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沸的和平饭店,觥筹交错的人群,以及街头穿梭的夏利、桑塔纳,共同串联起了那个奔腾年代的记忆。
作为中国汽车工业史上的第一款合资轿车,桑塔纳是品质与身份的象征。
1995年,上海市职工的年平均工资为773元,而上海大众(后更名为“上汽大众”)一辆普桑的价格约为138000元,相当于一座小洋楼的造价。
很多家庭会把桑塔纳作为购车首选,公务用车、城市出租车甚至驾校用车,也会选择桑塔纳。
电视剧《狂飙》里,安欣送高启强,开的是桑塔纳。
《风吹半夏》中,女老板许半夏充场面,要靠桑塔纳。
电影《你好,李焕英》里,甚至出现了一款敞篷的桑塔纳。
据统计,从1985年正式投产至今,桑塔纳在中国40年,累计服务了超过600万中国车主。
然而最新的消息是,2023年第四季度,桑塔纳的销量,为1——整整3个月,只卖出了一辆。
上汽大众的回应是,2021款的桑塔纳已于去年3月停产,市面上仅少数几家经销商在售。而根据汽车之家上的经销商报价,最低5万出头,就能买到一辆21款新车。 从80、90年代的“神车”,到现在无人问津的“凄凉”,桑塔纳陨落的背后,是中国汽车工业蹒跚走过的40年,也是产业政策不断摸索、碰壁、调整的40年。
01引进一个车型,改变一个行业
1978年11月,德国狼堡的大众工厂门口,来了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人。
他是时任第一机械工业部部长的周子建,此行来德国,是为了拜访戴姆勒-奔驰总部,寻求中国工业建设的合作伙伴。
然而在德国,奔驰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多,街头来来往往的,更多是大众旗下的甲壳虫或者高尔夫。
向随行人员了解情况之后,这位部长立刻乘火车奔赴狼堡,并从车站一路步行至大众工厂,开门见山地表示,“我是中国的机械工业部部长,想与大众的负责人对话。”
其实在这之前,一机部曾先后向美国通用、福特,日本丰田、德国奔驰等汽车公司发出邀请,来华商谈合作,但通用董事会否决了“合资经营”的提议,奔驰表示“不可能转让技术”,丰田也项目繁忙为由,婉拒了合作。
但大众看到了中国市场,乃至整个亚洲市场的潜力;在中国建厂,也便于大众和风头正盛的日系、韩系车抗衡。
不过,当大众的专家团千里迢迢来上海考察时,还是被惊到了。上海汽车厂的车间里,生产工具还是葫芦吊、长板凳、橡皮榔头,“都是我爷爷辈的生产方式。”
被派来筹备合作事宜的德国人马丁·波斯特在《上海1000天,德国大众结缘中国传奇》开篇就写道:
“有那么一刻我呼吸停止: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些落伍的厂房,脑子一片空白。
难道这些遍地尘土的简棚陋屋,就是一家汽车制造厂?就是在这种地方,大众要联合中国人一起造车?”
这是轿车领域的第一次中外合资,从1978年开始,双方的谈判一直持续了6年,中方的核心诉求主要包括三点:
1,提供适合中国市场需要的先进车型;
2,提供先进的生产技术和科学管理模式,共同建设完整的现代化轿车工业;
3,合作对象需同意对横向零部件企业提供技术帮助,加快零部件国产化。
其中最关键的,是汽车零部件的国产化。
通过引进一款车型,带动相关零部件的发展,从而拉动中国汽车产业的崛起,这是桑塔纳诞生之初就背负的使命。
然而现实却是沉重的。
当时孱弱的中国汽车工业,压根找不出一家零部件企业能够与桑塔纳汽车配套,以至于1983年第一辆试制桑塔纳下线时,除了轮胎、收音机、喇叭、车外天线和小标牌为国产,其余零部件全部进口,国产化率只有2.7%。
而按照计划,桑塔纳要在1990年,达到90%的国产化率,7年时间,完成几乎从0到1的跨越,这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时任国家经委副主任朱镕基下达了最后通牒:“中国发展轿车工业的关键是要上自制率,国产化实现不了,上海大众就要关门。”
前所未有的严厉态度,还有一层隐藏的意思——国产化上不去,我们底子差不假,德方同样有责任。
1987年,大众董事长哈恩亲赴上海,承诺将组织德国汽车零部件企业到中国,给予对口支援,还返聘了一批退休的德国汽车专家来华,进行技术指导。
上汽这边则打出了“国产化共同体”,即上海造不出来的零部件,就在全国寻找有实力的合作伙伴,来自南京的火花塞、保定的蓄电池、无锡的减震器、贵州的机械件等121家单位,就这样加入了桑塔纳的供应链。
甚至自1988年起,每辆桑塔纳还会加收28000元的“国产化基金”,主要用来补贴国产零部件厂商,截至1994年,这笔钱算上利息累计接近100亿。
如此多管齐下,一年后,全国132个工厂进入桑塔纳零部件配套系统,到1993年,桑塔纳的国产化率,达到了80.47%,3年后,这个数字增长到了90%。
02成也合资,败也合资
桑塔纳的国产化进程,给中国汽车行业带来了三个变革:
其一,带动了国产汽车零部件的发展。
在桑塔纳之前,国产汽车的研发主要依靠仿制和组装,就连最早一批桑塔纳,也是通过CKD组装的方式进入中国。
CKD,全称Completely Knocked Down,意为“完全散件组装”,即进口一款产品的全散件,并在当地完成组装并销售的过程。
这一模式的好处是,后发国家能以最低成本提高本国汽车工业的基础制造能力,危险之处在于,汽车厂光靠组装就能赚钱,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外部干预,往往无法完成技术的吸收与升级。
而桑塔纳的国产化进程,让原本只能造出轮胎、方向盘、喇叭等的国产汽车零配件厂,有能力制造出发动机、底盘、变速箱、车身等核心部件,推动了中国汽车产业链的基础建设。
其二,实现了汽车规模化生产。
如果说零件国产化是从0到1的问题,那么规模化就是从1到100的问题,前者是入门,后者则决定生死。
1985年,中国120多家汽车厂及其2500-3000家配套企业的年产量为汽车25万辆、轿车6000辆。
但随着桑塔纳引入的现代化生产线,1986年,上汽大众的产销计划已经达到了1-1.2万辆,到1993年,桑塔纳的年产量,首次突破了10万辆。
其三,拉开了中国汽车中外合资经营的序幕。
桑塔纳之后,1990年,一汽大众成立;2002年,一汽丰田、东风日产、北京现代先后成立,2003年,华晨宝马落户沈阳……外资品牌集体进入中国,开启了中外合资的浪潮。
这本来是一个双赢的考量。
1990年,中国民用汽车的保有量仅554万辆,其中私人汽车81.6万辆,占比14.8%,10年后的2000年,这个数据已经飙到了1600-1800万辆,年均递增11.3%。
对外资来说,在狂飙的中国市场分一杯羹,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买卖。
事实也确实如此。2001年,中国汽车销量234万辆,其中轿车销量70万辆,大约95%都是合资品牌,桑塔纳(上汽大众)、捷达(一汽大众)、富康(东风雪铁龙)这“老三样”,更是拿走了60%的市场份额。
而对中国来说,通过复制桑塔纳的经验,以“市场换技术”,则可以推动中国汽车工业不断进步,提高中国汽车在全球的话语权。
但现实却是,技术是买不来的。
作为中外合资的样本,桑塔纳是全国上下都“盯着”才艰难完成了国产化进程,而后来进入中国的合资品牌,则轻松得多——只提供生产许可权就行。
1994年,国家出台《汽车产业政策》,规定外资企业持股比例不得超过50%,本意是为了制衡外资品牌的冲击,落到执行层面,却被钻了空子。
说好的中外合资,实际上变成了外方负责产品的开发、设计,中方负责组装与市场准入,由此导致中国汽车表面欣欣向荣,但核心技术不能说没有,只能说聊胜于无。
更绝望的是,外资品牌在拿走产业链绝大部分利润的同时,也通过控制产业链,扼住了中国汽车产业的未来。
2011年,“中国质量万里行”刊发过一篇《外资打压整车压榨,自主零部件举步维艰》的文章,提到在供应链上,外资整车企业几乎完全排斥自主品牌汽车零部件供应商。
其中,美系车型在中国选用的零部件供应商100%是有外资背景的企业,而德系、日系以及国内自主品牌车型,这一比例也分别达到了88.9%、89.5%和52.8%。
供应链能力上不去,自主品牌的生产工艺落后,国产汽车就只能困于“低端”;
低端意味着更低的利润,从而导致更艰难的工艺改进和设备更新,产品竞争力更差;
反过来,外资品牌强大的营销能力,还会强化国产汽车低端的“刻板印象”——
2005年,陆风、华晨、吉利三家中国车企参加法兰克福车展,德国电视台发了一则新闻,表示在ENCAP标准碰撞测试中,来自中国的陆风0星,此成绩被ADAC(全德汽车俱乐部)称为“过去20年的撞击测试历史中最糟糕的成绩”。
因为缺乏核心技术掣肘,没有自主品牌的制约,合资车企在中国市场的表现也堪称“敷衍”。
拿桑塔纳来说,由于设计和技术落后,美国早在1988年便停止销售桑塔纳车型,在日本,日产代工的桑塔纳坚持到了1990年,在拉丁美洲市场,最后一辆桑塔纳下线是2006年,到2012年,德国大众也宣布普桑(Santana 87)停产。
但在中国,大众只是停止了老款车型的生产,却保留了桑塔纳的名号,其新产品线甚至“向下发育”,从中高端路线过渡到了更加经济紧凑的车型。
与其说这是“国民神车”的影响力,倒不如说是“偷懒”——市场就在那里,既然能躺着把钱赚了,何必要站起来呢?
这就是中国汽车工业的上半场,怀揣着美好的梦想开始,也曾创下过从无到有的辉煌,但因为经验不足,产业政策没能跟上,被投机者和竞争者钻了空子,只能在燃油车时代望“车”兴叹。
庆幸的是,中国赶上了新能源时代。
03新能源,一场必须要赢的战争
2008年,美国旧金山的特斯拉总部,马斯克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刚刚担任中国科技部部长的万钢。
这一年,Roadster刚刚量产。只不过此时的马斯克正焦头烂额,金融危机之下,特斯拉资金短缺,命悬一线,SpaceX接连发射失败,捉襟见肘,关于新能源汽车的未来,似乎看不到任何曙光。
深陷危机的特斯拉,并没有吓跑万钢和他身后的国家,相反,中国加快了对于新能源汽车的产业布局。
万钢曾在德国奥迪汽车工作10年,领导了多项技术创新项目,2000年,他首次向国务院提出了开发洁净能源轿车的建议。在他看来,新能源汽车的核心三大件是电池、电机和电控,相较于燃油车时代的全面落后,中国只有集中发力新能源,才有可能弯道超车。
年底,万钢在科技部邀请下回国,成为国家863计划为电动汽车重大专项首席科学家、总体组组长,在他的带领下,从十五计划(2000-2005年)开始,电动汽车就成为国家战略的主流路线。
这个时间,比特斯拉成立还要早三年。
2007年,中国《新能源汽车生产准入管理规则》出台,将新能源汽车划分为一个独立门类,并确定了“三纵三横”的发展方案。
三纵指纯电动汽车、混合动力汽车、燃料电池汽车;三横指电控、电机、电池。 到2009年1月,各项鼓励性政策陆续出台:
1月,“十城千辆”工程启动,13个城市以整车补贴的形式,推动公共交通的电动化。
3月,国务院发布《汽车产业调整和振兴规划》,进一步鼓励电动汽车的发展。
同样在这一年,戴姆勒雪中送炭,投资7000万美元收购了特斯拉10%的股份;奥巴马访问特斯拉,拿出了4.65亿美元的低息贷款,这才使奄奄一息的特斯拉得以回血。
中美两个大国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启了新能源时代的竞争。
中国的路线是,先大规模补贴,通过产业政策引导,将新能源汽车行业“扶上马”。
这一政策的受益者,首先是商用车和微型车——这两种车的技术要求不那么高,外资车企也不那么强势,按照计划,可以先通过这两款车带动技术成熟,再向乘用车市场进军。
然而在执行过程中,却发现了两个问题:
一是补贴重整车,轻上有零部件和下游使用端,导致上游关键零部件,尤其是电池的续航、性能跟不上,下游则面临充电桩建设动力不足,无法形成完整生态;
二是商用车无法通过快速迭代,跟上新能源汽车的发展步伐,而补贴的倾向性,导致私人乘用车市场裹足不前,2013年,国内新能源汽车的产销为1.75万辆,而美国的销量,是9.6万辆。
产业政策的方向,开始向乘用车及产业链倾斜。
政策的第一把火,仍然是补贴。
2013年,四部委联合出台《关于继续开展新能源汽车推广应用工作的通知》,纯电动乘用车按照续航里程给予3.5万-6万元不等的推广补贴;
2014年,新能源汽车免征购置税的政策启动,这意味着每购买一辆新能源车,至少可以节省上万元;
同年,国网向社会资本开放充电桩的建设和运营。
有人统计过,仅2013-2016年间,新能源汽车的补贴总额就超过了3000亿元,狂放的补贴,带动了传统车企以及蔚来、小鹏、理想等新势力的入局,电动车不再是个伪命题。
政策的第二把火,是产业保护。
2014年4月,马斯克飞抵北京,第二次见到了万钢。
此时的特斯拉已经成为硅谷新贵,马斯克来访,是想让特斯拉充电桩进入中国,并让特斯拉享受关税优惠,和国内车企公平竞争。
万钢表示,电动汽车的税收改革细则还在制定中,Model S仍需要与燃油车一样,缴纳25%的关税。
这其实是缓兵之计。上到国家、下至地方的财政补贴,使新能源骗补事件层出不穷,而刚刚成立的新势力和船大难掉头的传统车企,暂时还无法和特斯拉抗衡。
除了整车厂,政策保护也瞄准了供应链上的新兵。
2015年,工信部发布《汽车动力蓄电池行业规范条件》,这一文件被称为“动力电池白名单”,凡符合条件的企业,就能获得真金白银的补贴。
这一名单上,有后来打入全球电动车供应链体系的比亚迪和宁德时代,但三星SDI西安工厂,LG南京工厂等外资企业,无一入选。
第一批动力电池白名单
政策的第三把火,是左手打压,右手扶持。
大规模补贴带来的骗补,一度是笼罩在新能源行业头上的阴影,但在一个行业发展的早期,往往通过大量补贴,才能形成规模效应,形成产业链,并进一步出现持续的技术进化——真金白银,是最简单粗暴,但行之有效的办法。
日本、韩国在发展汽车、半导体时是这样,中国在发展光伏产业时也是这样。
在补贴狂飙3年之后,2016年,财政部发文彻查新能源骗补事件,多家车企及经销商因为骗补被罚。
2017年,补贴政策出现调整,营运用新能源车需满足两年行驶2万公里的要求,堵死了大规模骗补的可能,同时,对于新能源汽车的续航里程、电池能量密度、电耗等提出一系列需求,从产品端倒逼车企,进行技术和产品的升级。
同一年,为了推动传统车企投身新能源,《“双积分”管理办法》出台。简单来说,车企卖一辆燃油车会消耗一定的积分,而卖一辆新能源车则会产生相应的积分,如此正负相抵,如果平均油耗量达标,旗下车型就能顺利生产,如果不达标,要么被限制生产,要么只能向其他新能源车企购买积分。 统计显示,2020年,一汽大众位居负积分榜首位,为了填补缺口,这个老牌车企只能向特斯拉求助,交易价格高达每积分3000元。
而桑塔纳的油耗同样不达标。有人测算过,上汽大众每卖掉一辆桑塔纳,大概会产生0.42左右的负积分,以3000元/分来算,每卖一辆桑塔纳,将会亏损1260元,加上桑塔纳本身利润也不够,卖得越多,亏的就越多。
因此,业内人士推测,上汽大众停售桑塔纳,最大原因或许就在于双积分政策的影响。
在“扶上马,送一程”的产业政策引导下,中国新能源汽车行业迈入了全新的发展阶段,从供应链到整车,从新势力到传统车企,先后进入良性发展阶段。
紧接着,政策放出了第四把火,引进特斯拉。
2017年,工信部发布《汽车产业中长期发展规划》,放宽外资在华运营企业的出资限制。
不久之后,国务院副总理会见马斯克,到2018年,特斯拉落户上海,不仅以一成的市场价,拿到了临港1297.32亩土地,还以3.9%的年利率,拿到了185亿元的贷款。
给地又给钱的条件,除了纳税与投入,最重要的是,特斯拉在中国生产的汽车,所有零部件都要国产化——这和当初桑塔纳的国产化协议,颇为相似。
不同的是,中国制造业不再像80年代那样“身无长物”,而电动汽车供应链上,中国车企也无需再仰人鼻息。
后来的故事,很多人应该都知道,特斯拉像一条鲶鱼,搅动起中国新能源汽车行业的巨浪,中国玩家迎难而上,在不断竞争、优化中,向全球新能源领先地位迈进。
尾声
2016年11月9日,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一场“产业政策大辩论”正在进行。
参与辩论的,是同为北大国发院教授的林毅夫和张维迎。
恰逢新能源政策密集落地的关键节点,大规模补贴究竟会带来技术升级、弯道超车,还是骗补横行、大而不强?这场辩论,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林毅夫主张“既要有市场,也要有政府”。他认为,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在行业发展早期,都会出台相应的产业政策,像关税保护、贸易保护、税收优惠、信贷补贴等等,来支持新产业的发展。
张维迎则认为,自由主义市场经济和企业家,才是产业发展的关键动力。而产业政策就是“穿着马甲的计划经济”,扭曲的激励机制,必然会导致权利寻租;产业政策的集中决策,也会导致失败的代价巨大。一个明显的例子是,政策可以根据市场引导电风扇的生产,却没有预料到,未来会出现空调。
以事后的眼光来看,中国在新能源发展的前期,更偏向林毅夫的主张,到了市场充分成熟之后,再适当放权,鼓励充分的市场竞争。
这种像松紧带一样灵活的产业政策,看起来像一个万能的法宝。
但实际上,一套产业政策的实行,绝不可能一劳永逸、一蹴而就。
相反,每一条关乎国计民生的政策,都是在不断摸索、反复实践、动态调整的过程中,一步一步接近最终目的。
中国汽车用40年时间趟过荆棘,最终在新能源赛道实现了弯道超车,而在芯片、半导体、高端制造等诸多领域,还有很多现实的困境摆在眼前,前者的经验,也将成为后者的鉴戒。
路漫漫其修远兮,但我们从未停止上下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