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双减已经实施百天有余了,这学期,估计每个父母和孩子,都感受到了双减的影响。

双减以来,网上有很多声音。

有人说,我们的双减政策,是对标芬兰,让孩子们少学多玩,少评价少测验,为的是减轻孩子压力,释放孩子创造性。

但也有一类声音说:宽松教育的苦果,日本早就替我们尝过了。

日本从大概 30年前开始减负,实行宽松教育。结果导致日本孩子综合学习力大大下降:

在2007年的国际评估能力测试(PISA)中,日本孩子的数学,从1999年的第一名,跌到了第十名;科学从1999年的第一名,跌到第六名;阅读理解,则沦为垫底的第十五名。



有调查甚至说:日本每4个小学生中,就有1人弄不清「平均」的含义。

我一直觉得:脱离社会现状谈教育措施,是不严谨的。

单拿芬兰的「不竞争」和日本的「减负」来对标我们的双减,也是不客观的。

香港now新闻频道,就真实记录过芬兰、香港、上海3个小学生的一周生活。

3个孩子,大概能让我们看到双减的实际意义,也能帮我们弄清:

孩子的童年,到底宽松些好,还是刻苦些更好?





1. 香港:俊浩,9岁

9岁的俊浩,是香港一所小学4年级的学生。他每天的作息是这样的:

早上6点半起床,7点左右出门上学。



下午4:30放学后,立刻去补习社做功课。



通常每天有7—10份功课,一般要做3个小时左右,晚上7点多才能回家。

晚上,如果功课完成不好,还要继续温习。

2. 上海:黄思毅,10岁

10岁的黄思毅是上海一所小学的四年级生。



她每天7点10分吃早餐,8点前到校上课。一天大概有八节课,大多课程是中英数,体育每周上3次。

每天上学到下午4:30,她由姥姥接回家,开始写作业。一般作业一小时能完成。



接着,思毅开始练琴。

8点妈妈下班,帮她检查功课。晚上9点,思毅完成预习,开始准备洗漱睡觉。



3. 芬兰:Kaius,小四学生

Kaius是芬兰一所小学的小四学生。



他的日程是这样的:每天7点半吃完早餐,自己去上学,下午2点半就放学了。



他有时会跟同学一起打游戏,能打上2个小时;有时会去学吉他、踢足球。

他的作业,半个小时就能完成。一般晚上6:45饭前半小时,爸爸陪他做功课。



接着一家人吃完饭。7:45是亲子时光,全家一起玩游戏。

Kaius家有一大橱子益智桌游。爸爸觉得,这些游戏,能锻炼Kaius的计算和空间能力,还能让他学习胜利和失败。



8:45,妈妈给Kaius读完睡前故事,他就睡觉了。

三个孩子,作息不同,上课方式也差异很大。

芬兰的冬天,气温基本都在零下,但天气再冷,孩子们会不会放过任意一个课间,他们会到户外奔跑、踢球、运动。

其中一个课间,孩子们足足玩了40分钟。

不光如此,芬兰孩子的课堂,也很随意,他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上课,比如,坐在沙发上,或充气橡胶球上。



课堂内容,也很有创意。

Kaius班级里就有一节综合课:为报纸专栏设计一个故事,可以是太空、人类,体育等各方面的。

Kaius和同桌合作,一个设计封面,一个组织内容,合力完成了作业。

对比之下,上海孩子思毅和香港孩子俊浩的课堂,则显得单调多。

大多数时候,都是老师讲,他们记,还要辅助考试、练习。

三个孩子的日常让我们感慨:芬兰孩子真是太轻松了。





可虽然轻松,芬兰孩子的成绩却不拉胯:

在2000年和2003年的国际评估能力测试(PISA)中,芬兰和香港的孩子,都高居前排,有着不错的表现。

芬兰孩子在阅读上,还一直领先香港:





可这不相上下的成绩,香港孩子是用血、汗、泪堆积出的,而芬兰孩子,则用欢乐童年换来的。

芬兰孩子们每周学习时长,不能超过35小时,而香港孩子每周学习时长,则超过了62小时。





并且,香港孩子每天写作业的时间都超过一小时,高居世界第二。



在被问到「什么是好学生」「理想一天的日程」以及「理想是什么」时,三个孩子回答也大不相同:

香港孩子俊浩认为:好学生,就是仁爱,正义,谦诚,还要遵守家规。

谈及理想的一天,俊浩的日程是这样的:

7点起床,8点到9点玩,10点看电视,下午2点到6点自由活动——里面没有功课,也没有任何跟学习相关的内容。

他的理想是:能读到第一志愿的中学,将来有机会考上大学。



上海孩子思毅:她认为成绩好,就是好学生。因为只有成绩好,长大才会有出息。



她理想的一天,有运动,有读书,有上学,还有练琴。

她说,只要不起那么早,课少点作业少点,就很开心了。

思毅的理想,是做一名护士,将来救死扶伤。

芬兰孩子 Kaius 特别喜欢上学,他觉得每节课都非常有趣。

他理想的一天跟现在差不多:上学时间短,和家人一起吃晚餐,然后玩足球和吉他。

他的理想是,做有趣的事,比如,当作家,写自己的故事。



3个孩子,其实也代表了香港、上海、芬兰的大多数孩子状态,它让我们看到:

过高的压力,可能并不会让孩子爱上学习,就像香港多数孩子,赢在了起跑线,却输掉了学习兴趣。

一个全球性的研究也证实:香港孩子在巨大的压力下,学习动机,学习兴趣,以及自信心,都更逊色。



看到这里,很多人一定会说,芬兰孩子既轻松,成绩也不错,真值得学习。

可事实上,芬兰孩子的快乐童年,是和他们的社会文化以及选拔体制息息相关的。

芬兰97%的孩子,都就读公立学校。学校差异很小,没名校概念,也不分精英班,孩子们没有升学压力。



老师和学校,则专注帮孩子发掘自己的专长和兴趣。

孩子们中学毕业后,不会一窝蜂奔着考大学去,他们会根据自己的爱好,有的升入普通高中,有的走职业教育。



芬兰的职业教育体系成熟,还灵活,职普双轨互通,无论哪个体系的孩子,都有很大机会,继续读大学。

最重要的是,芬兰人认为:幸福生活不等于赚很多钱。幸福,是做自己喜欢的职业。

拿老师来说,它是芬兰最好的职业之一。

虽然老师工资只略高于平均水平,但老师的工作,有很大的自主性,并且,芬兰老师地位高,特别受尊重和信任。



可以说,芬兰不提倡孩子竞争,也是这种「人人皆可成才、人人尽展其才」的大环境造就的。

而对于资源不均衡的香港和上海来说,想实现这种状态,我们既要有经济实力的持续提升,又要有观念的逐步改变,可能还要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2009 年,上海第一次参加国际评估能力测试(PISA),孩子们每科排名都是全球第一。



关于国际评估能力测试(PISA),我再给大家细说下:

它是目前国际上最有影响力的学生评价项目之一,每 3 年测评一次,重点考察孩子的数学、科学、阅读能力,了解孩子是否具备未来生活所需的知识技能。

这个测评,国家、地区、省份都可以参加的。

2012 年,上海依然保持了这个数据:



这样的结果,跟上海孩子本身素质相关,也要得益于上海的「二期课改」。

上海的「二期课改」是从2009年开始的,当时的目标就是「减负增效」,具体有3个举措:

一,减去多余作业。

当时上海进行这样一项研究:他们把200多个孩子分为2组,一组不过多抄写作业,只默写;另一组大量反复抄写作业。

结果,两组孩子最终知识掌握率差不多。



既然孩子们减掉「无用功」也能取得好的成绩,那干嘛还要做无用功呢?

于是,他们就把这部分多余的作业减掉。

二,省下来的时间,让孩子自主学习。

孩子们多余作业没了,省下的时间,他们用来阅读,选择更多样实践活动。

上海某小学,每周五下午是没课的,孩子们可以参加各类社团:艺术、科学、烹饪、商店、消防员课程等,把课堂学到的知识,用到实践中。

三,增加课堂重点,减负增效。

同时,老师们还加强教研学习,争取让孩子们在本节课,就掌握消化知识点,让课堂效率更高。

这样的举措,既不会让孩子有很大压力,同时又能调动孩子活力,还大大提升了孩子们的竞争力。

香港教育模式压力太大,容易让孩子丧失活力,照搬芬兰模式,又难免水土不服。

而上海模式却提供了一种可能性:即便不改变现有的选拔模式,孩子们也能既减负又出成绩的。

我们常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三个孩子,以及他们背后的教育模式让我们看到:

最好的教育,不是完全释放孩子天性,只给他们快乐;也不是抹杀孩子天性,把孩子逼成学习工具;而是在现有条件下,尽可能地平衡孩子的天性和学习。

我想,双减的意义就在于此吧,它可能会有阵痛,但也可能带来成效,或好或坏,都是摸索前进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