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瞧瞧下图,这像不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两口子?



无论看两人这深情款款的姿势和眼神,或者是他们衣服的配色,都那么的协调。

实际上,照片里的这对大庭广众之前深情相拥的男女,是德国和乌克兰两国的外长,贝尔伯克和库列巴。

1980年出生的安娜莱娜·贝尔伯克女士,也是当今的德国副总理,和现执政党之一,绿党的党主席(德国目前为“红绿灯”内阁,由社民党、自民党和绿党联合组阁)。



妇女为贝尔伯克,库列巴是那个老汉


对于这位贝尔伯克外长,咱们中国媒体最关注的,是她蹦床运动员的经历,以及女性的身份,似乎她是个自学成才,底层打拼出来的“励志典范”。

但事实上,贝尔伯克并非底层苦孩子出身,也不是自学成才,而是一名妥妥的高学历精英政客。



送你一朵小黄花


她爸爸是位高级工程师,母亲是个著名社会心理学家,夫妻二人都属于激进的环保主义者与和平主义者,经常带着童年的贝尔伯克参加反对核电和“争取世界和平”的游行示威活动。

青少年时期,贝尔伯克展现出了优秀的运动天赋,曾在蹦床运动中赢得三枚铜牌。

要知道,跟咱们的理解不同,他们那里搞体育的,并非是一些家境窘迫的苦孩子。

西方国家的运动员,最开始的时候,很多都是自费训练,比赛过后该上学上学,该上班上班,并不一定就要把运动员当成一种职业或者谋生手段。

因此,曾当过运动员或者演员的名人,在西方不算稀奇。



一看就像是练过的

贝尔伯克蹦床和踢足球都是长项,但并没有耽误她做一枚学霸。

她本科就读于汉堡大学政治系与法律系;硕士则毕业于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国际法专业,随后进入了绿党管理层,并很快成为了德国欧盟议会议员Elisabeth Schroedter的办公室主任。

工作之余,她又在柏林自由大学拿到了国际法学博士学位。

这个柏林自由大学,虽然建校时间不长,却诞生了7位诺贝尔奖得主,也算是个妥妥的名校。

德国这边跟英美等国的情况差不多,很多政客,读书的时候,选的都是法律相关专业。

像如今的德国总理朔尔茨,就毕业于汉堡大学法律系。现任美国民主党总统、副总统、国务卿都是清一色的律师出身。

贝尔伯克的丈夫丹尼尔,则是一位政治顾问兼公关专家,也并非普通的打工人。



贝尔伯克两口子


所以呢,虽然贝尔伯克是女的,当过运动员,但放在德国的社会文化环境中,这跟她作为一个精英政客,并不矛盾,反而是个相辅相成的关系,更能帮她积累人气。



当今的德国内阁,中间的秃头红领带老汉是总理朔尔茨,蓝衣黄鞋女为副总理兼外长贝尔伯克

而且,贝尔伯克投身的这个“绿党”,跟她自身的经历和教育工作背景,也是很匹配的。

如今德国“红绿灯”内阁中的红灯,总理朔尔茨带领的社民党,始建于1863年,是搞近代工人运动出身的,偏左,特别关注社会福利和公平问题,是红色系。



德国的红绿灯”内阁

因此,社民党的在中下层和不发达地区,特别受欢迎,此外就是一些上了年纪的选民,以及产业工人。

而近些年绿党选民的特征是:居住大城市,中高收入,受教育水平更是位于所有政党支持者的平均教育水平之首,公务员、医生和教师居多,女性比例高,在年轻人和城市中产阶级的群体里颇受欢迎。



这个也好理解,人们只有吃饱喝足后,才有心思考虑跟绿色环保有关的议题。

而德国绿党的做大,也跟当年的德国人较好地解决了穿衣吃饭问题后的,产生的很多“为了全人类”的时髦理念有关。

绿党诞生于1980年的联邦德国。

这时候,一群西德大城市的“愤青”,虽然能够吃好穿好玩好,但对社会还是相当的不满。

随着冷战中两大阵营核武器数量越来越庞大,西德作为“最前线国家”,境内部署了大量的北约核武器。



此情此景下,一些西德城市“有想法”的青年们,开始高举“反核”大旗,成立了最早的绿党。

1980年代的绿党,在当年的“正常人”眼中,更像是个“混子组织”,除了那些提倡环保,呼吁和平的“绿色人士”、女权主义者、动物保护主义者,更有很多辣眼睛的“非主流”群体纷纷加入。

他们中有那时常见的嬉皮士,以及一些无政府主义者、摇滚乐手、过剩精力无处释放的大学生、纯粹闲的没事干凑热闹的混混....



形象大概是这样子的

除了“反核”,要求环保,他们还呼吁大麻合法化的(如今已经实现了),要求同性恋婚姻合法化的(这个也早实现了),原教旨的基督徒(要通过禁欲、苦行向上帝展现自己的虔诚)、开放式婚姻倡导者(这个...貌似还尚未实现)....

按他们自己的解释,这“充分体现出了德国社会各阶层的代表性”。

这个群体日常活动就是上街游行,走累了就静坐示威。



1980年西德绿党建党大会场面,画风是这样的


没成想,不到三年的光景,这些看起来“不着调”的小青年们,竟然在1983年的选举中,以5.6%的得票率首次进入联邦议会,并获得27个议席,实现了从“江湖” 到“庙堂”的华丽逆袭。

然后,德国政治历史中很著名的一幕发生了~几个绿党议员穿着拖地的喇叭牛仔裤、花毛衣、球鞋,留着嬉皮士的大胡子和长头发,手里还捧着向日葵和树杈子,兴高采烈的来参加联邦会议,同其他党派那些西装革履的议员并肩而坐(下图就是当年现场,看样子,气氛还算融洽)。





1983年,科尔在绿党议员好奇和挑战的眼神下当选为新一轮总理

也正是从这时候起,绿党的领导人,就打入了西德政府的环境与气候相关部门,开始担任职务,成为这个领域越来越关键的角色,直至后来的主导者。

1985年,黑森州迎来首位绿党环境部长约施卡·菲舍尔,人称“运动鞋部长”。



1985年,菲舍尔在黑森州议会上,没有打领带,穿着运动鞋宣誓就职——这样的穿搭,如今看来,似乎仍旧很时尚


到1990年代,这时候的绿党,虽然在环保领域做得很卖力气,但仍旧属于一个小众党派。

不过,小是小,但角色很关键。

按照德国的议会选举条例,大选中,如果得票最多的第一大党不够50%的席位,就得联合其他政党组阁。

但很多时候,如果NO.2党派的席位和NO.1差的不多的话,NO.1会担心第二大党盖过自己,因而,往往更倾向于拉一个小点的党派跟自己合作。

就这样,绿党作为一个大党的“联合对象”,过得一直不错。

特别是社民党政府施罗德总理执政时期,绿党顺势蹭了不少社民党的热度,不断壮大。



1998年的施罗德和菲舍尔,这位“球鞋部长”变瘦了,也不再穿球鞋,成了一位老练的职业政客

不过,到了2005年大选,默克尔带领“基民盟”大获全胜,原本跟社民党合作的绿党一下子又成了在野党。

实际上,这对绿党来说,也说不上有多失意~作为“在野党”,他们在议会中的席位不受影响,更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在野监督者”地位——通过不断“表示反对”,为本党造势,积累人气。

在欧美那样的社会环境中,对于国家出台的一些新政策,你如果上街游行表示支持,容易被人当成在发神经;但如果你去集会游行示威抗议,这说明,你和你的小伙伴们,都是有良知的公民。



所以,“表示反”,也属于一种效果极好的宣传途径。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绿党通过反对和批判政府的那些“不环保”、“残忍冷酷缺乏爱心”的政策行为,挥舞着“为年轻一代发声”的大旗,把“环境保护”和“未来”等同起来,逐渐俘获了大批人心。

再加上,随着近年来极端天气频发,也让德国选民们切身感受到了气候变化的危害和环保的重要性。

而且,进入21世纪后的绿党大佬们,在紧抓各种环保和“政治正确”相关议题的同时,在着装和言谈举止方面,也显得更加精英化,早就抛弃了社会运动时期的那个“非主流”形象,深得那些不愁吃穿,有过剩精力考虑更“高大上”问题的城市中产们的喜爱。



进入本次内阁担任部长的德国绿党成员,看形象穿搭,早已不是他们前辈们的那个非主流的样子了

然而,喊喊口号很容易,能不能实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自己当家,方知不易”。

贝尔伯克和她带领的绿党,是北溪-2号天然气管道项目的坚定反对者,似乎对能源大国俄罗斯带着天然的歧视和反感。

可是,如今的德国,一方面号称要自断俄熊家的天然气;但同时,绿党还非常抵制燃煤发电的传统形式——关停“不环保”的煤电,是他们多年来呼吁的一个主要议题。

而且,前面也说过了,绿党从成立之初,就坚决反对核电。



2011年德国指定的放弃计划,事实证明,最终还是泡汤了

但太阳能、风能这些“新能源”却又很不稳定,不成熟,成本也高,要支撑德国这样一个高度工业化的国家,短期看,还是相当不现实的。

特别是俄乌战争开始后,此次欧洲对俄罗斯的集体制裁,很多人都戏称,这更像是欧洲自己把自己给制裁了——取暖靠抖,出行11路、公交车或者自行车,洗澡只洗四个位置....当年环保少女声泪俱下呼吁的那种“生活方式”,竟然在乌克兰的“帮助”下,意外的成为了现实.....



德国《图片报》发表文章,呼吁德国民众“洗澡只洗四个部位就够了”,还称“不洗澡,能改善皮肤微生物群”


要知道,按照上一年度的数据,俄罗斯天然气占德国天然气总进口量的约55%,煤炭约占50%,原油进口为35%左右——德国在化石燃料方面高度依赖俄罗斯,而这些能源供应,还会直接影响到德国人的其他方面生活成本。



在贝尔伯克和库列巴两人如夫妻般的深情拥抱背后,也不知有多少德国人,在寒冷的春夜瑟瑟发抖....



难道,这是让德国人重新活回老祖宗的样子,烧劈柴....还是学习以上这两位,四目默默相对“用爱发电”?

其实呢,很多德国民众,还是比较清醒的,早在俄乌开战之初,就开始为下一个冬天,囤积木柴了....



毕竟,这是他们自己选的政府,含泪咬牙也得坚持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