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大流行时期,mRNA疫苗迅速进入了人们的视野,对于长期致力于mRNA疫苗平台研发的德鲁·魏斯曼(Drew Weissman)和卡塔林·卡里科(Katalin Karikó)等人来说,RNA技术已经蛰伏了许多年。
魏斯曼如今已63岁,上世纪90年代,他花了大部分时间在安东尼·福奇(Anthony Fauci)博士实验室研究树突细胞,这些细胞是启动身体免疫反应的关键一环。
1997年,他进入宾夕法尼亚大学,开始着手研究如何增强人体的免疫系统。也正是在这个期间,魏斯曼认识了生物化学家卡塔琳·卡里科(Katalin Karikó)。与魏斯曼一样,卡里科同样对mRNA感兴趣,并坚信这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生物大分子在治疗人类疾病方面有巨大的潜力,最终大获成功。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深究科学 (ID:deepscience),作者:徐诗露,原文标题:《魏斯曼最新访谈,很多人不相信mRNA疫苗,认为科学家是骗子》,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问:开发mRNA疫苗平台面临的最大挑战是什么?
魏斯曼:在大流行爆发之前的20多年里,每个人都认为mRNA并非一种值得关注的治疗方法,做这项研究简直是浪费资源。在当时,缺乏支持和资金是我们遇到的最大障碍。后来,我们终于得到了资金支持,但即便如此,人们还是过了好几年才开始思考,“哦,等一下,RNA可能真的有用!”
问:当科学界对投资mRNA研究持怀疑态度时,是什么让你坚持下来?
魏斯曼:我坚持下去的原因是,我坚信RNA具有巨大的潜力。在传统方法中,要使用活病毒为一种新疾病制造新疫苗是一项艰巨的工作。但RNA让这一切变得很简单,可以说是“即插即用”。你可以拿出任何你想要产生免疫反应的蛋白质,并制造出这个蛋白质对应的RNA,把它和脂质结合,就完成了新疫苗的制造。
这是一个简单的平台,如果人类突然需要面对一种新出现的病毒,这个平台可以第一时间用来制造对应的疫苗。我们当时坚信它会用于对抗流感大流行,事实证明我们的坚持是对的,当新冠来袭时,对应的mRNA疫苗几乎已经准备好了。
除了制造疫苗之外,RNA可能还可以用于提供治疗性蛋白质和基因编辑。RNA的潜力如此之大,面对学界的质疑,我们认为需要找出并解决的问题是RNA的缺点在哪里,而非直接放弃,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坚持了这么多年。
问:你认为未来我们是否会转向用RNA疗法来治疗或预防流感、癌症或自身免疫性疾病?
魏斯曼:我们现在转向RNA不仅仅是针对疫苗,还包括各种疾病的治疗方法,比如艾滋病、流感、疟疾等,目前RNA用于治疗癌症的临床试验也正在进行中。此外,我们还可能会看到RNA治疗自身免疫性疾病的临床试验。可见,它正在成为主流,越来越多的人将其视为一种潜在的新疗法。
除了治疗主流疾病之外,我还与治疗一种罕见遗传疾病的机构进行了交谈,这种疾病仅仅影响大约200人。受影响的人数太少,以至于没有制药公司,也鲜有学者有兴趣研究这种疾病。但RNA有可能成为治疗这种疾病的关键,因为我们不必为每种疾病耗资1亿美元,重新发明基因疗法,而是使用我们已开发的RNA平台轻松应对不同的疾病。
问:我们需要做些什么,以更好地利用RNA技术对抗未来可能出现的疾病?
魏斯曼:我们需要发展基础设施,向世界提供新药、新疫苗和新疗法。
长期以来,我一直在与许多低收入和中等收入的国家合作,帮助他们开发RNA疗法。以泰国为例,在政府和慈善捐款的支持下,泰国获得资助开发mRNA疫苗,目前他们的疫苗正在临床试验中,将来可以通过东南亚分销出去。
如果各国拥有生产RNA疗法的基础设施,他们就有可能保护本国人民免受新冠等重大的传染病侵害。因此,最重要的是,在需要这种疗法的地方建造对应的基础设施。
问:新冠疫苗使用的是mRNA技术,目前用于治疗的RNA只有mRNA一种吗?
魏斯曼:不是的。宾夕法尼亚大学有一个新的研究所,专注于各种RNA的研究。有些疾病,特别是肌肉疾病,是由RNA错误的剪接引起的。因此,我们正在寻找新的疗法来纠正剪接问题,它使用的是其他类型的RNA。
问:mRNA疗法和疫苗未来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魏斯曼:目前,最大的问题是社交媒体对“RNA是什么以及它能做什么”的报道有一定的扭曲。错误的信息吓坏了很多人,导致他们不敢接受RNA疗法。
我无法估计我每周有多少次听到人们说,“我不会接种疫苗的,它会让我不育、它会让我患上癌症、它会改变我的基因”。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我认为现在的重中之重是,科学家需要让人们知道RNA是安全的。
实际上,有很多方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目前科学家对科学的解释不够直白。有一大群人被一些保守的政治家、宗教领袖和社区领袖所误导,认为科学家都是骗子,不相信科学。
我们需要找到这些引领舆论的人,告诉他们停止制造不必要的恐慌。我们需要告诉他们,科学不是我们的敌人。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深究科学 (ID:deepscience),作者:徐诗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