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明白知识(ID:mingbaizhishi),作者:明白知识er,原文标题:《谁塑造了欧洲最危险的女人?勒庞落败法国大选背后》,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法国大选结果已经出炉。
如同第二轮投票前多数媒体猜测的那样,马克龙又一次战胜勒庞(Marine Le Pen),连任法国总统。
不过,比起胜者马克龙,败者勒庞却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
事实上,与形象和发言都相对中庸的马克龙比起来,勒庞一直以来要富有争议性得多。
她长期敌视穆斯林移民,呼吁法国退出欧盟、退出北约,还希望实施贸易保护主义。
当然,只有这些还不足以令人惊奇。
很多欧洲极右翼政客,都发表过类似观点,也都以争议性言论著称。
与其他极右翼政客不同的是,被一些媒体称为“欧洲最危险的女人”的勒庞,还代表着一种政治理念的传承。
在世界各国历史中,有无数政治家的儿子继承父亲事业的故事。
可关于女儿承继父亲事业的故事,则要少得多。
但当下,每当人们提到玛丽娜·勒庞时,总不可避免的要提到她的父亲,让-玛丽·勒庞(Jean-Marie Le Pen,简称“老勒庞”)。
这位老勒庞是玛丽娜·勒庞的领路人,令她从少年时期便一步步踏入政治领域,并最终成为今日的样子。
1. 女儿勒庞
多年以后,玛丽娜·勒庞站在大选演讲现场,大概还会想起父亲的政治生涯为她带来的那个恐怖夜晚。
改变勒庞命运的第一件事,发生在1976年,她8岁时。
这一年11月的某天夜里,她与两个姐姐在家中睡觉。
她们的家在巴黎15区,即“沃吉哈赫区”(Vaugirard)。
此区位于巴黎西南部、塞纳河左岸,区内有巴黎市中最高的大楼——蒙帕那斯办公大楼,人口稠密,治安良好。
没有人会想到,这里会遭受袭击。
可袭击就那么发生了,一枚炸弹在她们居住的公寓楼的楼梯间内轰然爆炸。勒庞在自传《逆流而上》当中写道:
“这枚20公斤重的炸弹炸毁了整栋楼,将它变成了一个娃娃屋(外墙被炸开)。”
她还描述了更多让她后来记忆犹新的细节,诸如:
一只名叫“彩虹”的宠物兔子在沙发上被“烧焦”;
邻居家的婴儿被爆炸抛向天空,却由于落在一棵树上而幸运得救;
勒庞家庭相册中的照片随风散落在街上,其中有三个女孩在家中赤身裸体的随拍。
勒庞后来才得知,这场爆炸的目标是自己的父亲老勒庞。
老勒庞四年前创建了极右翼政党国民阵线,发表了诸多争议性言论。
他曾公开为二战时占领法国的纳粹德国开脱。
他提到占领期间,德国人对法国公民的严酷要求,表示这种“强加的纪律令人痛苦”,但他表示同样的纪律“也适用于德国自己的部队,而且同样严格”。
他说戴高乐(Charles de Gaulle)是法国人“可怕的痛苦之源”,是“虚假的伟人”,而二战时领导维希政府的贝当(Henri Pétain),在与纳粹媾和时也不曾“忘记维护荣誉”。
此外,他多次称集中营中用毒气屠杀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二战历史中的一个“细节”。
这样的表态,令他在舆论中饱受批评,受到许多人的厌恶,乃至被人称为“共和国的魔鬼”(Devil of the Republic)。
而对勒庞来说,爆炸事件标志着她政治意识的觉醒,她说:
“在那个恐怖之夜,我重新发现我的父亲......在政治意义上。”
爆炸事件之后,随着年龄增长,她开始与一切阻挠自己以及父亲的人进行斗争。
这些人的名单十分庞大,包括许多教育机构、宗教组织、主流媒体和社会精英。
在学校里,她和姐妹遭受同学们的霸凌,且这种欺负被老师默许。
她说,她们面对的是一种永久性的敌意,甚至不加掩饰。她不得不带着满肚子的怨气去上课。
众多媒体连篇累牍地攻击她的父亲,甚至将亵渎犹太人墓地的行为,都毫无根据地全部归咎于勒庞的追随者。
她说,这些人对勒庞家族有意见,“只是因为我们的姓氏”。
同时,母亲先是在她16岁时离家出走,而后与老勒庞离婚,对她造成了巨大影响,令她更依赖父亲。她在自传中写道:
“这带来了最可怕、最残酷、最令人心碎的痛苦。我的母亲不爱我。”
不过,对勒庞本人来说,青少年时期经历的种种,实质上也塑造了她。不仅塑造了她的政治立场,还塑造了她的性格和品质。
这些由于父亲的政治生涯带来的伤害,让她从小开始锻炼出一种不服输的韧性。
实际上,我们在很多右翼或有极端倾向的政治家的青少年时期,都可以看到类似的经历。
最为著名的希特勒,他年轻时对奥匈帝国境内非日耳曼民族的强烈憎恨,在奥地利的求学失败,以及差点死于一战的经历,对他在立场和韧性塑造上的影响巨大。
同样,在川普身上,律师科恩(Roy Cohn)对他“绝不认输”的教导,是他现在永远向媒体抱怨“不公平”“这是污蔑”的重要因素。
但是,与他们相比,勒庞有一点全然不同。
她遭受的一切,都与老勒庞有关。她面对的所有敌意,都由父亲带来。可正如勒庞自己所说,她是一个孝顺的女儿。
因此,正如哈佛大学研究员魏格尔(Moira Weigel)谈到的,勒庞那时将政治简化为一种家庭上的忠诚。
简而言之,与多数踏入政治的人或为了改变国家与社会,或为了获得权力与财富的目的相比,勒庞参与政治的初心是为了父亲与家庭。
这显然非常不同。
18岁时,勒庞正式加入国民阵线。而后作为法律专业人士(她毕业于巴黎第二大学法律专业),她进入国民阵线的司法部门,从事相关的法律活动。
2000年,32岁的她成为“勒庞世代”(Generations Le Pen)的主席。
这是一个与国民阵线关系密切的松散协会,也是一个非常适合勒庞的组织,它的目的是“去除国民阵线的妖魔化”。
换句话说,勒庞要继续从事自小以来一直在做的事情,即为父亲领导的国民阵线进行辩护,以降低民众的恶感。
然而,这并非一件可以轻易完成的工作。
在老勒庞二十多年来的打造下,国民阵线在许多法国人心目中,与“疯子”乃至“纳粹”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2. 驱除父亲
国民阵线的这种形象,从老勒庞的成长与经历中,可以找到某些渊源。
比起女儿,老勒庞的少年时期更为不幸。
他的父亲是布列塔尼的一名渔民,1942年,他14岁,目睹了自己父亲出海捕鱼时被水雷炸死。
老勒庞在回忆录《国家之子》(Son of the Nation)中说,他当时不顾母亲警告,在战争时期跑到海边,看到了父亲的遗体被冲上布列塔尼的海滩,深感震惊。他说:
“我母亲哭了一整天,我晚上能听到她的抽泣声。”
后来,或许为了复仇,他尝试加入布列塔尼的一支抵抗部队。
但是,他收到的第一枚“战争勋章”并非是他杀敌后的奖励,而是返回家中后,被愤怒的母亲打了一个“大嘴巴”。
这段经历,对老勒庞的影响巨大。战争与国家,成为了他一生的主题。
战后,他前往巴黎读书,开始参加右翼组织的活动,思想逐渐走向保守和极端。
他加入军队,成为法国外籍兵团的伞兵,他声称这是出于“爱国主义”,在1953年奠边府战役之后,与越南人继续作战。
而后,他在1956年作为法国最年轻的议会代表,对前总理弗朗斯(Pierre Mendès-France)进行侮辱。
1962年,在阿尔及尔之战问题上,他告诉《战斗报》:
“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们在阿尔及利亚使用了酷刑,因为我们不得不这样做。”
但他所谓的“我们”指的是法国军队。
他为身边战友使用酷刑的行为进行辩护,同时在受害人指认的情况下,否认了自己对叛军家属进行电击、强奸和水刑的控诉。
最后,在二战时曾与纳粹合作的极右翼知识分子布里尼奥(François Brigneau)的推动下,他于1972年成立了国民阵线。
勒庞自己评价说,国民阵线的成立是“二战以来法国最伟大的一次冒险”。
可正如历史学家鲁塞尔(Eric Roussel)所言:
“勒庞已经达到了他一生的目标,即成为一个国家的煽动者。他的目标从来不是为了获得权力。”
鲁塞尔的评价很有道理。
比起一个有效而理智的批评者和建设者,他更像是一个极右翼的煽动者。
他坚定地反对犹太人,仇视一切外来者,歧视同性恋,贬低艾滋病患者,淡化乃至否认纳粹大屠杀。
他将一切经济和政治问题都归结于上述因素,煽动仇恨。
他对外永远是一副斩钉截铁的好斗形象,可他从未提出有建设性的方案,他的所作所为更像在持续发泄不满。
事实上,勒庞在连续为国民阵线进行了多年辩护后,大概也发现了这一点。
于是,2010年初,勒庞开始竞选国民阵线的领导人。她希望将该党打造成“一个不仅面向右翼选民,还面向全体法国人的大型民众党”。
后来,她成功当选。
竞选期间及当选后,人们可以感受到,勒庞逐渐与父亲拉开了距离,特别是对老勒庞最具争议性的言论提出了不同看法。
上文曾提及,老勒庞认为在毒气室里大规模杀害犹太人只是“二战历史的一个细节”,勒庞则明确表示种族灭绝是“野蛮的最高境界”。
这被媒体广泛报道,认为勒庞在试图改善国民阵线的形象。
不过,勒庞当选之初,老勒庞依旧出任国民阵线的名誉主席。
可两人之间的矛盾开始加剧,勒庞逐渐在公开场合对老勒庞的看法提出更多异议甚至谴责。
两人分道扬镳的转折点出现在2015年。
这年,当老勒庞又一次发表过激言论之后,勒庞似乎对父亲失去了耐心。她像老勒庞对待敌人那样,毫不犹豫地采取行动,直接将父亲驱逐出国民阵线。
不知道老勒庞在被女儿亲手逐出自己建立的政党时,是何种心情。他在自传中写道:
“鸟儿把雏鸟赶出巢穴,让它们用自己的翅膀飞翔。但在勒庞家族,情况恰恰相反。雏鸟把老鹰赶出了它的巢穴。”
我们可以猜想,这里面大概有一种愤怒。但又不是完全的愤怒,或许是愤怒中带着欣慰。
毕竟,勒庞通过这种方式,很大程度上证明了,自己成为了父亲真正的继承者。
就此,她与父亲的矛盾彻底公开,但两人并没有完全决裂。
她强调,不应将她对父亲的公开谴责,等同于她会放弃父亲的核心原则。
简而言之,她公开批评父亲,接管他创立的政党,以及将他驱逐出党的目的,并不是要放弃老勒庞提出的政党核心原则,而是要完成她一直以来在做的那件事情,把国民阵线“去妖魔化”。
作为女儿不得不为了大局,做出驱逐父亲的决定,也足以证明她有作为老勒庞政治上继承人的钢铁意志。
然而,只有意志是不够的。况且,从小受父亲影响的勒庞,也没少发表争议性言论。
2010年12月,在对里昂的国民阵线成员发表演讲时,勒庞将穆斯林在法国城市的街道和广场上祈祷的情况与纳粹占领法国的情况进行了对比。她说:
“对那些想大谈二战的人来讲,如果谈到占领,那么我们也可以谈一谈(穆斯林在街头祈祷),因为那也是对领土的占领......是对部分领土的占领,对适用宗教法律的地区的占领......当然,没有坦克,没有士兵,但这是一种占领,而且对当地居民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此话一出,立刻受到了暴风骤雨般的批评。
法国犹太机构代表委员会(CRIF)、法国穆斯林信仰委员会(CFCM)以及反对种族主义和促进人民友谊运动(MRAP)等机构,都对她提出了谴责乃至正式申诉。
直到2015年12月,里昂法院才宣布,她“煽动仇恨”的罪名不成立,裁定她的言论“并不针对所有的穆斯林社区”,且“作为言论自由的一部分”受到保护。
与立场和争议言论相比,她传承自老勒庞更加鲜明的特点,是她的对外姿态。
就像勒庞的特别顾问奥利维尔(Philippe Olivier)所言,她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像是一个“战争机器”,“一头冲锋陷阵的公牛”,一个“意识形态主义者”,按照“政治逻辑”行事。
而且,她一直拒绝谈论自己的私人生活。因为她不希望像当年父亲的政治生涯影响了自己和家人一样,再去影响自己的身边人。
总而言之,她与父亲一样,有些“不太像人”。
但是,2017年大选的惨败,让勒庞开始寻求转变。
3. 站在父亲肩膀上
司马光撰写的《资治通鉴》当中,有这样一段名言:
“(刘)备曰:‘今指与吾为水火者,曹操也。操以急,吾以宽;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谲,吾以忠。每与操反,事乃可成耳。今以小利而失信义于天下,奈何?’”
刘备说,自己跟曹操走不一样的路,反而更容易成功。
勒庞或许没听说过这句话,但类似的道理她应该明白。
对勒庞而言,2017年之后,老勒庞就逐渐成为了“曹操”一样的角色。
他就像是一面镜子,为勒庞提供了一个参照。
她开始按照这一参照,对自身形象进行大幅改变,也开始在一些可以商量的问题上软化态度,以试图获得更多选民的同情和信任。
这种改变是有效果的。
2022年4月初,在与德国交界的小镇斯蒂林-温德尔的演讲过后,面对《纽约时报》的采访,前来聆听演讲的选民说,勒庞变得“不那么极端”,更加“成熟”和“自信”,甚至具有一种“总统气质”。
法国激进政治观察站主任卡缪(Jean-Yves Camus)则表示,勒庞已经学会了如何直接与她的基本盘——法国工人阶级对话。他说:
“问题在于,她的话听起来是假的还是真的。对我来说,她的话听起来很真实。......她正在试图扩大她的选举基础,同时保持她的核心纲领。”
这种转变还体现在,勒庞放弃了极右翼的一个长期立场:反对双重国籍,转而希望提升获得法国国籍的困难程度。
俄乌战争发生后,勒庞也改变了一贯的亲俄姿态。
要知道,勒庞在之前对俄罗斯的外交政策大多采取支持态度,包括2014年俄罗斯进攻克里米亚——她认为这并不违法,因为经过了克里米亚的公投。
当2022年初,俄罗斯开始在俄乌边境驻军时,勒庞说她不相信俄罗斯真的会进攻乌克兰,法国应该将普京视为朋友。
而现在,勒庞终于表示出对俄罗斯的反对,以及对受战火影响的乌克兰难民的同情。
不过,这种反对不算很坚决。她同时认为对俄制裁过甚,认为一些措施最终会损害法国的企业和个人。
此外,勒庞终于开始谈论自己,更多地谈论童年的爆炸事件对自己的永久创伤,谈论由于曾经的朋友的父母害怕老勒庞,而不让他们和勒庞一起玩,谈论由于她姓勒庞而饱受挫折的法律工作。
2021年秋的一次电视采访中,勒庞还谈到母亲和她的长期疏远,谈到她的女儿,谈到她对猫的狂热喜爱,以及现在陪伴她的人——一位童年的朋友以及她的猫。
这些与她以往的强烈攻击性不同的形象,令勒庞赢得了一些认可。
人们终于看到,她不再完全是一个冷冰冰的“战争机器”,也不像她父亲那样,时刻像是一头咄咄逼人的狮子,她也有很人性的一面。
上述种种,让一些人开始觉得,勒庞虽然是极右翼候选人,但似乎也是体面而可以接受的。
然而,这其实更像是月饼盒外一层层的精美包装,是为了适应民主选举,争取中间选民的一种策略。
在核心立场和观点上,勒庞从来都没有动摇过。
《法国当地》(The Local France)4月13日的一篇文章中,就毫不讳言地指出这一点。
例如,移民政策上,如果勒庞当选,那么法国所有移民法案都可能需要修改乃至重写。
勒庞的选举文件中提出,新法案“将修改我国宪法的一些条款,以便将移民问题纳入我们的最高文本,同时也防止超越国家的司法机构强迫法国遵循违背法国人民意愿的政策”。
具体而言,新法案可能会删除1946年宪法序言中的重要部分。而这一序言的开篇包含这样一句话:
“法国人民重新宣布,每个人,不分种族、宗教或信仰,都拥有神圣而不可剥夺的权利。”
勒庞还拟将“国民优先”的概念写入宪法。
显然,这会从法律上确定,法国国民和外国人在社会福利、住房医疗等各个方面存在差异和歧视。
对待穆斯林上,勒庞在2月的一次电视辩论中说:
“我不打算攻击伊斯兰教,它是一个与其他宗教一样的宗教。我想维护其组织和崇拜的自由。”
然而,两个月之后,在大选第一轮投票前,勒庞又表示,将对公共场合佩戴头巾的穆斯林妇女处以罚款,并且将其与开车不系安全的性质等同。她还曾说:
“我提出了一项旨在打击伊斯兰主义意识形态的法案。这些意识形态与我们的价值观、我们的历史和我们的文化不相容,它们源于一种极权主义的社会生活观。”
那么,哪种表态才是勒庞的真实态度?
结合她长期的表态和国民阵线的立场,答案显而易见。
女性权利上,长期以来,勒庞在女性权利上的立场一直很模糊,特别是关于堕胎问题上,她的姿态经常摇摆。
而在4月初,她表示如果当选,政府将不会有负责女性权利的部长,只会有一个国务秘书的职位来处理相关事宜。
这令人不得不怀疑勒庞对待女性的真实态度。
其他方面,诸如反欧盟、强化国家权威方面,勒庞的立场同样没有太大变化。(相关内容,参见我们之前的文章《法国:主流政党衰落,极右势力崛起》)
当然,并非无人能看到勒庞这种精心包装下从未改变的实质。
在斯蒂林-温德尔的演讲中,马克龙的支持者武洛(Vincent Vullo)也前来聆听。
这位62岁的老人希望了解一下,真实的勒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会后,他告诉《纽约时报》的记者,她没有什么大改变,她的很多话依然是“纯粹的、铁杆的种族主义”:
“她是个骗子——她想让我们,相信她已经变得稳定,比以前更加温和,没有那么强烈种族主义。但这只是她进入第二轮选举的方式。”
是的,勒庞并没有真正改变她传承自父亲的政治遗产。
而在《逆流而上》的结尾,勒庞将法国本身描述为一种类似家庭和传承的关系。
她认为,法国人之间的纽带之深超出了理性,如同一种亲属之间的关系。这种认识的言外之意是,亲属关系只限于法国人之间,与外人无关。
纵观勒庞的人生,她会生出这种看法,并不奇怪。
这种判断,或许是她受老勒庞影响而形成的,随之成为她后续政治立场的根源所在。
而勒庞父母之间的传承则再一次证明,虽然他们的政治理念在细节上会出现变化,会在具体路线上会根据选举情况,产生偏移或者软化,但对于权威、民族、家庭传承、共同体等观念的一贯强调,并不会发生根本性改变。
他们之间政治理念的传承,一直在持续。
然而,如魏格尔所言,问题不在于传承,而在于这种理念本身:
“基于血缘继承和盲目情感的民族性观点,在欧洲有着危险的前车之鉴,但勒庞对从过去吸取教训不感兴趣。”
参考资料
Immigration, abortion and crime: Is France's Marine Le Pen truly far-right?. The Local France, 2022-04-13.
Adam Nossiter. Approaching 90, and Still the ‘Devil of the Republic’. The New York Times, 2018-03-16.
Eleanor Beardsley. Marine Le Pen's 'Brutal' Upbringing Shaped Her Worldview. NPR, 2017-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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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ira Weigel. Marine Le Pen's Memoir: a Dutiful Daughter's Sanitizing of Far-Right Politics. The New Yorker, 2017-05-06.
Norimitsu Onishi, Constant Méheut. A Reinvented Marine Le Pen Threatens to Upend French Elections. The New York Times, 2022-04-07.
Rim-Sarah Alouane. Marine Le Pen Is as Dangerous as Ever. The New York Times, 2022-04-20.
Sophie Pedder. Marine le Pen, L'Etrangère. The Economist, 2022-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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