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环球杂志 （ID：GlobeMagazine），作者：于帅帅，编辑：黄红华，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20岁出头的希腊人科斯塔斯已经在希腊第一大岛克里特岛哈尼亚市的海港餐厅做了约一年时间的服务生。4月尚未入夏，气候微凉，但海港里已经集聚了大量国内外游客。


闲聊中，科斯塔斯告诉《环球》杂志记者，自己此前在克里特岛另一个旅游城市雷西姆农工作过，转到哈尼亚，是因为这里餐厅的薪水高一些。这个从未离开过克里特岛的小伙说，今年夏天他要去往首都雅典，因为“那里空缺岗位更多，薪水相对也更高”。


科斯塔斯的工作变迁，恰恰体现出了希腊这个旅游国家近两年来遭遇的旅游业“掣肘”问题，即“用工荒”。像科斯塔斯这样愿意留在旅游业相关岗位工作的“小镇青年”，当然视这次“用工荒”为机遇，然而对于更多希腊年轻人来说，新冠疫情之后，旅游业的季节性属性、工作条件不佳和抗风险能力较差等短板，已经越来越多地成为阻碍他们选择旅游业从业的主要因素。


对于以旅游业为支柱产业之一的希腊，能否提供高质量服务水平，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本地旅游业的长远发展，而人力因素是这当中的重中之重。希腊政府对日益加重的“用工荒”问题非常关切，不仅修改相关法律以允许旅游业招聘欧盟外第三国劳工，还不断呼吁旅游行业企业加大对人力资源的投资，提高员工待遇并改善员工工作条件。


一、疫情加剧“用工荒”


实际上，希腊的“用工荒”问题在疫情前便已初露端倪，而据希腊媒体估算，今年希腊酒店业至少将面临7.5万个职位空缺，问题愈发严重。


希腊旅游研究所（RIT）主席康斯坦丁那·斯维努就曾表示，2019年希腊旅游业已经出现约两万个岗位缺口，最终只填补上了16000个岗位。希腊酒店经营者联合会主席、同时也是希腊北部旅游胜地哈尔基季基一家酒店老板的格里戈里斯·塔西奥斯说，2019年酒店入住人数创下了历史新高，“用工荒”当时已经出现，但如今问题更加恶化。


疫情来袭，2020至2021年希腊旅游市场严重萎缩，许多希腊人纷纷转行寻找其他收入更稳定的工作，大量为希腊旅游业打工的外国人则选择了离开，前往欧洲其他国家或回国找工作。2022年，随着欧洲旅游业逐渐复苏，人力短缺问题开始频繁出现在旅游部门和相关企业协会的案头，到了2023年，全球旅行基本恢复，这个问题变得更加突出。


希腊旅游联合会（SETE）下属研究所INSETE今年3月发布的2022年希腊酒店业用工短缺问题报告指出，2022年夏季旅游高峰时期，希腊酒店业共提供约26.3万个就业岗位，无人可聘的空缺岗位数量达到60225个，人力缺口比例约为23%，其中餐饮部门和保洁服务部门缺口比例最大，两者人数相加约占总缺口人力数量的45%。


INSETE研究主任阿里斯·伊科斯告诉《环球》杂志记者，受疫情影响，2020年酒店业关门歇业，很多员工在其他行业找到了工作，他们并没有在旅游业复苏时回归，原因是其他行业的稳定性更高，不像旅游业，风险抵抗能力低季节性波动明显。


希腊最大独立媒体《每日报》4月的一篇报道引用了本地一组调查数据，表明希腊酒店业的工作岗位短缺问题比预想的还要严重，除了季节性短板和工作条件不佳外，薪资水平欠缺竞争力以及劳动者尤其是年轻一代心态的巨大变化，也是造成旅游业工作岗位短缺的主要原因之一。


一名在伯罗奔尼撒半岛工作了20年的酒店员工告诉当地媒体，她在2022年夏季选择辞职，因为工作时间被要求延长，且旺季的薪资水平不足以支撑旅游淡季时她的生活开销，此外由于通胀高企，每天开车往返上班的燃油费支出还要消耗掉她不少的薪水。与此同时，她还注意到，“刚毕业的学生们来工作时被迫需要每天工作12到14小时，薪资低且工作和住宿条件不好，那他们还有什么动力来工作呢？”


二、呼吁旅游业加大人力资源投资


希腊并不是唯一面临旅游业人手短缺的国家。2022年4月在柏林国际旅游展上发布的一项研究显示，全球68%的旅游业企业目前存在员工短缺问题。但对于旅游业收入占GDP近1/4的希腊来说，“用工荒”问题更加棘手且迫切。关键是，不仅在酒店业，在餐饮业、农业、建筑业等多个行业，希腊均出现不同程度“用工荒”，今年的岗位空缺总数高达38万个。


希腊总理基里亚科斯·米佐塔基斯在去年夏天就开始呼吁加强对旅游业“用工荒”问题的关注。在希腊旅游联合会2022年度大会上，他发表讲话说，旅游业员工短缺正变得“具有威胁性”，并呼吁“旅游业也需要对人力资源进行投资，因为它不仅要对游客有吸引力，还要对在该部门工作的人有吸引力，这意味着更好的薪水和工作条件。”


为了留住现有员工，2022年12月，希腊酒店业经营者联合会与泛希腊餐饮和旅游业雇员联合会（POEET）签署了新的集体劳动合同。根据合同，希腊约16万名酒店员工的工资将在未来两年内上涨10.5%，以帮助员工更好地应对能源价格上升和通货膨胀问题。2023年4月，希腊劳工部宣布将该集体劳动合同扩大到所有酒店企业，强制要求所有酒店企业遵守该合同，为员工提供涨薪、补贴并规定工作时间。


今年刚入春，希腊旅游业便已提早开始招聘员工，在互联网和社交媒体上大量投放广告，并在全国各地组织招聘会，但得到的反响并不如预期。


为解燃眉之急，希腊议会3月通过一项修正案，允许希腊旅游业企业从欧盟以外第三国招聘劳动力以填补岗位空缺。4月，希腊政府发布政府公报，将在未来两年内向近17万欧盟以外第三国公民发放工作居留许可，帮助部分面临人力短缺的企业机构引进劳动力，其中也包括旅游业岗位。希腊劳工部表示，修订后的条款为欧盟外第三国公民受雇于那些希腊或欧盟员工不愿加入的部门或地区单位铺平了道路，劳工部已经采取措施保护希腊和欧盟员工的就业，同时兼顾当地企业的用人需求。


在4月刚刚结束的德尔斐经济论坛上，希腊旅游部长瓦西利斯·基基利亚斯预计，2023年希腊旅游业收入将在2022年基础上增长10%～20%，可能成为创纪录的年份，但人力短缺问题必须重视。他强调说，必须消除旅游业中的“影子”劳动者，保证该行业工人得到良好的薪水，以促进希腊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环球杂志 （ID：GlobeMagazine），作者：于帅帅，编辑：黄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