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长假后,总是换工作的高峰期。

身在工位,心如死灰。要是工作内容不喜欢,总会萌生干脆辞职不干的念想。

职业之间总是彼此羡慕。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外卖员三年挣102万”“月嫂报价两万供不应求”的新闻,屡见不鲜。不管真假,都在悸动白领们的心弦。

情况可能是真的。蓝领职业悄悄崛起,为年轻人打开了一道新职业赛道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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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领收入调查,这些职业很不错

一般来说,“白领”代指脑力劳动群体,比如文员,营销岗,金融岗等。而“蓝领”则指代体力劳动者,比如各种只能线下开展的技术工种。

曾几何时,进入明晃晃的写字楼上班,是求职目标、家庭骄傲。原因很简单,相比于蓝领,人们一般认为,白领所处的工作环境更好,发展上限更高,收入也默认更高。

然而,二者差距正在变小。

今年1月,中国新就业形态研究中心发布《2023中国蓝领群体就业研究报告》。数据显示,蓝领收入已逼近白领。

2023年,白领平均月入8388元,蓝领为6043元。白领收入仅为蓝领的1.4倍。而十年前,白领为6212元,蓝领为2868元。显而易见,白领薪资增长较慢,而蓝领收入大幅度提升。



蓝领职业群体中,月嫂、货车司机与外卖员收入更高。

2023年,月嫂平均月收入达到了8824元,年薪轻松突破10万元。货车司机与外卖员,月入在七千元上下。保安、保洁,收入相对更低。



薪资靠前的职业,许多是依托于互联网平台中的“新蓝领”,比如外卖员、网约车司机。

平台经济的逻辑在于,按效果计费,而非固定工资。为此,他们要学会与算法系统制衡,抢单、拉好评、挣积分,谋取最大收益。实在不想做了,关机下线,比待在工厂方便。

因此,等工作熟练后,“新蓝领”的收入涨幅更可观。工作半年后,外卖员薪资平均涨幅43%,网约车司机增长38.7%,快递员增长36.8%。

这也是部分蓝领收入接近乃至超过白领的关键——体力付出与收益成正比,其背后的朴实逻辑是:多劳多得,勤劳致富。



而外卖员、月嫂工作还有一个优势在于,直接结算,拖欠率不高。相比之下,由于跟工程结项有关,建筑零工、工厂普工与货车司机时常出现薪资拖欠的问题,因此,不同蓝领的工作满意度其实差很大。



尤其当与看似社会地位更高的白领相比,自己的工资更有优势,蓝领工作者的工作满意度也更高,比如从事美甲师的陈杨与技工浩然已心满意足。

95后陈杨在成都靠着美甲师的工作,每个月能有八千元以上的收入。

收入高吗?也还好。但她发现,成都高新区下班约美甲的姐妹们,许多月薪还没这么多。

陈杨回忆道,高中毕业后,考上了普通本科的同学,如果毕业后成为律师、老师,初期工资只有五六千。如果顺利进入事业单位或者成为公务员,每月实得可能更低。相比之下,她的情况还不错。

浩然也满足于目前的收入。专科毕业后,他在广东华为某工厂当技工,底薪四五千,还有千元左右的生活补助。

其他绩效工资,靠工作量计算。虽然加班多,但是给钱很实在。如果愿意多上班,他和同事的薪资可以突破万元,而且工厂提供住宿和饭补,他每个月的大额开支不多,大部分薪资都可以成为存款。

他算了一笔账:北上广租房至少两三千。加上吃饭、居住成本,一个在大城市拿一万多月薪的人,一年能存下的钱,还不如他攒得多。

陈杨与浩然如今的收入背后,跟所需技能的专业性有关。专业性不强的保安、服务员的报价通常难以提升,因为人人能做,但技能型蓝领经常供不应求。

最近几年,工厂面临用工荒的问题。年轻人不愿“进厂”,熟练技工难寻。供需不平等下,一个技工的报价就可以开到400-500元每天。



某知名工厂在今年春节后放出的招聘公告

城市工作也这样。据商务部《国际商报》,春节用工荒,多地保洁价格普涨。今年1月开始,浙江省台州市钟点保洁的价格为50元/小时;湖州市多在60-70元/小时之间。

而一位月薪8000元的白领,按照工作日20天,一天8小时工作计算,时薪是50元/小时。算下来,很多蓝领真的与白领工资齐平甚至超过。

02

体力劳动收入高,国外早就这样了


蓝领收入逼近白领,是一个注定的结局。国外也是如此。

美国NBCNews报道,以2020年1月为起点,美国就业市场对于软件开发、营销等岗位的需求曾出现上扬,但在近两年迅速衰减。而以建筑、护理为代表的蓝领职位显现长盛不衰之势,市场需求旺盛。

因为,短时间内,脑力劳动者创造的社会价值,尤其是刚需的社会价值,显得没那么明显——大家真的养不起“精英”了。

人类学家大卫·格雷伯在著作《狗屁工作(BullshitJobs)》中指出,人类社会绝大多数的工作形式都是没意义的。“似乎有人专门发明了一些毫无意义的工作,只是为了让大家一直工作。”

作者认为,这类“狗屁工作”,写字楼里的职位是重灾区。

情况不限于美国。在发达国家,由于普遍的技术工种短缺,绝大多数蓝领的收入都很可观。

根据加拿大统计局数据,BC省(例如,温哥华)燃气工、汽修工、焊工等工作的平均时薪高于办公室职员,超过150元人民币。



而这种趋势在今天依旧延续。

美国媒体报道,在采矿和伐木行业,工资在2023年全年增长了4.2%。同期,信息化职位的薪酬仅增长了2.3%。

日本情况也一样。由于面临人力短缺与少子化问题,蓝领工人在2023年第二季度的工资涨幅最高,同比增长5.2%。其次才是白领,为4.9%。

当然,不可否认,全世界的劳动市场里,脑力劳动的收入上限都更高。

但问题是,这些高收入能否与普通人有关?尤其是当金字塔尖越来越尖,早出生的人,通过设置各种门槛,把这条路都堵上的时候。

人们开始意识到,与其在办公室格子间里当PPT工人,还不如直接去学门手艺干活呢。因此,新的现象是,一些年轻人开始去海外做蓝领。比如做美甲、护士、电焊工等等。

从省卫校毕业后,陈娇参加了学校的海外项目,在培训班学了三个月德语,赴德做了很多年的护士。算上各种补贴,她平均每月有3800欧元(约30000元人民币)。

根据自媒体“自PAI”,山东德州的80后技校生李君,学过两年电焊。现在在加拿大温哥华当电焊工,加班一天,他就能挣5000元。

这几年,海外蓝领博主也越来越多。在国内发Vlog、搞直播,分享海外劳动的体验,赚两份收入。

03

蓝领工作,看上去很美?

体力劳动者,身价越来越贵。

最早一批破防的,是学历与专业背景没有那么强硬的年轻人。

他们顾虑的,是职业的不可取代性。

当AI可以自己做PPT,生成视频,自动剪辑,自动写稿的时候。给宠物美容理发、做个指甲、维修窗户,似乎还不是AI能做到的事情。

这恰恰也是蓝领短期内继续升值的原因。在人与人交往密切的场所,比如修个房子、送个外卖、送至目的地,人们暂时更信任彼此。

因此,有些人脱掉长衫,放下内耗,专注搞钱。送外卖、开网约车,不乏本科以上学历专业背景的人——学环境的、学生物的、学新闻的、学土木建筑的。然而,蓝领工作,也不宜心血来潮。当真的去查阅蓝领的招聘要求,可能除了学历满足,其他条件都不和胃口。



多劳多得的反面,是不出门工作,就没有收入。这直接体现为工作强度的“内卷”。统计显示,司机、建筑工人、外卖员等职业的工作时间很少能实现标准的955,基本覆盖了一周七天,从白天到深夜,导致生活节奏零散。

作者对公务员职位与互联网技术岗的调研也显示,虽然他们的忙碌也有,但基本在固定时段。忙碌时段的稳定性,可以很好地框定生活节奏与休息时间。



因此,人们对蓝领的向往,可能分为两种情况:要么,真的放平心态,对办公室的工作感到无聊,彻底祛魅;要么,还没有吃过体力劳动的苦,而对蓝领工作保持着美好幻想。

例如,从不同世代愿意从事蓝领工作的比例来看,00后对蓝领的接受意愿最高,70后80后最低。

看起来是年轻人对职业选择放低了心态。不过,人们意向最多的蓝领职业,前五分别是博物馆/美术馆引导员、园艺师、咖啡师、瑜伽教练和陪诊师。



这些新蓝领,更受欢迎,但并不常见。人们向往它们,是因为带有文化、艺术、创业的色彩,听起来好听。其中保持着一个基础的择业逻辑,与好的工作环境与人群打交道,人也更有面子。

至于真的要不要当工人,接单子、学技术,很多人还是会犹豫。

而犹豫,恰恰是蓝领收入看涨的重要原因。谁能扎进去磨炼技术,自然会得到市场的款待。看上去很美,但离不开的,还是“辛苦”二字。

年轻人在格子间抱怨自己做的PPT没有意义,但的确免于了风吹日晒。世界上少有“既能又能”的故事。

选择让人头疼。归根结底,是从事于让你感到快乐的事情,无论是其收入还是工作内容,这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