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Vista世界派（ID：dailyvista），作者：刘欣园，原文标题：《“猪”心救人，死去or换一颗猪心？》，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来做一道选择题：A.死去；B.换一颗猪心
你会选择哪个？
在生命即将到达终点时，这道选择题摆在了57岁的勤杂工大卫·贝内特（David Bennett）面前。
贝内特的换心之旅
2022年1月7日，马里兰大学医学中心完成了一场9小时的心脏移植手术，这场手术非同寻常，它的成功标志着医学上分水岭般的突破——经过基因编辑的猪心脏被成功移植到心脏衰竭晚期患者贝内特身上。
目前，贝内特还未出现排异反应。但是专家说，现在判断他的身体是否完全接受这个器官还为时过早，因为有一台机器在帮助新的心脏将血液泵至全身，接下来脱离机器后的几周才是至关重要的。
最坏的情况是，他可能只能和猪心脏一起生活几天。
如果这项技术成熟，那么每年仅在美国就能挽救数千人的性命。目前近12万美国人需要健康的器官，但由于捐赠的人体器官短缺，平均每天有20人在等待器官时死去。
图源：AP
贝内特已经处于心脏衰竭的晚期，快要死了，所以他没有资格获取人体心脏移植。他的主治医生巴特利·格里菲斯博士给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格里菲斯博士在12月中旬首次提出了实验性治疗方法——或许我们可以使用猪的心脏。
在向贝内特提供选择权之前，格里菲斯在五年内将猪心脏移植到了大约50只狒狒体内，因此，单纯考虑移植技术，相对是比较成熟的。美国监管部门也特批了该手术的紧急许可。
贝内特说，“要么死，要么做这个手术。”
他想活下去，这是他最后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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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用猪的心脏？
很多人会好奇，为什么偏偏用了猪的心脏？猩猩猴子的心脏不是跟人类更为相像吗？
事实上，科学家们也探索过灵长类的器官，但最后发现猪的心脏更有优势。因为猪心脏与人类心脏更为相像，且更容易在六个月内饲养并达到成人心脏的大小。
贝内特体内的猪心脏经过了专家10次的基因改造，六种人类基因被植入其中。专家们还灭活了一种导致人体排斥反应的基因分子。猪心脏的生长基因也被灭活，以防止它在植入后继续生长。
其实，在心脏移植前，猪的其他器官也被运用到人体中。猪心脏瓣膜运用到人体已有几十年了，还有一些糖尿病患者接受了猪胰腺细胞，猪皮也被用作烧伤患者的临时移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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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科学家们都在不断探索将动物器官移植到人类身上。
1800年代，科学家探索移植动物皮肤以治疗伤口，其中青蛙是最受欢迎的。
1960年代，12名患者接受了黑猩猩肾脏，其中一名患者恢复工作近9个月后突然死亡，其余人早在几周内就已去世。
1983年，加利福尼亚州马琳达大学医学中心的医生将一颗狒狒的心脏移植到一个患有致命心脏缺陷的早产儿身上，婴儿仅存活了21天。
2021年10月，纽约的外科医生宣布他们已成功将猪的肾脏移植到人体内。当时，该手术是该领域迄今为止最先进的实验。虽然没有出现免疫系统排斥反应，但这场实验是在脑死亡患者身上进行的，所以无法进行更长时间的观察。
谁在反对？
虽然这次猪心脏移植，令医学界眼前一亮，但还是有反对声音出现。
第一类反对声音，来自动物保护组织。
善待动物组织(PETA)就批评，人类有没有考虑过猪猪的感受——他们谴责贝内特的猪心脏移植是“不道德的、危险的和巨大的资源浪费”。
PETA工作人员说：“动物不是被人类利用的工具，而是复杂而聪明的生物。”
英国的动物权利组织Animal Aid的一位发言人告诉BBC，他反对“在任何情况下”修改动物基因或异种移植。“动物有权过自己的生活，不受基因操纵带来的所有痛苦和创伤。”
牛津大学生物伦理学研究员Katrien Devolder博士说，只有在“确保它们不会遭受不必要的伤害”时，我们才能使用基因编辑的器官。
第二种声音，与宗教有关。
站在宗教道德的角度，这项技术对于不吃猪肉的穆斯林和犹太教信徒来说是否合适呢？
据BBC报道，对于犹太人来说，尽管法律禁止他们食用猪，但接受猪心移植并不违反犹太人的饮食法。
英国卫生部道德和伦理咨询委员会的Freedman博士对BBC说，“由于犹太法律的首要关注点是保护人类生命，如果这在未来能给病人提供最大的生存机会和最好的生活质量，犹太患者应该可以接受动物移植。”
对于伊斯兰教来说，有一条类似的底线：如果动物材料可以挽救一个人的生命，则允许使用它。
伦理争议，也是动物器官移植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关于动物器官移植的问题总伴随着反对声音，认为这是不“自然”的。
对个体而言，接受移植的个体要长期服药抑制免疫系统的排异反应，面临着感染动物体内病毒的危险，术后存活率成功率极低，患者还有可能产生心理问题。甚至引入了哲学的命题，被换了心脏的人，还是原来的自己吗？
对集体而言，如果动物器官可移植到人体内，那么人们可以选择动物器官而放弃自己的器官，人体器官便可作为被购买的商品，利他主义的捐赠将逐渐从价值领域消失。
死去or换一颗猪心，这不只是一道选择题。而是贝内特对生命的留恋，是蕴藏着的伦理挑战，是人类对生命的探索。
但无论如何，这项技术标志着人类在探索未知的路上又跨出了一步。
至少，对贝内特等濒死患者来说，死亡不再是必然，它变成了一道选择题。
贝内特的手术已经完成，祝愿他身体健康。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Vista世界派（ID：dailyvista），作者：刘欣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