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故事FM(ID:story_fm),讲述者:王珂(平澜公益基金会理事长),主播:寇爱哲,制作人:徐林枫,题图由讲述者提供


去南极科考,攀登珠峰,飞跃原始丛林……这是很多人小时候梦想过的事。但童年时的异想天开能带你走多远呢?


今天的讲述人王珂,是个 70 后,这么多年来,他参加过各式各样的探险和救灾活动。在 2018 年,他甚至放弃了自己年收入百万的公司,成立了平澜公益基金会,这个基金会专注于开展一些风险性较高的人道主义援助,像是故事FM之前播出过的柬埔寨排雷,就是他们的项目。


成立基金会,全职投身冒险和救援,这并不是一时冲动的决定。为了这一刻,王珂已经准备了太久。


去南极?学滑翔?虽然我只是初中生


我叫王珂,我是平澜公益基金会的理事长。


其实,我的人生走到现在,依然是受几十年前——童年时期的英雄梦——的影响。


早在八十年代的中国,没有贝爷,没有荒野求生真人秀,没有户外俱乐部,我就是骨子里痴迷于探险。


初中时,我曾经休学一年,因为我特别沉迷于去南极考察,没太好好学习。


当时我画了很多设计图,规划去南极的路线,至今我都清楚记得,南美洲最南部,有一个叫蓬塔阿雷纳斯的地方,那将会是我们的最后一站。


做完计划后,我还去拉赞助。80 年代,我亲自写信给江南造船厂,希望他们赞助一些救生艇。他们竟然回了信!当然,他们拒绝了,但还是鼓励我好好学习,长大了再去实现梦想。我很受感动。


后来,这件事被我父母知道了,他们觉得我不现实,劝我别再搞这些。


我很挣扎。当时我已然无心学习,热情都投入到探险的事上了。当这条路堵死,我实际上是调整不过来的。


这个心思既然已经活了,就灭不掉了。我又开始盘算下一件事儿。


1988 年,我大概 14 岁。当时全国都没有航空俱乐部,特别想学飞行的我就瞒着父母,偷偷攒钱买了去安阳的火车票。


到了安阳后,我又一路打听,几经辗转来到了安阳航校,那是国家体育总局下属的国家级航空运动学校。因为心中的热忱,路途颠簸,人地两生,我也都顾不上了。


■ 初中时代,王珂在安阳看的那场滑翔比赛
■ 初中时代,王珂在安阳看的那场滑翔比赛


当时是怎么骗过传达室的保安,怎么找到校长家,我已经忘了,只记得那时天色已晚,我敲开校长家的门说,“我是一个航空爱好者,我想来学飞行!”


校长蒙了,“压根就没这一说啊!”毕竟当时体校有一套国家选拔制度,我显然不在这个制度中。但他也很尊重我,没把我赶走,反倒让我住在他家,随后几天还带我去观摩了一场滑翔比赛。学飞行的种子在我心里扎得更深了。


后来我人生中的很多事,包括去国家登山队学登山,去缅甸救灾,还有去津巴布韦反盗猎,我都是直接去敲门。


“敲门进去”就是我的人生哲学。只要这是我想要的,就直接上门。


融入天空


90 年代的北京,很多新鲜事物方兴未艾。


我考上了北京邮电大学。在大学南门旁,竟然就有一个滑翔俱乐部!我第一时间跑去敲门说,“我想学滑翔!”


■ 大学时代,我们在训练中展示社团旗帜
■ 大学时代,我们在训练中展示社团旗帜


从此,每个周末,我都和大家在北京郊区练滑翔。


其实俱乐部的条件很差。没有滑翔翼,我们就找来一些旧的降落伞;攀岩用的岩钉也是从别人训练后废弃的岩壁上凿下来的。我们甚至也没有专业教练,就是几个人爬上山,再把人给推下去,让他飞起来。


我的飞行也是这么开始的。


第一次飞行时,我非常紧张。紧张到什么程度呢?落地之前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一点记忆也没留下。但飞行的梦想终于实现,我很兴奋。


后来练熟了,克服了紧张,我开始记得更多细节,因为每次飞行都是很美好的。我们最早是飞十多米的小山坡,后来是山顶,再后来是十三陵水库的蟒山。在空中,气流腾挪跌宕,你要追逐它们,也要驾驭它们,这种浮沉的博弈非常安静。你就像鸟儿,融入天空。


■ 大学时代,用空降伞代替滑翔翼训练滑翔
■ 大学时代,用空降伞代替滑翔翼训练滑翔


因为我后来的救援类工作是一个非常严格的心理训练过程,我的情绪变得不再容易波动,但我不会忘记自己当年的热情。那时候还没有高速公路,每个周末,我背着伞包从东直门坐长途汽车,摇摇晃晃到郊区,晚上就露营在山野间。


只要和滑翔有关,哪怕再小一件事,我们都能开心地聊一整夜。


“你飞的时候帽子掉了”,“他降落时挂在树上”……


我找到了最好的生活方式,人生最高的追求不过如此。


人生的节点


大学毕业后,我从事通讯工作,公司挣了不少钱,这让我有条件全世界去飞翔、潜水、攀登高峰。可以说,我拥有了最理想的人生。


但,这一切都在 2008 年发生了改变。


那一年,汶川发生 8 级地震,我和身边很多朋友都投入了救援行动。当意识到自己的兴趣可以和社会责任相结合的时候,我做公益救援的热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自己玩得再好又能怎么样?如果它有社会价值不是更好吗?对我来说它还是一种爱好,只是换了形式。


所以说 2008 年后,我的人生路线就完全变了。


为了把救援做得更好,我不断买更好的装备,做更多训练,一步一步把自己套牢在里面。后来在国内做也觉得不过瘾,我们决定走到海外。


怎么走到海外呢?还是老方法——敲门。


缅甸救援


我们在 2011 年 12 月第一次走出国门。当时缅甸的曼德勒发生近 6.8 级地震,因为没有先例,我们就用旅游签证到了缅甸,直奔中国驻曼德勒领事馆,敲门进去,说“我们是中国民间救援队的,我们想来救灾!”


总领事惊呆了,“想法特别好,但我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啊!你等一会儿。”


说罢,他就上了二楼。半小时后,总领事下楼,代表领事馆支持我们!


三天后,我们获准进入受灾区域。


但因为设备不足,我们实际做了什么有效的工作吗?没有。但是它打开了局面,为以后积累了经验。


后来包括伊朗水灾,莫桑比克飓风等,只要有大型灾害,我们都会出现。


尼泊尔“敢死队”


不过,个人兴趣和公益救援之间必然存在着差异。如果在灾难现场,还是像探险一样横冲直撞,势必会出事。而这时候置身险境的,往往不只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团队。


2015 年 4 月,尼泊尔发生 8.1 级地震。在这次救援中,我就做过一个冲动的决定。


当时,在一栋摇摇欲坠的危楼旁,有一个男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他的妻子和孩子埋在下面,已经没了生命迹象。几家路过的国际救援队都选择放弃救援。就在这个时候,受灾民众找到了我们,男人哭着求救,现场许多双眼睛盯着我们。


“咱不能丢中国的脸!”


脑子一热,大家决定成立敢死队,“家里有孩子的,死了不至于绝后的,都出来!”


算上我,有 7 个人出列。我们冲向危楼,冒着生命危险挖出了两具尸体。


■ 尼泊尔灾情现场
■ 尼泊尔灾情现场


感性会战胜理智;情绪会压过救援原则;家国荣誉也让救援多出许多杂念。


在尼泊尔救援中,各国救援队好像都在暗中较劲。我们没日没夜地干,最终却连一个活人都没救出来。


泰国洞穴救援 · 抉择


三年后,2018 年的夏天,同样的生死抉择再一次摆在我面前。


那一年,在泰国北部,少年足球队“野猪队”的 12 名球员和他们的教练,跑到一个名叫“睡美人洞”的洞穴探险。结果突如其来的暴雨引发洪水,球队全员被困在洞内。


为了营救他们,泰国政府向国际求援。


就要不要参与这次救援,团队内部爆发了激烈争论。吸取了尼泊尔救援中的经验教训,我必须做出更慎重的选择。


当时的第一个矛盾是“要不要救人?”。洞穴救援要求的证书级别很高,我们只有教练的级别达标。大家能不能进洞开展潜水工作?争议很大。


这是个生死问题,比方说现在山上有位孕妇大出血,急需送医,而这时只有一辆需要 B 本的卡车,可队员都是 C 本。选择开这辆卡车,队员和孕妇都可能摔下山崖。但如果不开,孕妇和孩子随时都会没命。这是两种不同的思想。不能说谁对谁错,当时我们队内也无法统一意见。


第二个矛盾是“救谁”。几乎同时,在普吉岛发生了一起中国船难。一边是在泰国北部山区救被困的孩子,一边是我们中国的船难,尤其遇难者也是 12 个孩子。我们救谁?队内形成了完全不同的意见。


■ 2018 年,普吉岛游船倾覆事件
■ 2018 年,普吉岛游船倾覆事件


作为队长,针对第一个矛盾,我只能综合两种想法,让全队在教练的严格带领和判断下,进洞完成一部分潜水工作。


关于普吉岛船难,我决定不去。因为救援有其原则——救近不救远,救生不救死。我不能再让尼泊尔救援时以身犯险的冲动左右全队的命运。


泰国洞穴救援 · 没有人能走完睡美人洞穴


很快,我们和美国队、澳大利亚队、泰国海豹突击队,组成了一个上百人的核心救援队伍,驻在一个用布围起来的封闭区域。营地外面是一大片媒体村和类似夜市一样的地方。泰国民众自发提供各种小吃、按摩、理发服务,所有参与救援的人都可以免费使用。


可是,在这个只涉及 13 人的救援现场外部,为什么会形成这么庞大的分工集群呢?


事实上,这次洞穴救援的规模非常庞大,在核心营地外,还有来自 20 多个国家的,成千上万的救援人员。而且救援持续的时间也非常长。


那,既然是因为涨水,孩子们困在洞穴里出不来,我们潜进去把孩子带出来不就行了?为什么需要这么多人,作业这么久呢?


我想,看到现场的第一眼,你就会有答案了。现场的情况远比我们想象中复杂。


睡美人洞穴本身就是全世界最难导航的洞穴之一,因为通道崎岖狭窄,高低落差非常大,至今还没有人能走完全程。 


■ 洞穴地形图
■ 洞穴地形图


雪上加霜的是,当时泰国正值雨季,连日暴雨使洞内水位节节升高,每小时能上升15厘米,而且水仍在高速流动,水质也异常污浊,这大大增加了救援难度。


担心开山打洞会造成次生灾害,联合救援队只能土法炼钢,一边抽水,一边派潜水员一点一点往里探。


令人绝望之处也正在于此。因为水流太急,山体很厚,水下机器人、勘探雷达也都失效了。洞内犬牙交错,岔路盘绕,没有任何规则的路,没有能见度,没有参考。只能非常原始地靠人力,一点点摸索。工作量异常得大。


■ 洞穴内的救援行动
■ 洞穴内的救援行动


但无论如何,洞内毕竟还有空气和水,孩子们存活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再难再慢,我们也必须坚持。


泰国洞穴救援 · 奇迹


在洞内,潜水员们前仆后继地探路,搜寻宝贵的情报。在洞外,指挥部不断整合信息,绘制地图,更新救援方案。联合救援部队打通一关又一关,不断解锁新的地图碎片,洞内的面貌一点一点清晰。


终于,在孩子们受困的第 9 天,奇迹发生了。


那天,一个英国救援队员在洞穴里探路,他的引导绳到头了,索性就浮上来看一眼,结果他上来的位置正好就是孩子待的位置!


■ 被困的孩子们
■ 被困的孩子们


你能想象吗?洞里完全没有光,孩子和教练们没有任何时间观念,他们只能忍着饥渴,耐心等待,尽量让自己的身心不在奇迹到来前崩溃。然后,这个奇迹真的发生了!


但是,我们很快又陷入了新困难——怎么把孩子救出来?


那么就得由一流的潜水员,一站一站把他们再运出来。当时,一个澳大利亚医生进去将孩子麻醉,再用潜水设备把他们包裹起来,然后像包裹一样运出来。


如果不麻醉他们,在运送过程中,但凡有一点挣扎,都可能遇险。一个泰国救援队员就死在里面。他卡在一个 40 公分的窄洞里。在完全黑暗,没法通讯的水下洞穴,一旦迷路,或者卡住,人就遇难了。


每次搬运一个孩子,一来一去基本要花费 10 小时,最后每个救援人员都已经筋疲力尽。终于在 7 月 10 日,救出了全部的 12 个孩子和教练。


■ 艰难的救援现场
■ 艰难的救援现场


离开山洞的那一刻,我的精神好像一瞬间垮掉了,身上突然就没劲了。


有很多记者、网友向我们提问,我都不耐烦了。印象很深的是,最后有人问我,“那么多国家参与救援,你们有没有挂中国国旗?”


我回答,“我们不是战狼,没有挂国旗。”


这个事在网上招致很多批评。可实际上我们的营地不仅没有国旗,各国之间也不强调谁更强,谁更有主动权,没有竞争、没有区隔,都是团结一致,一心想把孩子救出来。


这就是人类命运共同体吧。我希望全世界都能看到,其实只有我们团结起来才能解决一个不可能解决的危机。


津巴布韦反盗猎 · 指向我们的枪


个体与团队,公司与公益,个人兴趣与社会责任,为国争光与国际合作……当牵涉的主体和诉求越来越多的时候,我就越意识到,不能把一腔热情当作打通一切关卡的秘诀。


为了把工作常态化,而不只是被动等待灾害发生,我带着团队在非洲的津巴布韦开展了反盗猎工作。


这一次,我还是敲门去的。不过这一次,敲门就没能解决所有问题。


我们到那儿之后敲门,大使馆非常热情地给我们介绍了当地的华侨领袖。但从那时起,我们感受到很多怀疑。


华侨觉得我们是来做秀的,拍几张照片也就回去了。


当地白人 NGO 甚至举报我们打着反盗猎的名义来盗猎。他们还去机场拍了照,举报说我们要把大象运回北京。那张照片里是波音 737,怎么可能放下一头大象?


■ 非洲稀树草原
■ 非洲稀树草原


包括我们最亲近的人对我们也有误解。因为需要指导,我们有一个意大利朋友,叫弗朗西斯克。他的院子非常大,养了很多狗。一次,我们去他家玩,队员因为喜欢狗就去逗它们。这时,老弗突然举起枪指着我们说,“敢吃我的狗,我就打死你!”


他认为中国人都吃狗。


当走出去时,我就发现外部世界对我们的误解太深了。


津巴布韦反盗猎 · 愤怒的大象,失踪的大象


其实,我能理解这种不信任。客观地说,中国确实是象牙消费第一大国。但正因如此,中国需要参与进来,各国需要跟中国合作,怀疑和对抗解决不了实际问题。那不如我们自己干!


在华侨领袖的帮助下,几经周折,办完了各种手续后,我们团队终于住进了马纳普斯(Mana Pools)生物保护区。


马纳普斯公园非常美。森林、草原、河流、沼泽、赞比亚群山,地貌多样,物种丰饶。在上空飞时,成群的河马和大象就像一个个大胖虫子。那种辽阔,那种原始感,让我觉得在北京的一切都是那么渺小。而非洲大地上的这些,才是生命之初。




■ 在空中俯瞰动物
■ 在空中俯瞰动物


我们的基地搭在公园最北边,也是津巴布韦最北边的界河旁。因为它是联合国自然遗产,我们不能建固定建筑、水泥地、围墙,只能搭帐篷,天天跟野生动物在一起。


睡在帐篷里,周边全是动物的叫声,有千里传音般的河马声,还有狮子、大象、野狗、疣猪和叫不出名的动物。你会吓得要死,好像这个帐篷随时会被撕碎。


每天掀开帐篷,都必须是小心翼翼地先看看外头有没有大象、狮子。而大象每天都在我们眼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有天夜里,一只大象在我的帐篷门口卧倒睡着了!


还有一次,我们碰上了狮子。因为狮子的颜色跟旱季时的草色一样,当我们走到狮子近跟前时,才看到三头狮子正趴在那儿!它们当然也看到了我们,别说我们就在眼前,就是在几百米外,它都能知道。所以那时,我的心跳哐哐响,脑子一片空白。这时千万不要跑,一跑就完蛋。实际上动物不知道人是能吃的,我们不在它们的食谱上,但如果我一跑,那就说明你是猎物。狮子会本能地追你。


最终,我们屏气慑息、蹑手蹑脚地挪开了。狮子没怎么动,大概是把我们当成一群路过的狒狒了吧。


尽管有很多来自动物的危险,但在了解了规律后,大部分都可以避免。而且为了更好地保护动物,主动观察、学习它们的习性是非常重要的。慢慢地,我对动物变得敏感了,尤其是大象,我甚至还认识了一些大象。每个大象都有自己的性格。


有一头大象年龄不大,但特别神经质,看到我们,它总爱张开耳朵,扑过来,然后在最近的地方刹住,想吓唬我们嘛!但是我们也形成了一种默契,知道它来了,我们也不怕它,就站着不动。


还有一头大象,不知道是不是它藏在我们基地的什么东西丢了,在营地里疯狂甩头,像吃了摇头丸一样。撒完气,它就走了,像小孩子一样。


■ 非洲的大象
■ 非洲的大象


我们早年还认识一头大象叫 Oscar,50 多岁了,特别温和。我们甚至能摸到它的鼻子。它的牙也非常长,非常漂亮。但是后来它失踪了。这么多年都没再见到它。有时一头大象靠近我们,我还会下意识地问,“是不是 Oscar 回来了?”


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它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一直很牵挂它,它叫 Oscar。


津巴布韦反盗猎 ·  一触即发的枪战


Oscar 是自然死亡还是迁徙还是遭遇了猎杀已经无从知晓。在这么广阔的大草原上,追踪一头大象是非常难的。而盗猎者来无影去无踪,就更难捉摸了。


我们会搭载动力三角翼在公园里巡逻,但因为地形复杂,好不容易找到线索时,常常为时已晚。


有一次,我的队友在巡逻时,发现了一头被猎杀的大象。盗猎者为了得到完整的象牙,把它的整个脸都砍掉了。


因为它们曾是我眼前鲜活的生命,所以亲眼看到它们被猎杀时,我特别愤慨,特别痛心。


■ 日暮时分在赞比西河旁
■ 日暮时分在赞比西河旁


而更恶劣的还不是开枪,是在水里投毒。因为没有枪声,投毒更难以发现,而且投毒害死的往往是一大片动物。绝大多数被毒死的动物对盗猎者来说都没有价值。这是非常恶劣的!


有时,盗猎者也会渗透过来,搞点破坏。我们营地的电台就被拆过。所以危险会从哪里来?我不知道。它随时都在。


一次夜间巡逻,我发现对面赞比亚方向有人拿手电筒在空中挥。我还以为是旅游者在玩,但后来我们这边也有人打信号,我马上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们之间的交流。随后,对面的人看到我们的车灯,误判我们是同伙,就过来了。当离得很近时,他们发现不对,拔腿就跑!


不清楚对方有什么武装,我不敢贸然追击,而是先赶回很近的营地拿了步枪和夜视镜后,赶紧跟了上去,但因为地形复杂,最终还是追丢了。


我当时特别想抓到一个盗猎分子,因为在那儿好几年没有抓住一个。真遗憾!


不过,非洲的反盗猎工作还是取得了很好的成效。我们还是起到了引导和威慑的作用。中国也完全禁止了象牙贸易。所以到 2019 年底时,我们的公园已经很少听说有盗猎现象了。


到老得不能动的时候


童年时的异想天开能带你走多远?


从安阳到北京,从东南亚到非洲,我已经去过太多地方。不过,我还会继续走下去。到现在为止,每年去救灾,已经成一种习惯,一种瘾,不需要有太多的外力。再到后来,其实我很难想清楚,也不再去想“我们到底为什么去做这些”。


■ 王珂在非洲
■ 王珂在非洲


我还没忘记在南美洲的最南部,有一个叫蓬塔阿雷纳斯的城市。我们未来的规划中就有南极,我小时候的梦想我一定会把它实现。


其实,在我喜欢的事上,我总想冲在最前面,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敲门进去”,冲在一线!


我想我会一直这样做下去,到老得不能动的时候。


BGM List 

01. StoryFM Main Theme - 彭寒 (片头曲)

02. Road - 彭寒(异想天开)

03. Air Waltz - 彭寒(南极考察队)

04. Journey Down South - 彭寒(敲门进去)

05. Motown Feel - 彭寒(海外)

06. 虫见月 - 彭寒(泰国)

07. Motown Feel - 彭寒(新的问题)

08. The Gift - 彭寒(狮子与大象)

09. 虫见月 - 彭寒(片尾曲)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故事FM(ID:story_fm),讲述者:王珂(平澜公益基金会理事长),主播:寇爱哲,制作人:徐林枫,声音设计:彭寒、孙泽雨,实习生:朱司帷,文字整理:徐林枫,校对:乔正禹、Summer,运营:翌辰、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