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中国千万资产高净值家庭最多的省份,同时也是全国公认的美食大省。在这里,本地人请客吃饭最走心、最美味的选择,既不是装潢高档的星级酒店,也不是米其林评出的多少颗星。能让老粤心服口服,呼朋引伴去吃的只有——“山卡拉”,或者说农家乐。
山卡拉,在广东主要被用于形容远离城市,地处偏远的山区或者农村,和“山旮旯”意思相近。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像是主题旅游体验的“农家乐”,而更接近纯粹的讲求鲜活体验和极致口感的美食农庄。
地道的粤式农家菜,是本地食家的心头好。摄影/亠姬
一家合格的“山卡拉”:首先,地理位置要足够偏,远离市区工业化文明,方便种菜、挖鱼塘、养走地鸡鸭鹅;其次,农家菜要地道好吃,无需花哨的烹饪技巧,只需发挥食材本味,配上城市少见的柴火饭、老火汤;最后,就餐环境不拘一格,几十上百桌的全开放就餐区,让人仿佛置身乡间大席。
亲友相约开车前往,到得早的可以钓鱼、摘菜,亲自在铁丝网围住的禽类区挑只走地靓鸡,等到饭点,各式农家美味上桌,边吃、边聊,就是最地道的粤味体验。
金山银山,都不如一只走地鸡靓!
广东人请客,“无鸡不成宴”。
这里的鸡,可以是经过“三浸三提”保持最佳嫩滑口感的白切鸡,可以是用本地荔枝木加热制成的土窑烧鸡,也可以是外表金黄入口咸香的客家盐焗鸡,擅长炮制美食的广东人,自有一百种做法,让鸡以全新诱人姿态登上餐桌。无论家宴、请客或者祭祖,鸡都是当仁不让的主菜。
对于广东人来说,鸡虽然是很日常的食材,但品种产地、饲养方式却丝毫不马虎,几乎每个城市都有值得当地人骄傲的“本地名鸡”。清远鸡、阳山鸡,茂名信宜怀乡鸡,肇庆封开杏花鸡,惠州三黄胡须鸡,广州江村黄鸡,中山石岐鸡,云浮罗定凉亭土鸡……而能够在“群鸡争霸”中拔得头筹,让各地食客短暂达成一致的,唯有——走地鸡。
远离城市喧嚣,不用精料催肥,在乡间清新空气和广阔土地间自由活动的走地鸡,鲜嫩无腥,肉质紧实,鸡皮爽脆,是广东人无法拒绝的“梦中情鸡”,也是山卡拉敢开在离市区几十公里的底气。位置偏到不能再偏的山卡拉,是放养鸡鸭鹅的绝佳场所,比起包装精美的冰鲜鸡,亲自在山里选身姿矫健、毛色漂亮的靓鸡,现杀现做,才是粤式标配。
可见,这些“农庄美食”,可一点都不含糊,深谙粤菜“重食材本味,轻复杂调味”的精髓。除了放养的走地靓鸡,自己挖池塘养的河鱼水产,菜园里时令的瓜果蔬菜……以原生态食材为核心的农家菜,最大程度减少了食物加工的中间环节。这里没有明确的菜系区分,老板也不控制“SKU数量”,单是自有食材的排列组合,就能使菜单分分钟布满整面墙。
粤地道,粤鲜味。摄影/亠姬
在广东去“山卡拉”吃饭,意味着亲近土地,在食材本来的生长环境中,品尝大城市消失已久的原始滋味。因而当网上出现“在广东再霸道的总裁都逃不过农家靓鸡汤的诱惑”、“小说没有粤圈太子爷”的调侃时,向来以食为天的广东人不但不生气,甚至还热烈讨论起靓走地鸡的选拔标准,相约亲友前往一试。
粤式饮食的最高要义,鸡有鸡味,鱼有鱼味
“不时不吃,不鲜不吃,原汁原味,讲究镬气”,粤菜的美食之道,是广东人评价餐厅好坏的重要标准。作为享誉世界的美食之都,外地人在市区跟着高分餐厅榜单、米其林推荐,当然也不会太出错,但如果有本地朋友带你去钻到山里,吃一顿粤式农家菜,你会真正理解地道粤味精髓。
广东人饮食,自有一套审美体系,最典型的就是“鸡有鸡味,鱼有鱼味,食菜都要有菜味”。拿广东人最喜欢吃,也最擅长吃的鸡来说,本地人口中的“鸡味”可不仅仅是字面意思上的“鸡肉味”,无论何种做法,必须调味简单,要能吃到鸡的原始肉香;火候恰到好处,肉嫩皮滑,既考验鸡肉质量,也考厨师手艺。
粤菜中充分发挥“鸡味”的做法不少,但最过瘾的大概要数:桑拿鸡。农庄自养的走地鸡,现杀洗净剁成小块,只做简单调味,上锅隔水蒸熟,因为整个过程就像给鸡做桑拿而得名。完全避开水煮的桑拿鸡,最大程度保留了“鸡味”,不但鸡肉口感鲜嫩爽滑,肉汁也得到了极大程度保留,盛在大号不锈钢盘中,满满都是纯正的鲜美滋味。
临海拥江的广东,吃鱼也是一把好手,想在见惯“大场面”的本地人口中获得“有鱼味”的评价,首先要把握一个“鲜”字。虽说广东市区餐厅大多也能做到配备鱼缸,活鱼现宰,但对比那些自家挖鱼塘、原生态放养的农庄还是要逊色几分。像广东人最爱的脆肉鲩,是通过喂食蚕豆使草鱼肉质脆化,再配合良好的养殖水环境,使原本具有泥腥味的草鱼脱胎换骨,即使清蒸也能清香爽脆。
为了保证极致肉质,还会提前停止喂食,让脆鲩鱼充分游动消极多余脂肪,只等时机成熟,简单加油盐姜丝清蒸,做成一道集“鱼味”大成的清蒸辟谷鲩。当然,作为不受城市规矩束缚的农庄,你也完全可以根据个人喜好指定做法,鱼片生滚粥、豉汁蒸鱼腩、香煎鱼骨腩……自行开发“鱼宴”。
鳗鱼在广东又称白鳝,因盘成一圈的造型像龙,得名“盘龙鳝”。摄影/凯特的厨房
制作豉汁盘龙鳝的白鳝,也是农家菜餐桌常客,在这里它被亲昵的叫做“爽鳝”。最常见的豉汁蒸爽鳝,选肥美的白鳝宰杀洗净,整条切成连续不断的小块盘在不锈钢圆盘中,加入豉汁等调味上锅蒸熟,肉质细嫩,味道鲜美,还带着豉汁的点点咸香。创新一点的沙姜蒸焗爽鳝,则直接切段上锅,不讲究摆盘,单吃沙姜与鱼肉碰撞后的美妙滋味。
无论何时何地,一碟青菜,是广东人吃饭必不可少的仪式感。在广东,只有新鲜、茎叶分明、且通身皆绿的菜有资格称为青菜,按照这个标准,广东人在市区最容易吃到的青菜当属菜心、芥兰、生菜。而到了山卡拉,广东人对“菜味”的追求无限拔高,除了菜园里自己动手采摘的原生态青菜,鲜簕菜、枸杞叶、番薯叶、桑叶等一众农庄特色。至于做法,当然是清炒、白灼、上汤“老三样”,力求做到“菜有菜味”。
市区不容易吃到的上汤青瓜花。摄影/凯特的厨房
本地的、乡下的、自家养的、现杀的,没有广东人可以拒绝
据说在广东,没有一个本地人可以拒绝用“本地的、乡下的、自家养的、现杀的”做前缀的美食安利。
山卡拉的存在,或许就是为了成全广东人对原生态美食的执着追求。只有本地人才能找到的山卡拉,地广人稀,可操作空间大,还不用迁就外地人口味,哪怕只是一碗普通白饭,也能用本地新米、柴火大灶,烧成平时只存在广东人念想中的柴火饭。
灶台独有的烟火,是农家菜的味道保证。摄影/耳东尘
粤式农家菜发挥空间广阔,地里种的、山里养的、水里游的,食材应有尽有,八大菜系之一的粤菜提供烹饪技术支持。农庄美食数量虽多,起名却随意的很,万年不变“烹饪手法+食材”组合,看似“偷懒”,实则是山卡拉老板对风味的绝对自信。
除了鸡、鱼、青菜,要在山卡拉搞个必点菜排行,能排老四的当属乳鸽。广东有句老话“一鸽胜九鸡”,而乳鸽则是美食爱好者们心尖尖上的迷人存在。
小巧玲珑的乳鸽整只上桌,食客直接上手撕咬,深褐色的外皮香脆,咬开后汁水饱满鲜美,慢慢咀嚼细腻香嫩的鸽肉足以值回驱车几十公里的劳顿。硬要说缺点,那就是大多数情况下乳鸽都是限量供应,先是拼手速,先到先得,再者一次点够,避免加点的时候沽清。
和乳鸽一样喜欢搞限量供应的还有黄鳝饭,现杀的黄鳝取血之后,完整去骨,鳝肉切丝,将鳝肉、鳝血和米饭一道,先炒后焖,等到鳝肉香气和鳝血与米粒完美融合,整煲上桌撒上葱花香菜,快速拌匀,既是主食,单吃也不单调。提前拆出的鳝骨也不浪费,加入药膳食材做成汤配饭极佳。
而主菜担当中,唯一可以挑战走地鸡地位的,则是走地鹅。户外放养的本地大鹅,鹅肉紧实,鹅味浓郁,配合红米酒、秘制酱汁、姜蒜,便是农家菜中最具观赏性的:火焰醉鹅。
新鲜切块的鹅肉提前油煎逼出多余油脂,煎到半熟加入辅料调味,最后点火将红米酒充分燃烧殆尽,使鹅肉完全入味,走地鹅肉口感劲韧,带着酱汁咸鲜和淡淡的米酒气息,吃后唇齿留香。
重达三四十斤的黑皮冬瓜做成冬瓜盅,随意填满山珍海味,加热过后食材的鲜香混合冬瓜的清香,汤水绵滑浓郁;鲜活的九节虾、基围虾不必提前处理,直接上锅蒸熟,紧实的虾肉不需蘸水就是满满鲜甜;还有需要等待时令季节的葱姜炒花蟹;更不用提,颇具粤式养生哲学的各式老火靓汤……
在一连串美味攻势下,每个初来者都会从最初对吃餐饭,跑几十公里的不理解,到发现山卡拉里随便什么水煮都好吃,质疑广东人,理解广东人,加入广东人,是每个山卡拉爱好者的共识。
无论何时何地,广东人对美食的评价标准始终只有味道本身。摄影/佩奇Tina
参考资料:
胡润研究院3月19日发布《2023胡润财富报告》
顺德发布《在顺德,开启舌尖上的寻“龙”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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