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故事FM(ID:story_fm),讲述者:龙亭伊,制作人:赵臻怡,编辑:林枫 ,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我们的第五点辩护意见是:悲惨的人生希望能被公正的法律赋予一抹亮色。迄今为止,可以说徐秋云的人生是非常悲惨的,她为家庭付出一切,却遭受长期致命的家庭暴力。徐秋云经常对她的丈夫说,现在社会这么好,日子越来越好过,你不要再打我了,我们好好过日子。但是其丈夫不为所动,最终徐秋云的忍耐换来的是最后这次致命的暴力,也因此激发了徐秋云的防卫意识,反而让她丈夫命丧黄泉。综上,辩护人恳请二审法院能够适用正当防卫制度,依法纠正一审判决,改判徐秋云无罪。如果非要认定徐秋云防卫过当,我们建议对其免罚,谢谢法官们的辛苦工作。”


以上这段文字来自一份辩护词,它由龙亭伊律师和刘书屏律师所写,入围了 2021 年四川省律师协会十佳辩护词。


这份辩护词是为一名叫徐秋云(化)的农村中年妇女撰写的。长期遭受丈夫家暴的徐秋云,在被家暴的最后一次,随手抄起了保温瓶发起反击,导致丈夫意外身亡。2019 年夏天,龙亭伊律师和刘书屏律师开始为这起案件进行法律援助,半年多的辩护之路就此开始。


1. “这是关坏人的地方,我不是坏人”


我是龙亭伊,是四川光沐东轩律师事务所的一名律师。


我们接到徐秋云案时,得知它已经处于跳级的状态了,从双流区检察院跳到了成都市检察院。这个情况让我跟刘书屏律师都很紧张,因为这意味着徐秋云是重罪,可能被判处无期徒刑以上的刑罚。


徐秋云五十多岁了,家里条件本身就不好,还因为盖房子欠下了几万元的债。徐秋云的丈夫是一名普通的建筑工人,经常工作几天就休息十几天,收入很低,基本无法贴补家用。为了还债,徐秋云一人打了很多份工,她平时去养猪场喂猪,去茶馆倒茶和打扫卫生。为了赚钱,她曾经还去过西藏给人煮饭。这样辛苦忙碌,一个月的收入也不过三四千元,正是靠着她微薄的收入,一家人才能勉强度日。


但徐秋云的付出似乎并没有得到丈夫的理解。她丈夫爱喝酒,也爱打牌,输了钱就管徐秋云要,还在结婚后没几年就开始殴打徐秋云。案发之前,他们的儿子在外地打工,徐秋云跟丈夫还有他们的小孙子三人一起生活在农村老家,所以家里并没有可以保护她的人。铁棍、菜刀、啤酒瓶,这些都是丈夫经常用来殴打徐秋云的工具。她被打了二十多年,也忍了二十多年。


我和刘书屏律师第一次见到徐秋云,是在双流区看守所的会见室里,那是2019年7月24日。徐秋云穿着统一的号服,朴实的脸上不仅有痛苦和迷茫,还有案发当晚挨打留下的伤痕。从见到我们开始,她就一直在哭,我感觉得到,她的天已经塌了。


在看守所里,有人曾告诉徐秋云她可能会被判处无期徒刑。徐秋云崩溃了,她无法想象如何在监狱中度过余生。她去撞过墙,想就这么死掉算了,幸好被看守所的工作人员及时制止。


见面时徐秋云跟我说,“龙律师,我从没想过像我这么老实的人会进看守所。被丈夫打了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进来的会是他。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法律,但我知道这是关坏人的地方,我不是坏人。”


根据我们以往的经验,家暴受害者挨打后一般会沉浸在悲伤和颓废的状态中,但徐秋云不同,虽然一直在挨打,但是她始终对生活充满向往。她很满足现在的生活,觉得现在的日子已经比过去好很多了。所以在挨打之后,徐秋云经常开导自己的丈夫,“现在社会这么好,日子越来越好过,你就不要再打我了嘛,我们好好过日子。”我很佩服徐秋云。


2. 案发当晚


通过对案卷的查阅以及与徐秋云的会见,我跟刘书屏律师详细了解了案发经过。


案发前一天,凌晨两点多时丈夫曾经给徐秋云打过电话,但已经入睡的徐秋云并没有接听。由于以前丈夫也常会半夜发疯似的给她打电话闹事,徐秋云醒了之后就没有回复他。第二天早上,丈夫的情绪变得很差,徐秋云的衣服都被丈夫丢到了门外。


案发当晚,外面下着大雨。丈夫喝了酒,正在沙发上看电视。晚上七点左右,徐秋云做好了晚饭,让小孙子去叫丈夫过来一起吃,但她听到丈夫对小孙子说,“今天晚上爷爷奶奶都要死,看你咋个办!”


晚上八点,大雨依然在下。徐秋云回到房间准备休息了,就在这时,她丈夫拿起红色的塑料板凳,往徐秋云头上狠狠地砸过去,直到把板凳打得稀碎。后来,丈夫把徐秋云推倒在地,抱起几十斤重的老式电视机,再一次向徐秋云的头砸去,眼看没有砸中,丈夫便开始掐徐秋云的脖子。


经受了残忍的殴打,徐秋云几乎被打晕,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丈夫打死了,拼命呼救,“救命!打死人了!”但求救声音刚发出来,就被雨水敲打雨棚的声音吞没。再加上徐秋云所在的村子,每栋房子间隔稀疏,所以当天晚上没有任何人听到她的呼救。眼看求救无望,徐秋云曾试图逃走,但房门被反锁,她根本跑不出去。那天晚上,徐秋云非常恐惧和绝望。


丈夫打着打着,不小心滑倒在沙发上,徐秋云找到了自卫的时机,随手拿起身旁的一个保温瓶反击丈夫。当时,徐秋云头被打晕了,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不记得自己到底打了丈夫的哪个部位,打到丈夫没有力气再打她了,才停下来。


雨慢慢停了,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半夜的天气有点凉,徐秋云给丈夫盖上被子,自己晕晕乎乎地回房间睡觉去了。


这一夜,她的丈夫再也没有动过。凌晨徐秋云醒来时,发现他已经死了。于是她马上报警自首。


案发当晚的场景,让我跟刘律师的心情都非常沉重。我们初步判断,徐秋云并没有想故意伤害丈夫。这一点从案发当晚的很多细节中都能体现出来。


首先,丈夫曾经用过啤酒瓶殴打徐秋云,所以案发当晚,为了避免丈夫再用啤酒瓶打她,徐秋云把手边的啤酒瓶拿到了自己的手上。当时丈夫挑衅徐秋云,“你有本事用啤酒瓶打我啊!”但徐秋云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把啤酒瓶丢到了一边。


另外,徐秋云的丈夫经常拿菜刀砍她,而案发当晚,徐秋云感觉到丈夫心情不好,提前把菜刀藏了起来。而在她进行反击防卫时,明知道菜刀在哪儿的她,并没有去拿这种伤害性更强的工具,而是随手拿起了身旁的保温瓶。


在跟徐秋云见面时,她一直问我会判多少年,我不敢说,怕她崩溃。我只是告诉她,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她。


3. 一个好消息


虽然徐秋云的状态让我们非常心疼,但作为律师,我们不能被感情左右。我们考虑到,徐秋云是否因为长期遭受家暴而产生了杀夫冲动,或是在丈夫失去攻击能力后继续防卫,导致防卫过当致死。于是后来,我们又见了徐秋云很多次,详细了解了案发当晚的细节、几十年的夫妻相处情况以及徐秋云对于家庭的态度。


综合分析后,我们依然认为徐秋云没有故意伤害丈夫的意识。我们希望可以帮助徐秋云得到正当防卫的认定,也希望可以尽量减少她的刑期。但在相似案例中,判的比较轻的是有期徒刑五年或者六年,很多案例的刑期都比较高,十年以上都有,情节更严重的家暴杀人案也有被判无期徒刑的,加上案情在接手时就已经跳级,各种情况让我们在准备辩词时很焦虑。


后来我们再次到成都市检察院时,一个好消息给徐秋云的庭审带来了转机。


我们了解到,这个案子降级了,被退回双流区检察院了,这意味着成都市检察院认为徐秋云不用被判处那么重的刑罚。听到这个消息,我跟刘律师都非常高兴。


法律援助是无偿的,其实降级就等于我们的法律援助工作已经结束,但我们对徐秋云的处境非常同情,也很熟悉她的案子,所以我们决定,要为徐秋云辩护到底。


4. 一审开庭


一审开庭时,我和刘律师第一次见到了徐秋云的家人。徐秋云面向法官,她的背后几十个亲友坐满了整个旁听席。当徐秋云回头看到亲人们时,她的情绪一下就崩溃了,不停地哭泣。庭审的整个过程中,徐秋云的情绪始终非常激动,几乎没有办法回答问题。她在法庭上没有过多为自己辩护,只是一直强调自己不是故意的。


庭审上的一个环节有些残忍,需要重复说明徐秋云被打的细节,听到这些时,很多家属都在小声的抽泣。虽然做律师已经很多年了,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被告人和亲属哭成一片的场景,这些亲属有些甚至是被害人的亲属。我跟刘律师看在眼里,心里非常难受。


因为经常挨打,徐秋云有头痛和关节痛的毛病,她在看守所的每一天都过得非常痛苦。但是庭审结束后,徐秋云不得不再回到看守所,眼看着徐秋云被法警带走的背影,我鼻子一酸,身旁的刘律师眼睛也红红的,但由于我们的身份是辩护律师,在这种场合中必须压制自己的情绪。


当我们离开法庭走到法院门口时,徐秋云的所有亲戚一下子把我们围住,她的家属看起来都很朴实,不停地为徐秋云打抱不平,说她这辈子为家庭付出了很多时间和辛苦,不应该是今天这个结局。


我们也了解到,徐秋云是报过警的。但警方的调解只能起到一时的威慑作用,当丈夫心情不好时,就会对徐秋云再次使用暴力,而且她的丈夫并没有忏悔。有些人说,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现实中真的是这样。


其实很多家暴受害者都有过想要逃离的冲动,徐秋云也不例外,她曾想过离婚,也提过离婚,但丈夫跟她说,“你要是敢跟我离婚,我就把你们全家都砍死!”丈夫的威胁对于徐秋云来说就像一个魔咒,而且徐秋云相信他确实干得出这种事,所以她很害怕。另外,徐秋云其他的家人对她都很好,儿子很孝顺,孙子也很听话,所以徐秋云舍不得。


一审宣判的前一天晚上,我失眠了很久。躺在床上,我脑子里就像过电影一样回放着徐秋云痛哭的脸。那天夜里,我梦到了宣判的场景,在梦中我听到法官说,“徐秋云犯故意伤害罪判处……”当时我一下就惊醒了,心里不停地祈祷,千万不要判故意伤害,千万不要判实刑。


到了第二天宣判的时刻,我依然在祈祷,希望会是个好结果。法官宣判,“徐秋云因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那一刻,我的眼泪一下涌入了眼眶。徐秋云嚎啕大哭,很难接受这个结果。


其实客观来看,让徐秋云被判处正当防卫确实很有难度,因为在 2019 年,正当防卫制度被适用的还不是很多,它还没有被真正激活,所以有期徒刑三年其实不算很重的刑罚,但对徐秋云而言,三年的牢狱之灾足以摧毁她对于生活的希望,所以作为律师,我们的心情非常复杂。


判决结果出来后有相应的上诉期,所以我跟刘律师马上又去会见了徐秋云。她告诉我们,在看守所的时候,有人劝她不要上诉了,有些案子判了三年,上诉之后改判八年,越上诉判的越高。但徐秋云告诉我们,她不信,她虽然不懂什么是正当防卫,但她知道她从未想过打死丈夫,她说,“如果我想杀了他,我怎么会给他盖被子呢?”


徐秋云当时还告诉我们,一审开庭时她太紧张了,有很多想说的话都没说出来。我以为是一些与案情相关的情况,但徐秋云却说,“我想祝你们和法官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


她真的很朴实,她都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


■ 庭审现场<br>
■ 庭审现场


5. 故意伤害?正当防卫?


我跟刘律师确定了徐秋云的上诉需求后,便开始为徐秋云准备二审辩护词。在正当防卫的 5 个条件中,有 2 个条件在本案中有很大的争议。


第一个是时间条件,防卫必须针对正在进行的施暴行为。一审法院认为徐秋云的丈夫跌倒在沙发上时家暴行为已经终止,在这样的情况下,徐秋云再拿保温杯击打丈夫,并不具备防卫性质。这一点我们是不赞成的。徐秋云丈夫的施暴行为在当晚持续了很长时间,而且他是在持续施暴的过程中,不小心跌倒在沙发上的。而沙发比较柔软,她的丈夫完全可能站起来继续施暴,所以我们认为,徐秋云的防卫针对的是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


第二个是限度条件,制止家暴行为的限度必须在合理的范围之内。一旦防卫造成了死亡的结果,就很容易被认定为故意伤害或故意杀人。但徐秋云被家暴时,情绪非常慌乱,她不能冷静地判断要反击多少次才能让丈夫停下来。


徐秋云案的二审是书面审理。在会见完徐秋云后,我们被告知这个案子马上就要结案了,所以次日就需要把辩护词交上去。我们没想到会这么快,所以对于判决结果感到非常忐忑。因为当时疫情已经爆发了,我们就跟二审法官进行了电话沟通。


她是位专业的女法官。法官的工作量是很大的,一年需要办理的案件高达几百件,徐秋云案只是这位法官众多工作当中的一项而已。但她很重视这个案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已经去见过徐秋云好几次了,而且对案子的各种细节了如指掌。


前段时间,徐秋云案在豆瓣和微博上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网友们带起了一个话题“Girls help girls 女性帮助女性。”我不太赞同这点,因为二审法官虽然是一名女性,但同样也很专业,所以我们不应该过多地强调她的性别。我跟二审法官沟通时,她跟我说,“龙律师,我们都是女性,嫌疑人也是女性,而且她还是家暴受害者,办理这样的案子时,对徐秋云的同情可能会影响到你们的专业的判断,但作为专业的法律人,我们更应该冷静地思考。”


6. 最终的判决


提交了二审辩护词后,我跟刘律师已经做完了相应的辩护工作,现在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等。接下来的每一天对于徐秋云来说都是煎熬,她拖着被生活折磨得精疲力尽的身体,在看守所里盼着有人能接她出去。在看守所之外的律所里,我们也一样如坐针毡,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得到结果,也不知道法院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判决。


终于,在 2 月 18 日,我接到了徐秋云儿子的电话,“龙律师,我刚接到通知,他们让我明天去接我妈妈出来!”


当时我太开心了,因为徐秋云可以被释放的结果只有两种,要么是无罪,要么是缓刑。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是好的,因为徐秋云可以重新回到家人身边。


接到电话的时候我在居家办公,于是我很激动地给刘律师打电话。刘律师的年龄小一些,一接到电话她就开始欢呼,像个小孩一样。她在电话那边喊,“天哪!这是真的吗?龙老师,我太高兴了!”听到她的声音,我仿佛看到了她正在家里欢呼跳跃的身影。她还告诉我,她的心跳一下子快到了 120 下。我们告诉徐秋云的儿子,第二天我们会一起去接徐秋云出来。


二审法院判决的结果是防卫过当,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意思就是判决后的五年内不再犯罪,有期徒刑三年就不用执行。判决的理由是,徐秋云具有相应的防卫行为,但防卫明显超过必要的限度。同时,二审法院明确提到,自救行为应当予以保护。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刘律师提前到了双流区看守所,徐秋云的儿子和小孙子都来了。虽然是冬天,天气很冷,但那天的阳光特别灿烂,天空很蓝,点缀着白云,是成都冬日少有的好天气,好像连老天爷都在欢迎徐秋云重新获得新生似的。


等了一会,我们看到徐秋云从看守所里一步一步跨过几道门,走过大门的伸缩护栏,最终走到我们面前。她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外套,整个人很精神,看起来已经准备好迎接新生活了。


徐秋云一看到我们就变得泪眼模糊,这次她流下的是幸福的眼泪。徐秋云告诉我们,她接到消息时,整个人都在发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快就能出来。不仅是她自己,得知这个消息时监室里的所有人都吼了起来,所有人都在替徐秋云高兴。


我跟刘律师上车离开时,徐秋云再一次跟我们说,“祝你们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要永远都幸福。”


■ 释放当天,徐秋云与龙亭伊律师和刘书屏律师<br>
■ 释放当天,徐秋云与龙亭伊律师和刘书屏律师


7. 新生活


2020 年夏天,刘律师联系过徐秋云。她一直很惦记徐秋云,想了解一下她的现状。徐秋云告诉刘律师,她刚从看守所出来的那段时间,家里很穷,身边的很多人都在帮她。虽然大家都不是有钱人,但是也会给徐秋云几百块钱,或者给她送些吃的和日用品。还有人送了徐秋云一块地,可以供她种油菜,榨的油也可以用来卖。我听说以后非常替她开心,她已经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了,虽然之前欠了一些债,但是徐秋云这么勤奋,她一定可以慢慢还清的,以后的生活真的会越来越好。


结语


其实到这里,徐秋云案的辩护故事就已经结束了,但是每次想起她所经历的一切,我和刘律师都很揪心,我们不想让更多人重蹈徐秋云的覆辙,所以很想告诉大家如何利用资源,在家暴中保护自己。


2016 年,我国实行了《反家庭暴力法》,其中规定了受害者可以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申请地点为遭受家庭暴力一方的居住地、实施家庭暴力一方的居住地和家暴发生地的基层人民法院,如果符合条件,法院就会签发执行。这里面的条件包括以下几点:


1.要有遭受家庭暴力或是面临家庭暴力现实危险的情形出现。


2.要有明确的被申请人(实施家庭暴力一方)的具体信息。


3.要有具体的请求,例如:禁止被申请人实施家庭暴力、责令被申请人迁出住所、禁止被申请人骚扰跟踪接触申请人等等。


另外,“人身安全保护令”在实践中会存在一些障碍,法院不会仅凭口头描述签发保护令,所以需要向法院上交“存在家庭暴力危险的证据”,所以我们也有一些关于收集证据的建议:


1.第一时间报警,即使身边很多人会说报警没用,警察只会进行调解,并不会抓人。也有人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但实际上,警察出警后会填写接报警登记表,这是一个很有利的证据。如果将来涉及到离婚官司,这些记录是可以从派出所调取的。


2.遭受家暴后马上去医院进行检查,留下相应的诊疗记录。


3.向居委会、村委会、妇联这些组织求助,留下相应的求助记录。


4.当遭受暴力或者是言语威胁时,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用手机进行录音或者是录像。


5.如果施暴行为被身边的亲戚和朋友目睹,可以及时记下当时在场的人,需要时可以联系证人取证。


6.如果施暴行为发生于有监控的地方,如停车场、小区或商场内,可以采取合法手段调取相应监控录像。


最后,不管是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还是寻求其他保护机构的帮助,保护你的人都不能 24 小时待在你身边,目前也不能做到 24 小时随叫随到。所以一旦遭遇家庭暴力,一定要尽量离开施暴者所在的环境,并第一时间采取相应的治疗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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