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地道风物 (ID:didaofengwu),作者:李亦,题图来自:邱会宁摄


这个春天,吉林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疫情冲击。


一个多月以来,无数吉林人在为“清零”而努力。4月13日,吉林各市州终于实现社会面清零;18日,吉林市实现高风险区清零。谷雨时节,吉林河湖融化,黑土地上水稻插秧、玉米播种。防疫的同时还要保证春耕赶趟,吉林人,真的很不容易!


吉林,这个东北三省里最低调的省份,到底有多重要?


不夸张地说,吉林一“咳嗽”,全国粮食市场都会“感冒”。


2021年,吉林粮食总产量首次突破800亿斤,以全国1.7%的人口,产出全国6%的粮食,粮食单产每公顷7059.9公斤,稳居全国第一,粮食年产增长率也是全国第一。种粮这件事,吉林人做到了极致!


洮南市水稻丰收。<br label=图片备注 class=text-img-note>
洮南市水稻丰收。

吉林水稻单产连续多年稳居全国第一。

摄影/邱会宁


吉林一“咳嗽”,东北亚各国的餐桌也会跟着“地震”。


韩国市场上80%的明太鱼,来自吉林东部长白山区的延边,进口辣椒的80%,来自吉林西部湿地草原上的洮南。近海的珲春,是东北亚重要的海产品加工集散地,群山环绕的梅河口,隐藏着一个“全球松子贸易帝国”。


吉林洮南,东北“辣心”,中国重要的辣椒种植地。<br label=图片备注 class=text-img-note>
吉林洮南,东北“辣心”,中国重要的辣椒种植地。

摄影/邱会宁


吉林有形态最美的雪花,有口感最好的大米,有世界级的山珍与水源;吉林是硬气的中国老工业基地,也是秀丽的高纬度水乡泽国。吉林虽然低调,但从不缺少惊喜。


这片18.7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到底还藏着多少宝藏?


一、中国粮仓,北方肉库,吉林应有尽有!


吉林中部,也有一条南北走向的“秦岭-淮河”线——大黑山,以西是平原,以东是山野。


再细致看,山水划分出面积相当的“三个吉林”。“东吉林”是高山林海,山珍大多来自这里;“中吉林”是泛着油光的黑土地,支撑起吉林80%的粮食产量;“西吉林”是茫茫草原、湖泡与湿地,牛羊成群,水产丰裕。


吉林地形东高西低,与全国地形刚好相反。<br label=图片备注 class=text-img-note>
吉林地形东高西低,与全国地形刚好相反。

制图/孙璐


山水相依,农牧相融,白山松水之间,这里注定要成为大国粮仓。


松水黑土,遍布全国优质大米仓!


东北人平时和和气气互称老铁,可要论东北大米哪里最好吃,各个都不服气。甚至在哈尔滨至长春区间的列车上,曾有两个东北人因为争论“谁更懂东北大米”而大打出手。 


从高空看向吉林农田,宛如大地调色盘。<br label=图片备注 class=text-img-note>
从高空看向吉林农田,宛如大地调色盘。

摄影/邱会宁


说起吉林大米,吉林人一脸骄傲。“吉林米不‘水’,有米饭香”,这是吉林人对自家米的评价。吉林的长粒香,更是生米就能闻到扑鼻的香味。 


吉林人骄傲,骄傲得有底气。 


松嫩平原上,一望无垠的稻田。<br label=图片备注 class=text-img-note>
松嫩平原上,一望无垠的稻田。

摄影/常建儒


东北水稻,本就在世界黄金水稻带上。吉林中部的黑土区,更是处在适宜生产优质粳稻的黄金纬度线(北纬40°-45°)范围内,是东北优质水稻种植的核心区域。 


早在唐朝,这里的“卢城之稻”就已达到贡米级别。清朝的康熙帝在松花江边吃了一口晶莹软糯的吉林大米,也瞬间折服,忍不住连连赞叹。不过,百年前的这些荣誉,与今天的吉林大米没有多少联系。吉林大米规模化种植,是近数十年的事情。


稻田里,吉林人用机器播种秧苗。<br label=图片备注 class=text-img-note>
稻田里,吉林人用机器播种秧苗。

摄影/邱会宁


此前,就像电视剧《东北一家人》片尾曲里唱的:“米挺粗,是高粱米;人挺糙,像棒子面”,高粱是当时吉林人的主要作物。新中国成立后,数十万人参与到垦荒建设,兴修水利,开发盐碱地。一代代农学专家培育耐寒适应性品种,才让这里成为富饶的“粮仓”。


2021年,吉林粳稻种植面积 1300 万亩,稻谷总产量 125亿斤,折合大米 80 亿斤,其中一半以上销往省外,供给全国。


吉林“地标大米”之多,在全国首屈一指。<br label=图片备注 class=text-img-note>
吉林“地标大米”之多,在全国首屈一指。

制图/孙璐


今天的吉林大米,作为吉林农业的第一品牌,已成为中国优质大米的代名词。2019年,第二届全国优质稻(粳稻)品种食味品质鉴评会上,10个最终评选出的金奖品种,来自吉林的就占了6个。吉林各地的“地标大米”的数量之多,在全国也是首屈一指。 


而且,吉林的大米不仅仅是黑土有机大米。东部有火山岩大米,硒含量优于普通大米。西部的盐碱地经过改良,也长出了弱碱地稻米,矿物质含量高,米饭油亮香润,品质同样优越。 


吉林大米,也种出满满“科技感”——大规模机械化作业水平达到90%以上,田地里安装摄像头,无线传感器实时采集光照、温度、湿度等参数,稻田环境实时掌握;育苗、插秧、收割、仓储、加工全程信息化,庄稼情况尽在农民伯伯的手机中。


吉林玉米,粮仓里的压舱石!


吉林“粮仓”里的头把交椅,其实并不是大米,而是百年前的舶来品——玉米。 


梅河口市的玉米地,把稻田挤成狭窄的走廊。<br label=图片备注 class=text-img-note>
梅河口市的玉米地,把稻田挤成狭窄的走廊。

摄影/王宁


吉林不仅处在黄金稻米种植带,也位于世界三大黄金玉米带。玉米的播种面积占到耕地总面积的六成左右,产量在2021年更是占到四分之三,达到了 600 亿斤左右。产量居全国第二,出口量稳居全国第一。 


白城玉米丰收,刚摘下来的苞米嫩得很。<br label=图片备注 class=text-img-note>
白城玉米丰收,刚摘下来的苞米嫩得很。

摄影/邱会宁


玉米也爱黑土地啊。如果去吉林的田地里走走,你会发现水稻与玉米比邻,沿河渠分布的稻谷水田被拥挤成狭窄的走廊,陷入玉米旱田的包围圈。此外,年均2600小时日照,年平均降水量400-800毫米,吉林与玉米,正是天作之合。 


东北黄金玉米带,吉林位于核心区。<br label=图片备注 class=text-img-note>
东北黄金玉米带,吉林位于核心区。

制图/孙璐


在吉林,玉米也被吃出了N种花样。 


七八月份刚熟的玉米嫩得很,煮着吃,烤着吃,是足以填饱肚子的正餐。到了冬天,玉米面做的大饼子、大碴子粥、窝窝头,依然是吉林人生活的调剂。


铁锅炖里,沿锅边那一圈金灿灿的玉米面饼子,永远是锅里最好吃的那一口。玉米扒成颗粒,加吉林特有的松仁、胡萝卜、黄瓜丁,一勺一勺㧟(kuǎi)着吃,正是有名的松仁玉米。


产粮大省们大多都有个烦恼,就是收成后的秸秆难以处理。在吉林,这些秸秆经过加工,成了牛羊的极佳饲料。2021年,吉林全省饲料化利用秸秆1216万吨,从“粮仓”华丽升级,变身“大肉库”! 


洮南市大通乡,废弃的秸秆变成饲料,供给肉牛基地。<br label=图片备注 class=text-img-note>
洮南市大通乡,废弃的秸秆变成饲料,供给肉牛基地。

摄影/邱会宁


吉林的中部和西部,都是我国北方商品牛、细毛羊的主要产地,尤其是优势肉牛的主产区。2021年,吉林全省肉牛发展到580.7万头、万头牛场达到4个。 


充足的优质肉源,撑起东北最大的肉牛交易市场。长春的皓月牛肉出口到23个国家和地区,出口量连续多年占全国50%的份额。此次疫情期间,皓月牛肉也是重要的物资之一。 


吉林西部的大草原,养育优质的羊群。<br label=图片备注 class=text-img-note>
吉林西部的大草原,养育优质的羊群。

摄影/邱会宁


吉林不仅是中国的粮仓和肉库,纵观东北亚,它也是物产中枢与重要的海鲜集散地。


二、吉林不只是中国粮肉库,还是 “东北亚商圈C位”!


处在东北亚地理中心的吉林,如今是东北亚经济枢纽。以足球闻名的延边州,是明太鱼的全球加工基地,产销连接俄罗斯与朝鲜、韩国。而西部洮南的辣椒,更是牢牢握住了韩国人的饭桌。 


洮南辣椒正在分拣,场面十分壮观。<br label=图片备注 class=text-img-note>
洮南辣椒正在分拣,场面十分壮观。

摄影/邱会宁


爱吃泡菜和辣酱的韩国人,对辣椒的需求巨大。然而,韩国农村人口老龄化加剧,越来越难满足辣椒种植所需的大量人力,所以韩国辣椒越来越依赖进口。韩国市场上的80%以上的辣椒,来自吉林洮南。


这里东接嫩江平原,西望科尔沁大草原,全年偏干旱。强烈的光照条件以及干燥的秋风,有利于带走辣椒中的水分。并且中性黑钙土土壤结构好,肥力强,十分适宜辣椒生长。强烈的风力条件,也适合晒干辣椒。 


一到秋天,现代化的辣椒采收机就会完成辣椒收获。<br label=图片备注 class=text-img-note>
一到秋天,现代化的辣椒采收机就会完成辣椒收获。

摄影/邱会宁


因此,洮南成为东北最大的辣椒集散市场和种苗供应基地,在东北亚享有“辣椒之乡”的盛名。每到初冬时节,在洮南总能看到一辆辆大卡车将辣椒运输出去。韩国人对洮南辣椒“欲罢不能”,每年的交易量达到6万吨。 


而在吉林东部的延边,一排排松木架,密密麻麻晒出韩国的国民级海鲜——明太鱼(黄线狭鳕)。这道韩国人最喜欢的海鲜食材,80%来自延边。 


处于东北地理中心的吉林,也在深度参与经济全球化。
处于东北地理中心的吉林,也在深度参与经济全球化。

制图/孙璐


明太鱼并非延边本土所产,而是来自遥远的北太平洋,再运输到大连港等港口,千里迢迢来到延边。明太鱼离国人其实并不遥远,平时吃的鱼豆腐、蟹棒,以及关东煮里的鱼糕、竹轮,都是明太鱼制品。明太鱼更受朝鲜族推崇,是当地走亲戚串门的最好礼物。


延边人吃明太鱼,并非像快餐里的鳕鱼堡一样使用肉泥,最常见的吃法,是晒干后撕成丝,蘸着辣椒面,就着酒水下肚。其他做法,拌、蒸、煎、炖、烤样样都行,鱼头包饭、明太鱼汤、辣炒鱼杂......一种鱼能做出近百道菜,做出满满一大桌全鱼宴也不是问题。 


延边不仅是明太鱼的“第二故乡”,地处中国、俄罗斯、朝鲜三国交界的延边珲春市,是东北亚诸多海产品的重要加工集散地,来自朝鲜、俄罗斯的鱼、虾、蟹、贝四大种类100余个品种的海产品在这里荟萃,经过加工再出口到欧美日韩等几十个国家。 


凭借地理优势,吉林成为东北亚水产加工集散地。<br label=图片备注 class=text-img-note>
凭借地理优势,吉林成为东北亚水产加工集散地。

摄影/常建儒


而吉林山水赐予的礼物,绝不只是粮食、肉与鱼。松子、人参、榛蘑......是世界级的山珍;著名的“东北三宝”主要产自吉林山区;东部的长白山火山岩下涌出中国最优质的矿泉水,西部的湖泊泡子养育出肥美的胖头鱼……


三、东边喝矿泉水、西边吃胖头鱼,“水吉林”到底有多丰饶?


“在东北谁也不认识谁,只要一出山海关,东北人全是亲人。”完整的地理单元,塑造了东北人强烈的地域认同。不过细看三省地貌,其实各具特色——辽宁是面朝大海的辽阔,黑龙江是冰天雪地的苍茫,吉林是秀气而罕见的北国水乡,滋养出丰饶的物产。


松花湖,水吉林的一面清澈镜子。<br label=图片备注 class=text-img-note>
松花湖,水吉林的一面清澈镜子。

摄影/常建儒


长白山塑造了“水吉林”,众多河流从这里发源。吉林人的母亲河,是天池流淌出的松花江,一路蜿蜒西行,串联起吉林境内80%的河湖。两千条大大小小的河流、六大湖泊、“三江两河”五大水系,勾勒出一个完整的水乡泽国。


在长白山区,茂密的森林下面,火山岩的地貌之间,冰川雪水、地底矿泉,滋养着数不尽的生灵。这里是与欧洲阿尔卑斯山、俄罗斯高加索山脉并驾齐驱的世界级水源地,有着全国储量最大、品质最好的矿泉水资源。


吉林各地,都有闻名全国的特色物产。<br label=图片备注 class=text-img-note>
吉林各地,都有闻名全国的特色物产。

制图/孙璐


腐朽的树木融入土壤,成了珍稀物产的摇篮。棒柴棵子上总能看到许多野生的榛蘑、元蘑、榆黄蘑等等。每到蘑菇采摘季节,山民家院子里、房顶上,都晒着一堆一堆的蘑菇。要是来了客人,收拾一顿小鸡炖蘑菇,是吉林人待客的必备美味。


长白山西麓的通化,是山葡萄的天堂。就是这里,酿造出了纯美甘甜,享誉世界的山葡萄酒。不远处,是“世界松子贸易帝国”——梅河口市。这里加工的松子产量占全国的80%,占世界总量的50%以上,形成全球最大的松子加工销售集散地。


梅河口的松子加工厂,加工出全球一半以上的松子。<br label=图片备注 class=text-img-note>
梅河口的松子加工厂,加工出全球一半以上的松子。

摄影/邱会宁


再往北走,还能听到这样的说法:吉林人的一顿早餐里,经常少不了延边辣白菜、黄松甸黑木耳、集安鸭绿江咸鸭蛋、长白山泉阳泉。黄松甸的黑木耳,朵小肉厚,富含胶质,吃起来Q弹爽脆,不论是炒白菜还是拌凉菜,样样皆宜。


黄松甸木耳,是全国最优质的木耳。<br label=图片备注 class=text-img-note>
黄松甸木耳,是全国最优质的木耳。

摄影/常建儒


当松花江与嫩江在吉林西北部相遇,多条支流向心汇聚而来,使得这一带泡沼遍地,成为全国湖泊密度最高的地区之一。


在白城,各种水产是当地必不可少的美味。街上买卖水产的摊店很常见,平时打点儿鱼加个菜也是常事。此时春光,查干湖逐渐解冻,人们往湖里放鱼苗,是吉林人的另一种“春耕”。到了冬天,捕鱼盛况更让人难忘——成千上万泛着银光的鲜鱼一跃而起,冰面上瞬间堆积起座座“鱼墙”。


查干湖冬捕。<br label=图片备注 class=text-img-note>
查干湖冬捕。

肥美的胖头鱼,是水赐予吉林人的礼物。

摄影/邱会宁


平常日子里的吉林四季,是什么样的?


夏天的吉林人在喝啤酒看球赛,秋天的吉林人去长白山看天池,到了冬天,雾凇之下,吉林人期待着“冰湖腾鱼”的盛景。


2022年的春天,对吉林人来说是个难熬的春天。可当积雪融化,春天的气息依然从田野间传来。目前,吉林中西部水稻育秧播种已基本结束,育秧面积占计划的98.6%。田地里的机器轰隆,是让当下中国人最心安的声音。


山水之间,这片土地的希望和温暖,和春天一样,总会来临。


等疫情过去,去吉林吃猪肉炖粉条!<br label=图片备注 class=text-img-note>
等疫情过去,去吉林吃猪肉炖粉条!

摄影/邱会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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