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印度股市就像过山车，起起落落特别刺激。


先是猛猛涨到73400点创新高，然后连续4天回调，汽车、中型股指数、制药、金融服务众多板块全部惨绿。


最惨的是银行股。


HDFC银行一天之内暴跌8%，ICICI银行、KOTAK MAHINDRA银行、AXIS银行也都受到波及。1月17号，也是回调幅度最大的那天，孟买证券交易所前30只股票中有23只下跌。



难道印度股市的上涨势头无了？


根据印度官方媒体给出的下跌原因，主要有两点：


1. 亚洲市场整体下跌影响；2. 大公司利润入账导致股价波动。


无他。


最明显的佐证就是，在股市整体下跌的背景下，印度中小盘股还在高位运行——这或许也是股市下跌的另一个原因。


至少目前来看，印度的经济基础、发展潜力还是相当值得看好的。


甚至在以后，会越来越有吸引力。


一、绝望的世界


印度教是印度社会的基石，教徒占印度全国80%人口。


与其他宗教不同，印度教的教义，更像一种行为规范。


轮回报应是其内在部分，种姓制度是其外在形式。


这里要说明一下。


种姓制度，极其复杂，企图用一篇文章去解释清楚是不可能的，下面是比较简单的说法。


印度种姓只有4个，其中婆罗门占5%、刹帝利10%、吠舍20%、首陀罗45%，这四大种姓又衍生出一万多个亚种姓。


剩下20%，是种姓之外的不可接触者——贱民，也就是没有姓氏的、比动物还卑贱的人。


种姓排列的顺序，代表的是人与神的距离，整个印度社会就是神的一座宫殿。


距离神最近的婆罗门，是神的代理人（祭祀及其他光明的职业），专门负责陪神聊天、传达神谕。


然后，得有人看家护院吧？就交给国王、官员、士兵这些刹帝利。


有人负责陪聊，有人负责看家，还得有人挣钱花吧？交给吠舍们去干。


其他的家务活，首陀罗来。


活分完了吗？没有。


马桶谁刷？夜壶谁去倒？这些脏活神的子民可不愿意干，甚至连动物都不愿意干，只有贱民才能干这个。


这个顺序，影响着整个南亚次大陆的过去、现在、未来。



从以上的描述中，我们可能明显感觉到印度社会最重要的一个特征：分工明确。


简单来说，就是把工作分为洁净与肮脏的。


宗教里的肮脏，不是简单的外表不干净，更指灵魂深处的卑贱。


在印度教的解释中，这种不洁，可以通过气味、目光甚至阴影传播。一旦高种姓者沾染，就会使他们与神的距离变远。


任何一个贱民，都是移动毒源，连踩到他们的影子都是令人作呕的。


所以在印度很多村庄，贱民不允许站在上风口，不允许经过贵人们的居住地，触摸过的东西也不能再要。


这就是印度社会的另一大特征：隔离。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都说印度并非一个国家、只是一个地区的称呼。


种姓制度就像一把钝刀，把印度社会分割成一个个封闭的小团体，彼此之间又有一丝丝切不断的联系。


更令底层人绝望的是，种姓是世袭的，职业也一样，各安其职，一切都是为了生活，而不是交换。


打个比方。


某个印度村落，村民就两种人：种地的和不种地的。


种地的世世代代就负责种地，不种地的世世代代负责伺候种地的，剃头匠、泥瓦匠……


比较典型的，就是印度臭名昭著的“妓女村”克古里。


在这里，家家户户、祖祖辈辈的女性，全部以卖淫为生，这是从母亲到女儿、再到孙女的“传承”。


女孩一进入青春期，就不得不浓妆艳抹站在村口张望，等待经过的顾客们。


这种永恒的轮回，所有人都无法摆脱。


时至今日，虽然种姓制度早就被印度官方明文取消，大家族积累了这么多年，他们在社会中方方面面的绝对优势，不是那么容易就消失的。


流毒几千年造成根深蒂固的阶级分化、思想固化， 高种姓对低种姓的鄙视、贱民对婆罗门的谦卑，依然是社会约定俗成的行为。


医生的儿子还是医生、小偷的儿子还是小偷，越是远离繁华都市，这种现象越是明显。


好在绝望之中，仍有希望在酝酿。


二、唯一的出路


中国人对印度人的感官，其实是非常失真的。


很多人都觉得印度人很懒，素质远远无法与勤劳的中国工人相比，制造业转移到印度肯定不得善终……


难道国际巨头们，都是傻子？


根据劳动力管理解决方案公司ADP Research Institute的调查数据：印度工人每周无薪加班的时间高达10小时39分钟，居然比中国的7个半小时还多42%。


懒吗？真不懒。


至少在目前，印度打工人是全世界最勤劳的。



这一方面，是上涨的物价逼迫。


另一方面，是切实感受到了阶层跃迁。


印度人加班，是有回报的。


这一点，我们可能从很多社会新闻看出端倪。


不论是老牌吃香的程序员，还是各类新兴的行业，越来越多印度底层人，正依靠社会变迁的洪流，一点点瓦解根深蒂固的社会泥潭。


随着时间推移，低种姓的人也能凭借才能，获得财富。


大一点的，首相莫迪、首富阿达尼，都是低种姓出身；小一点的，在新兴行业功成名就的小伙子，也能和高种姓女神组成家庭。


在以前，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今时今日，却已经很平常。


在绝境中，人的求生欲望是极其强烈的。


神说，贱民不能祭祀、不能做官、不能经商、不能……


但神从没有说过，贱民不能当程序员，不能当网红，不能搞科研……


当外人不遗余力挖掘印度笑话时，这里正在加速迈入现代化。


首当其冲的是班加罗尔，它是印度IT产业和经济高歌猛进的一个精华镜像，大概相当于中国的深圳。


上个世纪，因为关税太高，当地软件商只好采取Body Shopping的模式，把实惠的印度程序员出口到美国公司干活。


这就是为什么，硅谷有那么多印度程序员。


开放市场后，印度不仅降低税率，还在水电供应都成问题的时候，建了个能24小时供应水电的软件园，吸引外资过来建厂。


而在印度城市进化的背后，本土企业也在突飞猛进。过去的外包公司，开始从低附加值的代工厂，转变为高附加的IT咨询公司。


同时，为了加速进化，印度政府还以“印度创业 - Start up”计划，给予创业公司各项优惠，降低成本。


于是，看见商机的程序员纷纷下海创业，像点过年点炮仗一样遍地开花：至今，整个印度共计有90000多家创业公司。


按安全机器人公司Hacklab.in的CEO Vikram Rastogi的说法：


现在的印度，只要你有想法、有点子就能成功，因为这就是一块财富处女地。


归根结底，不论什么人，即便是虔诚的印度教徒，也不可能没有欲望。


既然有机会改变命运，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必然会付出十倍的努力。


这些年，不少人诟病，印度人的受教育程度太差。


但实际上，自从印度政府喊出“免费”教育的口号后，印度大学数量一路飙升，已经达到8410所，是我国的2.8倍，甚至比美国还多2000多所。


当然，这都是很久之前的数据了。


可以肯定的是，目前、或者不远的未来，印度的基础人才数量，必然是个恐怖的数字。


更恐怖的是，这些印度人，还非常拼命……


三、尾声


据统计，2022年亚太地区企业在印度最慷慨，有78%印度员工都获得了加薪，平均幅度为7%。


相比之下，其他国家……


不过，印度人对这个加薪幅度，并不满意，觉得太抠了。


好家伙，是谁说印度人佛系、视钱财如粪土来着。


今天的印度人，与十年、二十年前的那一批中国人，有些类似。


他们确实感受到了财富增长，部分吃到了时代红利的幸运儿，甚至打破了数千年的桎梏，实现身份上的跃迁。


这种爽，可能比脱贫更强烈。


而与之相对的，印度年轻人热火朝天地干着，日韩国家的年轻人却大部分失去进取心、已流行起躺平文化。


这样一对比，差别十分明显。


原因是多方面的，我们就说说最经典的房地产。


房地产泡沫是消灭日韩年轻人欲望的毒药，这点早已没有异议。那为什么同样人口规模如此庞大的印度，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只能说，人家做得更好：


1.印度政府对有多套房屋的房主征收了高达12%的房产税，迫使他们处置手中多余房产，从而增加了市场上的整体供应量，大幅度的降低了房产。


2.取消房产预售制度，要求开发商的七成资金必须由政府监管，有效的防止了拖延交付或违规使用开发金，也杜绝了烂尾楼的事件发生，减少市场风险。


3.大力扶持资本市场。通过公开监管、严格执法，让股市连续20年高速上涨，让更多的老百姓在资本市场上挣到的钱，能够拿出钱来买房。


4.实现从小学到大学全程免费教育，减少开支，能够拿出更多的钱来购买房子。


印度等于是主动刺破了房产泡沫，虽然纸面上的经济增速慢了些，但发展更加健康。


照这样看来，印度人的财富增长，相当一部分都会转化为消费能力，而不是像有些国家那样被绑在房子里。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格隆（ID：guru-lama），作者：万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