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哎呀音乐 (ID:iyamusic),作者:秋意浓,编辑:周北树,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2023年1月3日,华语音乐界一颗闪烁的星星陨落了——影响了一代又一代音乐人的香港粤语流行殿堂级大师顾嘉辉先生,在加拿大驾鹤西去,享年92岁。
顾嘉辉先生作品题材涵盖了从儿歌到影视剧配乐、从流行乐到舞台剧的多种类型,在一生创作的超过1200首歌曲中,他留下了《上海滩》《狮子山下》《沧海一声笑》《当年情》《楚留香》《陆小凤》等隽永的金曲,为香港本土乐坛和整个当代华语流行乐坛写下了光辉一页。
两年前,我们为传播顾先生的音乐与人生理念,曾特意发布过一篇介绍顾先生的文章。没想到两年后,从发扬传播变为永远纪念,同样的场景,却已是不同的意义。
这是一个流行告别的时代,而我们都没有做好准备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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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代的香港,崇洋的氛围充斥社会,尤其体现在年轻人身上。
当时的年轻人打心底里看不起“传统粤语歌”,听流行音乐,他们大多选择外国的。
这是年轻的顾嘉辉和黄霑聊天时最愤慨的一个问题。
当年的电影公司、唱片公司有“宾佬(菲律宾人)出品,必属佳品”的观念,顾嘉辉每当聊到这里,语多愤慨。
——黄霑:粤语流行曲的发展与兴衰:香港流行音乐研究(1949~1997)
在黄霑的博士论文中,谈到此处,回忆的文字虽然不失严谨,但不经意间却流露出对老朋友顾嘉辉的怀念。
黄霑这个人,生性高调张扬,爱唱爱跳,主持、做生意、拍电影,会不会他都要去掺一脚,用当今年轻人的话就是:“人菜还瘾大”。
关于他的那些故事,看个好几天也看不完,百度百科上他的资料有洋洋洒洒好几大页。
而顾嘉辉却截然相反,他寡言少语,性格木讷,是个低调的闷油瓶。
一生只会写曲一件事,常年居于幕后,这也是大家不认识他的主要原因。
那时黄霑经常在“仙掌”夜总会唱歌跳舞,一次偶然的机会,黄霑与顾嘉辉不期而遇,两人相聊甚欢。
不聊天不知道,原来两人都住在香港的“窝打老道”,隔着窗户就可以看到对方房间的阳台。
于是傍晚在房作曲的顾嘉辉,若是见到对面的灯亮了,就知道是邻居黄霑下班了,打电话过去邀约,接着两人便下楼喝酒聊天。
从那之后,两人常常约着喝酒。聊生活中的趣事,聊生活中的烦恼,聊音乐,聊人生,天天如此。
两人讨论最多的话题就是:社会氛围对港乐接受程度低,年轻人是轻视港乐的。
1960年代的香港,年轻人崇尚金钱,这适应经济急剧发展的现状;眼看着家中居住环境和多年父母劳苦,他们了解经济效益对生活的重要。
固此,抽象理念吸引不到香港青年的注意。甚至从前的故乡,也只是模糊和不切实际的记忆。
所以,听流行音乐,他们宁愿选择欧美歌曲,沉浸于歌里的优雅,在歌里满足对未来的展望。
对他们来说,有所选择的情况下,他们宁愿崇洋。用顾嘉辉的话来说:
“香港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社会,个个只能顾目前、将来,但将来也很难顾得来,因此,根本很难顾及以前。”
加上1960年代世界巨星“披头士”到香港演出,在年轻人当中引起轰动,当时不少人效仿他们组乐队,歌神许冠杰就是其中之一。
因此,对制作粗糙的“粤语时代曲”,年轻人们更加轻视了,不仅较少眷顾,而且颇有歧视。
对于这一点,顾嘉辉是最不满的。
其实归国后,他为公司创作的作品的成绩都很好,甚至凭《万华迎春》《何日君再来》和《秋霞》三首歌,三年连续获得台湾金马奖最佳音乐,可惜的是,这几首都是国语歌,他还没有写过一次粤语歌。
黄霑和顾嘉辉沉默良久,最终决定:兄弟,咱俩什么时候写首粤语歌吧。
这也许就是一位音乐愤青和另一位音乐愤青之间的友谊,而他们的相遇,最终引动了整个香港乐坛。
顾嘉辉与黄霑组成的“辉黄组合”,铸就了港乐二十年辉煌,两人互相成就,各自也成为了一代传奇,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2
顾嘉辉生在广州大富之家,父亲顾淡明擅长绘画,结识了不少书画大师,据说还与张大千交好。儿女很小的时候,他就为他们延请名师学画,顾嘉辉小时候坚定地认为,自己将来是要做画家的。
可惜后来家道中落,顾淡明又因之前犯的错事被传了缉拿令,慌不择路逃到香港躲避,剩大姐顾媚和弟弟顾嘉辉,在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
顾媚那时还没工作,只能带着弟弟,到香港找父亲讨取家用。
一波二折总算找到地方,可父亲就是不开门。姐弟俩呆呆地坐在门口,等到黄昏,佣人从门缝里放下两碗白饭,像打发叫花子一样……
一夜之间天差地别,从锦衣玉食到受尽屈辱,现实像盆冷水泼在顾嘉辉头上,卑微就此埋在他心里,导致他日后沉默的性格。
可能是一开始就把“音乐”看作吃饭的本事而已,哪怕后来成了音乐大师,也没为此得意过。
后来姐弟俩没办法,在香港简陋的九龙木屋区找了住处。
顾大师的样子平凡,但姐姐顾媚不一样——长得漂亮,人群中非常打眼,还有一副好歌喉。因此离开父亲不久,她就成功在夜总会找了份唱歌的工作。
而顾嘉辉则白天在洋行的化验室工作补贴家用,晚上在夜校学习。闲暇之余,就跟着姐姐到歌厅里听别人弹曲。
当时,顾媚在夜总会交了名做琴师的男朋友,有时两人出去约会,琴师的工作就交给顾嘉辉完成,然而他却毫无怨言。
可琴师的工作哪里这么好做,老板要求演奏欧西流行曲,一定要有一份像样的套谱。
顾嘉辉连编曲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硬着头皮,买些热门唱片回家听,从中把各部乐器的奏法默写出来。他常常反复听上多次,也听不出编曲的结构,为了弄懂这些,他便跟着店里的菲律宾乐人学编曲。
通过学习,五十年代末期的时候,顾嘉辉居然成功当上“仙掌”和“东英楼”两家夜总会的琴师。
一天24小时,全年365天,除了吃饭睡觉,顾嘉辉的时刻表没有一分钟是闲着的,这样的日子持续了10年,那时他也十六七岁而已。
天才都有点“疯劲儿”,泰然自若地逼自己,旁人担心的要死,他们不以为然。
1950年代末,顾嘉辉召集身边的几个朋友,组成了一支“顾嘉辉大乐队”。
表演的场次多了,被人看见的概率也就高了。
1961年,美国伯克利音乐学院的校长在夜总会看到顾嘉辉的表演后,竟主动邀请他去伯克利留学。
顾嘉辉受宠若惊,那可是知名音乐学府!但以他贫穷的家境和木讷的口才,又该去何处游说生活费呢?
好在顾嘉辉这样的千里马,不止有一位伯乐赏识。最后帮顾嘉辉付学费的,是“邵氏电影”的老板邵逸夫。
彼时,姐姐顾媚早就以一曲《不了情》唱红,被签到“邵氏”旗下当艺人。知道弟弟留学的事情后,她立马找到好友方逸华帮忙,而方逸华又是邵逸夫的红颜知己,有她引荐,事情自然好办。
可邵老板也不是有求必应的傻帽,作为精明的商人,绝不会做一笔无谓的投资。
因此他专门去夜总会一趟,看了顾嘉辉演出后,才大笔一挥帮他付上学费。无他,只因人家确实有才华。
临行前,邵逸夫还向顾嘉辉交代:嘉辉啊,我不仅做你的担保人,还会替你照顾家人的生活。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你一定要学成归来。
要知道,邵逸夫在员工眼中,可是特抠门的老板,手下的艺人从来拿的是全世界最低的工资。对顾嘉辉才华的欣赏,可见一斑。
顾嘉辉感动不已,在波士顿废寝忘食地学习。
进修期间,邵氏开拍电影《不了情》,征求插曲。顾嘉辉决定小试牛刀,往“邵氏”寄了首自作曲《梦》。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这首歌获选了,成了顾嘉辉在乐坛的处女作。
3
1963年,顾嘉辉学成回港,立马上任工作,为“邵氏”“嘉禾”等电影公司做配乐。
也是这一年,黄霑从香港大学中文系毕业,步入广告业工作,文采不凡。
当时市场上存在的粤语歌少得可怜,仅有“粤剧小调”,以及一些歌词令人啼笑皆非的“广告歌”。
二人相识以后,决心要改变这一现状。
但现实是残酷的,社会氛围对港乐接受程度低,年轻人是轻视港乐的。纵使两位大才子再有才,凭一己之力也无法扭转社会风气。
想要做到这一点,还得要大佬出马。
当时的电影市场上,“邵氏”和星马“国泰”机构属下“电懋”是强劲的竞争对手。当时是“电懋”占上风,有心在香港建立“电影王国”的邵逸夫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顾嘉辉另辟蹊径地将中国传统地方音乐流行化,开拍大型古装歌唱片。这些带有传统元素的歌曲有一股前所未有的韵味,一经播出获得满堂喝彩,自此,港乐引入了黄梅调热潮。
用黄霑的话说:“香港居民,对外国作品推崇欣赏之余,倒也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炎黄子孙的身份...移民来港的人,也接受中国制造的精美商品。”
1954年上映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天仙配》等黄梅戏作品,直至今日都是经典。
从此,香港音乐的多样性丰富了起来,后来“辉黄”能发展地这么好,还真要感谢邵逸夫做的贡献。
一年后,顾嘉辉受到编导王天林的邀请,为电视剧《啼笑因缘》谱写主题曲。
曲子写好后,顾嘉辉主动去与王天林商议:
这首歌能不能不用国语歌演唱,而是用粤语?
王天林答应了他。
顾嘉辉做这个决定其实是忐忑的,担心被人说成低俗。
好在这首歌最后好评如潮,“为怕哥你变咗心,情人泪满襟”,仙杜拉沧桑感的歌声,配上辉叔凄美、幽怨的旋律,妥妥的经典。
然而,即使它有良好口碑,却没有太高的热度,粤语歌在民众心中还是一片空白。
真正将粤语歌带进百姓生活,是另一位歌手——许冠杰。
1974年,许冠杰凭借一张《鬼马双星》,让大家开始重新审视粤语歌曲,他用调侃批判性的“口语化词风”,令一些社会中有欠公允的情况反映了出来。
这么多年,在这个复杂的香港,香港人的思想、情感、不满、委屈、怨恨终于有了宣泄口,支持发展粤语歌的意识也开始觉醒了。
但后人回头来看,觉得《啼笑因缘》时间更早,《鬼马双星》流传更广。于是,这两首歌并称为“香港粤语流行歌曲”的开端,具有跨时代的意义。
在他俩的带动下,罗文、林子祥等歌手纷纷唱起粤语,港坛终于有了优质粤语歌的出现。与此同时,香港的经济迅速发展,成为亚洲四小龙之一,香港居民颇感自豪,有了文化自信,不再认为唱粤语歌是低俗之事。
环境好了,大作曲家顾嘉辉的时代就正式来临了。
七八十年代的香港电影、电视剧迎来了最黄金发展的时代,顾嘉辉作为数一数二优秀的作品家,包办了一半以上的影视剧主题曲。
1977年,“辉黄”受邀为TVB剧集《家变》写主题曲,他们合作粤语曲的心愿终于实现。
曲中,歌手罗文以独特的唱腔唱出了它的头两句:“知否世事常变,变幻原是永恒”,令人感慨万千,歌曲跟电视剧一样,获得巨大成功。
罗文浑厚有力的声音与“辉黄”大气雄浑的曲子配合得天衣无缝,简直就是一首主题曲的质量保障。
于是,他们屡屡被片方递邀约,短短几年内,三人的合作曲不胜枚举,比如1978年为无线电视剧创作的《强人》《楚留香》。逐渐地,三人形成了乐坛上的“铁三角”。“铁三角”关系,一时间无出其右。
“铁三角”最著名的作品,还属1979年为香港剧集创作的同名主题曲《狮子山下》。电视剧讲述香港草根阶层的奋斗史,歌曲展示了普通香港民众在逆境中挣扎生存,发奋图强的精神。
这首歌在年前香港经济困难时期,曾被前任财政司长梁锦松用作激励港人,发扬七十年代市民同舟共济,奋发图强的精神。
甚至连时任国家总理的朱镕基也曾深情朗诵这首歌词,狮子山俨然成了香港精神的代名词。这首歌亦成为了香港“城歌”、不朽的香江名句。
70年代末,“邵氏影业”将金庸的武侠片搬上了荧屏,拍摄出了大量优质的武侠经典之作,而顾嘉辉几乎全程参与原声音乐的制作。
顾嘉辉的歌曲往往带有鲜明的中国风格,因此,顾嘉辉的风格被后人尊称为“中式小调武侠剧流行曲”。
其中最著名的当属《射雕英雄传》三部曲——《铁血丹心》《世界始终你好》《一生有意义》。这三首皆为男女对唱,演唱者都是罗文、甄妮。
浮生乐韵、岁月风流,人若海中沙,世事浪淘痴痴笑,全在大气的旋律里。曲子中浓浓的“中式侠气”,在此之前是前所未有的。
梁茂春教授曾说,顾嘉辉的中国风之所以这么鲜明,一个很大的原因在于:他喜欢并灵活运用五声音阶。
《忘尽心中情》《笑傲江湖》等歌曲都是以典型的五声音阶旋律谱写的,宫商角徵羽,质朴简单,因此像民歌一样朴素。
在《焚心似火》中,“羽调式”中灵活运用了升 fa 音而显得特别有味,这升 fa 音借自中国调式中的“苦音”音阶,因而带有了一定的古代色彩。
而著名的《万水千山总是情》是六声音阶“宫调式”,与广东话的结合做到了水乳交融,而其结构是再现的二部曲式,构成了非常严谨的“起承转合”的逻辑关系。
其次,顾嘉辉喜欢对广东民间音乐和中国民间音乐广采博取。
他善于抓住一些民间音调或节奏为特性因素,称为“基因”,并以此基因为元素,加以自由地模进和展开,创作成他那非常简单而富有特色的旋律。
例如《上海滩》主题歌第一乐句,用的就是康定民歌《跑马溜溜的山上》那种情歌风格,梁茂春说,“作为作曲,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手法,叫减缩法、压缩法,而且是一种民族化的变奏。”
此外,顾嘉辉还善于运用中国乐器的特殊音色来加强配器的民族特点。
例如,《啼笑因缘》中采用二胡、扬琴领奏,《世界始终你好》背景中忽强忽弱的笛子声,这些中式乐器,都是营造中式画面的利器。
在自己所有的武侠歌曲中,顾嘉辉最满意的一首是天龙八部的主题曲《两忘烟水里》。
曾有记者问黄霑,最得意自己哪些作品。黄霑想了想,说出两首——《沧海一声笑》高迈幽远,最为侠气;《旧梦不须记》哀而不怨,柔情万般,两首歌曲集结侠骨柔情,可谓双璧。
顾嘉辉听见这话,嗤笑道:“一首《两忘烟水里》就已经侠骨柔情,两样都有了,这个笨黄霑居然要讲两首!”
黄霑听了,不但没反对,还找到记者收回自己说过的话,一切都以顾大师所说为准。
这首《两忘烟水里》,是1982年版《天龙八部之六脉神剑、虚竹传奇》的主题曲,男女对唱,把乔峰在情义之间两难的心境描述得惟妙惟肖。
短短几年里,顾嘉辉、黄霑、金庸这几位大师构建起了一个令港人心驰神往的武侠江湖。
后来,更多的剧种卷入市场,顾嘉辉的作曲范围也不止武侠了。
例如1983年,由周润发、赵雅芝主演的黑帮题材剧《上海滩》播出,迅速掀起了一波追剧潮,粉丝疯狂的程度丝毫不输同期的《射雕英雄传》。
电视剧的同名主题曲《上海滩》,正是出自“辉黄”组合之手,风靡了整个80年代,那时候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哼上几句“浪奔浪流”。
电视剧传到内地后,内地观众也终于认识到曾作为殖民地的香港所诠释出来的中国风:
"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淘尽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再比如,1986年,徐克拍摄《英雄本色》,顾嘉辉为其创作主题曲《当年情》。伴随着《英雄本色》的走红,《当年情》也成为了经典。
1990年,TVB拍摄奇幻爱情电影《古今大战秦俑情》,顾嘉辉又为其创作主题曲《焚心以火》。
顾嘉辉的创作是日益变化的,进入80年代后,电子乐开始泛滥,他也开始寻求粤语歌本身的突破,不只是写“武侠中式小调”,而是利用在美国留学时学到的东西,将西方元素注入粤语歌。
于是,在“华洋杂处”、社会背景独特的香港,顾嘉辉带有“文化杂交特点”的粤语歌应运而生。
如《奋斗》《春雨弯刀》等曲子,音调上受日本流行歌曲的影响;而《狮子山下》《戏班小子》等歌曲,又带有明显的欧洲风格。
他在歌曲中自由地混合釆用古令中外的各种音调、战格和技法,每一次都能碰撞出意想不到的化学反应。
顾嘉辉曾在采访中说:“我的作品本身则较中国化,避免太多的升、降半音,没太多的欧西味道,然而在和声方面,则多采用西洋的结构和法则。”
中式旋律先入为主,西式和声又丰富了歌曲旋律,顾先生别出心裁的巧思,使歌曲简单又不失层次感。
顾嘉辉在乐坛勤于耕耘,一生创作的音乐作品超过1200首。
1982年,英国女皇授予他 MBE 勋章;1998年,顾先生又获香港特区政府授铜紫荆勋章。其他奖项更多不胜数,较重要的还有香港作曲及作词家协会音乐成就大奖、香港电台十大中文金曲最高荣誉奖(金针奖前身)、亚洲电影节最佳音乐、香港电影金像奖、台湾金马奖等等奖项。
面对这些奖项,顾嘉辉非常淡泊,留下一身功名移居加拿大过退休生活去了。若非好友离开,他不再重返故土。
2002年,罗文去世。葬礼上,顾嘉辉写下一副对联纪念他:
“狮子山下,一曲飞刀成绝响,几许风雨,半生亲情永长存。”
悲痛未过多久,2004年,老搭档黄霑也去世了,从此,“辉黄”搭档成为历史。黄霑是个暴脾气,他去世之后,蔡澜等人聊天才发现,黄霑生前把他们骂了个遍,但唯独没有骂过顾嘉辉。
毕竟,这是他打心底里敬佩的大哥。
闪耀的巨星一个个陨落,香港乐坛寂寞太久。
2012年12月1日,顾嘉辉终于重返旧地,在港开展《顾嘉辉大师经典演唱会》:一众圈中巨星如黄耀明、林子祥等人纷纷上台献唱向顾嘉辉致敬,往日经典一首首唱起,闭幕的时候,台下观众无一不是热泪盈眶。
而在加拿大享受退休生活的顾嘉辉,又捡起了少年时最爱的画画,一个月画上七、八幅,没事时四处走走,拍下当地不少风景照,返来用作画画素材。
在加拿大和煦的阳光里,大师安度着晚年,直至驾鹤西游。
而现在,两位一辈子的天才好友,终于在天堂里再相聚了。
斯人已去,或许就像他与老友黄霑合作的《楚留香》中所唱的那样:
湖海洗我胸襟,河山飘我影踪
云彩挥去却不去
赢得一身清风,尘沾不上心间
情牵不到此心中
来得安去也写意,人生休说苦痛
聚散匆匆莫牵挂,未记风波中英雄勇
就让浮云轻抛剑外,千山我独行
不必相送
参考资料:
黄霑:粤语流行曲的发展与兴衰:香港流行音乐研究(1949~1997)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哎呀音乐 (ID:iyamusic),作者:秋意浓,编辑:周北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