮埃尔·布热德(资料图)
以上分析了法国极左和极右思潮之渊源,那么,法兰西第五共和国的建制派又是如何保证国家平稳运行的呢?历史经验证明,法国一向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人。从1946存续至1958年的法兰西第四共和国曾尝试过类似于德国的总理制,却在短短的12年内换了22届政府,根本无法维持国家政权的平稳运转。直到戴高乐将军借用阿尔及利亚独立危机力挽狂澜,才宣告法兰西第五共和国成立。与美国总统制下的三权分立形成平均的制衡不同,第五共和国赋予了总统至高无上的行政权力,与之相比,立法权和司法权均显得渺小。甚至可以说,第五共和国的总统无异于“民选的国王(roi élu)”。因此,马克龙绕开国民议会推行他的退休改革法案便也不足为奇了。
当然,总统“独裁”的行为往往会遭到反噬——法国民众不仅可以用选票表态,还会三天两头上街头抗议。然而,正如戴高乐出面成功稳住了1968年“五月风暴”的局面一样;即使是“革命老区”的法国人民,对政治运动也有倦怠的时候。最终,稳定的力量往往还是会压倒一切,真正的变革永远遥遥无期。
总结
7月7日,法国国民议会将进行第二轮选举。届时,如国民联盟赢得超过289个席位,马克龙则不得不任命巴尔德拉为下一任法国总理,开启“共治时代”。但如果国民联盟未能赢下绝对多数,同时考虑到很少有愿意与国民联盟合作的政党,法兰西的未来将滑向未知:马克龙是否愿意与自己一向嗤之以鼻的极左派合作?是否会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是否会引发大规模民众抗议,导致马克龙最终不得不辞职?笔者只想说,距离巴黎奥运会开幕只剩下一个月了,为了各国运动员的安全和福祉,还是希望法国尽可能消停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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