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下,日本一而再、再而三地发布紧急事态宣言,让日本国民已经慢慢习惯并出现身心懈怠。在华人社会也有不少人,无论在日常生活防范上,还是思想意识上都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懈怠感。近日,在日本河南老乡群里,出现了华人感染新冠的消息。
作为日本河南同乡会总商会的宣传部长,周妍与群里老乡们联系紧密。她在第一时间与新冠感染者本人小陈(21岁,旅日河南老乡)取得联系,并于6月2日进行了采访。周妍希望借此传递感染者本人的真挚话语、以及感染前后的生活状态、甚至人生态度的变化,让大家有所感悟,同时提醒在日华人防疫第一、防护为重。
2021年5月17日
微信群里:“我感染了,阳性,已经确诊,……。”
就这样,周妍开始了和小陈的联系。
2021年5月31日
小陈给周妍来了私信,说自己在家检测结果阴性,高兴的同时:“这次这个病也长知识了,最起码卫生意识上来了……。”
于是,有了下面的采访。
时间:2021年6月2日
采访记录:周妍,日本河南同乡会总商会宣传部长
被采访者:小陈,21岁,旅日河南老乡
周:先简单介绍下自己。
陈:我2020年12月作为研修生来到日本,生活工作有专门的日本人负责,四个人住一起,两人一室,厨房、卫生间、洗衣公用。平时上下班都有车接送,来日本这半年除了工作,几乎没坐过电车,更别说去远点儿的地方玩,仅仅在住处附近买买东西而已。
新冠感染检查套装
周:既然很少与外人接触,那你什么时候、怎么发现自己有可能感染,去做了PCR检查呢?
陈:我并没什么明显感觉,也不是我自己主动去做的检查。回想下,阳性结果出来前两三天,我除了有些累,其他都没有什么异常。当时我想可能是工作累了吧,也没在意。是我们一位同事,因高烧5月15日住院、16日确诊阳性。我们这一组十几个人全部做了检查,其中包含我和另外三个日本人,四个人阳性。
周:你觉得是怎么被感染上的呢?
陈:后来想想,或许是和那个高烧住院的日本同事关系最大。我跟他属于密切接触者的范围。
周:你说的密切接触,是指怎样的状态呢?
陈:其实,我只在5月6日这一天和这个日本同事有接触。工作安排在一组,下班后一起走路、聊天不过500米远,到坐车地方,坐上车一小时车程。但走路、坐上车都没有戴口罩。
周:都没戴口罩?你怎么会这么大意。
陈:来到日本后,说实在日本的政策更没让我觉得疫情有多么可怕,感觉新冠病毒离我太遥远了。
周:日本疫情刚开始的时候,的确看似比其他国家的感染人数少很多,好像也称不上大爆发。不过日本佛系管控,完全靠人的自觉。每每听到身边人这样的说法,真的很让人着急和担忧。
陈:现在想起来的确是。我太大意了。我也听说过那个人平时就不怎么爱好干净,而且他那时有略微咳嗽。不夸张地说,那天中午的工作餐,我叫他了一声,他回头答应我的一瞬间,我深深地吸到了他浓浓的泡面味儿。当天同车还有一个日本人,坐副驾驶,他也感染了。跟我们一辆车上最后排坐着的两个人都戴着口罩,没事。
量体温
周:那17日你在咱们群里说你感染,当时你身体什么状态?
陈:16日去检测,17日结果出来前,我有些鼻塞,但仗着自己还年轻,没有基础病、身体健康、抵抗力强,怎么都不可能被感染。当时只是认为我鼻炎犯了。但再后来阳性了。姜、八角这些重味几乎闻不到,但盐味还能吃到点儿,后来自己隔离的这么一段时间,我也只能吃到点儿咸味儿了。
周:这两周独自隔离,你一直轻症,真的算幸运了。
陈:应该是吧。我被隔离后,在网上查了很多有关新冠的说法,越看越害怕。什么呼吸困难啊,肺纤维化啊这些。或许心理作用,我试着憋气,要不了三五秒,我的心跳就加速。所以我想着可能肺活量减小,肺功能不太好了吧。另外偶尔测体温37.5之内的低烧。就马上告诉了负责我们生活的日本人,让他帮我联系住院。
周:当时你的心情肯定很沉重。
陈:一点不假。可我没住成医院,不达标准,不接收。颤颤兢兢地继续自我隔离。也是我在网上搜到了一位在非洲感染过的中国人,他告诉我,让我吃连花胶囊。我想起来咱们河南群里发过有关连花胶囊的信息。
周:隔离期间你的吃喝这些都是怎样的呢?
陈:他们安排人给我送点菜什么的。虽然我也没什么食欲,但姐,你一直叮嘱我要我一定加强营养,所以,我让他们也给我送来鸡蛋、牛奶、肉。一直以来我都只是一天两餐,但因为连花胶囊要一天三次,我是真期待它对我有点作用,所以按时每天三顿饭都认认真真吃。让这唯一的希望尽量留在身体里久点。
周:跟管理负责人说后,他们接下来怎么安排的?解除隔离?能重返工作岗位吗?
陈:一听到我阴性的消息,看到了检测结果的照片,他们说我可以收拾东西搬回去住了。我打包好东西回到住处一看,我所有用过的,碰过的东西都被用大塑料袋装起来,包括菜,两个星期了都流成臭水了。房间里还放了专门消毒的大的喷雾。看来,大家都怕了。
周:你们这也算集团感染。
陈:是。但没多久他们又马上给我来了电话,又不让我搬了。说自己检测的结果不能百分百相信。还是要等权威的检查结果出来。我马上联系,再做了检测,正在等结果,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周:嗯,这样考虑也是对的,对其他人的负责。那就再耐心等等吧。
陈:我是觉得既然能上市卖的测试,也应该准确率很高吧。可,只能等权威的。也是,我这样想,身边的人未必这样想。我自己检测阴性之后,有些小兴奋。两周没出门了,我带上口罩、骑上自行车到空旷的地方呼吸下新鲜空气。那里,正好碰到一个同事,我远远地向他招手,结果,他一溜烟,跑了。
周:上次说,这次的经历让你涨了见识,尤其是卫生常识上,我想听听,你以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
陈:不瞒你说,我之前没有回家洗手的习惯,除了吃东西、做饭才洗手。超市去买东西,消毒液我都不怎么用。什么漱口之类的就更别提了。
常备的防护用品
周:你说你觉得自己距离新冠还很远,你这样做,我也就不觉得奇怪了。现在想想,多少轻症的人并不知道自己被感染了。
陈:的确是。现在的我是这样的:房间里大瓶的消毒液,随时用;只要我摸过别的东西肯定要洗手,我怕我会不小心往脸上嘴上摸;洗衣服除了洗衣液,再加消毒水……。
周:通过这次,提高了个人的卫生、防护意识,也算是给自己上了一课,虽然代价有点大。
陈:是的。除了这些生活习惯我改变了不少。另外就是,吸烟少了很多。我也希望借这个机会,改观成一个全新的我。这次代价有点大,我就要有更大的改变。希望大家能从我的种种本不应该出现的大意,意识到个人防护的重要性。
当天下午小陈发来信息说:“刚才打电话通知我,保健所的那个检测也是阴性的,已经没事了。
旅日河南老乡 小陈
6月6日后续:
周:现在身体感觉怎样?
陈:毕竟憋了两周,有点虚吧。现在终于能出去上班了,看什么都新鲜。我回到住处第一件事洗手、然后漱口刷牙、洗了衣服后才给你打来电话。我真的有太大变化了。而且,我买了一大一小两瓶漱口水,大的放家里,小的随身带着。
周:你回去上班,同事们都和你怎么相处的?
陈:以前我们工作餐都喜欢聚堆,边聊边吃,现在大家都基本上分开吃饭,也很少跟我主动说话,他们相互间也很少说话了。我也能理解,毕竟我刚好,谁心里都会有些戒备和不习惯吧。我也就不像以前那样,主动等人一起去吃饭,日本人不善于拒绝,但我也尽量也不要让别人为难吧。
周:是的,这些完全可以理解。而且,这也很符合日本现在的号召,少聚堆,少聚餐,挺好。那你有没有观察到,他们通过你们几个人感染的事,有什么变化吗?
陈:有太大的变化了。刚才说的一个,不在一起吃饭聊天了。以前因为天热,工作时基本不戴口罩,而现在,虽然工作中只是偶尔说话,但都老老实实戴口罩。一次,我在屋里,外面有几个人,他们起初只有一个人戴着口罩,后来有人提醒,他们都戴着口罩才开始聊天。现在上下班路上大家也都戴着口罩,很安静,很少聊天了。
周:你了解最开始住院的同事现在什么情况了吗?他有多大年龄?
陈:对了,我也正想说这个事,跟他都联系不上,但听说他割开喉管上了呼吸机……。而他,也很年轻,只比我大两三岁吧。
周:这是你身边的人,和他比较起来,你比他幸运太多了。知道这个消息,我都感觉你是一种重生的感觉了。
陈:真的有这种重生的感觉。从生活习惯的改变,包括甚至从对人生态度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努力学习日语,好好工作,趁着年轻,多为以后做打算,一定要好好活着。
截止2021年5月底,全球累计新冠肺炎确诊病例1亿6911万8995例,累计死亡病例351万9175例……。疫情还在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