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Voir(ID:voiryou),作者:丹如,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朋友们,好久不见。


现在是利雅得时间9:30 ,我终于结束了无比繁忙的工作,洗了个澡,收拾了家里的满地狼藉,然后才坐下来写作,这篇文章我酝酿了很久,但写作速度难以追上我生活变化的速度,以至于两个月的故事都攒到了一篇文章中。


这篇文章我将向你们汇报我生活的一些重要变化,一些神奇的经历和关于人生选择的思考。


“voir”的法语单词,有看见和经历的意思,最开始这是我和大学闺蜜一起做的号,后来我开始独自更新,坚持到今年是第七年,是少数我能坚持且极为重视的事情。


今年9月我又双叒一次辞职后,终于不想再重复找工作-上班-辞职的循环,开始寻求更大的不确定生活。我知道你们也都有颗躁动的心,会好奇上班之外我们还能做什么、会面临怎样的生活?


2023年,我们继续上路,一起“voir”和成长。


辞职前,假装挣扎一下


上一篇文章中我讲述了自己被隔离在呼和浩特后经历的魔幻故事,也因为这场隔离,我下定决心不再逼迫自己去过一种极度内耗的生活。


疫情之下,媒体行业的平淡和压抑,充满各种离谱事件的社会环境,以及为了凑KPI绞尽脑汁的工作节奏,让我在过去一年很长时间,连起床都需要寻找一点动力。


10月到12月的封控更是击穿了我的生存底线,我现在想起那几个月除了和隔壁寡妇打架,似乎一无所获,如果加上年初的“静默”,在我人生最美好的时段,一年中居然有三分之一的事情,我是“静默”、“无力”和“焦虑”的,时间就这样被白白浪费,哪怕我每个月都还有工资可以拿。


不封控的时间,我努力让自己积极起来,每周打飞盘比赛,尝试滑板、冲浪、换一个我喜欢的室友、一起做饭、经营生活、常常和闺蜜谈心,虽然精神和身体状态好了很多,但这些努力和无法解决的精神内耗相互抵消,我仍旧只是凑合的生活着。


我知道自己不开心,但我觉得自己不能再“任性”了,因为我已经在国内最好的媒体之一,有非常nice的主编和同事,我在写稿之外的生活几乎没有任何限制,想出门的时候就可以在广州、杭州任何什么地方待上一两个月。


“你已经比大部分人更自由和幸福了。”


“如果每份工作你都只能享受开始的新鲜感,无法坚持超过一年,未来你一定会变成一个loser。”


“等到那个时候,你的同龄人都变成了主编、主笔,成功人士,你却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这些念头不断的攻击我,和工作本身的精神内耗一起让我感到窒息,哪怕我真的向主编提出了辞职,我仍旧抱有等我做完手上的稿子,情绪好起来就可以坚持下去的幻想。


然后做组长、副主编,一路这么走下去,符合社会意义上“一个具备稳定工作履历,稳定且成功的成年人”的标准。


哪怕我辞职了,理由也是要“出国读书”,我很难面对自己只是因为不想干了而辞职,辞职之后毫无规划的任性。


但实际上我真的没有任何规划,我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比如不想写大公司内斗八卦、高管离职风云、不关心商界谁骂了罗永浩,也不想为kpi而写作。


但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模糊的感觉到,我渴望一种真正自由而强大的生活,以一种生猛而灿烂的姿态活着。


但想要生猛就不能有桎梏,想要灿烂就必须按照自己的内心的需求活着,带着一种“我要怎么样才能成就我自己”的疑惑,阳康后的第二天,我就从北京飞到了大理。


从租房开始的大理生活


大理并不是我理想的旅行目的地,来之前我对这里有一种偏见,总觉得会有很多无病呻吟的文青和虚无的理想主义者,那种一群人坐在一起吹牛逼,彰显自己的不同,实际上是想多睡几个妹子或者满足自恋需求的精致乌托邦氛围,我极为厌恶。


事实上,尽管决定做数字游民,但我也很难接受穷游或者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完全放飞状态,我不相信没有物质基础的“理想生活”。


收拾行李来大理之前,我听了一个叫随机波动的播客,那一期是我喜欢的记者安小庆和她的朋友们聊疫情对人的伤害,以及她为何从深圳搬到大理的故事。


我一边听一边落泪,原来很多人同我一样,为疫情中所发生的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感到难受,甚至产生了情绪和健康问题。


但直到今天,疫情结束已经两个月,我们都没有时间好好的为自己受到的伤害哀悼,人们只是不再谈论那个话题,开始聊新的电视剧、电影和明星生女。


我在那个下午,坐在杂乱的行李中发了很久的呆,第一次完整的听完了一期播客,然后决定把大理当作一个整理心情和恢复精力的空间。


今年“数字游民”这个词忽然火起来,意思是“无需再固定场所,利用网络就可以完成工作”的人,大理有很多这样的人,我决定赶一次时髦,将自己定义为数字牧民,一边写稿,一边在全世界放牧。


在大理我住在一个海边的院子里,房东是旅拍摄影师,楼下是旅拍码头的门店,空出来的房子接待朋友或者出租。


上个租客退租第二天,我沿着洱海看房子,就遇到了打扫房间的泉哥,别的客栈海景房开价最低2800 ,他开价2500还有些不好意思。



泉哥的院子,一楼面向商业街的地方是一间玻璃花房,租客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信佛大姐,程姐。她养了一只重达200斤的小香猪,开着一家不做生意只接待朋友,一周只开业几天的茶室,平时程姐的两个孩子在山里读书,周末就在才村街上肆意奔跑。


楼梯旁边就是公共厨房,因为一起拼饭,我和泉哥的关系突飞猛进,跨年第二天,我和姐姐加上泉哥,开车直奔云南的边境小城芒市。


两天后,我和镊子的闺蜜二师兄,从广州飞来我住的地方,恍然发现整个院子空无一人,等我们回到大理,她才知道我们把房东带走去旅行了。


因为泉哥的存在,我的大理生活变得十分的本地化,除去芒市的跨年旅行和泉哥骑摩托带我环洱海,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早晨去买菜倒垃圾取快递,做早午饭和晚饭,晒着太阳工作。


我离开北京前联系了非常多的采访对象和公司,让他们找我约稿,因此在大理,我仍旧在努力工作,旅居也只是换了个地方。


不同的是,时间属于我自己,我喜欢早起,就七八点就起来蹦蹦跳跳,上午写完稿,下午在公园躺着。我喜欢研发新菜、招待朋友、生活的仪式感,就可以任性的花两三天提前准备,和泉哥到处采购,自己写春联。


有一天我突发奇想,想拍一个遛猪vlog,泉哥带着相机,我带着GoPro和猪,出发去看路人的反应,体验了一把当网红的感觉,但回家我懒得剪辑,就这么随意的放弃了。


因为时间自由,我可以把时间花在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事情上,比如朋友。


我和闺蜜住对街,她阳了之后我送饭给她,饭菜刚出锅的热气都还在。


我起床之后会看一眼她的窗帘有没有拉开,睡前会看一眼她是不是在看投影,我们一起去看房子,一起工作甚至想脑暴春节摆摊卖春联,晚上窝在两人沙发上看《快乐再出发》。


来大理不到两周,我的亲姐围子不远千里来和我跨年,我租房子的时候就想着她对居住环境要求高,一看到泉哥的房子就知道她会喜欢,她看了视频就开始兴奋,人没到的时候,拖鞋和化妆品就先到了。


下了飞机当天就花了一下午把家里收拾的又美又香。


从芒市旅行回来后,围子姐立刻扑到床上说“还是回到家里舒服”,然后就在床上和阳台上轮流躺,一直躺到回长春。


二师兄也是在我和镊子的呼唤下飞到大理待了十天,过去一年半我们三个一直在线上做月度分享会,这次把年度总结、展望、颁奖分成了三天,分别在我家阳台、洱海边的草坪上和镊子家旁的无人咖啡馆楼上进行,三个人彻彻底底聊了个痛快。




我们一起去参加木刻活动,我和二师兄发挥社牛本性,最终把一起活动的朋友包括木刻主理人都拉去吃了夜宵,大家吃着铁板烧谈天说地,一起写了新年愿望,保存在了大理,后续又和这些朋友约了去大理大学的行程,我甚至临时带着大理的新朋友去参加了北京朋友的饭局。


(新年愿望已经实现了三分之二)<br>
(新年愿望已经实现了三分之二)


其实从写稿的内容来看,辞职后的写的软文真的非常无聊,但因为工作只是生活中的小小部分,而不是像黑洞一样吞噬了我所有的精力、情绪和自我评价。


在大理的两个月,我的工作时长每天不到四个小时,但收入比工作时还高,我每天醒来都觉得“新的一天也太棒了,我要马上起床去找点乐子。”


在这里,我确认了“快乐生活和努力赚钱并不冲突”以及“我真的不想再打工了”的想法。


我决定花几年时间去探索数字游民的生活,并在这两年积累不再打工,全球自由移动和生活的资源和能力。


瘸腿刘的中东奇遇记


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有过那种因为目标突然被加速实现而产生的眩晕感。我原本规划先在国内学英语和法语,9月去法国读语言大学开启全球游牧的第一站。


所以当我降落利雅得时,看着满地带着头巾的中东人时,我甚至要靠着柱子才能止住失真的眩晕感。春节前我突然接到一家中东投资机构的邀请,让我年后去中东工作。


其实不能说突然,这份邀约来自我之前的采访对象卡姐,一年前我们一起吃饭时她就表达了对我的喜爱(经常被采访对象喜爱的小刘嘿嘿),邀请我去中东写书,但是我当时觉得自己英语一塌糊涂,财经写作方面也缺乏基础,于是一直拖延给她的交提纲时间,最终把这个事拖黄了,没想到一年后,我看到他们依然在招聘。


于是我把这份招聘转化成了一个服务合同,想为自己的数字游民生活增加一些收入,拓展除软文之外的营收方式。


我思考过因为这份工作而去国外生活的可能性,但对英语的不自信仍旧让我觉得我应该先去学语言,后找工作,不能跳级。


但卡姐没有给我再次delay的机会,直接让公司订了签证下来第二天的机票,在大年初五把我紧急配送到了中东为她打工。


我申请个人签证的时候,因为看不懂first name、middle name,多填了一个“liu”,手抖打成了“limp”,于是我变成了limp liu,简称“刘瘸子”,不仅个人签证作废,见到沙特同事的第一面,对方就问我“为啥你叫瘸子刘”。


也就是搞了签证乌龙那一天,我从兴奋转为焦虑,我四级低空飞过的英语、我对这家机构和未来的同事的不了解、对中东封闭与保守的想象。


让我忽然从“哇,我要出国了”的兴奋中变成了“我连签证都弄不好,我真的可以在哪儿生活和工作吗?”的焦虑。


当天晚上我就做噩梦,梦见领导中东女性独立被抓了起来。个人签失败,我甚至有点高兴,可以不用去了,但没想到公司搞的商务签在第二天就通过了,然后就是将近二十个小时的跨国飞行。


快到迪拜时候我忽然睡醒,看到下面一片灯火辉煌高楼遍布,那一刻我忽然很想哭 。



“这不就是我梦想的生活吗,我在焦虑什么啊,我正在奔向我的梦想啊。”


我绝对是这个世界上顶尖的幸运儿,世界上有许多人不能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过着一种生活,但向往着另外一种生活。


而我始终在全情投入于我想要的和我选择的,当我对当下的生活开始厌倦时,决定寻求新的生活时,机会马上就迎面而来,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拥抱。所以我必须珍惜这份幸运,并将它的期限无限延长。


“我可以做到任何我想做的事”,毕业七年,在经历了漫长的自我成长、与社会对撞、无数的自我怀疑和选择后,我才真正听到了这个声音。


到了沙特不到两周时间,我在语言完全不OK的情况下,不得不和香港银行的英国高管开会、和迪拜的公关团队、沙特的活动供应商,以及十几家香港媒体沟通,听老板接受外媒采访。


还要在没有做过一天公关的情况下,做顶级峰会的活动策划、视觉设计、中英文媒体内容传播和策划,最忙的时候,我一天对接了六家供应商,完成了所有的项目交付。


PR公司的埃及小伙伴亲眼看着我从开会只能点头微笑say bye bye,到现在我能和他打十五六分钟的电话,把所有事项沟通明白。昨天他忽然问我,你来沙特多久了,我说一周多一点,他瞠目结舌的说,你的英语进步得也太快了。



那一刻,我无比地为自己骄傲,或者说在当下的生活里,当我每天遭遇无数挑战和刺激,我都能很好的应对时,我都为自己骄傲。“我可以做到任何我想做的事”的声音都会不断的出现,让我更加自如和快乐。


在同事家的顶级豪宅的私人晚宴里,我对亿万富翁和政府高官丝毫不感兴趣,但和院子里不会英文的阿拉伯音乐演奏者玩了一晚上。


带着迪拜摄影师跑活动,打开他的ins才发现他拍了非常多类似于阿尔米汗这样的巨星,但即便如此,在他的镜头下我也能放松大笑。


当然也会有很多不开心,比如加班到眩晕呕吐,对过分精英化的工作环境和的不适应,完全无法理解阿拉伯世界的宗教文化等等,但比起这些仍旧是兴奋和快乐占据了上风。二师兄在看到我飞沙特后的生活,突然加快了自己的申请国外学校的脚步,她说看到我,忽然觉得“我们都可以做到我们想做的”。


很久不谈论梦想,但现在我不得不强调一下我的看法,有梦想就是了不起!我们就是能做到我们想做的任何事。比如先立个小目标,找个阿拉伯王子谈恋爱哈哈哈。


已经快一点了,再见朋友们。2023请继续关注我,一直爱我哦!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Voir(ID:voiryou),作者: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