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深究科学（ID：deepscience），作者：徐诗露，责编：李晓韦，原文标题：《寒蝉效应！MIT陈刚新研究或许会变革芯片材料，但担心再次被盯上，不敢申请联邦基金》，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我热爱科学，但仍然生活在恐惧之中。”这是麻省理工大学陈刚教授在2022年8月26日接受美国媒体采访时的感言，这位曾被美国怀疑、调查的华人知名科学家，面对自己刚刚做出的科研成果，依然是喜忧参半。
他之所以被调查，是因为美国“中国行动计划”之下空穴来风的“证据”，这项计划旨在所谓的“防止中国剽窃美国创新成果的知识产权”，陈刚是众多受害者中的一名。尽管陈刚被宣判无罪、恢复教职，并且得到很多人力挺，但他依然生活在恐惧中，担心再次被盯上。
在“中国行动计划”下，美国司法部在没有任何有力证据的情况下，仅仅是“怀疑”陈刚，就准备起诉他，让他的名誉受损、科研工作停滞一年多。
“中国行动计划”结束了，但这位深受其害的科学家仍旧有“后遗症”。正如陈刚面对自己最新的科研成果时，表现得忧心忡忡。
这一年多的关押给他的科研和生活带来了巨大的变化，他的心态无疑也发生了转变，他还能像之前那样无所顾虑地做科研吗？
作为学术灯塔，美国吸引人才大不如前
被美国司法部宣布无罪释放后，陈刚回到了他热爱的科研领域。
2022年7月21日，陈刚等人发现了一种称为立方砷化硼的材料，可以克服目前最常用的半导体——硅的缺点，甚至可能代替硅成为目前“最好的半导体材料”。
巧合的是，在这个发现出来不久后的8月，美国总统拜登签署了《芯片和科学法案》（CHIPS and Science Act），其中有520亿美元的资金将被用于支持半导体制造业，这意味着像陈刚这样的芯片研究人员或许将获得美国政府的大力支持。
身边几乎所有人都在替陈刚高兴，他自己却不尽然。在2022年8月26日，陈刚接受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的采访时表示，经历了司法部漫长的调查之后，尽管他在最近获得了一项研究成果，但依然担心被定性为种族倾向错误。因此，他正在放弃联邦政府资助的研究。
即使目前美国司法部已经撤销了案件，但司法部的所作所为已经是板上钉钉，即使这枚让陈刚伤透了心的钉子已经拔出，但它扎出的伤口仍鲜血潺潺，尚未结痂。
陈刚表示：
“我希望它能引起科学界的注意，并吸引更多的政府关注，以帮助更多该领域的研究获得政府资助。但对我来说，我要停止这项研究，因为我已经受够了联邦的资助。”
实际上，据陈刚在2022年1月回到麻省理工学院（MIT）时透露，2021年9月，美检察官曾提出过一个暂缓起诉协议的方案：只要他承认自己的一些违法事实，就可以让他重返工作岗位并继续申请政府拨款，美司法部承诺不会对他进行起诉。
这与“屈打成招”的把戏不同，但不论是威逼还是利诱，终究是殊途同归。对一个老老实实做科研的人来说，让他承认自己做了违法的事情无疑是让他将刀尖指向自己，因此陈刚在认真考虑之后是选择了拒绝，对此他表示，“我没做错什么。”
在这件事情上，最令陈刚难以释怀的是他的妻子和孩子也因此遭受了苦难。直到现在，半年时间过去了，这对他来说仍然是一个难以启齿的痛处。
在谈及他的妻子和孩子时，陈刚表示，“我很幸运，因为我有一个支持我的家庭，但是我只能说，这件事情给我带来的痛苦是挥之不去的。”
陈刚回忆起当初为什么决定留在美国，他表示，当时的美国有非常好的学术环境，这是他决定留下来的原因，他也非常感谢目前自己得到的所有机会。但糟糕的是，美国作为吸引人才的灯塔，吸引力已经大大减弱。这让很多跟他一样的科研工作者十分难受。现在一切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美国的科研环境大不如前。
关于他今后的打算，陈刚说，就目前而言，他将以自己的方式继续工作，并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心里的伤口能够慢慢愈合。他说，或许有一天，他可能会心平气和地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玩笑将给大家听。
这次毫无根据的逮捕究竟是怎么回事，陈刚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对美国的科研环境如此失望？
事件回顾：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2018年1月，美国司法部启动了“中国行动计划”，将矛头指向了在美国工作的华裔科研工作者，针对他们向美国提出政府资金申请、是否向美国政府披露了其与中国之间的财务联系等问题进行调查。
2021年1月14日，美国司法部以“未能向美国能源部披露其在中国的工作和获得的奖励”为由，逮捕陈刚。
但实际上，陈刚进行学术交流的合作行为向来公开透明。此前“深究科学”也曾介绍过，陈刚被逮捕后，MIT校长拉斐尔·赖夫（L. Rafael Reif）立即写了两封公开信为陈刚澄清，陈刚的同事们也纷纷签署联名信《我们都是陈刚》。
MIT不仅为陈刚支付了诉讼费用，还给他带薪休假。面对陈刚被捕，MIT从未退缩，反而力挺他，正如赖夫在公开信中说，“我们从一开始就对他有信心，我们都期待一个破坏性的过程即将有一个公正的结果，我们渴望他完全回到我们的社区，并对完全撤销此案寄予厚望。”
最终，在对陈刚实行了长达一年的关押之后，2022年1月20日，美国司法部发现自己“无法在审判中履行举证责任”，从而宣布释放陈刚。
回到MIT的怀抱后陈刚依然“惊魂未定”，他表示，“你努力工作，有很好的产出，并由此给自己带来声誉，但最后（美）政府还是把你当成间谍来看，这伤了我心，并挫伤了我的信心。”
在此之后，2022年2月23日，美国司法部宣布结束“中国行动计划”，但是即便如此，美国政府针对华裔科学家的调查和起诉并未停止。
整个事件都是由于“中国行动计划”给陈刚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也许就是陈刚在做出最近的研究成果后，依然无法释怀的原因。
陈刚最新成果，或是未来最好的半导体材料
最近，究竟是怎样的研究成果，让陈刚再次站在聚光灯下，而又让他难以忘怀？
2022年7月21日，陈刚等人在《科学》（Science）杂志发表了一篇题为“Highambipolar mobility in cubic boron arsenide”的论文，表明立方砷化硼可能是研究人员发现的“最好的半导体材料”。
目前最常用的半导体材料是硅，虽然它是地球上最丰富的元素之一，非常容易获得，但是它也有两个关键的缺陷：
1. 硅对“空穴”（相当于一个带正电荷的粒子）的适应性小；
2. 硅的热传导速度慢，导致很多芯片过热问题严重，需要昂贵的散热系统。
但是立方砷化硼材料可以克服这两个缺陷，它能为电子和空穴提供高迁移率，并且有出色的导热性。
据陈刚介绍，早期的实验表明，立方砷化硼的导热系数几乎是硅的10倍，所以，它的散热能力非常好，而且这种材料具有非常好的带隙，这种特性使其具有作为半导体材料的巨大潜力。
试想如果这一研究成果得以应用，大量的立方砷化硼被生产出来，半导体领域会出现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
陈刚的经历是不幸的，但是相比许多美国华裔科学家，他是幸运的，他不仅得到了MIT的大力支持，还在释放后能够回到同事之间，继续从事自己的研究工作。
美国的“中国行动计划”针对的肯定不止陈刚一人，还有许多像陈刚一样的华裔科学家，遭遇种种不幸，如美国宇航局研究员胡安明教授、哈佛大学化学系系主任李伯等都是“中国行动计划”的围猎目标。
笔者想起曾在美国遭受了五年软禁的钱学森，他离开美国时也气愤地表示：永远不会再踏足美国。
参考资料
1. MIT professor wrongfully accused ofspying for China helps make a major discovery.nbcnews.com.
2. 曾被怀疑是间谍、成为打击的对象，如今MIT陈刚的新研究将颠覆芯片行业.深究科学.
3. The best semiconductor of themall?.mit.edu.
4. High ambipolar mobility in cubic boronarsenide.science.org.
5. 陈刚已回归MIT，他表示“你努力工作，有很好的产出，但仍被视为Spy”，美国高压下的学术寒冬何时结束？.深究科学.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深究科学（ID：deepscience），作者：徐诗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