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利卫星在轨运行模拟图。供图:时空道宇
李书福打算用三年时间发射72颗卫星,组成名为“吉利未来出行星座”的低轨小卫星星座。
2022年6月2日,吉利控股集团旗下的浙江时空道宇科技有限公司(下称时空道宇)成功发射了第一批小卫星,一共9颗,均成功进入预定轨道。
这是李书福卫星计划的第一步。据时空道宇介绍,此后还将申请7次发射,每次9颗,到2025年将有72颗小卫星在轨运行。
时空道宇曾于2021年12月发射两颗卫星,但由于火箭飞行异常,发射失败。
这72颗小卫星的单颗重量约100千克,将在距离地面600公里左右的轨道运行。
轨道高度小于2000公里为低轨,2000公里到2万公里之间为中轨,超过2万公里为高轨。质量小于1吨的为小型卫星,1吨至3吨之间的为中型,大于3吨的为大型。
低轨道卫星距离地面更近,信息传输路径短、延时也更短,但由于轨道高度低,单个卫星信号覆盖区域小,因此要想将信号覆盖全球,所需的卫星数量也更多。近年来,随着卫星研发制造成本降低,发射技术突破,低轨道小卫星的商业应用逐渐成熟。
这个赛道的头号玩家是埃隆·马斯克旗下的SpaceX公司,其在2015年推出Starlink(下称星链计划)项目,目标是提供覆盖全球的互联网接入服务。
李书福的“未来出行星座”和马斯克的星链计划有可比性吗?商业卫星这个赛道越来越热,其中又有怎样的机会和风险?
“星座”与“星链”是两个物种
马斯克的星链计划和李书福的“吉利未来出行星座”,业务上分处两个赛道,没有交集,投资运营方面也差异巨大。
“吉利未来出行星座”侧重于提供厘米级高精度定位,汽车和自动驾驶导航是首要应用,星链计划侧重于提供宽带上网服务;
根据吉利控股集团的官方信息,李书福发卫星、做手机、做芯片,多元化布局之下,汽车业务仍是核心,卫星、手机、芯片都要与汽车业务协同。
马斯克的星链计划则是独立的宽网互联网接入服务,没有与特斯拉汽车协同的设想。
星链计划是制造发射卫星都由同一家公司SpaceX完成,降低卫星研制成本的同时,可通过可回收火箭技术降低卫星发射成本;星座计划虽能自主降低卫星研制成本,但降低卫星发射成本却要仰仗国家队的进步速度。
SpaceX的卫星生产线目前产量约为每年1440颗,据马斯克公开透露,单颗卫星成本约为50万美元;在卫星发射环节,其猎鹰9号火箭利用可回收技术,发射60颗小卫星的成本约为2亿元,平均每颗330万元(按照1美元兑换人民币6.6元计算)。
时空道宇年产卫星500颗,单颗卫星的研发生产成本目前在1000万元左右,虽已比国内同行低许多,但仍大大高于SpaceX。
直到2020年,国内卫星的平均造价仍高达4000万元左右。
“吉利未来出行星座”采用了卫星与地面基站协同实现高精定位的方式,投资规模不大,72颗卫星就能满足需求。星链计划全靠卫星提供信号,需要的卫星数量更多,目标是部署4.2万颗卫星,截至2022年5月18日已发射2653颗。
按照目前的成本计算,“吉利未来出行星座”72颗小卫星总计造价约为7.2亿元;但由于时空道宇未披露火箭发射成本以及地面基站建设成本,难以估算项目整体成本。
根据路透社2021年6月的报道,马斯克预计星链计划的总投资约为1320亿元-2000亿元之间。(按1美元兑换人民币6.6元计算)截至2022年5月,星链已有40万宽带互联网用户。
卫星热下,轨道和频段资源越来越稀缺
SpaceX公司2015年推出星链计划以来,低轨小卫星赛道越来越热门。
SpaceX最大的竞争对手是2012年成立的英国卫星通信公司OneWeb,该公司计划部署648颗低轨小卫星,为用户提供宽带上网服务。截至2021年底,OneWeb的在轨卫星数量为394颗。
中国国务院2014年出台了《关于创新重点领域投融资机制鼓励社会投资的指导意见》,鼓励民间资本研制、发射和运营商业卫星,并引导民间资本参与卫星导航地面应用系统建设,国内商业航天政策门槛被打破,相关公司和产业链逐渐发展。
这之后,民营企业开始暂露头角。2014年,现任时空道宇CEO的王洋创办了欧科微,推出翔云星座,计划在低轨部署28颗以上的小卫星。成立于2018年、雷军参与投资的银河航天推出了银河Galaxy,计划在低轨部署650颗小卫星,截至2022年3月,已有7颗卫星在轨运行。
国有企业则是低轨小卫星领域的主力军。2016年,央企航天科技集团宣布鸿雁计划——到2025年在低轨部署300颗小卫星,2018年,鸿雁计划的首颗卫星成功发射。航天科工集团推出虹云工程,计划在低轨部署156颗小卫星,也在2018年发射了首颗卫星。中国电子科技集团2018年提出“天地一体化信息网络”,计划在低轨部署120颗小卫星,2019年首批两颗小卫星发射成功。
越来越多的低轨小卫星计划,也带来抢占卫星轨道和无线电频段的问题。
有丰富卫星频率申报经验单北京牧星人航天科技有限公司CEO李岩松对《财经十一人》介绍说,中国工信部无线电管理局代表中国政府,统一向联合国国际电信联盟(ITU)申报卫星星座的轨道和频率,再与已占用的相关国家协调,取得资源后向国内相关单位分配。
近些年,亚马逊、波音、韩国的三星公司,以及加拿大的、印度、俄罗斯、德国的相关公司都提出各自的低轨小卫星计划。
中国也将建设低轨小卫星互联网提上了日程,2020年11月,无线电管理局向ITU申报了卫星星座的轨道和频率,卫星总数达到12992颗。
在国内,无线电频率作为不可再生的稀缺资源,由国家所有,并由工信部无线电管理局统一管理。中国卫星频率使用权的取得包括分配和申报两种模式,国家重大工程,工信部会将有关频率指定有关单位使用,各个民商单位也可以按照频率划分规定,向工信部无管局申请使用某些频段。
民营卫星公司想要申报部署低轨小卫星,需要申请卫星频率和轨道资源,但这些资源大多已被占有。卫星公司需要查询哪些单位占用了自己申报的频率和轨道,再逐一跟这些占用方协调,获得它们的同意后,才能获得无线电管理局颁发的无线电频率使用许可和空间电台执照。
此后,卫星公司还需要取得工信部的发射许可证和军方相关部门的发射许可证。
时空道宇的卫星能够成功发射,说明已经完成了协调程序,并获得了相关许可和执照。另外,协调和申报是按照星座进行,意味着时空道宇后续的卫星发射也问题不大。
卫星频率和轨道资源的分配形式是“先申报先使用”。随着低轨小卫星越来越多,后来者的资源协调工作也将更难。
虽然这几年商业卫星越来越热门,但这实际上是一项高风险业务。全球最大的两家卫星服务公司Intelasat和OneWeb都曾陷入过绝境, Intelasat在卢森堡注册,成立于1962年,有50多颗在轨通信卫星,2020年寻求破产保护;OneWeb 2020年曾宣布破产,后被英国政府和印度移动网络运营商Bharti Global以10亿美元收购45%股权,方才起死回生。
时空道宇CEO王洋对《财经十一人》说:“时空道宇第一目标是生存,即使我们有业内一流的技术团队,也有吉利做大股东,但生存仍然是摆在中国所有商业航天企业面前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