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宅总有理(ID:zmrben115),作者:宅少,原文标题:《要想做一个不要脸的成功人士,你需要具备哪些基本素质?》,头图来自:《延禧攻略》剧照


“大多数人一辈子,要用一半精力去维护他们从未有过的尊严。”


——雷蒙德·钱德勒,《漫长的告别》



浙江海宁是个神奇的县级市,历史上出过不少文化大家。其中包括并不仅限于王国维、徐志摩和金庸。海宁查氏更是当地望族,早在金大侠写小说600年前就跑到这里定居。


相比之下,后来改编《笑傲江湖》的于正,出身排面要小很多。同样是海宁人,于老师父亲做生意,母亲是家庭妇女。


虽然家境一般,于正却心存高远,渴望成为万众瞩目的人。不幸的是,青春时代的于正不但没有万众瞩目,还总显得跟周围格格不入。他父亲是个强壮威猛的男性,热爱篮球、摩托。于正却斯斯文文,不爱上体育课,放假在家看书、追剧,经常被他爹撵出去玩。


在学校里,于正也不爱呼朋引伴,长时间沉默寡言,一放学就回家看小说。


别看于正日后写剧狗血,少年时代他,文学品味还是在线的。日后的下坠,都是被社会欺辱、鞭打的恶果。别的女生还在追琼瑶、席绢时,于正已经在啃《百年孤独》和《雾都孤儿》了。不但读,他还写。初中时就写出了十几万字的小说习作,上高中又以自己为原型塑造男主,写了一个探案剧本。


可惜于老师生早了几年,他20岁时,第一届新概念作文大赛才开办。不然弄不好人家会先于韩寒名震九州。据于正自己回忆,十几岁到二十岁出头期间,他是非常文艺范儿的,下笔都是村上春树那一挂腔调。他读渡边淳一、哈兰·柯本和俄罗斯文学。


读不懂内涵,依然陶醉其中。


那时于正独来独往,身体瘦弱,常受欺负。在父亲、老师和同学眼中,他是个性情古怪、边缘的孩子,没人知道他内心深处滚涌着一团多么炽烈的、想让大家来关注他的焰火。


他只偶尔表现出自己的要强。比如数学老师觉得他成绩不行,读不了理科,他就憋着考了个年级第一。只是没想到,这事儿翻过来又给父亲留下话口,说他心眼儿小,老师一句话,你何必这么往心里去?


“改天我要带你去看看大海。”


于正的心胸到底没能变成大海,青春期的他,常为得不到父亲的认可而焦虑。


大张伟老师说,一个人所有的不快乐,都是人际关系带来的,是你希望得到别人的喜欢、关注才痛苦。此话在于正身上发挥了百分百的作用。但于正不像大张伟需要《被讨厌的勇气》来自我调节。有一次,学校组织唱歌比赛,班上无人报名,老师大怒,他突然上台唱了两句,荒腔走板,台下哄堂大笑。


面对同学的嘲笑,于正心说,反正都他妈丢人了,我干嘛不把它唱完呢?于是毫不畏缩地唱完了整首歌。从此也就明白了:


“别人怎么看我,其实并不重要。”


大张伟老师要靠畅销书才能明白的道理,于正老师年纪轻轻就自己开悟了。



于正本来是想当演员的。高中时代的他,清瘦文弱,一时间被虚荣冲昏了头脑,非要去考上戏。苦苦求索两年,没考进表演系,去了新闻系,然后去表演系旁听。这又是一个令其父不太瞧得上的决定。


事实证明,于老师并不适合做演员,学校汇报演出,排练时他节奏很好;正式登台面对灯光,整个人都在筛糠。他以龙套身份客串某戏,一段过马路仅含一句台词的戏,居然NG了四十八次。


于正绝望了,放弃了明星梦。幸运的是,少年时代读的那些闲书发挥了作用,他迅速找到了一条进入娱乐圈的新事业曲线,做编剧。


那一年,于正胖到演龙套都没人要了。他在星空卫视找了份情景剧编剧兼职的工作,每集1000元。每天去肯德基写剧本,人越吃越胖,口袋里的钱越来越多。没多久,就碰到了贵人。拍过《新龙门客栈》的香港导演李惠民,来内地想做一些好看的通俗电视剧,把他招进了工作室当学徒。


此后三年吃的苦,于正常向各大媒体提及。他租了间300元的小房子,住二楼,下水道一堵,满屋子泥臭,夜里睡觉,床头还有老鼠助兴。冬天冷,脚上生了冻疮,把脚冻得血肉模糊。一年到头没有买新衣服。每天都是埋头看书、写剧本,还要自掏40元打车去李导工作室,帮忙处理私人事务。


收获也是有的。由于李惠民给的工作量不小,他慢慢学会了定戏剧结构、填充内容,知道怎么“扒情节”。尤其李惠民强调人物塑造,对他日后的戏产生了奠基式影响。


让人痛苦的是,很多剧本工作,他都不能署名。此外,还没有任何酬劳。


但于正以“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的态度熬了三年。后来李导让他编剧参与《荆轲传奇》,等到工作量完成,李太太给了他一个红包。打开一看,才500块钱。于正攥着那笔钱哭了半天,随后决心自立门户。


出来单干并不简单,江湖险恶,世风日下,于老师很快就被社会鞭打了。


第一个剧本连署名都没有,一个小编剧,打官司的时间和金钱成本都很高,遂不了了之。第二个老板让写30集的戏,要求40集的量,老板给他介绍了一部新戏,另外10集的钱,他也不好去要。第三个老板拿美元汇率结稿费赚差价,少给了3万……有投资人拖稿费不结,有老板说你不接下一部我这一部就不给你钱,反正总有办法套着你、操控你。


为了钱,谁都不把你当人。


最狠的一位老板,合作期间,于正父亲病危,于正要走,老板派了两个大汉堵着不让他出门,说你爸病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几千万的戏耽误了,我他妈弄死你。”


于正顺着二楼水管爬下来,差点摔死。赶到医院,还是没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一系列遭遇想必对于老师人生产生了巨大作用力。包括并不仅限于三个方面,其一是看清楚了这个世界的构成法则,人们为了金钱和利益,什么不要脸的事都能做;而且这些人,往往占据着社会更多的资源、拥有更高权利;其二是如果只做小编剧,那你总会任人宰割,一辈子都是提线木偶。


其三,他想让父亲看到的成功,父亲没看见。这让他那股强烈自证的冲动失去了支撑。与其如此,不如每天过得快乐、务实一点:“别人怎么看我,对我不重要了。”


三 


于老师并非一下子就摸索到了“爆款制作”的法门。在看清了行业的黑暗和世界的运行规则后,他依然想当一个好编剧。


离开李惠民后,他跟另一位香港导演赖水清到北京发展。本子还没写,赖导公司就倒闭了。于正因此留在北京,写出了《烟花三月》和《我爱河东狮》。据称这是多年来于老师唯二未被冠以“抄袭”头衔的剧本。写《烟花》时,于正的考据癖一度达到顶峰,翻了大量史料,还去拜祭过相关人物。


那时他写剧,用的也是一种文艺的、矫情的,但是尚有艺术追求的笔触。


这部剧当时找了个名编来担任策划,一个字不写,拿的钱却不少,还很瞧不上于正。于正没写完就走了。老板只好找枪手来续。


资本涌入后,整个影视剧生态里,编剧的地位是最低的。跟导演、投资人、演员比,啥也不是。用心写的戏,说改就改。而在这个最低的圈层里,还细分为资深编剧、一线编剧、普通编剧和广大枪手们,越往下,越没有创作尊严。没尊严不光是被投资人、导演欺负,地位高的编剧,也会欺压新人和枪手。于正曾向同行请教为什么圈中人都这样,对方说:


“能赚钱就行,你管那么多呢。”


于老师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内心深处还想寻求一丝“正道的光”。当初他还写过一篇论述编剧界怪现状的博文,呼吁圈子团结,不要互相踩踏,要多写用心的佳作。年轻的人心,彼时尚未被世界的黑暗遮蔽。


但他也不是一朵纯洁的白莲花。


于正父亲生前只看过他一部剧,叫《带我飞带我走》。那是2003年上影资深编剧贺子壮邀他加入的项目。见于正勤奋、肯干,写东西灵光有市场思维,贺编剧就拉他入伙。剧本原作是《萌芽》副主编傅星的作品,于正用商业元素包装改写。结果没多久,贺编剧发现于正出了一本独自署名的图书《带我飞带我走》,遂即登门质问。于正赶忙写了封检讨书,表示也没赚到什么钱,愿意赔一万给傅星。经贺编剧调解,费用变成了三万。


过了好多年,傅星也没拿到这笔钱。而某报介绍这部戏采访于正时,他说故事是根据自己大学生活原创的。


离开李惠民后,于正曾打着李导的旗号拉资源,以“曾与李惠民合作过”寻找机会,这才找到了赖水清。然后又借赖水清的名号找合作。不过在一个残酷的行业里,新人说这种话也情有可原,否则哪儿来机会?


2004年,《荆轲传奇》在央八套热播,于正又跑出来把李惠民和出品方告了。说自己才是真正的编剧,名字却被打在片尾角落里,至于署名编剧王秋雨,不过是挂名的。


王秋雨听罢,出来写了封公开信,把整个编剧流程交代了一番,说于正不过做了些修修补补的边角工作,并奉劝他:


“多用些心在创作上,少用些心在炒作上。”


这件事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一出罗生门。但至少可以看出一点,于正早已不是那个闷头被李导“压榨”的年轻人。老老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在圈子里摸爬,肯定没机会。前辈们踩你、欺负你,你也可以反过来借着前辈的旗号给自己造势嘛。你要一直默默忍受,要么是立马滚蛋,要么迟早被人玩儿死。


在一个互相比烂、谁没良心谁就风光的世界里,你还能怎么办?于老师用职业生涯给出了答案。


四 


因为《烟花三月》,于正认识了同样上戏毕业的阎大可。阎老板做过《大汉天子》《风云争霸》的制片,很欣赏师弟。没多久,于正就搬进了阎刚成立的公司,深度参与剧本、美术、定角,并写出《大清后宫》。


这是于老师的命运转折之作。


写《大清后宫》时,于正已彻底放弃了文艺追求。饱读琼瑶、席绢和各种后宫文的他,开始单刀直入,编织狗血剧情和浅白台词,走迎合大众趣味的商业路线。《大清后宫》宣传时对标《金枝欲孽》,打出“内地第一宫斗剧”的噱头。播出后迎来收视热潮,在各卫视夺冠。观众们看完发现,这剧不光宣传蹭人家,连创作也涉嫌抄袭它和《大长今》。


《大清》成为于正创作观的拐点,也是事业腾飞的起点。从此他开始读各种三流通俗小说,看热门漫画和爆款剧,从中吸取灵感。


他放弃了文人情怀,怎么狗血怎么来。更主要的是,他的剧本里,开始频繁出现其他爆款剧、爆款网文的原创桥段,融梗层出不穷。


2007年,于老师签约中乾龙德经纪公司。同年,范冰冰跟着穆晓光出来自组工作室,中乾龙德拿下冰冰的合作权。据媒体报道,打动范冰冰的,正是于正的五集剧本。


此后,于老师一步一擂台,一年一变样。2008年《锁清秋》巩固江湖地位;2009年《美人心计》最高收视率9.93,引爆全国;2010年《宫锁心玉》不但捧红杨幂、冯绍峰,还把“穿越”炒成年度话题。


拿当年王朔老师照镜子自夸的话:“你小子算是混出来了!”


但还不够,在编剧圈混来混去,你照样还是处在整个演艺圈金字塔的中下层,受制于导演、投资人、演员。资本总能践踏你的作品。所以必须要做制片人。


于正第一次管剧组是《最后的格格》。当时为获取制作资格,他拿了远低于编剧的报酬,而且不能挂名制片,只能写策划,最后还自己掏钱做发行。最终,这部被指抄袭《汇通天下》的剧奠定了他的制片事业。


就这样,在“于抄抄”的指责声中,于老师从一个被欺压的青年编剧,一步步蜕变成了足够掌握自身命运的资源掌舵人、当红制片人。


洞穿了行业黑暗和世界运行法则的年轻人,终于变成了会利用它的老狐狸。


五 


自《最后的格格》起,于老师制作了20多部剧,除少数收视率低迷,其他无一例外都是爆款。虽然无数次被观众指责“抄袭”,虽然总是被视为雷剧制造者,虽然很多合作伙伴都不待见他,但他的剧,总是最赚钱。诸位同行,就问你们气不气?


气管啥用,人家于老师“堂堂正正”的方法论摆在那里,你们不会学啊。


都说于正只会抄,这何止是误会,简直就是侮辱。于老师最大的本事,是有投资人一样的分析能力,有产品经理一样的创作思维,有创业者一样的风口嗅觉。这才是于老师多年来创造无数爆款的不二法门。


风口,是他最看重的。


2008年,于正一看到西汉年代剧《母仪天下》形成话题,赶忙写了一部窦太后传奇《美人心计》。2010年上旬,听说上海唐人要拍穿越剧《步步惊心》,于正飞快写完《宫锁心玉》,制作周期只有对方一半,抢先播出,引领“清穿”风潮。


据《中国新闻周刊》报道,于老师身边有很多眼线,要么在电视台要么在投资圈,经常向于老师提供项目梗概。有些公司会把前五集剧本给试镜演员,于老师又会通过各种关系“借阅”剧本,以便洞悉业内风口。


只要抓住风口,其他影视制作公司在速度上跟于正比,只能叫做完败。


在放弃了深度阅读,浸润在琼瑶、席绢、网文和日漫的海洋中后,于正发现了一条“独到”(但未必正确)的理论,那就是,世上的故事就那么多,桥段就那些,说来说去都差不多,生老病死四个字,无论你写出什么自己觉得牛逼的东西,回去翻一翻书,前人都写过了。


可见故事从无新意,无非是排列组合。原来创作不是语文题,而是一道数学题!


“理解完这一层,你的创作就容易多了。”


你看,观众们还在第一层,我们于老师已经在第五层了。身在第五层的于正看透了原创的可笑、滑稽,一年可以高产三部“年度大戏”。


这对那些热衷于做调查、体验生活、勤恳书写、借一腔责任感下笔的编剧,岂不是降维打击?大家同样抓住了风口,你这边剧本还没写完,人家已经拍了一半了。


于是乎,就出现了《大清后宫》像《大长今》和《冬季恋歌》,《宫锁心玉》像《流星雨》,《美人心计》像《越狱》。


后来,琼瑶大意状告抄袭《梅花烙》,跟于老师一起编过剧的李亚玲,在微博上公开了他的进阶心法——“20%原则”:


“他说我自命清高成不了大事,还说抄袭只要不超过20%,比如你把20集戏全抄了但只要扩充到100集,法院就不会追究。


简言之,就是把各大经典影视剧的原创桥段剪切、拼贴,融杂到其他混乱的线索里,巧妙掩盖剧情上的雷同,俗称“融梗”。


正因为抄得如此简洁、迅速、巧妙,虽晚一步看见风口,但《步步惊心》还没杀青,《宫锁心玉》就播出了。此前写《美人心计》,眼看快开机了,于正把剧本拿给经纪人穆小勇,说“借鉴”了网文《未央·沉浮》的情节,要不要去买一下版权。穆小勇一看,故事、人物都一样,赶紧去补了合同。


不过于老师跟媒体可不是这么说的。他的说法是:


“我是写到中间才发现这部小说,觉得某些桥段不错,于是才买了《未央·沉浮》的改编权,这是对原作者的尊重。”


也不知道到底谁在撒谎。



光会融梗,就能制作爆款吗?这何止是天真,简直就是愚蠢。抓风口、融梗、抢先拍摄,那叫产品的底层逻辑。产品的卖点,就不重要吗?


写剧,千万别自嗨,用作家宝康的话说,要舍得自己,要迎合下里巴人的趣味,剧情再怎么脑残也没关系,画面精美就可以了。


传说市面上的剧不管多烂,只要收视率高,于老师一定会去仔细研究,搞清楚它是怎么火的,然后运用到自己的创作(如果有的话)中。此外,他会长年累月丰富服道化素材库,看到觉得精致、好看的造型,就保存下来,用在新剧里。因为他知道,这是抓住涉世未深的年轻观众眼球的利器之一。


此外,你还得会省钱。


虽然每次开新剧,都用了圈内最贵的服装、美术制作团队,于正却总能降低制作成本,极少用高片酬的一线演员,要么是低片酬港台演员,要么是自己有心力捧的新人,把投资人的钱,每一分都花到了刀刃上。


可见于老师一点也不傻。他知道该讨好的人是谁,是你们那些有严肃剧情审美的观众吗?是你们那些唾斥我抄袭的同行吗?谁给我砸钱拍剧,谁又来看我的剧,请那些抵制我的人先把问题搞清楚好不好?


这年头,什么才是“正道的光”啊?赚钱,赚钱,还是他妈的赚钱!


曾经和于正就版权问题掀起过骂战的制作人,最终还是跟他一起做了古装剧。被于老师抢先占了《步步惊心》风头的桐华,也把《云中歌》给了他。贺子壮说,大家也别五十步笑百步,业内你抄我我抄你,拿人家国外电视剧桥段东拼西凑的编剧也不少,前两年抄韩剧梗,后来又抄日漫梗。甚至还有电视台拿于正抄袭当卖点吸引眼球和新闻。


在流量面前,膝盖都跪破了。


侵权作者怎么了?有本事你打官司:


“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赔点钱。”


反正名,老子出了,钱,老子也赚了。


何况有些官司,你根本打不赢。当初扶郭敬明上位的资深书商黎老板就说过,郭敬明当年被判剽窃,纯粹是因为他请的律师不行:


“我打过五次著作权的案子,没有一次败的,明知道是剽窃的都打胜了。”


大环境里,抄,那都不叫事。能抄出爆款,那才叫本事。


有爆款,给投资人赚钱,给电视台赚流量,还讨好了广大观众的低级趣味,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反正笑贫不笑娼,都在烂。都是下九流,谁瞧不起谁啊?


这几年网上流行一句话,叫做“你挣到的,都是你认知内的钱”。依我看,换个方式表达,叫做你赚到的,永远就是你所认知的那个世界的钱。


我们于老师,早就看透了这个世界,充分认知到它真实运行法则,极其擅长利用它为自己谋福利。事实证明,只要能帮大家赚到钱,即便同行把你往死里骂,观众逐条给你写调色盘,还有会有人上门找你合作。


大人只谈利益,小孩才分辨抄袭。道德和良知是个好东西,可惜它们在市场上不流通,也没有人民币汇率。你们一个个瞎叫唤,帮投资人赚钱了吗?



更难能可贵的是,成为顶级爆款剧制作人后,面对自身一次次德艺滑坡,面对外界不断的质疑,于老师总能找到自洽的说辞。


对于“抄袭”批评,于正一向嘴硬。首先觉得大家盯着他不放,主要是因为他太红了。我要是不红,谁会来骂我呀?至于“融梗”,于老师一直启蒙大家,天底下哪有什么新鲜事啊,不都是组合来组合去,你来构成头部,我来构成身体。对此,他有一个特别生动的比喻:


“乔布斯做iPhone,改变了人类的命运,但是你能说他抄袭了手机吗?手机可不是他发明的。这就是我对抄袭的界定和认可。”


什么叫逻辑鬼才,啊?


于正有良好的素材积累习惯,无论看什么剧、网文、漫画,都会不自觉对其桥段产生深刻印象。创作时,顺其自然就流淌到笔下了。


观众骂他“用生命在抄”,这完全是误会。他只是一来记忆力太强,二来读书看剧过于庞杂,涉猎太广,读着读着,就误以为金句和桥段是自己想出来的。比如写《王的女人》时,他忽然就写出了一句“她遇到了他,就变得很低,低到尘埃里”,把自己写得热泪盈眶。


后来翻张爱玲文集,才发现是祖师奶奶原创,赶紧把那句删了。这说明什么?


于正其实是有原创自觉的。人家并不是真心要抄。巧合,都是巧合!


因此每每面对观众、同行的质疑,于老师都很委屈,也就喜欢说一些理直气壮的维护自己名誉的鬼话。譬如“我要是抄了TVB,那TVB还能播我的剧吗?”又譬如“每个作家都是对前人有继承和发展的,对吧?”


他最爱跟媒体举的,是林语堂的例子。说他老人家当初翻译《红楼梦》没成功,就“抄”了一本《京华烟云》,你说那能叫抄吗?


“难道以后我不看剧,不读小说了?”


而除了观众看不惯他,业内也有人不喜欢他。这里面有演员林心如,有编剧李亚玲,还有一些跟他合作的团队。和李编剧的龃龉,是大家创作观相左。跟林心如撕逼,是《美人心计》合约上写20集,拍出来播了40多集。而跟某合作团队闹崩,全因为于正一人独大,喜欢掌握控制权,一旦合作伙伴想干点什么,他就打压对方班底,不给做剧的机会:


“他要所有人都只能靠他吃饭。”


跟他合作过《宫锁心玉》的欢瑞世纪,宁肯少赚钱,也不合作了。跟他合作过《赏金猎人》的新丽传媒,最后也没续约。《中国新闻周刊》记者去采访一位和他合作过四部戏的老板,一提于正,老板就恨得牙痒痒:


“我和这人老死不相往来,实在太恶心了。”


当然,以上都是单方面说辞。


哪怕是很多个单方面的说辞,那也不能代表所有人都讨厌于正嘛。毕竟,于老师这边说起来,又是另外的看法。比如“我给李亚玲的只有恩惠”,比如“林心如是我捧了才翻红的”,比如闹崩的伙伴一退出,圈子里就有“他贪污了于正几百万”的流言。


对于这些背叛,对于观众的谩骂,对于同行的贬斥,于老师总能来者不惧,见招拆招。为何?因为从根本上,就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自认没有欺压过谁,没有对不起谁,反而有菩萨心肠,在做善事结善缘,每次开新戏,要养活多少人、多少个家庭?


一年算下来,那就是四五千人: 


“我才是普度众生啊。”


不但心肠慈悲,还是青年楷模。于老师出名赚大钱后,依然生活朴素,在北京买几十平的小房子,不住,在横店日租80元、20平米的房间里一住七八年,每天围着创作转悠。一年三部戏,他亲力亲为,从选角、拍摄到后期剪辑,盯紧每个环节。生活简单,从不应酬,比薇娅、李佳琦还敬业。要没有这铁打的毅力和向上的心态,哪儿来那么多爆款?


每一次跟媒体记者唠嗑,于正都要反复重申自己这份努力和不容易:


“我不想让自己住很好的房子,也不想让自己穿很好的衣服,我怕会腐蚀自己,会腐蚀掉我自己努力的心。”


于老师殚精竭虑地创作,从不与人为恶,从不欺压后辈,还传播了他人的桥段和金句,写剧本写到拿脑地撞墙在床上打滚,为盯收视率晚上不睡觉。前后忙活下来,一年三部剧剧本费才1000多万,这还不算工作室投资的分红,就这么一点钱,比郑爽少多了。


你说于老师容易吗?


所以说,长期以来,于老师背负了外界太多误会,背负了这个行业这个世界给予他过多不负责任的冷眼和污蔑。难怪琼瑶状告他时,他说这是前辈打压后辈;难怪《宫》播出时,他要发微博说自己就是晴川,人类总在难为人类;难怪凭《延禧攻略》翻身时,他一直说:


“感觉魏璎珞是我本人”。


脏水,都是人家乱泼的。慈悲和努力,分明是世人视而不见。


于老师立于不败之地。



在拜读和于老师有关的浩如烟海的名人轶事时,我曾看到这样一个细节。于老师爱拿各种恶毒话赌咒发誓,说我要是说了XXX,我就天打五雷轰,我家人天打五雷轰。


旁人会提醒他,别乱起誓:“说不定哪天就应验了。”只见老师微微一笑,说,不怕,我发毒咒都用的是“于正”这个名字,其实我叫“余征”,那些报应,永远不会落在我身上。


读到这个细节,我才真正明白,对某些人而言,人世间那些饱含理想光泽的评判体系往往是不奏效的。你要想变装成正义和道德,冲他们脸上打一拳,那和打在棉花上没区别。世人推崇的那套真善美,在他们身上不过是虚妄的一厢情愿。当然,这也不能全怪某他们,毕竟,人家可也被欺负过的呢。


只不过现在,这种人最爱说:


“我就是活明白了。” 


好了,于老师睿智、辛酸、透彻、悟道的前半生,就讲到这里。下面说点题外话。


曾几何时,那还是我作为一个单纯小子刚出来工作上班的岁月,我看到一些所谓的成功人士,以为他们天赋异禀,有远超于常人的判断和才华,后来发现其实并非如此。在洞悉了世界运行规则的同时,他们身上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别人不曾拥有的高尚品质。很多人,主要靠不要脸、没良心、底线低和踩踏别人以及不知羞耻地夺掠他人劳动成果才成功。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在世俗成功中自恋、狂妄时,常年保持着一种普通人无法获得的神奇心态,用以保证自己成功的合法性。其中包括并不仅限于:


1. 一定要觉得自己天赋异禀,所以一切成功都是我应得的,是顺了天意;


2. 一定要觉得自己路上被人打压过、欺凌过、被瞧不起过,于是我要翻身,要自证,我要做人上人,瞧不起我的人,都是傻逼;


3. 一定要擅长编造一些说法,以此来维护自己的原罪,为自己的社会争议,给出一个个合理的、冠冕堂皇的解释;


4. 一定要学会侮辱对手、污名同行,自己则是一朵圣洁的白莲花,凡是往我身上泼脏水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5. 一定要懂得收割,不要有追求,但要拿有追求给自己贴金、正名;


6. 一定要努力,然后用这仅有的闪光点,来遮盖其他黑点,时时自我标榜;


7. 一定要在公众面前塑造一个睿智、朴素、有文化的导师形象,不但要从物质层面成为收割者,还要从精神层面变成时代精英;


8. 一定要会自我营销,把自己说得天花乱坠,哪怕是假的,也要当成真的;


9. 一定要坚持不要脸,把不要脸进行到底;


剩下的,欢迎诸位留言补充……


这一类成功人士,往往觉得目的是首要的,手段是次要的。他们并不受制于法规和道德约束,反而为突破了禁区、成为勇敢吃螃蟹的人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是冒险家、野心家、先驱和引领者,本来就该出人头地。


只要没明显犯法,又有什么是不可以做的?你守法,你讲良知,你追求真善美和理想主义,你活该在这世上撞得头破血流。


每念及此,我都忍不住想起那句诗: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本文部分参考资料:

[1]《宫锁 于正》,南都娱乐周刊

[2]《于正:“我就是中国最好的编剧”》,腾讯

[3]《编剧王秋雨批驳于正炒作》,网易

[4]《于正:不要谦虚 出名趁早》,综艺报

[5]《于正十年抄成人生赢家》,看天下

[6]《完美的于正》,人物

[7]《于正:“雷剧”专业户的自白》,时代周报

[8]《于正:我尚未得到尊重》,南都周刊

[9]《一名成功编剧的“成功学”》,中国新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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