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生活从不是外界看来的那么光鲜亮丽,被paper和due追着跑的日子,简直就是开启了地狱模式,学业压力还相对好克服,更难的是心态上的转变,不少留学生在海外漫长的留学和工作生涯中,总会有一种主动认栽的客人心态,即便生气却也不敢发声....虽然能够理解文化差异带来的小心翼翼,但我们为什么要把自己活成二等公民的样子呢?

我是Sue,一个在湾区写代码的程序媛。去年和队友老刘在湾区交了套首付,第一次抱着主人翁的心态走进商场,挑选心仪的家具。在海外漫长的留学和工作生涯中,我发现周围许多同胞都会有一种主动认栽的客人心态,即在与本地人发生矛盾或冲突时,明明对方是不讲理的一方,但却会第一个先认栽,然后再向其他同胞吐槽、倒苦水。究其原因,很多人在对本地的语言和文化不够深入了解的前提下,会先入为主地将对方摆在主人的位置。毕竟人在国外,来的都是客。



即然是客人,那么在遇到不公的事情时,我们的第一反应不是维权,更多的是“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我们习惯就好。”在挑选家具的时候,我和老刘都深知拼装家具的寿命有多短,质量有多差,长得有多丑,为考虑耐用性和美观,我们挑选了几所家装定制公司,看看不同的方案,是否符合我们的胃口。我是个很龟毛的人,对设计和用料比较讲究,但他比较随便,只要住着舒服就行。所以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我和老刘几乎每天都在吵架。我很喜欢他性格里平易近人的随性,但在挑选家具这件事上,他显示出了一种以前我们读书的时候,十分常见的“客人”心态,即“算了,美国人都是这样的”“我们是客人,我们要入乡随俗。”我不介意在太阳低下暴晒,我也不会穿一身香奈儿打扮成贵妇的样子去旅游,我也觉得在大太阳底下撑伞很奇怪,在旅游景点丢橘子皮很丢面儿,在奢侈品店门口大声喧哗或者吃泡面很傻逼,但是,为什么在我们自己想要的事情上,还要不断退却和让步呢?为什么要入乡随俗呢?为什么我们要百依百顺呢?

最早发现这样的心态,是在学校里的小组作业中。许多人在朋友圈里抱怨,自己的哪个组员又在白嫖,哪个队友又在当甩手掌柜,自己苦哈哈地熬到凌晨两三点。许多留学生或许都有过这样的经历:眼看白人组员划水、唠嗑、推卸责任,自己却苦哈哈地当全队的苦力,一人扛起全组KPI。在生活中,明明受到了赤裸裸的歧视或不公,甚至是被翻白眼吐口水,仍敢怒不敢言,只敢在朋友圈和小红书上大声抱怨,却不敢给当地警察局打一通911。中国留学生是一个很奇怪的圈子。在美国的大学里,明明是背景最殷实的一群人,却在生活里将自己过成二等公民。遇到矛盾只会让步,遇到不公只会认栽,不敢在遇到不公时据理力争,最终只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回避与主流人群的正面接触,活成了主流社会的补集。



生活在主流社会的补集中当然没问题,不但避免了与主流人群的正面冲突,还能把小日子过得平顺安稳。但对于大多数需要靠双手自力更生的人而言,完全脱离与主流人群的接触,其实也是在将自己与所处的环境完全剥离。在中国留学生数量庞大的大U里,大部分的留学生都生活在一个个的“小中国”里,衣食住行说中文,点菜时只会this this and this。毕业后,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回国,小部分人留下来进入华人企业,张口依然是普通话,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依然是自己的同胞。



只是,大部分在美的华人企业工作环境十分堪忧。员工在没有绿卡的情况下,为了保留在美国的合法身份,必须具备一份合法工作来维持在美国居留的合法身份。这也是许多华人老板加倍压榨员工,而员工完全没法反抗的原因,因为员工如果不从,一旦被解雇,就成了非法留美的黑户。我在跳槽前曾经在一家华人零食电商工作过一段时间。公司的老板很喜欢去南加大或UCLA等洛杉矶大U展开宣讲会,对学弟妹画饼。公司的秘书每天都坐老板的副驾来上班,尽管老板已经有了老婆和4岁的女儿。尽管明面上已经是如假包换的小三,但这位被南加大开除后走马上任的女秘书,在办公室里的权利很大。但不但在公司里有人事罢免权,还时常对LGBT员工的社交和业余生活提出点评,如“你怎么不正经找个老公”或“你爸妈对你怎么看”等等。



有的员工在上报了女秘书的性歧视行为后,遭到了女秘书的恶意开除,员工拒绝签署自愿离职书,遭到女秘书的恶意报复:你如果不签署这份自愿离职书,我就直接停掉你的H1B(工作签证)。言下之意就是:直接让你成为黑户。在美国,虽然主流社会并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社会的多样化和人群多样性才是政治正确的追求,但作为少数裔中的一员,我们实在是因为迁就和让步吃了太多的亏。2017年,哥大的中国留学生经历了一场种族歧视的撕名牌事件。学生宿舍里,许多贴有中文名的宿舍名牌被恶意撕下或涂抹。几位中国留学生积极发声,发布视频《说出我的名字》,视频里出镜的留学生都表现得心平气和,拍视频的同学说:想象一下,撕掉你的名牌的人,就站在你面前。他们用冷静平和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中文名,各自解释自己名字背后的含义。“剪辑的时候,我看到每个人的眼神坚定又自信,我也非常震撼。”



这一代的中国留学生,在观念上已经和我们这一辈的古典留学生有了很大的不同。中国人在国外,经常会被当做“模范公民”,不怎么说出自己的想法,把态度塞回肚子里去。但如果你退一寸,他们就会进一尺,“而现在,我要把我的一寸要回来。”《说出我的名字》的主创人说。或许从今天开始,你也可以花一点时间想想,自己因为迁就和让步吃了哪些哑巴亏,然后再想想怎么用平和有力的语气,在下一次的不公来临之前,把自己的那一寸给要回来。我们虽然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但也不是对任何人卑躬屈膝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