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垚(@非洲十年),相比这个带着生僻字的本名,大家可能对我的网名更熟悉——非洲十年。准确地说,我来已经非洲十一年了。从2010年到现在,我把最宝贵的青春都留在了这片热土,也收获了事业上的成功和几百万抖音网友的喜爱。这些亲身经历,验证了我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非洲是冒险者的天堂。



我的近照,高尔夫是我在非洲坚持多年的爱好,做生意用得上。

巅峰时期,我在非洲开了17家二手服装连锁店,投资的保健品卖到300多间大药房,同时涉足工业炸药产业,被好几个国家的媒体采访。失意的时候,我的门店一次被人抢走几十万,公司因为疫情险些破产,自己还无意中感染了重症新冠......好在,这一关一关最后都挺了过来。



去年春节,我在接受央视采访,分享华人在非洲的故事。

敢闯敢拼,是我听到的别人对我最多的评价。我一直觉得,这种性格和爸妈对我的教育方式有很大关系。

我是个80后,1983年出生在甘肃兰州的一个体制内家庭,妈妈是单位的小领导,爸爸是国企员工。我妈性格比较豪放,她总是告诉我“好男儿要志在四方”。在她的培养下,我自小有主见,一直是孩子王的角色。十一二岁的年纪,就敢一个人跟团去甘南和外省旅行。

因为家里条件还可以,我又是独生子,父母在我身上寄予厚望。为了让我身上有一些艺术气息,他们坚持让我学了好多年画画和雕塑。在外语这方面,也早早地让我站在了起跑线上。

我爸有位朋友是兰州大学的英语教授,我从小就跟着他学英语。十三岁那年,我已经以社会考生的身份通过了大学英语四级考试,还能给别的小孩当英语老师挣钱。



小时候的我,看起来是个小绅士,其实非常淘气,经常和人打架。

在学校里,我综合成绩不错,当过好多届班干部和大队长,爸妈从没为我上学的事操过心。其实他们也没什么特别的育儿心得,就是培养我的独立意识。我属于先天反应比较快的小孩,爱琢磨,有自制力,该学习时我就拼命学,该玩儿我就好好玩儿,看起来是比同龄孩子要成熟一些。

1999年,我进入兰州一中读书,三年后以全校文科第二的高考成绩毕业。选学校是件大事,我想去北京,去祖国最繁华的地方,于是自己填报了北京的对外经贸大学,专业是我个人比较喜欢的汉语言文学。爸妈尊重我的意见,没做任何干涉。进入大学后,我想挑战自己,又辅修了一门工商管理。



在大学踢球,我那时候爱运动,身上全是肌肉。

两个专业的课程挤满了我的时间表,周末难得两天空闲,我不爱像有些同学那样躺在宿舍打游戏,总想出去干点事,挣点钱。说实在的,我没有缺钱到那个份儿上,但我觉得能赚钱是个人能力的一种体现。尤其是脱离父母之后,我更意识到财务独立带来的自由,习惯让自己有事可做。

周末,我不是去学校附近找各种兼职,就是去打散工。大学四年,我断断续续地做过餐厅服务员、英语老师、房产销售等工作,现在看其实性价比都不太高,当时干得不亦乐乎。尤其是在华润做兼职销售的时候,我一天能有200多块钱收入,从早到晚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却一点不觉得累,很喜欢这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2005年大学毕业前,班里很多同学都选择考研,我也收了心,想再读个硕士学位。不是我有多醉心学业,只是单纯想换个环境,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闭关准备了三个月,我成功把雅思拿下,考了7.5分的高分(总分9分),之后申请到澳洲排名第一的学校——澳大利亚国立大学的市场营销硕士。

2006年,我远渡重洋来到澳洲,成为一名中国留学生。一直到毕业后的三年,我都待在澳洲。这四年的国外生活可以说是泛善可陈,学业结束之后,我尝试过不少工作,做了两年多书店店长,一年多的调酒师,还兼职带着大学里的中文课,可我始终感觉活得不得劲儿。



我的硕士研究生毕业照。

和大多数在国外的华人一样,我拼命工作,加班熬夜,尽管能力不算差,依然很难融入本地人的生活。时间长了看不到改变,才意识到是时候回国发展了。

2009年年中,我辞去工作回到北京,去面试了一家有海外业务的央企。当时一共就招几个岗位,好多名校生都抢着来,竞争非常激烈。面试官见我工作经验丰富,英语底子也不错,把我录入了公司用来培养中高层管理人才的培训营。

公司的海外业务主要分布在亚非拉国家。入职第二年,正赶上业务扩张,非洲区域需要一批人员常驻。在体制内,能被外派是能力的体现,我本身喜欢冒险,那阵子拼命表现,终于靠竞聘争取来了这个宝贵的机会。得知自己被选中的时候,我高兴坏了,毫不介意非洲条件可能会很艰苦。



我在公司的名片,最早期的版本已经找不到了。

肯尼亚是我们在非洲的大本营,公司在另外一些非洲国家也设有分公司和办事处,分公司人多一些,办事处就几名员工,我被派去的是位于东非的坦桑尼亚分公司。

还记得2010年刚过完春节,我第一次抵达坦桑尼亚最大城市达累斯萨达姆时的激动心情。那是一个临近印度洋的港口城市,气候宜人,终年绿色,跟想象中灰头土脸的非洲很不一样。一下飞机,我整个人心情特别舒朗。



2010年,我刚到坦桑尼亚安顿下来就被派去出差,这是和两个同事一起飞去乌干达。

我对接下来的生活满怀期待,却没想到,刚来这里不到一个月,我就亲眼目睹了同事中枪倒在身边血流不止的样子。真实的非洲,以如此残酷的方式呈现在了我面前。

那天是个中午,我和一名驻外会计开车去银行取钱,打算给员工发工资。返程途中,我们突然被两辆摩托车截停,还没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见几个人高马大的黑人拿枪逼迫我们下车。

同事和我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被吓坏了,根本没反应过来这是抢劫,没及时把钱递出去。劫匪开始变得不耐烦,混乱中,有人开了一枪。同事腹部中弹,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非洲一些国家的安全形势不太好,这也是为什么一些老板会请配枪安保。

幸运的是,同事受伤的部位不足以致命,他很快就被公司送回国救治。公司里人心惶惶,我作为目击者,跟别人比自然更害怕。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只能先努力缓和自己的情绪,再平复同事们的心情,帮忙做好善后。

这件事之后,我比以前更小心谨慎了。对于其他外派的中资企业员工来说,不出门就是降低风险的最好方式。可我的工作是销售,不出门怎么谈业务呢?

我们的主要业务是卖飞机,不是卖白菜,打交道的客户要么是政府要员,要么是当地的头头脑脑。除了公司实力,业务员也是一个企业甚至一个国家对外展示形象的窗口。我不仅要出门,还得努力融入所在国的环境。

公司后来多次聘请外事专家、黑水安防公司的反恐专家对我们进行培训。不过,很多事情还是得靠自己。想要搞懂当地状况远比想象中困难。

大家提到非洲,总是以一个整体的形象出现,实际上非洲有56个国家和地区,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文化背景和经济状况都不一样。为了能和人家谈笑风生,促成顺利签单,我要足够了解当地情况,比如语言、风俗、经济产业和人口分布等等。

我每天不是在到处拜访客户,就是在办公室看和这些内容相关的各种杂书。对客户的研究更是到了了如指掌的程度。毫不夸张地说,当地哪个大人物有几个老婆,每个老婆几个孩子,平常喜欢干什么,吃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我接触的人物基本都是上层,这是跟客户在考察肯尼亚航空物探项目。

在坦桑尼亚历练了两年之后,我因为业绩突出,被调往肯尼亚担任区域销售负责人。工作被认可,薪资和职位也提升了一大截,我自然很开心。随之而来的工作强度也越来越大,我开始带徒弟、管人,还需要参与更多的应酬。大家都说华为外派员工的工作时间长,实际上在非洲,我们的工作量几乎是华为的两倍。几乎是一个萝卜三个坑,有上班点没下班点。

有时候遇上出去谈业务,喝酒应酬后第二天还得早起,头昏脑胀地去开会。而我面对的人又有很多政府官员,生怕哪一句话没说到点上让单子黄了,再摊上什么外交事件就更麻烦了。我每天神经高度紧张,待人接物不敢有一丝懈怠。



这是我在参加南苏丹总统儿子的聚会,右边第二个是他。

外派之前,我以为可以经常出差,见见世面总是好的。没想到那几年的出差频率高到了让我吃不消的程度。一年365天,我有200天以上都是在外面出差,飞行次数最多一年达到60次,平均一个礼拜就要飞一趟。我的日常节奏成了上飞机办公,下飞机开会,忙起来连轴转,根本没空欣赏风土人情。

当然,这也锻炼了我强大的适应能力。我能和当地员工一起吃手抓饭;不管天南海北多大时差,都能倒头就睡;去非常危险的地方也泰然自若;浑身被蚊虫叮咬,随便处理一下仍能坚持在岗......



我在索马里出差时,当地局势不稳定,出门得坐这种防弹皮卡。

短短几年,坦桑尼亚、肯尼亚、乌干达、埃塞俄比亚、索马里等国家都留下了我工作的身影。我的职位随之一路上升,从销售经理升到国别代表,后期已经升到了高级项目经理——一个副处级的岗位。

我混成了老非洲,很多初来乍到的朋友都向我打听当地情况。我帮助不少华人同胞牵线搭桥,促成他们和当地人做生意。这个过程可以说是多方共赢,因为我自己也接触到了非洲的各行各业,商业头脑一点点充实起来。



利用我有限的影响力,促成当地企业家和华人朋友做生意。

接触的老板多了,我慢慢领悟到做生意的要领。其实也没什么大道理,就是靠嗅觉灵敏,当你能意识到市场有需求,又有足够的资源能牵起供需两端,你就能挣到钱。道理搞懂之后,我总在琢磨着自己能不能也干点儿啥。

2019年,我36岁,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辞掉工作。其实在体制内,有份稳定工作给生活托底是很好的。而且我们这行不论是职业还是收入,说出去都相对体面,想挤破脑袋进来的人十年前很多,十年后只会更多。

况且我已经是副处级了,在一家上万人的大公司,这个级别属于中上层。我每天打交道的不是非洲的富商就是政客,社会地位不算低。单位的其他同事都过得有滋有味,唯独我要辞职,引发了全公司上下的震惊。领导找我谈话,劝我三思,说我年纪轻轻,未来还大有可为。

父母在体制内一辈子,更是替我惋惜。好在他们都很开明,不会像其他家长一样逼迫子女,只是说我已经辛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现在放弃代价太大。

我想了想,我来非洲已经快十年了,这些年没日没夜地工作,真的是为公司拼尽了心血,未来的发展路径也很清晰,一片光明确实是真的。可我还是想趁年轻想闯一闯,看自己能做成什么样,就婉言谢过了大家的好意。

其实我最早有尝试过鲜花生意。肯尼亚玫瑰产业发展不错,每年有大量鲜花出口,甚至有“欧洲的后花园”的美称。利用一次假期回国的时间,我去探了探行情。



这是昆明国际花卉拍卖交易中心,我在等待买方竞购。

凭借肯尼亚玫瑰的良好口碑,我很快拿到了一笔订单。然而,当我花了大价钱把鲜花空运回国的那天,正好赶上飞机延误,抵达广州已经是大半夜。我没能及时把鲜花提走,机场冷库恰巧出了点故障,我去提货的时候才发现70%的花耷都拉着脑袋。当时整个人心里一颤,像这种被闷坏的花没法卖,只能全部丢弃。

这第一笔生意,我就白白损失了30多万,都是我辛苦赚来的血汗钱啊!我倍受挫折,心气衰减了不少。过了一阵子,我慢慢从失利中缓了过来,还想再干点儿啥,不过已经长了记性:生冷的东西再也不碰。

后来,我结识了一位华人朋友,他在乌干达好几个地方做二手服装生意,听说生意很火爆。我之前在街上见过有些非洲人穿着印有汉字的文化衫、工作服,只觉得挺好笑。听朋友介绍完情况,我还是暗吃了一惊,这个看似不起眼的行业原来还挺挣钱的!

听他的意思,二手服装在非洲非常受欢迎,只要有货源和运输渠道,货到了这边都是抢着要。市场刚兴起的时候,一个40尺集装箱的货就能有3万美元的纯利润。



在非洲街头,经常会碰上穿这种衣服的人,这些都是从中国运来的二手货。

干二手服装听起来容易多了,而且非常暴利。我再次萌生了创业的想法,打算自己也搞个二手服装铺。怕再走老路,这回我仔细请教过来人。朋友也敞亮,从选品到物流到定价,都给了我实实在在的建议。

我还加了好多专门做二手服装生意的华人群。深入了解之后我才知道,这门生意其实早在十多年前就有嗅觉灵敏的商人开始干了。他们从国内成吨成吨地收来廉价衣服,运来非洲就能卖个好几倍的价钱。干得早的人都赚得盆满钵满。之后,越来越多国人知道了财富密码,一窝蜂涌过来,市场逐渐成形。

自从鲜花生意亏掉之后,我权衡了很久,觉得还是批发模式更适合刚入门的我。于是我打听来很多国内分拣服装工厂的信息,花一个月多泡在珠三角和长三角一带,连轴转了一百多家工厂。我每天开车从早跑到晚,回来还得在笔记本上分析对比。看到最后脑子都木了,才选定了两三家进行深度合作。

前后张罗半年多,我的一货柜衣服终于从广州港出发,缓缓来到肯尼亚首都内罗毕。货船到港那天我很激动,衣服从车上卸下来运回档口的功夫,就有批发商赶来问看货问价。一见这个情况,我心想这事有谱了。不出所料,这批货比想象中还要受欢迎。很快,我请来的几个当地员工就忙不过来了。



我在二手服装批发仓库里,所有包裹里都是国人淘汰的旧衣服。

一家两家三家,一年的功夫,我陆续开了三个批发档口,都是前店后仓库的模式,属于薄利多销。生意越来越忙,我每天不是盯着物流进度,就是联系国内收货。一个货柜能装27吨衣服,或者19吨鞋,每个柜的利润都在一万美元以上。生意最好的时候,我一个月能从广州发来肯尼亚二十多个货柜,相当于月入百万人民币。

这么多钱进账,我就算每天不睡觉也能顶得住。倒不是因为我是个财迷,而是看着生意越来越好,那种事业上的成就感激发了我工作欲望,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那两年,我斗志昂扬,睁开眼就工作,一直忙到深夜。除此之外,我对生活里的其他事儿一概不操心。我雇了两个保姆,一个司机,还有一位生活助理来帮我解决日常杂事,谁要是问我家的垃圾桶在哪里,我可能都答不上来。



挣到钱之后,我去谈生意朋友都是豪车接送。非洲路不好,只认霸道这类越野车。

生意一忙,我的思想也有点麻痹,忘记了自己是在一个不那么安全的非洲国家。有次我刚卖了一集装箱货,收回来600多万先令(合人民币30多万)现金放在档口,没想到大中午的,直接闯进来几个歹徒持枪抢劫。店员也有尝试抵抗,终究寡不敌众,钱被一抢而空。听到消息我又气又恼,赶紧报警查监控,甚至各种托关系找罪犯,可惜还是没能追回来。

有朋友觉得抢劫事件可能和本地员工有关。因为其他在非洲做生意的同胞,往往会在重要岗位上安排中国人,而我都用的是本地人,难免会监守自盗。

其实这点我看得很开,当地人跟了你,自然是希望多赚点、有奔头,当老板给他们的空间足够大,我想多数员工都不会那么短视去偷鸡摸狗的。没有证据,我不可能去无端猜忌店员,只是在安全制度和薪酬上做了一些调整,尽量让大家多挣点。



这是做大之后和店长们开会拍的,可以看出,我的员工依然都是当地人。



经历过抢劫事件之后,我越发谨慎。别看与人相处时爽朗豪放,管理起公司来相当细致,每天看报表就要花好几个小时,和大家一起复盘问题,调整销售策略。

不赶巧的是,2020年疫情开始波及非洲。消息是从国内传出来的,当时我和多数同胞一样,每天刷着新闻特别揪心,尤其是看到很多医院缺防疫物资,一个口罩反复带,真是让人心疼。我紧急联系非洲各地的货源,在2020年2月份的时候,以服装公司的名义给国内捐助了一批口罩。



我在非洲找了很多地方,才筹集到这5万多个口罩,事后收到了这张捐赠证书。

没想到,疫情持续的时间远比我想象中漫长。国内工厂停工发不了货,即便能发货,也只有几个船运公司还能发货柜。那段时间,单个货柜的价格直接暴涨了一万多美元,还一柜难求。而非洲这边,疫情也逐渐蔓延,很多人失业,消费能力下降,找我批发的店老板们少了大半。

我堵在中间两头难,每天运营成本、租金成本、物流成本都在走,就是货不走,看着账面上的钱一点点下降,现金流越来越紧张,我愁得彻夜难眠。虽说做生意亏亏赚赚很正常,可我已经完全没有了辞职时意气风发的样子。那阵子,我四处寻找出路,看到哪个行业能挣钱,哪怕利润率低,也会像老鹰看见肉一样冲过去叼走。

防疫物资和国际机票是我最早开始做的,当时国内缺货严重,我迅速反应过来这两类产品需求旺盛,抓紧借钱联系供应商和买家,希望多少回点血。刚开始生意不赖,干了没多久,越来越多人意识到这是块肥肉,大伙儿一哄而上,不到两个月我就没什么空间了。

我迫切想改变局面,又不知从何下手,只好回过头来看我熟悉的二手服装生意。在干批发之前,我就了解到欧洲已经有了很多二手服装品牌,衣服经过分拣处理,再挂上吊牌到连锁店零售,整体利润更高。我想,反正摊了那么多货卖不出去,做批发不如做零售,可以试试把衣服都打理好再卖。

我从第一家店开始试验,专门雇人刷鞋、熨衣服、洗毛毯,收拾干净了再摆上货架出售,比如一双9块钱收回来的运动鞋,没有开胶裂缝、通身整齐的可以卖9美元,一些受欢迎的男士牛仔裤、女士连衣裙、化纤毛毯卖得更好,一件就能挣以往四五件的钱。试了一段时间发现零售也好卖,更坚定了我走品牌化的路线。



这是转型做零售之后,我在选址装修门店。


一年多时间,我的零售店不断开业,慢慢扩展到十七家。我之前资金紧张的状况缓解了不少。为了把品牌做大做强,我还另辟蹊径,请当地网红给我的二手产品代言。

其中就有现在成了我助理的肯尼亚小姐姐。她是世界小姐的肯尼亚冠军,身材极好,在当地很受民众喜欢。请她拍点照,帮我做一些广告宣传,效果很不错。



和当地网红签约,请她们替我的二手服装打广告。

通过这些网红,我也了解到非洲一些年轻女孩的想法。随着非洲中产阶层的崛起,很多当地女性对保养、医美的意识开始提升,这在我眼里又是一个好机会。很快,我和一个做药品的朋友达成了合作,一起投资女性保健品行业,专卖果蔬酵素、维生素、胶原蛋白之类的产品。

凭借当地朋友的资源,我和合作伙伴成功申请到保健药品生产资格证。目前开发的几款产品已经在非洲300多间药房销售,利润很可观。



我的大健康品牌旗下产品,请索马里世界小姐给我做广告。

这两门生意红红火火,重燃了我的信心,也把我的野心勾了出来。看到当地投资发展速度加快,很多地方大搞基建,我意识到非洲工业需求肯定会进一步增长,便和有经验的朋友合开了一家工厂,专门制作搞基建需要用的工业炸药。这是中国企业在东非建立的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工业炸药厂。

跟二手服装比起来,这行门槛当然很高,不管是生产经营、原材料购买合成还是销售,每个环节都需要经过严格的资格审查和大量资金,而且存放、运输充满不确定风险。为此,我特意雇了前总统卫队来保护安全。

现在生意虽然一般,但打破了欧洲和中东国家30多年来的市场垄断,最重要的是,能为咱们中国企业在非洲承建的铁路、公路、大坝源源不断地供应特种战略物资。这是让我最自豪的点。



厂里存放的乳化炸药,看起来像大号火腿肠。

去年,我关注到抖音这种新媒体的影响力很大,就把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了这上面,琢磨着怎么拍抖音能帮我的生意打开局面。研究一阵子之后,我自己也学着拍了一条,播放量跑到一百多万,好多人涌进来留言。我想,原因可能是大家以前看到的非洲经常是贫穷落后的一面,而我的视频展示了一个现代化、积极视角的非洲。

为了增加出镜效果,我还把之前合作过的几个世界小姐请来做助理,果不其然,大家看了都很喜欢。我的粉丝数不断上涨,成了比助理还红的网红。由此我认识了不少华人,经常受邀和他们合拍宣传片,或是一起合作做生意。

随着越来越多人关注我,我在后台也收到了很多鼓励。有人说,第一次看非洲,竟然不是通过《动物世界》,而是通过我的视频,这个评价一下子让我意识到了身上的责任。所以我不只是拍好玩的,也经常介绍中非合作的那些事,比如中国工厂在非洲是如何带动当地发展致富的。



我和五个“世姐”小助理,她们每个月有一万多人民币工资,加上一些兼职,收入在当地算是很高了。

每天光忙活抖音,我就要用去一半精力。此外,其他工作还得继续操心,没日没夜的连轴转让我身体抵抗力变差。今年8月的一天,我突然觉得味觉失灵,好像有点发烧。我没当回事,直到累进了医院,才发现已经确诊新冠,还是程度比较严重的那种。

我进了重症监护室,一住就是十二天,这也是我这几年来唯一好好休息的十二天。我向来是报喜不报忧,没和任何家人说这个消息,躺在病床上吸着氧,还忙着几个视频的剪辑推送。



我住院时的CT检查单,显示肺部75%感染。

有朋友打听到消息后,冒着风险大老远跑来看我。那一刻我突然有点感慨,回想自己来非洲这么多年,还算是积了不少福报,至少认识了这么多靠谱的朋友。大家都觉得我厉害,敢闯敢拼,其实我只是比较幸运地被更多人知道。在非洲,像我这样大胆闯荡的华人还有很多,他们都是这个民族的缩影,一辈子都在不停地奋斗。

这次大病一场,也让我意识到时间的宝贵。疫情之前,我几乎每两个月抽空回一趟家,现在也一年多没回过国了。无论是谁,一个人在外面待久了都会想家的,只不过我是个商人,哪里有利润就得在哪里。

非洲市场还大有可为。未来,我会继续把抖音做下去,也会尝试更多产业。但如果有一天,这片土地没有能让我生存下去的方式了,我想我也会离开的。到时候,我一定不会后悔自己曾经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