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脖子”(Redneck),是美国的一个俗语。“红脖子”泛指美国南方底层白人,他们最初是从爱尔兰、苏格兰等地来美洲新大陆的移民,信仰传统的长老会。当新教圣公会影响力逐渐增大,与长老会产生矛盾与对抗时,这个群体为表明立场,常选择在脖子上围一条红布,因此得名。



19世纪末,“红脖子”被拿来指代美国南部的农场主和牛仔。他们长期戴着帽子在地里劳作,太阳没晒到整个脸,但晒红了脖子。此时的“红脖子”和“光荣的劳动人民”差不多,充满了理想主义色彩。20世纪,美国工会“大放异彩”的时候,“红脖子”还指代南方煤矿的工会成员。



从美国70年代的“嬉皮士”运动开始,“红脖子”就变成了贬义。年轻人用这个词来嘲讽那些,没受过多少教育,又穷又土的农民。到了90年代,“红脖子”成了彻头彻尾的贬义词,专指那些南部州里,固执己见、粗野无理,抵制一切现代文明的种族主义保守派。

美国的地区鄙视链

1607年,105名叛逆的英国清教徒远渡重洋,来到弗吉尼亚,建立了詹姆斯敦定居点,成为第一批的‘美国人’。后来这里有了举世闻名的常青藤大学和世界经济中心纽约、政治中心华盛顿。

在美国东海岸人们的眼中,西岸就是偏远之地,四季阳光明媚,人们慵懒地在海边冲浪、消遣。即便西岸拥有高科技产业和著名影视基地,也不过是些不入眼的暴发户,不是稍微懂点IT的科技混混,就是吃青春饭的过气明星。

以加州为主的西海岸美国人则认为,东岸人虽聪明有文化,但好斗易怒,生活节奏太快,整天绷着个脸,有点神经质。更要命的是,东岸天气阴冷灰暗,跟西边的阳光、沙滩,俊男靓女的美景完全没得比。

美国中部地区因处荒僻之地,经济文化发展相对落后,因此被东西海岸的精英们选择性遗忘。中部百姓长期处于鄙视链的底部,农民们的日子不好过,工人们因为煤矿、石油等大企业衰落,生活困顿。以前,美国实体制造业还选择在农村地区建厂,大规模招募当地没学历的人,经过培训将他们“塑造”成熟练的技工。现在的美国制造业即使有心扩张,也是走自动化,智能化模式,就算不搬到墨西哥,能提供的普通岗位也极为有限。

在好莱坞大片和大部分美剧里,美国拥有摩肩接踵的摩天大楼、占据制高点的金融中心纽约;有一举一动关乎世界走向的华盛顿特区;有科技大拿扎堆、风景秀丽的加州山谷,却很少出现中西部的“锈带”地区,以及南方地区的破败小城。

在Showtime出品的美剧《无耻之徒》里,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和他那群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孩子,其实就很典型的美国底层。尽管一直是经济上的霸主,然而在G7 众国家里,美国却是收入最不平等的国家。美国有两个平行的世界,一个是精英的、富足的、仍然在前进的美国,一个是平民的、贫困的、已经被甩在后面的美国。贫穷与犯罪,是美国大城市最突出的问题。现实社会的撕裂,使“两个美国”里的人彼此隔绝,难找共同语言。



美国红脖子和骄傲男孩

所谓的美国精神,压根儿不是什么自由、民主,而是以欧洲(英国)白人为载体,新教为内核的盎格鲁-新教文化。建国时,农场主,土地主和工商企业主,就是这个社会的主导者,他们推翻了英国的宗主地位,蓄养了大量的奴隶供其驱使,制定了宪法和政治架构用于管理国家,名义上是“人人生而平等”的价值观导向,实际上整个社会以财富和职业划分出了不同的群体和阶层。



他们打压爱尔兰人,逼得信奉天主教的爱尔兰人把教义改得七零八落。他们打压德国人,禁止德裔移民开办德语学校。他们不把非洲人当人。至于印第安人,更是用来当射击的靶子。他们认为亚洲人是威胁,颁布《排华法案》,他们把日裔美国人关进集中营。光荣属于昂撒人,白人中的少数派。



美国南方除少量掌握巨额财富的大农场主外,聚集更多的则是来自英国的“政治犯”和赤贫阶层。他们甚至连移民美国的船票都无力支付,只好签约做几年“卖身奴”来换取移民新大陆的资格。

美国南北方的白人群体,从一开始就没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两百多年后,他们的差距越拉越大,甚至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鸿沟。

20世纪初,美国政府打着遵循“优生学”的旗号,开始对“劣等白人”进行清洗:但凡被划分为“退化家族”的人群,等待他/她的将是强制绝育手术。

1924年,弗吉尼亚州通过了第一个强制绝育法案,旨在根绝“退化家族”。首位受害者叫Carrie Buck,是个18岁的白人乡下女孩。她没有任何犯罪行为,就因为自己和妈妈都有过未婚先孕的经历。结果,母女两人均被描述成了生活堕落、智力低下的女性,被法院高票同意实施绝育。绝育法案从1924年到1974年废止,有大约6.5万的美国人被强制绝育。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在其内部有着大量的移民群体。不同的种族、不同的文化、不同的宗教往往就会造成矛盾和分配不均等问题。在近几年新兴的科技革命浪潮之下,金融和高科技产业成为了获得收益最为丰厚的群体。原本的农业和手工业面临双面夹击,一方面是国际市场的萎缩,一方面是国内产业升级的威胁。人越来越多,可分的蛋糕却越来越小。

几百年前的奴隶制历史成为了当代白人的道德枷锁。为了‘补偿’,民主党放宽黑人的入学标准,工作机会优先少数族裔,一波又一波南美人通过合法或非法的渠道进入美国。普通白人也面临着沦为少数民族的危险。成为城市里的保守主义者的他们,以自嘲的方式把自己视为红脖子,以此对抗所谓的精英文化。基本态度就是:“你说这、说那都没用,我就是个红脖子!”



资本家与政客们拉拢不同族裔之间相互鄙视,当然是别有用心的。“红脖子”到底算褒义词还是贬义词呢?应该说中性偏贬义吧,底层的白人深感自己的利益被冒犯,他们很想大声说出来,想说他们也是该被保护和被同情的少数边缘群体,但他们的痛苦却无人问津。



有意思的是,许多贫困的底层白人都因美国政府的福利项目获益,但他们依然支持削减福利的共和党。许多小企业主,很可能会被大企业排挤出市场。但他们却投票给支持大企业垄断的共和党。



两个烂苹果里,要挑一个不那么烂的出来,这也太难为“上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