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上所见,若是说前两次相对还只是点出问题、有所批评的话,这一次老胡可谓是有与“极左”公开决裂的意味了。在昨天下午发布的一篇微博里,老胡不仅在文中史无前例地以对立面的形式七次提到“极左”一词,至稍晚再将该文刊到他的微信公众号上时,连标题上都加上了“极左”二字——《从遭围攻,看网上“极左”声音膨胀之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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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的这篇文章,是从近期引发广泛争议的电影《我本是高山》说起的,该片根据“时代楷模”、“七一勋章”获得者、丽江华坪女子高级中学校长张桂梅的事迹改编。
这是老胡第三次针对这部电影发表观点。第一次是在11月20日未看电影时,他说“本来我大概不会去看《我本是高山》,但出了这么大争议,我是一定会去看的了”;第二次是在11月27日刚看完电影时,他说自己“是带着网上对这部片子的各种质疑去看它的”,彼时的老胡似乎明显已对某些质疑感到愤怒,认为“把舆论场上的一些特殊标签贴给它,我认为是找茬,是吃饱了撑的无病呻吟”。
到了昨天,老胡更直言,开始有一拨人从“女权”的角度批评该片,已经够奇怪了,后来又出一批人质疑该电影“丢了共产主义信仰”,更是奇葩。“老胡不能不说这些人对党性、对共产主义信仰的认识非常浅薄,模仿式地、人云亦云地飘在了意识形态层面,严重脱离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奋斗目标,脱离广大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由此,也引出了老胡在本文中对“极左”的第一次批驳:再进一步说,这些人是在把共产主义信仰空洞化,把党性与人民性对立起来,这就是 “极左”思潮的典型表现。
在老胡看来,互联网上从来都有左派力量,其曾具有某种“建设性”的意义。他话锋一转,如今自由派在网上的力量大为减弱,互联网生态出现变化,左派力量中的一些人却是以强化自我影响为目标,将自己的左派观点无限膨胀,展现出“极左”倾向,这种倾向表现为“他们开始越来越频繁地攻击主流元素,试图为自己的一些偏激观点在互联网上获取支配地位,让自己成为互联网上的主导性舆论力量”。
对于“极左”,老胡还说这类观点相当于无处不在的“政治放大镜”,挑剔地审视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各种事务。他称自己不反对左派力量继续在互联网上正当发声,一个多元、健康的舆论场就应当有各种声音的存在和博弈,但是无论左派还是自由派,都不能试图主导这个舆论场。
文末老胡提出建议,包括各地政府千万莫受网上极左言论的影响,更不能被它们吓住;对那些散布破坏改革开放言论的账号,应当及时提出警告等。他表示,舆论场应当是建设性的,积极的,自由化的价值取向要不得,极左的东西也不能假借“正能量”标签无限膨胀,“互联网作为整体,应当持中守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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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近期,老胡还有其他几条帖子,读来颇为有趣。
11月13日,老胡借助“几位熟悉重大科研项目的人”之口,把一些在互联网上“吹中国技术怎么怎么先进怎么怎么厉害”的人,斥为“害国者”;11月27日,老胡直白点出了当下某种“泛政治化”的现象,称请一些人不要进一步在互联网上朝经济文化科学的具体事情动辄吹政治喇叭,抡“政治正确”的棍子,不要歪曲解读形势和政策,不要推动遍地都是政治,不要对机构搞“政治挂帅”的舆论倒逼。
到了11月28日,他甚至在一篇微博里极为罕见提到了“阶级斗争”的说法,直言现在互联网上有种很不好的风气,就是对与自己观点不一样的人一点都不包容,而是动辄采取“阶级斗争”方式,点名道姓扣政治大帽子,把一个人朝着死里整。
但老胡真的是一贯反对“极左”,抑或说对“极左”保持高度警惕吗?从公开的信息看,显然并非如此。
2019年底,老胡在一次对话中说,他喜欢说自己是“客观理性派”,但很多人不认同,偏要说他是“左派”。“如果一定要用这种词来评,那我觉得我可能是‘中左’,不是‘极左’,这是我对舆论场基本的描述。”
到了2021年9月,老胡进一步发文说,如果非有一个标签的话,他认为自己应属于“建制派”。何谓“建制派”?老胡解释说,“那就是支持法律和体制性规则,坚决跟党中央走,维护政府主导的社会动员机制,反对极端,反对对主流价值观的解构。 ”
特别在2020年8月29日的一篇微博里,老胡说在一些人批评他“左右摇摆”“墙头草”的时候,他也惊讶于他们愿意用“极左”的尺子衡量发言者的忠诚。
但近日的老胡,明显不是在用“极左”的尺子,去衡量他所批评的那些群体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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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老胡昨天那篇猛轰“极左”的帖子,引来了一些“大V”的回击,这其中就包括了司马南。
司马南相关帖文的开头就颇有意思,他说“今天早晨上厕所的时候,胡同老刘突然问我一个问题”。老丁有些不得其解,因为根据帖子字里行间的描述,司马南和“胡同老刘”应是线下进行的交流。莫非能在美国买下“小房子”的司马南,如今每天上的还是公共厕所,否则如何在私密时刻遇上“胡同老刘”?还是说,他和所谓的“胡同老刘”,同住一个屋檐下?
“胡同老刘”问司马南,“老胡为什么突然间大批极左,你总该清楚吧?你跟老胡不是朋友吗?”在未从司马南这里得到答案后,“胡同老刘”据说“估计是用脚踹了一下门,咣当一声”,以及“第2次血栓以后,很少见他这么发火”等。
要老丁说,上述这篇帖子几乎可以断言是司马南虚构出的一个拙劣故事,其中意欲展现的就是他本人的态度。单从近期来看,司马南已多次公开对老胡的一些观点,表达过相左的意见。
相比于司马南的略微“含蓄”,一些“大V”对老胡的抨击,那就极为直白了,甚至给出了“胡锡进看来是‘极右’”“自己右得离谱,看谁都‘极左’”的论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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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丁看来,说老胡是“极右”而非往日的“极左”,这自然更是个天大的笑话。那问题就来了:老胡何以沦为与曾经的“左派同盟军”分道扬镳,甚至被痛批的地步呢?
老丁觉得,就像老胡自己说的那样,在“无论左派还是自由派,都不能试图主导这个舆论场”等前提下,一个多元、健康的舆论场就应当有各种声音的存在和博弈,以及“互联网作为整体,应当持中守正”。只是连他自己也坦言,“如今,自由派在网上的力量大为减弱,互联网生态出现变化”。
说到“生态的变化”,老丁注意到,根据某权威媒体早前发布的《2015年中国互联网舆情研究报告》,其中提到2015年是一个值得写入中国互联网发展史册的年份,这一年公知核心力量受重创折戟沉沙,“自干五”(全称为“自带干粮的五毛”,官方称指那些自觉自愿为社会正能量点赞、为中国发展鼓劲的网民)强势崛起,正能量传播冲抵负能量等。
换言之,真正大变的,或许从来都不是老胡。只是,一个哪怕在若干年前都自认为光谱接近“中左”的老胡,如今都对“极左”甚是看不下去,并不时遭遇后者的“围殴”,如此:
究竟意味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