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蓝字计划(ID:NPO2020),作者:马妍睿,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35厘米长,直径有小输液针6倍大的取卵针,钻进了罗薇的卵巢里。
为了保证卵子的质量,她拒绝打麻药。针管入体的那一刻,尖锐的疼痛迅速窜遍全身,她双手紧紧扣住身下铺的手术巾。即便对这样的疼痛有过体验和心理准备,在细密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来的同时,她还是忍不住痉挛了。
这是她第五次来取卵。
丁克十多年的罗薇很快就要过39岁生日了,她想赶在40岁之前拥有一个孩子。
是的,她决心背叛丁克。
就和当初选择丁克一样,罗薇有充分的底气做出改变——她和丈夫分别在国企和外企就职,经济收入稳定,有车有房,在同龄人中,属于能掌握自己生的那一小部分人。
为了成功怀孕,她已经努力了快一年。周围姐妹的孩子都已经上中学,她却辗转于辅助生殖中心,寄希望于这一次能够将合成的胚胎顺利移植并成功着床。
在生育这件事上,罗薇向来是逆流而上的人。
在周围人纷纷怀孕生子的时候,她和丈夫自由自在地选择了丁克;而当同龄人已经开始操心孩子读书,并纷纷对“再生一个”充满恐惧与抵触的时候,她却决定备孕。
根据国家统计局最新披露的数据,2021年年末全国人口比上年末只增加了48万人,全年人口自然增长率为0.34‰。
生育率一路走低、人口数据持续亮红灯,“不想生”似乎已经成为育龄女性的主流观念。
然而罗薇年岁渐长,生育的意愿却茁壮地在身体里生根发芽。
罗薇在辅助生殖中心认识了不少和自己有相似经历的女性。与此同时,数目庞大的丁克群体正在分化,其中不少人一头扎入了生育大军。对他们来说,生理上的繁育能力已经走向滑坡,但他们决心和自己的身体打一场战争。
纪录片《生门》里将生育比作一道门,门外是等待新生儿的期盼与喜悦,门内却是与死神交手的惊心动魄。生育本身,宛若一趟冒险。
人到中年,即使通过辅助生育成功怀孕,在艰辛的妊娠过程后,分娩和哺育依然困难重重。
40岁的丁克们,再跨过生育的门,门内门外,又是怎样的景象?
1. 生育,是宿命吗?
在三十岁之前,罗薇自认为是一名丁克主义者。
丁克,是英文Double Incomes No Kids的缩义,指的是夫妇双方都有收入且不生育的家庭模式。在罗薇和其他选择丁克的夫妻眼里,没有小孩,意味着“充分的自由。”
罗薇和丈夫都来自长三角地区较为富裕的家庭,两人的人生信条都是过好眼下的人生。婚后几年,夫妻二人都全心全意扑在事业上。业余时间出去旅游、探店,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像罗薇这样的丁克夫妻并不罕见。
他们大多拥有良好的教育背景和经济基础,“养儿防老”这样的传统观念对他们来说毫无兴趣。
夫妻双方的父母几乎都是国企退休员工,有着良好的养老金收入;何况罗薇的妹妹就和父母住在同一个小区,也大大分担了她需要面临的养老压力。
罗薇和丈夫早早就算过这笔账:夫妻二人的收入情况和储蓄基础完全可以支付普通的养老院费用。何况二人都有健身的习惯,罗薇并没有太担心以后。
在自身不需要过多忧虑养老问题的前提下,没有孩子似乎是一种更加自由的活法。新婚后的罗薇和丈夫讨论过要小孩的问题,两人一致认为养育一个小孩巨大的成本和心血让人害怕。
如果没有小孩,那么几乎所有的收入就可以投资到自己身上;时间的支配也可以更加自由。毕竟,身边那些刚刚养育小孩的朋友们,几乎已经失去了出门旅游的时间和精力。
更何况两人都在事业上处于稳步上升的阶段,在这个时候停下脚步去怀孕生子,无疑是职场晋升的拦路石。
追求自由、反对“养儿防老”的传统观念、对一家三口的家庭模式不感兴趣······大部分丁克都怀着类似的想法,才走上并非主流的道路。
随着年岁的增长,对孩子的渴求开始逐步强烈。
只是,寂寞感依然会趁虚而入。
大众点评上收藏的好店几乎已经全部去过,旅行的足迹也几乎踏遍了祖国的每一个省份。身边的同龄人纷纷生子养娃,能约出来的朋友越来越少。
随着年岁渐长,罗薇隐约察觉,刻在动物基因里的繁育本能开始作祟。
过了30岁,路过小区附近的幼儿园时,丈夫会主动开启话题:“你看那个小朋友胖胖乎乎的多可爱”、“那个小女孩一看就很有礼貌”。罗薇开始察觉到丈夫眼神里闪烁的期盼。
身边亲友早就加入了劝人生娃的大军。罗薇的妹妹有女儿后最喜欢发朋友圈分享小宝贝的点点滴滴:宝宝穿着新衣服玩气球、宝宝会爬了会走了、开始学着叫妈妈爸爸了···
初为人母的喜悦扑面而来。妹妹早就劝过姐姐:“说真的,生娃虽然辛苦,但是有娃之后才能体会到那种无与伦比的幸福的感觉。”
结婚的时间愈长,罗薇愈发理解丁克是一件多么需要勇气和定力的事情。他们要对抗的,不仅仅是婚姻生活中的无数空隙、作为本能的繁衍欲望,还有无孔不入的闲言碎语。
前两年,大家还会开开玩笑说现在不生没关系;再过几年,善意的调侃成了揣测:“这两口子,也不知道是哪一边的身体不行哦。”
甚至连罗薇的姨妈都在她回家时悄悄打听:“是不是你老公那方面有问题啊?现在都能治的,要去医院看看。”
对生理状态的猜疑都不算最难捱的,对人品的指责,更让罗薇难受。“自私”这个词,是她听到的最多的关于自己丁克的评价。
罗薇一开始也不明白,只是不想生小孩而已,怎么就上升成了人格攻击?
闲言碎语听得久了,两人多多少少心有芥蒂。
她也清楚,对丁克夫妻来说,坚实的经济基础、富足的精神世界、稳固的婚姻关系都缺一不可。
“也不是谁都配丁克的。”
2. 资格
来自长辈的压力成为了最后一根稻草。
两年前,罗薇公公摔伤住院,隔壁病床家的小孩时不时过来打个招呼、分享水果,让原本对他们的选择不置可否的老爷子,也开始期待起了子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婆婆坐在病床边,开门见山:“你们两个,真的就打算这么过一辈子了?”
二人不知道怎么回答。夜里回到家,两个人躺在床上沉默许久,丈夫先开口了:“要不我们还是生一个吧。”
罗薇同意了。
闺蜜听说她打算备孕,开心地絮叨:“我早跟你说了是该有个孩子。我们公司的一个女同事,听说两口子丁克到快四十,男的反悔了,扭头就离婚找了个小年轻怀孕生子去了。”
后来在艰难备孕的路上,他们也动摇过:怀孕,就意味着对之前丁克生涯的全盘否定和放弃。
但是他们又很快释怀:时过境迁,人的观念总是会变化的。无论丁克与否,都出于他们真实的渴望。
在知乎有一条提问是“哪些选择丁克的夫妻最后都怎样了?”
高赞回答说的精辟:“看起来丁克都是幸福的,因为不幸福的丁克要么离婚了,要么跑去生娃了。”
许多有类似经历的丁克夫妻也在中年选择下车,回归一家三口的传统生活。
在丁克论坛里,有人分享自己决定生娃的动机:“生病了在医院住几天就想明白了,人,还是需要有个孩子在身边陪着。”
罗薇有个大学同学也选择了丁克。不过跟罗薇不一样的是,对方同时是不婚主义者。
同学聚会结束的时候,罗薇能看出来对方潇洒背后的落寞:“唉,真想跟你们多玩一会儿,我回去家里空落落的连个人都没有。”
罗薇想起自己之前跟丈夫开玩笑讨论过的话题,“如果一方去世,另一个就只能打包去养老院了。”
关于养老院的新闻他们看了不少,还有亲戚们的不少道听途说都在告诉他们:“没有小孩的孤寡老人在养老院的境遇很不好,有钱也不行。”
想去养老院住下,也没想象中那么轻松。
自2000年以后,中国开始步入老龄化社会。65岁以上老年人口占比达到7%。20年后,这一比例上升到了12.6%,需要照护的老年人高达4637万人,而现有的各类养老床位不过823.8万张。
就算能够顺利进入养老院,护理人员的不足同样会影响在养老院的生活质量。
全国老龄办、民政部、财政部开展的第四次中国城乡老年人生活状况抽样调查结果显示,我国失能、半失能老年人大致为4063万人。然而,《2018中国民政统计年鉴》的数据显示,我国鉴定合格的养老护理员只有44102人。
年轻的时候,选择丁克需要勇气和物质实力,而人到中年,选择逃离丁克队伍,需要更大勇气和更多的钱——人工辅助生育,以及突然多出来的育儿支出。
犹豫和不安后,罗薇还是坚定了生娃的决心。在生育这件事上,她庆幸自己赶上了末班车。
只是,这趟末班车,坐得可不舒服。
3. 跟身体打一仗
在决心备孕之前,罗薇从未想过,怀孕这件事,竟然如此艰难。
在婚后的前十年,她和丈夫从未认真地想过要孩子这件事。丈夫就职于国企,罗薇在上海某外企做业务负责人,二人的生活规律且富足。
婚后第三年,罗薇曾意外怀孕过一次。那时的她正处于职场晋升的关键节点,和丈夫简单商量后,她决定打掉这个孩子。丈夫也表示了支持。
如今,年过35的罗薇事业已经稳稳当当地更上一层楼,但孩子却迟迟未来。
解除所有避孕措施后整整一年,罗薇都没有出现怀孕的迹象。每个月她都满怀期待,可是每一次期许,都在月经准时到访后破灭。
繁殖能力的衰退开始出现迹象。
即便夫妻二人都保持着规律的生活和运动习惯,年龄的增长、器官的衰老依然导致了生殖能力的退化。
半年之后,罗薇开始出现经期推迟、出血量减少的症状。罗薇一直记得经期第一次推迟的时候,她在家等待验孕结果时忐忑又兴奋的心情。只是,验孕棒上清晰的一条红线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备孕无果,罗薇确诊了多囊卵巢综合征。
妇科医生的建议很明确:“如果有要孩子的打算,最好尽快。”
多囊卵巢综合征使得她的雌性激素分泌紊乱,卵巢发育出许多小液囊(也就是卵泡),因而无法正常排卵。自然受孕难上加难。
罗薇急了。
为了调整自己的身体至良好的备孕状态,罗薇开始打促排卵针。作为一种促进性腺激素分泌、卵泡生长的药物,促排卵针通常采取肌肉注射的方式进行,一般会选在臀部肌肉较为丰富的地方注射。
针打得多了,罗薇说自己的“看到针头,屁股都麻木了”。
必须配合针剂服用的一些激素类药物也使得她体重开始迅速增长。罗薇胖了快三十斤,之前窈窕有致的身材变得臃肿,喜欢的的裙子和牛仔裤全部都拉不上了,有段时间,她一照镜子就会格外沮丧。
等到身体终于可以正常排卵,试管婴儿的手术又紧跟着排上日程。
试管婴儿,指的是从女方的卵巢里取出卵子、男方提供精子,然后双方匹配成受精卵,再把受精卵培育成活的胚胎,再把胚胎移植入女方的子宫里生长发育的辅助生殖手段。
许多已经超过黄金生育年龄、又渴望拥有孩子的中年夫妇都会选择试管作为再搏一次的手段。
只是对这些期待成为母亲的女性来说,从取卵开始,就是一场生理与意志的顽强斗争。
以做试管手术的开端操作取卵手术为例,手术需要用一根很长的取卵针,穿过阴道穹窿,直接刺入卵巢,然后从卵巢中吸出成熟的卵子。如果不打麻药,手术全程就会有明显强烈的痛感。
但对于想要孩子的罗薇来说,除了咬牙承受以外她别无选择。更何况,和她一样辛苦又倔强的女人在辅助生殖中心里遍地都是。
有一次,她在诊室门外的走廊上遇见一个女人嚎啕大哭。女人已经43岁,试管婴儿是她最后的希望。她靠在墙上,跟身边等候的妹妹大声哭诉自己取出的6颗成熟卵子里只有1颗受精成功,而这颗受精卵却不具备移植条件。
而她的年纪,几乎已经是辅助生殖技术的上限了。超过44岁,不管采取什么手段,成功率都极低。
女人的哭声里透着绝望:“我已经花了八万块钱了,为什么老天爷连个怀孕的机会都不给我?”
罗薇自己都不记得到底去了多少次生殖中心。
最后一次,受精卵被推进子宫并成功着床后,那一瞬间略带酸麻的感觉让罗薇忍不住在手术床上留下眼泪。
就像大多数最终走向生育的丁克妈妈一样,比起内心的转变,对罗薇来说,首当其冲的是高龄生育带来的强烈不安感。
她加了好几个大龄孕妈群,大家经常会分享一些孕期的注意事项。有位41岁的孕妈提到自己怀孕前三个月“连便秘都不敢使劲,怕把还没待稳当的小宝宝给拉出来。”
丁克多年后,许多决定下车生娃的夫妻都已经错过了黄金生育年龄。比起其他年轻的夫妻,丁克夫妻面临的首要难题就是如何迈过年龄的坎。
在医学上,参照WTO(世界卫生组织)的规定:35岁以上的孕产妇为高危产妇。因为高龄产妇发生妊娠高血压、糖尿病等妊娠并发症的风险更高,直接威胁到孕产妇的生命安全。有资料显示,妊娠高血压在高龄孕妇中的发生率比适龄孕妇高出2到4倍;糖尿病及妊娠糖尿病的发生率更是比适龄孕妇高出3倍以上。
但高龄生育却是这些放弃丁克的母亲必须面对的难关之一。
年龄增长对生育能力的折损无法逆转,年龄越大,意味着风险越高。根据2016年数据显示,大约四个孕妇中就有一个是高危产妇。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形势更严峻,2016年北京高危产妇比重达62.8%。
等到胎儿在子宫里稳稳住下,罗薇暂时放下心来。可是生育全程的危险与辛劳,依然暗暗向她袭来。
4. 从未设想过的生活
进入孕期,频繁且剧烈的孕吐开始让她难以进食。夜里躺在床上,小腹部的酸胀之感也让她无法入睡。
每一次翻来覆去都找不到舒服的姿势,看着身边已经睡熟的丈夫,她只能轻轻叹一口气。
这个孩子来之不易,而且几乎是唯一的机会,罗薇不得不倍加小心。别的孕妇一个月可以只去做一次产检,而她每个月至少需要两次。躺在B超检查床上的时候,探头每一次划过肚皮,罗薇的心都会跟着揪一下。
腹部的酸胀感纵然让她不适,但有时酸胀感消失,她又会突然惊慌一下,担心宝宝的安危。
怀孕后,罗薇的社交也少了很多。
为了安心保胎,夫妻二人取消了未来一年里的所有旅行计划。之前加入的丁克社群里,罗薇也不再主动加入讨论。
她知道:在丁克路上,自己是个逃兵。即使怀孕生子依然是她自愿的选择,但是每一次看见丁克群聊的微信名称,都让她有一种微妙的羞耻感。
她曾经跟群里一位私下相熟的姐妹谈起过自己已经怀孕的事情。对方眼里的震惊和不解依然刺痛了罗薇的心。对方特别惊讶地问她:“真的想好了?生了孩子可就没有回头路了哦。”
聚会结束的那天晚上,罗薇趴在马桶上吐得昏天黑地,起身漱口的时候,看着镜子里憔悴的双眼和浮肿的脸蛋,罗薇忍不住哭了。
丁克时劝生,怀孕之后,一样有人质疑她的选择。
成为高龄孕产妇之后的每一天,罗薇都必须小心翼翼。大到每一餐的营养搭配,小到洗澡时要注意防滑,每一个细节都需要留心。
健身房也不太敢去了,和朋友们约好的徒步旅行也就此搁置,罗薇觉得,自己的生活似乎变换了模样。
因为必须频繁地去医院产检,再加上身体一直不太舒服,罗薇干脆辞掉工作,安心待在家里。和同事们吃散伙饭的时候,有年轻的女孩子问她:“薇薇姐,你说你这么折腾到底图个啥?”
罗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图什么。孩子还未出世,她体会到的只有辛苦、焦虑和一些未知的期待。宝宝能带来什么她不知道,她只希望,自己可以好好地吃饭、睡觉。
她开始学习很多育儿知识,越学习,她越觉得这其中大有门道。
孩子能顺利地诞生吗?自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新手妈妈吗?怎么和孩子相处?怎么教育小孩了解周围的世界?
罗薇心里没底。
怀孕期间的生理变化也在迅速地颠覆着她的心情。长胖、浮肿、休息不好带来的黑眼圈和满面油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老了好几岁。
怀孕之前,她是朋友圈里最容易被夸奖“看起来年轻”的人;怀孕后,她开始不再喜欢出门聚会——毕竟,连一条合身的裙子都穿不上了。
八个月后,罗薇经过剖腹产顺利地做了妈妈。
生娃容易养娃难。
孩子呱呱坠地,罗薇才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从喂奶、哄睡到把尿,对从前从未做过生育准备的罗薇来说,都是陌生且复杂的。
刚刚生产完的身体也没有迅速回复。洗澡时,看见自己松松垮垮的肚皮和黑眼圈,罗薇觉得难过极了。明明一年前,自己还是个身材紧致、容光焕发的美丽女性。每一次和闺蜜合照,她收到的夸奖都是“你真的很年轻!”
现在有了宝宝,连丈夫都忍不住感叹:“生完孩子觉得你明显老了。”
有娃后的生活翻天覆地。
周末的计划从跟闺蜜逛街变成了带宝宝去公园,为了方便出门喂奶,罗薇也很少再穿裙子。挽着头发、宽松舒适的衣裤和又大又沉的妈咪包,成为罗薇的标配。
因为宝宝黏人,罗薇和丈夫也不敢再出远门。夜里两个人都不敢睡得太沉,一旦听见动静,就要第一时间翻身起床,查看宝宝的情况。
这是她从未设想过的生活。
即便如此,罗薇也依然认为自己是新手妈妈中相对幸运的那一个。
辞掉工作之后,夫妻二人的储蓄依然可以支撑他们的生活品质并不会因为有娃而明显下跌;从分娩到坐月子,他们也有资本选择条件较好的月子中心。
充足的经济实力,给了他们生养小孩的底气。
而这样的底气,并非人人可得。
过去五年里,生育率一路下跌,对大多数经济条件普通的青年夫妻来说,“没钱”是卡住他们生育意愿的最大因素。
罗薇没有考虑过这一点。“我们两个人现在的想法就是走一步看一步,育儿方面的问题慢慢解决,反正经济上的压力对我们来说肯定不是太大的问题。”
有娃之后,新的烦恼和期待源源不断地出现。
孩子还小,周围人已经开始提醒他们操心操心孩子上学的事情。
罗薇不愿意想那么多。经历了从丁克到妈妈的身份转变,她只想好好地经历与感受,这一趟奇妙的生命历程。
喂完奶,孩子在怀里安安静静得睡着了。软软的、粉粉的,罗薇觉得,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在母子之间流淌。
生,还是不生,丁克十年的罗薇终于做出了选择。
如今已为人母,罗薇已经没有太多的遗憾。
“反正孩子已经生了,也无所谓什么后悔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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