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惊蛰青年（ID：wakinglism），作者：许峥，编辑：道喵叽，头图来自：《换乘恋爱》官方剧照
当“169”梗、“疯批前任”、“怒那明天见”横扫互联网时，《换乘恋爱》就立下了它的江湖地位。
这档出自罗英锡后辈之手、拿下青龙奖最优秀综艺作品的节目，在前任与暧昧之间横跳，一季比一季揪心，并在第二季成为TVING历史上付费会员加入率最高的综艺。
哪怕大势爱豆，也在直播中承认自己早就沦陷——“哇那个，到底是谁策划的啊？太大发了”“还没结束的《换乘恋爱》简直就是杂菜饭”“呀，无条件要看，你会嘭嘭哭的”。
而观察室嘉宾Bambam，也意外地成了关注人数超千万的最强恋综嘴替：“我原本JYP合约到期以后，打算就回泰国不干了的，但《换乘恋爱》好像把那条路打通了……真的。”
从豆瓣7分升到如今的8.7分，《换乘恋爱》甩开了大部分照猫画虎的跟风真人秀。
一、比偶像剧好哭多了
在别人的爱情里受感动，是非常划算的事情。
拢共6对前任，聚在同一幢房子里，互相隐瞒着约会，给前任的暧昧对象鼓励、打气、支招，暗地里又总是打翻醋瓶子，埋怨、质问、讨厌旧情人，忍不住挂念对方，人前人后藕断丝连。
这要是在节目外，哪有几对谈崩了的恋人愿意整日面面相觑？要不怎么说社内恋爱是个忌讳，在噱头这件事上，韩国人算是玩明白了。
《换乘恋爱》用一种“你不必亲自经历，就能品尝近似于偷食般的快感”来圈住观众，集集爆出话题点，而这个野心，制作组用了无数长镜头来实现，比如本季转发率最高的一幕：
成海恩非常不凑巧地，撞上了前男友来约新欢，一通道别之后，回头就红了眼圈，定定听着两人在楼梯间寒暄，泄了气似的夹着眼影刷瘫软下来，此时镜头正镶在化妆台隐蔽处对准她。
先是故作镇定地涂眼影，然后往前凑凑镜子，忍不住一股气涌起，眼泪滚下来，咬着嘴唇擤鼻涕，愣一愣神，又不知所措地拿起眼睫毛夹子，盯着镜子强忍眼泪，而后侧过头平定呼吸。
一个漫长的悲伤被完整记录下来，制作组没有任何剪切，成海恩如何从错愕、失神到委屈、愤怒，情绪起伏一览无余，而这段将近两分钟的特写，感染力远甩演技小花的做作爱情叙事。
这不是《换乘恋爱》首次以长镜头出圈，早在第一季，就有了导演们内部投出的最经典片段：
普贤单独在门廊遇上了前男友，两人沉默对站，好几分钟里直直望着对方，笑了笑又低下头，最终还是伸出手，静静地握上去，松开后又玩笑似的屈起手肘，向前跨一步，学男生打招呼的范式慢慢碰了一碰。
“什么也没说又感觉说了许多”，《换乘恋爱》非常善于利用镜头语言，其中的巧劲，能让进度条观看数实实在在地飙升起来，尽管有人看不惯，有人悄悄嗑暗糖：
南熙斗和李智妍坐在江边小排凳上，暗夜里跳出一只秋刀鱼，两人对着涟漪笑唱：“再见我们的爱！”声音松弛又调皮，对岸一盏昏黄的灯照过来，两人的身影晃晃悠悠靠在了一起。
镜头远远地追踪着，整个画面像昏沉的监控，看不清细节，但依偎、耍闹、承诺、打趣的过程，却在正片里一五一十和盘托出。只要能共鸣，制作组就会打破老习惯，比如第一季开头：
先浩民送走前女友，扶着砖墙在回廊上不小心踉跄了两步，终于低头崩溃痛哭，负责作家陪在身边半蹲下来，一手给他挡雨，一手轻轻拍打后背，在门口停了很久。
“我们原本很担心，作家也能这么在节目里被播出吗？还想说要不然就用CG给他去掉，但反过来想想也会觉得，幸好在浩民很疲惫的时候，有一位在旁边给他安慰的作家。”
有时制作组必须隐身，不去破坏《换乘恋爱》这小小环境里的纯洁性，那些嫉妒、恻隐和眷恋才能在短短20集里爆发，每位出演者身边都配有负责导演，可有时他们的偶然入镜，也猛然敲醒观众——
这只是一个经过剪辑、配上音轨、有着98.1%收视率的真人秀。
二、制作组不睡觉，观众也别想睡
屋内100台隐秘摄影机，从卧室、客厅、露台、厨房到楼梯间、洗衣房、化妆镜、前门廊，统统揽到眼皮底下，从一开始，制作组就盯紧了那些散在角落中激起重重涟漪的小动作。
比如高敏英倚在房门口，压低声音和前男友窸窸窣窣地打闹，两人都没发觉，室友正睡在暗处，听得又恼又难堪，苦笑自己“好像被当成了傻瓜”，观察室一片哗然，尴尬得百爪挠心。
比如南熙斗偷偷开了车门，戴上那条并不起眼又频频生事的手链，他不知道在摄影机的捕捉下，前女友曾站在昏暗的客厅里，默默盯住他和暧昧女生的手腕，来来回回，反复确认。
弹幕里疯狂尖叫的名场面，一般都藏在这种光线差劲的镜头里，制作组甚至不介意长时间播放一个漆黑的静止画面，让观众体验某种窥视的快感——哪怕牺牲画质，也要保住情绪点。
这其中有正权拉着兄弟，嘟嘟囔囔地紧急请求恋爱指导；有敏英独自反锁在卫生间悄声叹气，沉思之后摘下了暧昧戒指；也有成海恩不堪打击，靠在talking room的外墙边低声抽泣。
制作组从不怼上去拍，却也不剪掉这些琐碎的素材，“每集时长不亚于电影，我们认为出演者都很有个性，如果因为无聊而删除，似乎就无法忠实地讲述所有人的故事，就当作是对戏份过多的分节吧”。
李珍珠导演很清楚，紧凑是次要的，真实才是重点。每一对前任的故事都曾巨细靡遗地被交代，如何互生情愫、如何心寒争吵、如何撂下狠话、如何分道扬镳，说着说着，人物自然就立体起来。
“历历在目，可能讲起来有点肉麻……那天我去听了公共课堂，打开后门进去后，有一缕阳光照进来，在那个位子上的女学生刚好回头看了。”
先浩民在事前备采中一点点回想起前女友：在地铁中互相抵着头打盹、在游戏厅里龇牙咧嘴对打、在生日蛋糕前哭哭啼啼读信……旧糖有多好嗑，如今在节目中的冷漠就有多令人难以释怀。
如此才有5万人熬夜等大结局这样的韩综翻译组高光时刻，《换乘恋爱》就像一场有预谋的旋涡，让观众宁愿熬秃了头也要卷进来。
拮据的是，整个节目组只有28名pd，用一整周的时间来剪辑短短30秒钟下集预告，何况正片，拿弹幕的话来说就是：28个肝帝在死亡素材量中打造了一整个世界。
三、这才是“真人秀”
比起偶像剧中轰然而起的浪漫，《换乘恋爱》直接对准了恋爱中的不痛快，它硬就硬在坦诚。
那些现实生活中讳莫如深的真话，嘉宾在情急之下都对着镜头一吐为快了。制作组从15000多个报名者中挑出这6对来，看中的就是他们句句实话，爱憎都踩在了观众的软肋上。
比如奎民的前任介绍信上赫赫写着一句话：“希望他以后不会再恋爱。”混杂着憎恨，又有点眷恋，就和智秀刚开始对前男友的不满一模一样：“比我过得还好的样子有点……令人讨厌。”
娜妍这头刚和奎民聊得起劲，那头又拉扯着前男友，看不惯他的所有暧昧：“非常嫉妒，我真的是特别自私，内心觉得自己很垃圾，还不如那女生是我讨厌的人，去吵架，把他抢过来。”
某次泰伊做下酒菜，娜妍一摇一摆靠过来，从后背揽住了他，智秀伏在一旁看得又震惊又不解：“她说过对他没有异性的好感，但她做出来的行动却充满着好感，对源彬也经常这样。”
有这些镜头，就免不了直面一轮网暴，“海王”“绿茶”“渣男”“汉子婊”纷纷出现在弹幕中，娜妍一度关掉了社交账号，而智妍也被传退出学校，Ins动态至今停留在8月7日。
正如娱乐独角兽所说，处于上帝视角的观众一旦投入，就容易爆发集体情绪。观众要么四下站队，要么群起而攻之，从头糟糕到尾的奎民，就是那个互联网上最不受待见的“169”。
而李珍珠导演不这么看：“电视剧角色能够保持性格上的一贯性，可嘉宾们只是现实中的人，有时很优秀，有时也会失误，好的、不好的都会被看到，只要把这个人理解为平凡的人就好。”
这也就解释了成海恩怎么会在talking room里冷着脸说谎：“前男友是很冷漠的人，我们只交往了一年，他经常给我发短信，我也发过很多次。”所有回答，都是为了避免再次受刺激。
而娜妍口口声声“再也不和南熙斗讲话了”，到头来也是一集一集地缠着他，坐在车里嫉妒心起：“你还戴着那条手链吗？摘了吧！”在指定约会时当众反悔，有意给他错开了暧昧女生。
就像我们不能要求一对情侣非得白头偕老，我们也要容许一个普通人有性格上的裂缝，在爱情这件事上，谁都会生出枝枝节节的坏处来，只要无伤大雅，这瑕疵就是恋爱最迷人的地方。
曾经有段歌词排比了爱的多面：“昆德拉说的爱是机遇的、偶然的、命定的，高达说的爱是刺激的、好玩的、有今生没来世的、哲学的，小津安二郎说的爱是温柔的、隐藏的、非爱的。”
奈言和贤奎的互相应援是一种，娜妍和熙斗的互相折磨又是另一种，哪怕李智妍表白失败后，在狭路相逢的走廊给对方补了个潦草拥抱，也是爱而不得的一种。
《换乘恋爱》用真人真事，给我们播了一场值回票价的爱情片。
参考资料：
1、《韩式恋综<换乘恋爱>爆火，国内恋综能否接受“高概念”设定？》娱乐独角兽
2、《婚恋综艺：现实到让你毛骨悚然，造梦到让你飘飘欲仙》 GQ报道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惊蛰青年（ID：wakinglism），作者：许峥，编辑：道喵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