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5月24日,重庆两江竞技俱乐部宣布解散那天,俱乐部账户里仅剩下二三十万元。


这家几经更名,在重庆扎根26年的职业足球俱乐部的消亡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那个位于洋河四路2号的俱乐部办公楼,目前已被拆得七零八落,据说要建成高档酒店。


但山城不能没有职业足球。就在两江竞技俱乐部解散1年零4个月后,重庆铜梁龙俱乐部冲上中甲联赛,他们将自己的口号设定为“为重庆而战”。


这家俱乐部到今年12月23日刚好成立两年,也是重庆目前唯一的职业足球俱乐部。“扛起重庆足球大旗”的任务对于一家仅存在两年的俱乐部而言过于沉重,但他们又不得不以此为己任,让职业足球在这个拥有3200万人口的直辖市里重生。


一、欠薪


2022年5月初,重庆两江竞技俱乐部本打算将账户剩下的二三十万块钱作为差旅费,先把球队送进中超联赛位于海口的赛区,踢比赛的同时再想办法找新的企业接手。还没等球队进入赛区,这笔钱就取不出来了,原因是之前有球员到劳动仲裁告俱乐部欠薪,打赢了官司,法院冻结了俱乐部的财产。这笔被部分人视为“延续生命”的钱便失去意义,只能以数字的形式存在于账户里。


既然球队进不了赛区,俱乐部接下来能做的就只有宣布解散——过去1年多的动荡让他们连退路都找不到。


解散时的窘迫和4年前的铺张仿若两个世界。


2018年,重庆俱乐部曾有过引进西班牙国脚伊涅斯塔的打算。据多家西班牙媒体报道,当时为伊涅斯塔开出的年薪约2700万欧元。


重庆俱乐部的一位前员工李川向懒熊体育证实了引进伊涅斯塔的计划,他称伊涅斯坦的经纪人2018年夏天来到重庆,在俱乐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为伊涅斯塔选好了别墅。同时,俱乐部还专门为西班牙人安排了商务车和司机,为他加盟后的出行提供便利。但后来因集团内部对引进伊涅斯塔和他的商业开发计划存在分歧,再加之日本神户胜利船俱乐部开出了更好条件,西班牙人最终没能来到山城。


“引进伊涅斯塔事件”再往前推1年半,2017年1月,当代集团斥资5.4亿人民币收购重庆力帆俱乐部。因力帆集团在收购后仍占10%的股份,俱乐部因此更名为重庆当代力帆。但实际上,重庆职业足球那个长达17年的力帆时代,就此结束了。


力帆集团董事长尹明善位于俱乐部楼上,和球员宿舍在一起的起居室仍旧被保留了下来,他偶尔还会到那里休息。


当代集团入主俱乐部后,也被卷入金元足球的浪潮,球队外援卡尔德克、费尔南多的年薪均超过3000万人民币。俱乐部与韩国教练张外龙续约时,开出的年薪为1700万人民币。对于韩国教练而言,这已是“天价”。


▲重庆两江竞技俱乐部已面貌无存。


可是,钱只砸了3年就砸不动了,原因是当代集团的财务状况出现问题。


据《证券日报》报道,当代集团入主当代文体(ST明诚此前股票名称)后,大手笔投资不断,收购了强视传媒、双刃剑体育和新英体育,最终却带来ST明诚业绩持续亏损。2019年至2021年,ST明诚扣非净利润持续亏损,累计亏损超过34亿元,2022年上半年更是亏损了3.62亿元。


作为ST明诚公司的母公司,当代集团的日子也不好过。《每日经济新闻》在报道中称,截至2021年三季度末,当代集团总资产963.26亿元,负债总计639.47亿元,而货币资金仅为65.46亿元。同时还称,一系列大额并购令当代明诚在经营上无法“轻装上阵”,并由此导致当代明诚业绩连年走低。2020年至2022年,公司归母净利润分别为-19.26亿元、-9.78亿元和-51.66亿元。


前俱乐部员工王立告诉懒熊体育,自2019年开始,俱乐部便出现欠薪情况,当时还不算严重,每个季度会发一个月工资,年底再将欠的钱陆续补齐。“从2020年开始,欠薪就严重了。”王立说,俱乐部直到2021年才陆续发完上一年的欠薪,但2021年的部分工资和奖金,他至今都没有拿到。


后来,他到法院申请劳动仲裁,打赢了官司,俱乐部却没钱支付过去的欠薪。王立称这情况在俱乐部解散后很普遍。“凡是留到最后的,直到今天都没拿到被欠的钱,球员、教练也如此。”


二、解散


在中国裁判文书网上可以找到关于重庆两江竞技俱乐部球员、教练、工作人员的劳动争议民事判决书,比如重庆两江竞技俱乐部需支付:


主教练张外龙2020年1月1日至2022年5月31日期间工资1048.72万元、奖金60.48万元、2020年联赛排名奖励10万美元、2021年联赛排名奖励18.18万美元;


球员刘乐2020年工资税后25万元、2021年工资税前458.33万元、2021年奖金税后21.27万元、2022年工资税前208.33万元、2018年签字费税后100万元,费用合计812.94万元;


球员杨帅2021年4月至2021年12月工资516.15万元、奖金16.25万元。


冰冷的数字记录的不仅是被拖欠的工资奖金,更是俱乐部过去3年所走的下坡路。它就像是个刹车失灵的汽车,从山顶一路向下,直至山脚。


和球员、教练动辄成百上千万的工资相比,俱乐部工作人员的收入九牛一毛。据王立透露,高管除外,俱乐部其他将近50名工作人员的顶薪1万元左右,多数人的工资在2000元至5000元的区间内。


为给员工发工资,俱乐部解散后卖掉了两辆大巴车、一辆中巴车和七八辆轿车,有50万元的收入。可是,俱乐部领导后来又称这笔钱打到了被冻结的银行卡里,取不出来。王立认为领导在撒谎,怀疑这50万元被部分领导和负责清算资产的工作人员分掉了。


解散时,俱乐部还剩下不少足球装备。王立说,那些装备可以将200平米的仓库堆满。得知领导已为这些装备找好买家,不少员工将俱乐部大门堵住,不允许任何人将装备带出。后经协商,俱乐部给员工补发了3个月工资,这才没人再堵门。王立不清楚补发工资的钱出自何处,他后来听说这笔钱可能来自买装备公司的预付款。“解散后,我们向领导要关于钱的去向的明细,他们从来没给过。”


“当代集团很没良心。欠薪时我们陪你熬着,没想到最后是这样一个结局。”王立说,2021年不发工资时,还有人会去问俱乐部总经理吴江:“到底什么时候发钱?”


吴江每次都会说“再坚持坚持”。


再后来,员工们开始变得麻木,再没人去找吴江问关于发钱的时间。


▲废弃的洋河体育场,重庆队曾在这里比赛。


据王立回忆,俱乐部解散前3个月曾开过一次全员大会,管理层在会上承诺“不会拖欠一分钱”。结果,他被欠的10万多块钱,在俱乐部解散1年半后仍没拿到。他越说越愤怒,最后来了句“他们真的很恶心”。


重庆两江竞技俱乐部的解散时间是2022年5月24日,但并非突发事件。因为就在俱乐部解散前的一个月,总经理吴江被调回武汉当代集团。解散前一周,重庆市足协通过俱乐部找到一些重点球迷的资料,开始做维稳工作。


俱乐部的解散公告只有冰冷的文字:“受疫情和足球行业发展模式影响,俱乐部已负债累累,无力再维持俱乐部运营。经股东会慎重研究,决定退出中国职业足球联赛并解散球队。”同时还强调当代集团入主俱乐部6年多,累计投入逾30亿元。


不少球迷来到俱乐部门前,将红蓝两色的围巾挤在围墙的栏杆上,俱乐部的门前被摆放上了祭奠用的鲜花,上面写着“难说再见”。自转让后就很少来俱乐部的尹明善那天上午也来到了办公室,84岁的他早已失去了对局面的掌控力,只能向俱乐部员工询问:“钱还没发,就解散了?”此时的他,反倒像是个不明真相的球迷。


俱乐部对面的火锅店从中午就坐满了球迷、媒体和俱乐部工作人员,没人组织,大家陆续来这里聚齐。一位从不喝酒的俱乐部女员工,那天也端起酒杯,干了四五杯啤酒。


很多人都是喝到凌晨才离开的。谁也说不清究竟喝了多少酒,酒醒后也回想不起当时说过什么话。在王立看来,那是重庆足球最悲哀的一天。


三、伤痛


重庆两江竞技俱乐部原本有机会不死的。


2021年,在重庆市两江新区管理委员会和两江新区开发投资集团有限公司的牵头下,重庆两江新区置业发展有限公司(后简称为:两江置业)出资5000万,成为当代力帆足球俱乐部2021赛季赞助商,俱乐部因此由重庆当代力帆更名为重庆两江竞技。


后力帆时代,俱乐部更换名字就像淘汰衣橱里的T恤一般随意,山城球迷无法适从。不管球队的名字怎么改,他们仍旧称之为“力帆”。


天眼查显示,重庆两江新区置业发展有限公司成立于2010年,是一家以从事房地产业为主的企业。企业注册资本66500万人民币,超过了99%的重庆市同行,它的股东是重庆两江新区开发投资集团有限公司。


俱乐部当年发布的官方通报中这样的描述:“此次赞助足球俱乐部,是两江置业作为两江新区国有开发支柱企业的使命与担当。”


对两江置业集团而言,赞助只是第一步,未来的收购才是俱乐部员工盼望的。王立说,两江集团是重庆最牛的企业,他们当时有种“马上要成为豪门俱乐部的感觉”。


2021赛季,两江置业集团派工作组随重庆队到广州赛区参加中超联赛,并开始审计俱乐部的各种材料和年度预算。两位俱乐部前员工对懒熊体育表示,俱乐部当时的负债约三四亿人民币,可到了年底,负债达7亿元。李川甚至表示,7亿只是显性债务。“至于隐性债务多少,没人说得清。”李川听说,与两江置业集团谈判转让时,有新的债务转入俱乐部。


俱乐部高额的负债以及未来的不确定性让关于收购的谈判以失败告终。这家1994年成立于武汉,1997年迁移至重庆并改名为前卫寰岛,2000年被力帆集团收购的俱乐部,历经28年沉浮,终于走到尽头。


李川说,力帆的解散意味着重庆职业足球的大旗倒下,这对重庆足球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球迷为力帆队加油的贴纸还在。


与我聊到俱乐部解散的话题时,球迷喻春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这个光头、微胖、看上去有些粗糙的40岁男人,在那一刻,显露出了与外表不一致的细腻。


5月24日那天,喻春正在上班,他当时是在一家加工水泵、发电机的公司做库房管理员。看着俱乐部发的公告,他流下了眼泪。抽泣声引来同事的好奇:“你怎么了?”他回应称:“没事。”


喻春是重庆足球的死忠球迷,家住北碚区,距离位于主城区的力帆队主场奥体中心将近50公里。每次去看球要先从家里坐公交车到北碚地铁站,然后再倒3次地铁到球场,这一趟下来要两个多小时。算上球票、吃喝,每次看球成本一两百元。这对于当时在公交公司做售票员,每个月只有千八百块收入的他而言,是个不小的开销。


2015年时,他看到力帆集团招聘仓库管理员,立即投了简历。面试时,负责招聘的人问他:“为什么要来力帆?”他笑着说:“因为喜欢力帆足球。”


他问对方的第一个问题不是关于工作的,而是“如果我去力帆上班,可以免费看球吗?”


对方回答说:“可以,但你需要加入工会。”


就在那年,喻春成功进入力帆集团,做仓库管理员,后来加入工会,实现“免费看球”的愿望后,又成为看台上的领队。从2015年到力帆解散,主场比赛他从未缺席。当球队解散时,他心如刀绞,一边用纸巾擦眼泪,一边说:“那感觉就像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突然有一天,没了。”


四、寄托


重庆两江竞技俱乐部解散前的5个月,也就是2021年12月,重庆市足协与铜梁区政府将那年获得全运会男子足球乙组亚军的U18青年队注册成为职业俱乐部,命名为重庆铜梁龙。这是一家全新的、和两江竞技没有关联的俱乐部。


之所以叫“铜梁龙”,皆因铜梁区有耍龙灯的习俗。据史料记载,该习俗起于唐宋,盛于明清。到今天,一些重要活动,仍有舞龙传统,“铜梁龙舞”是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如果再往前溯源,铜梁龙队的前身是2015年7月重庆市足协建立的2003年龄段梯队,这队几乎囊括了重庆该年龄段最好的球员,队中主力向余望、李镇全等,都是那时转学过来成为队友的。


从青年队开始,向余望就是队长,他们2017年拿到青超联赛季军,两年后拿到青超联赛亚军,2021年9月获得全运会男足乙组银牌。正是因为球队过去成绩出色,重庆方面才决定将他们集体保留,注册成为职业队。


重庆铜梁龙足球俱乐部股东为重庆玄天湖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和四川中恒华艺实业有限公司,二者分别占股66.67%和33.33%,前者是国企,后者为民企,这是一家国资和民资相结合的俱乐部。


2022年年初,球队拿到重庆市业余足球超级联赛冠军,从而获得中冠联赛(中国足球第四级别联赛)参赛资格。2022年11月拿到中冠联赛亚军,晋级至中乙联赛。


▲重庆铜梁龙俱乐部门前的横幅。


2023年4月29日,中乙联赛开幕式在铜梁龙体育场举行,现场来了8600名球迷。重庆铜梁龙队在揭幕战中2比0击败泉州亚新,取得自己在职业联赛上的首场胜利。


回想起8个月前的那场比赛,向余望的第一感觉是“人多”,他没想到一场乙级联赛能有上万名球迷到场。当他带领全队走入球场时,仿佛回到了7年前,13岁的自己以球童的身份站在重庆奥体中心的内场,看台上三四万人为主队呐喊助威,那声势如山呼海啸般。他和李镇全都说,刚开始踢球时没想过要成为职业球员,但当他们以球童的身份感受职业足球的氛围后,“成为职业球员”的种子便埋在心里。2023年,种子的萌芽破土而出,开始慢慢生长。


一个赛季下来,重庆铜梁龙队以15胜4平3负的战绩拿到中乙联赛第一名,冲上中甲联赛。在足协杯第三轮比赛中,他们击败来自中超联赛的成都蓉城,成为杯赛黑马。


就在这一年,喻春成为了重庆铜梁龙队的球迷。过去看力帆队比赛时,他没有加入任何球迷组织,属于“散球迷”。今年6月下旬,他和朋友组建了“赤耀山城球迷会”,将过去和自己一样的“散球迷”联合起来,打造战斗看台,连唱带跳一整场。半年下来,球迷会的会员数量超过300。


喻春还像原来看力帆那样,每场必到。8月30日,重庆铜梁龙在足协杯第四轮比赛迎战上海申花,这是一场在周三进行的比赛。比赛前一天,喻春向公司领导提出比赛当天请假半天,没批。为此,他当天下午便交了辞职报告。“既然公司不理解我,那就算了吧。”两个月后聊起此事,喻春还会吐槽:“我就请半天假,又不是1天,人总要互相理解嘛!”辞职后,喻春除了做二手车生意外,也在继续找新的工作,他不希望未来的工作影响看球。


铜梁区目前还没有通地铁,喻春每次看球要从北碚开车60公里到球场,大概需要1小时。为提前布置球迷会的看台,他每个比赛日时要提前五六个小时出发。喻春曾算过一笔账,往返铜梁一趟,高速费、油费、饭费,差不多要200元。虽然开销不小,但也愿意为此付出,他最大的遗憾是铜梁龙征战中冠联赛时自己不知道这支队伍的存在,“否则一定会第一时间赶过去”。


重庆两江竞技俱乐部解散后,喻春整个1年都无球可看,一到周末就会处于颓废状态,“那感觉比没烟抽还难受”。如今,去铜梁看球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他说,人活于世,总要有些精神上的寄托,“否则就像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


▲在铜梁龙现场加油的喻春。(图为喻春提供)


五、扛旗


重庆铜梁龙队每个主场比赛时,能容纳1万观众的体育场几乎都是满的。主场票价最低20元,最高50元。开票时,1分钟就能售罄。


比赛日时,球迷会在奥体中心安排三四辆大巴车,50元往返铜梁。也有人在网上发帖拼车。球场周边比赛日时挤满了人,这个位于主城区西北方向、拥有70万常住人口的地方如过节一般。


一家乙级俱乐部有球迷用品商店,这在中国职业联赛中并不常见,铜梁龙是个特例。那个100多平米的球迷用品商店就在体育场南看台下,里面摆着球衣、围巾、足球、帽子,还有印着球员头像的文化衫、明信片。


店里平时只有1名员工,比赛日时要招募10个志愿者,否则忙不过来。俱乐部综合部部长姚晟告诉懒熊体育,一个赛季下来,网络平台和实体店大概销售1万件球衣。


俱乐部目前的赞助商包括爱玛科技、潜能集团和装备赞助商JOMA。12月,他们发布了新赛季的商务手册,希望明年能吸引更多赞助。


俱乐部今年的预算为两三千万元。征战一年中乙联赛,赞助商等收入大概600万元,球衣和周边产品销售收入两三百万元,此外还有两三百万的门票收入。其余资金,来自股东的投入。在俱乐部的预算中,球员薪资占1/3。姚晟说,俱乐部不会把全部资金放在人员工资上,“那不是一种正常状态”。


从业余到冲上中甲联赛,重庆铜梁龙俱乐部仅用时两年。因两江竞技俱乐部解散,他们目前是重庆足球唯一一支男足职业队。俱乐部希望能扛起重庆足球的大旗,为重庆而战。


可是,想把这杆大旗一直扛下去,又谈何容易,根深蒂固的历史原因和俱乐部目前的现实情况让他们未来面对的挑战不比当年的力帆少。


一位名为“安二先生你好”的网友6月10日在重庆力帆贴吧里发帖,内容是“认清现实了,铜梁龙就是一支区县足球队”。他还说:“乡坝头的土火燃不起重庆复兴的希望。”


自重庆两江竞技俱乐部解散后,这个专门讨论力帆、两江竞技的贴吧里开始陆续多了关于铜梁龙的话题。


xqian99随后跟帖称:“‘铜梁龙’这个名字,区域特征太过明显反而狭隘了,注定它的层次也就只能这样,球员教练还挺努力今年冲甲应该没问题,但是后面嘛……”


zxlnesta反驳道:“铜梁龙绝大多数重庆本地人,真真正正的子弟兵,有球员的老汉和我们一起在看台支持球员。他叫重庆铜梁龙,铜梁区和其他任何一个区一样都属于重庆。”


逗你玩儿time说:“铜梁龙虽然主场在铜梁,但是铜梁他也是重庆的,何况这支队伍的重庆基因很强大。而且这支队伍企业文化建设做得很好,球迷商店、周边产品、媒体平台都很快就搞起来了。”不过他也认为,如果将来能冲上中超,只在铜梁比赛,会给球队的发展和球市带来影响,“至少铜梁龙体育场是支撑不了中超级别的”。


球迷的发言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但它恰恰反映出铜梁龙俱乐部在做大做强的路上,需要面对和解决的问题。俱乐部的口号是“铜梁龙足球,为重庆而战”,他们需要通过时间和努力,赢得更多人的支持。


对职业足球俱乐部而言,成长过程中一定会遇到各种难题,有些俱乐部把问题解决了,才有机会走上更宽广的道路。


铜梁龙队队员平时住在距离训练基地10分钟车程的酒店里。为让球员训练更方便,基地里的运动员公寓会在明年建好投入使用,球员们可以直接走到训练场。


姚晟说,希望铜梁龙是一个良性的、健康的、可持续发展的俱乐部,他们未来会将球迷文化建设、商务运行、对外宣传、票务等各方面工作做好,“我们的目标不仅仅只是把球踢好”。


和俱乐部管理人员一样,球员也希望俱乐部未来能够长期稳定地存在下去,他们想通过努力给俱乐部、自己和家人赢得更好的未来。


今年12月16日才年满20岁的李镇全给我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我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好,9岁前家里都是租房子住。那时租的是一个普通的两居室,父母住一个房间,我和爷爷奶奶住另一个房间。爸爸在爷爷奶奶的大床边搭了一个铁架子床,我睡在那上面。


爸爸经常要去外面跑工程,妈妈批发食用油。每天放学或训练结束后回到家里,我都会看到妈妈在刷食用油的油桶。油桶是白色塑料材质的,5升一个。一辆面包车能装50个,将油卖掉后,空桶拉回来。桶上全是油,看上去很脏,妈妈要把它们全部清洗干净,她当时总说“指甲缝疼”。


由于我那时还小,没太在意,以为那是生活的一部分。可当我长大之后才知道,父母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后来家庭条件慢慢变好,妈妈不用再刷油桶,但她的手却因刷了太多油桶,变得非常粗糙。


她现在还经常说我说,自己年轻时手很漂亮。每次听到这话,我都会难受,然后暗下决心:“要好好踢球,和重庆足球一起去到更高的平台,给家人更好的生活。”


李镇全说,这是他的足球理想。


(李川、王立为化名。文章图片除署名外,均为赵宇拍摄。)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懒熊体育 (ID:lanxiongsports),作者:赵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