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 | 虎嗅青年文化组
作者 | 黄瓜汽水
编辑 、题图 | 渣渣郡
本文首发于虎嗅年轻内容公众号“那個NG”（ID：huxiu4youth）。在这里，我们呈现当下年轻人的面貌、故事和态度。
泰国变了。
曾经那个中国老百姓的后花园，无数年轻人口中的“快乐老家”，在一个月内经历了中文互联网的洗礼，从廉价旅游天堂，下坠成恐怖腰子地狱。
整个东南亚都不再是赤道风情的乐园，而是人人闻风丧胆的全球著名灰色产业基地。
事情是如何发展成这样的？
如果你在一个月前打开抖音搜索泰国旅行指南，那你很有可能刷到过一位名叫“心医林霖”的博主。
在那条广为传播的视频中，这位博主认为“泰国男模餐厅”在中文互联网突然爆火，背后的阴谋是人口贩卖的灰色产业，目的是为了引诱大量中国女性前往，后果可想而知。（该视频目前已经删除）
眼看事情发酵到快要无法收场，3月23日，“美七777”再次发布澄清视频，称引起争议的机场视频是临时录制的，当时没有休息好所以状态不佳。如今她的新IP显示，人已经去了西非的科特迪瓦。
在几位博主的合力传播之下，大众基本盘对泰国的印象跌入低谷。泰国已然成为了世界犯罪之都，吴京去了都得丢个肾才能逃出来。
泰国驻华大使馆坐不住了，3月23日发布声明，证实了一系列安全问题是误解，泰国将“高度重视中国游客的旅游质量、安全以及对泰国的美好印象”。此前广泛传播的几则视频，也相应被删除下架。
但评论区的画风已经无力扭转：谢邀。我只有两颗腰子，泰国再好也不去了。
丁香医生等科普博主看不下去了，第N次向大众普及：割腰子不是你下楼买菜那么简单。肾移植手术的难度和专业要求相当高。
“简单来说就是在肾脏供者和受者完成医学筛查后，使用通过腹腔镜手术或开放手术先把肾脏从供体中取出，然后冷藏并快速运输到医学中心，以移植给血型和组织配型相容、不会产生对于供者组织抗体的患者。”
最近在东南亚活动的著名自媒体人@花总也科普，“割腰子”并不是大众想象中的随意找个路人，割下腰子浸泡在福尔马林里那么简单——这种腰子“没有锅气”，割了也没用。
但科普无力阻挡恐惧与焦虑的传播。
即便不少泰国IP的网友证实“现实其实没有网传得那么可怕”，但在近期东南亚一系列负面新闻的影响下，评论区的主流声音仍然是：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大部分泰国相关博主的评论区，十条评论有八条都是“腰子”。
@小老虎泰国行是抖音著名的泰国吃播，被网友尊称为“四国特工”之一（四个著名的海外吃播博主）。在一则与泰国警方合作宣传安全注意事项的视频里，他的评论区被恐惧的国人猛烈冲击。
“如此洗白泰国，给了不少钱吧，是想骗同胞过去被割腰子吗？”
自媒体大V尚且如此，其他旅泰博主也纷纷被问候了一圈。
如果不发视频自证人身安全，多少都要被大众怀疑“是不是被割腰子了”“是不是被骗进园区了”。就算自证安全，也会有网友辩论：是不是被当地诈骗集团策反了？
也许有人会问，如果去了泰国就一定会被割腰子，那么日韩与欧美国家为什么没有流行关于东南亚盗肾的传言？
智慧的网友经过一番思考给出了解释：因为中国人的肝肾质量世界排名第一。
前几天还在焦虑海克斯科技的网友们，转头又开始发愁过于优质的身体器官会被抢走。
看了一圈猎奇的东南亚故事会，网友最后一定会点评一句：
“祖国大好河山还不够我玩呢，以后我就待在家里哪也不去。”
当然，国人的恐惧并不是空穴来风。
对泰国变心的背后，实际上是大众近些年来对东南亚充满了无法言说的猎奇与恐慌。
更何况，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有AB面，而东南亚近年来确实不太平。
短视频对东南亚灰色产业的科普，与旅游博主去东南亚的攻略相互交错、互为印证，于是大众在头脑中不断强化着“去了东南亚就会丢腰子”的刻板印象。
位于缅北妙瓦底的KK园区，被称作东南亚人口转运的终点站。这片区域集中着大量诈骗集团，高高的围墙上挂满了铁丝电网。
事实上，被骗进园区囚禁的“猪仔”，与在热门景点打卡拍照的普通人，本质上并不是同一类人群。来自中国香港的L先生总结，园区里大致有三种人：
一是走投无路自愿加入的悍匪或者熟人介绍来的朋友；
二是被其他园区几番转卖之后送进来的人，每个人的价格约在3-5万左右，调教不好就会被虐打；
三是被各种高薪工作骗进园区的“猪仔”。他们被高薪工作蛊惑，签下合同坐上飞机，进入园区就开始漫长的洗脑，从此便很难逃生。
猪仔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包括且不限于中国人、马来西亚人。前脚入职，后脚就没收护照。
从园区逃脱的中国香港人杨维斌告诉华视新闻记者，他原本以为这是一份很普通的客服工作，收到的offer非常正式，不仅承诺了工资，甚至还有英文版offer，连语法错误都挑不出来。
动辄17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如果业绩不达标，就会迎来拳打脚踢、鞭刑、电击、剁手指、螺丝钻头、坐水牢等酷刑。像“坐水牢”这种刑罚，据说是早期缅甸军阀用来惩罚战俘的手段。
想要“离职”，要么“抓交替”拉同伙进来；要么缴纳高额的违约金；要么给家人发消息，不交赎金就割器官。
缅北之所以成为诈骗大本营，根本原因是当地混乱的局势。
据维基百科统计，缅甸目前共有15支反政府武装力量，说好听点叫高度自治，实际上就是各路军阀占山为王。比如KK园区所在的妙瓦底，就是克伦邦武装组织掌控的地带。
穷山恶水，却没有配套产业致富，于是地方武装和黑产老板勾连，一个收保护费当保护伞，一个按月上供美金，于是一套黑暗的生态在这里运行下来。想要持续运营下去，就要不断地吸收新的猪仔，完成更高的业绩，诈骗更多的资金。
自媒体人@花总深入缅甸调查之后感慨：“说到底，可怕的从不是某个地方，而是人。”
之所以人们会将泰国和缅北联想在一起，正是因为恐怖地狱KK园区，和泰国北部边境只隔了一条窄窄的莫伊河。
一位B站UP主曾经冒险走到了河边的边境线上，立刻被泰国边警劝返；马来西亚议员沈春祥来到莫伊河边拍摄，河对岸的园区武装歹徒直接拿起机关枪瞄准他。
整个东南亚的“腰子诈骗体系”，主要干的其实就是四件事——
线上游戏、虚拟货币、赌博投资、恋爱杀猪盘。
BBC最近推出了一部纪录片，镜头对准的就是柬埔寨西港园区里被困的“狗推”们（诈骗业务员的昵称）。据志愿者组织估算，整个东南亚至少有50万个狗推。
杀猪盘诈骗对准了国内外的女性，也衍生出了详细的方法论。
寻猪——养猪——宰猪。这其中，建立信任的养猪过程非常漫长。
北漂的Joyce，是一个35岁有婚恋焦虑的女孩。诈骗对象用造梦的手法，让她误以为自己遇到了真命天子。对方承诺她未来可以共同在北京买房，先是骗取了她的存款，后续又诱导她在9个网贷平台借钱，征信全部都乱了。
最后她负债70-80万元，只能靠做直播的微薄收入还债。看到单元楼里反诈宣传的海报，她觉得一切都太讽刺了。
美国波士顿的另一位受害者Cindy，是一位离异中年妇女，经营着自己的企业，查出癌症晚期后，人生低谷的Cindy遇到了年轻帅气的网友Jimmy。
在网恋的过程中，Jimmy利用Cindy大龄女性的母爱和同情心，一步步蚕食着她的理性。最后拉她入伙投资了虚拟货币。
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狗推们在诈骗过程中讲究循序渐进，每次让对方赚一点小钱，提升满足感。当最后一次显示“提现失败”时，Jimmy告诉Cindy，你还需要再交10%的税。
当时已经被骗了200万美元的Cindy，将信将疑地又追加了50万美元，结果系统显示：你排在提现系统的第193位，每上升一位，就需要再充值1000美元。
Cindy这才发现自己是被屠宰的“猪”，他们放干了她的血。而那个帅气多金八块腹肌的Jimmy，只不过是西港园区的猪仔之一，他盗用的是某韩国网红的照片。
逃出园区的狗推们也承认，面对不同的女性，他们发明了不同的打法——把所有社交app都玩通关。
面向国内女性的杀猪盘，就在世纪佳缘、百合网、陌陌、探探等社交app上狩猎。
面向国外女性的杀猪盘，就要盗图做出漂亮的Instagram和Facebook个人主页。
在纪录片里，还有一位化名“弟弟”的狗推，被困在西港园区里试图求救。他联系到了志愿者组织GASO，希望能得到外界的帮助。
在他冒着生命危险偷拍的视频里，我们得以窥探神秘的园区内部。除了铁丝网，园区还有24小时守卫。一旦被抓，小命难保。
弟弟最终选择了在凌晨跳楼逃生。因为善良的他实在无法接受诈骗害人。
无论是西港还是缅北，血腥的故事当然都是真的，甚至还有更多我们听不到看不到的故事发生。提起园区和灰产，人们总说：这里的冤魂比活人还多。
海滩是东南亚，园区也是东南亚。
网红穿着泰国校服拍照，年轻情侣举着椰子穿行在夜市里，你刷着小红书的泰国711攻略。
与此同时，或许一个未成年人正在被运输到人口黑市，一个猪仔因为业绩不达标正在被电击，一个被贩卖的妇女正在被色情产业吞噬。
这是魔幻东南亚的AB面，也是世界的AB面。
自从泰国恐惧变成一个热门流量词之后，各种版本的谣言被都市传说孵化了。
有人在成人秀看到了自己相识的老熟人被切下器官做成了畸形怪物；有人在泰国喝了一杯酒第二天人已经被面包车拉进诈骗园区；流传最广的，仍然是睡醒发现自己躺在浴池里，腰子已经不翼而飞，手边多了两万块钱。
这些“器官盗窃”“肢体残缺”的古老的都市传说我们并不陌生。毕竟中国人关于“盗肾”的焦虑很早就存在了。
从中国古代 “采生折割”（古代的一个罪行，指的是一些巫师为了做法，而残忍地活摘器官的行为）的恐惧，到清末流传的洋人盗取器官的传言引发了“亡国灭种”的焦虑，再到上世纪50年代华北地区割蛋传说的流行，我们总是对“大意失腰子”的故事格外敏感。
1980年，拉丁美洲地区也流传过盗取眼角膜的都市传说。1991年，《华盛顿邮报》首次刊登了一起美国的盗肾传言，结果记者顺藤摸瓜，发现是这个故事其实是一部被退稿的电影剧本。颇有一点《走近科学》的味道。2000年之后，QQ空间与人人网流传着国内版本的盗肾故事。
为了证明泰国目前还没有变成腰子地狱，有人甚至亲自示范。
著名冒险整活博主@峰哥亡命天涯，为了展示真实的泰国北部和金三角，还真就背个书包去了一趟。
他刚落脚清迈民宿的时候，就询问华人老板是否听说了国内关于泰国的传言。老板听罢立刻拿出手机——这不是新闻里都在播吗。
这位行为艺术家热衷玩梗讽刺。
无论走到哪里，峰哥都要说一句“这太可怕了家人们”，哪怕镜头里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东南亚街景。看到悠哉度假的白人，也不忘揶揄一句：还是白人心狠啊，连小孩都送来割腰子。
弹幕的网友也热衷玩梗。
峰哥躺下了，就是“位列仙班”；峰哥上车了，就是“摘腰手术车”；峰哥吃饭了，就是“里面有迷药”；峰哥抵达金三角，就是“腰子经济特区欢迎你”。
而在网红玩梗之外，大部分普通人并没有撕掉前往泰国的机票。
最近在泰国旅居的Frank，对中文互联网对泰国的无差别攻击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告诉我，安全问题不必过分焦虑。只要不主动前往偏远地区，热门景点附近注意看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基本和三年前的泰国没有明显的区别。
如果真要说泰国哪里变了，应该是普遍上涨了20%的物价，以及仍未振作的旅游业。
他曾接触过当地的民宿生意。疫情政策刚放开，他就决定买一张去曼谷的机票，考察一下当地的旅游市场是否恢复。
还没出发，机票的价格就让他吓了一跳。回忆起前几年，北京-曼谷的往返机票甚至有几百块的价格，而现在动辄就要两三千元。
回到熟悉的“老家”曼谷生活了一个月之后，他发现物价确实有波动，但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抖音和小红书上普遍提及的路边打车被漫天要价，可能是运气好，他目前并没有遇到过。曼谷堵起车来比北京还夸张，所以出行他首选地铁轻轨，要么就使用打车软件GrabCar，10公里路程差不多200铢左右。价格虽然没有多便宜，但至少安全有保障。
而作为常年往返泰国的老油条，Frank告诉我，在泰国的这个月他花了三笔冤枉钱。
一是抓龙筋。这是一项国内男性网友们津津乐道的、泰国独有的、针对男性的养生按摩手法。
这项神秘的按摩服务需花费3000铢，合人民币600元。体验过后他非常失望：实际上只是一个噱头罢了。毕竟“抓龙筋”三个字让人浮想联翩，什么东西沾上壮阳，总会让东亚男人心痒。
二是买榴莲。如今泰国的一小盒榴莲已经涨到了200铢的价格，合人民币40块钱。但好在其他水果的价格并没有涨价得太离谱。
三是被冒充迪拜人的印度小偷骗钱。即便身为健壮的男性，也逃不过街头骗子的双手。为了安全起见，Frank和朋友并没有选择追上去。
至于其他的吃饭花销，波动基本上在合理范围内。只要不是吃网红餐厅，路边摊和商场里的美食中心，都能在30块人民币内解决一顿饭。
泰国变贵了，是许多网友指责“泰国变了”的主要理由。
曾经国人选择泰国，看中的是超高“出行性价比”，而泰国涨价之后，同等价格可选择的范围扩大了，泰国不再是唯一的选项。
泰国旅游局曾公布数据，“目前来往泰、中的重点城市机票价格是疫情前的1.5倍，而中国游客每趟旅行平均开支也从5万至5.4万泰铢飙升至6万甚至15万泰铢”，约为人民币1.2万至3万元。
三年未见面，泰国本土物价也上升了。
2022年泰国的平均总体通胀率达到6.08%，为24年来的最高水平。Frank表示，网友所说的“三年不开张，开张管三年”并不是大范围的现象。涨价确实存在，但宰客不一定只宰中国人。
比起疫情前的泰国，这里目前的关键词仍然是“萧条”。
Frank观察，夜市上许多摊位还没有来得及开门，芭提雅酒吧街倒闭了一大片。甚至连性工作者看到中国客人都会格外兴奋：毕竟他们曾经是出手最阔绰的客人。
曾经风靡一时的“新马泰”旅行，让大多数人出国第一站就选在了东南亚。比起曾经芭提雅人山人海的旅行团，现在甚至可以算得上清闲。“虽然也能碰到很多中国人，但和几年前鼎盛时期完全没法比”。
Frank并不甘心，想等到泰国的宋干节（泼水节，4月13-15日）旺季之后，再观望一个月。
另一个前往泰国的，是来自上海的豆妈。
她这次度假的目的地只有泰国普吉岛。今年2月份，她就订好了机票跃跃欲试，哪怕向公司请事假也要出去玩一趟。
对于物价，她简单地算了一笔账。全程花费基本在预期之内，也没有遇到针对中国游客的宰人现象。
普吉岛的五星级酒店均价在1200元上下浮动；打车偏贵，起步价200铢；两个人在餐馆简单吃一顿，花费在100元人民币左右；夜市小吃基本维持在50-100铢/份的水平；按摩也不算贵，在连锁的kims，一小时泰式按摩也就300铢/人。毕竟是成年人的度假，不需要像网络上的“大学生特种兵旅游”那样赶场子。
总体看来，只有著名景点皇帝岛消费比较贵。吃一顿像样的饭，人均花费300元人民币，最普通的泰式按摩也要3000铢/人。但皇帝岛的风景实在太好，豆妈也不打算计较太多。
出行前，豆妈就注意到了关于泰国的“腰子传言”，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要自己不去猎奇，正常旅游没啥好担心的。”
豆妈告诉我，身边的朋友也并没有被网上的传言改变度假选择，五一假期仍然有许多人选择泰国作为自己疫情后出国旅游第一站。
在新焦虑时代，我们太容易陷入恐慌的漩涡里。即便谣言一个个被澄清，心中的疑窦还是留下了印记。
《大西洋月刊》在2020年的一篇报道中指出，新冠疫情让全球人民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集体精神创伤。
“在感染开始消退后，精神健康问题的二次大流行将随之而来。在极度恐惧和不确定的时刻，人们被切断了舒缓的人际接触。拥抱、握手和其他社交仪式现在都带有危险色彩。患有焦虑症或强迫症的人正在挣扎。”
WGSN在一份报告中指出，后疫情时代人们环绕在一种名为FOGO的“外出恐惧”中。这种恐惧极有可能在疫情结束后仍然维持一段时间，久居家中的人们对出远门感到异常不安。而心理状态的变化，也会对消费行为产生影响。
这其实也是为什么大众会频繁强调“我哪也不去”的原因。本质上可以理解为一种创伤应激。
而谣言为什么会选择泰国？
这里曾经廉价友好，是大部分国人走出国门的第一选择。
2019年泰国共接待外国游客3970万人次，其中中国游客达1099万人次，为泰国创收5430亿泰铢，约占外国游客旅游总收入的28%。疫情开放之后，旅游业嗷嗷待哺的泰国，更是因为签证容易，入境门槛低，成了不少国人后疫情时代精神疗伤的首选地。
然而另一方面，泰国靠近诈骗、毒品、人口贩卖泛滥的金三角，加上“黄袍佛国”背后“亚洲性都”的矛盾属性，再加上去年成为亚洲第一个大麻合法化的国家——如今的泰国，一次性把中国人最恐惧的元素全部集齐了。
但要论危险，世界上又有哪个国家是“绝对安全”的？
美国枪支自由、南美毒品泛滥、荷兰大麻合法、欧洲国家劫匪小偷不断。陷入了这种循环里，世界上恐怕没有十全十美的地方。
从来没有什么天堂和地狱，泰国还是泰国，只是一个普通的旅行国家罢了。
这次骂完泰国，下一个又该去骂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