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凉,一曲相思一曲伤。如果你要问最近互联网什么歌曲最火?什么歌曲最爆?你一定会说刀郎的《罗刹海市》最火,任素汐的《大梦》最爆。


任素汐的《大梦》歌的是人生,刀郎的《罗刹海市》唱的是人间。


任素汐一看就喜欢的是她的那股朴素的率性气,刀郎一听就喜欢的是他的那股粗犷的率性味。


任素汐在东部述说着我们的人生,刀郎在西部讲述着我们的人间。


《大梦》说的都是人间事,《罗刹海市》说的都是人间人。


《大梦》说的人间无常事,《罗刹海市》说的是人间无常人。


世间一场大梦,人间几度秋凉。


好朋友发来任素汐的《大梦》,问我能不能写点东西。《大梦》音乐简朴,歌词简朴,但是它能打动人。这就是魅力,似乎和任素汐一样,人也不漂亮,眼睛也不大,但是很多人就是喜欢她。


任素汐1988年6月1日生于山东省烟台市莱州市,中央戏剧学院导演专业。2016年因其主演戏剧电影《驴得水》而成为一个被导演耽误的演员。2021年因一首《儿时》的歌曲听哭了王菲而成为了一个被演员耽误的歌手,从此,任素汐真正成为了一个融导演、演员和歌手为一体的跨界人才。


中国人对梦特别重视,梦与现实之间似乎没有太多的界限,梦有时就是现实,现实有时就是梦。


《周公解梦》是中国人都喜欢经常翻看的古老之书:


庄周喜欢做梦,在梦中变成了蝴蝶。


“人生在世,不过一场大梦”,李白喜欢做梦。


“万事到头都是梦,休休,明日黄花蝶也愁”,苏东坡喜欢做梦。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白居易喜欢做梦。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李煜喜欢做梦。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陆游喜欢做梦。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李商隐喜欢做梦。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孟浩然喜欢做梦……


中国人喜欢做梦,西方人也喜欢做梦,弗洛伊德《梦的解析》也堪称西方哲学经典。



《大梦》这首民谣,与其说听的是音乐,不如说听的是人生叙述和生命故事,点点滴滴的岁月都藏着每个人内心的困惑与迷茫,歌曲唱出的是人生哲思,仿佛就是诗人们笔下的一场大梦。


《大梦》中用了十八个“该怎么办”,写出了我们每个人的“六岁、十二岁、十八岁、二十八岁、三十八岁、五十八岁、七十八岁、八十八岁”八个人生阶段。


孔子当年也给中国人规划了六个人生阶段:“吾十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孔子的六个阶段是从人生意义去思考的,是我们的“应该”。我们该成为什么样的人?该做什么样的事?该怎么做?


《大梦》的八个人生阶段唱出的都是我们生命的无常,都是人生中的不确定性。特别是歌中的十八个“该怎么办”,似乎唱出了每个人的对人生迷茫和无奈情感的心声,无论过去还是未来,每个人的此时此景都会让人感到力不从心,犹如一面镜子,映照出每个听众心中难以言说的疑虑。


任素汐的声音很有诉说感,这些人生的困惑和不安经由她的述说,特别打动人,特别是当她唱到“过往的执念,过往如云烟,太多的风景,放不下,怎圆满”的时候,真的特别扎心。


每个年龄段都有这个年龄段的人生根基和生命课题,无论困惑还是不安,我们皆无所逃。“该不该”是我们的确定性,是我们人生根基;“怎么办”是我们的不确定性,是我们生命课题。人生的八个阶段从六岁到八十八岁再从八十八岁到六岁,这就是一个生命的轮回,每一岁虽然都艰难,但是每一步都算数。


《大梦》的歌词很巧妙,总会有个年龄段会击中你,用八分钟的时间道尽了大多普通人的一生。当我们刚刚六岁,走在田野里一个不小心扑倒在水里,从此喊出了人生的第一个“该怎么办”。从此人生根基和生命课题便如影随形,不舍不离地伴我们终老。


“过往的执念,过往如云烟,太多的风景,没人全看清,放不下,怎圆满?如果生命只是大梦一场,你会怎么办?我看到花儿在绽放,我听到鸟儿在歌唱,我看到人们匆匆忙忙,我看到云朵在天上,我听到小河在流淌,我看到人们漫步在路上。”这是《大梦》这首歌给我们的人生指南,似乎又在提醒我们不能永远沉溺在迷茫与苦闷中,而把握住自己的确定性,守住生命的秩序,享受生命中的一切美好。



《大梦》看似一首丧气的歌,听上去有点像是在唱人生的空转,生命的疏离和岁月的挫败感,当我们听到“我看到花儿在绽放”的时候,一种生命的激情和能量还是涌上了心头。


人生是一场梦,但生命不是一场空。人生从本质上是无所谓意义的,只是每个人想赋予它什么意义,或多或少或有或无,都是每个人的自由。正如金庸先生曾喊出的那样:“人生就是大闹一场,然后悄然离去。”


《大梦》像一壶陈年的老酒,没有了诗意,没有了遐想,没有了任何的言外之意,有的只是沉淀的韵味。


《大梦》适合每个人品味,无论你处于什么境况,都能从陈年的韵味中深深的温和中,感受经年的抚慰。


《大梦》是真诚的,音乐是清澈的,任素汐的嗓音是有生机的。  


一个音乐作品的最大优点是一颗赤诚的心和纯净的灵魂,有时音乐技术显得并不是那么重要。《大梦》的旋律属于单乐段结构的民谣风,节拍或自由或规整,相对比较简单,旋律线没有特殊的记忆点。


《大梦》浓缩了几代人的愁与思,几乎每个年龄段都有具体画面在我脑海中闪过。


《大梦》给我们的远不止一幅幅生命的画卷,更是一种对生命的思考和灵魂的追问。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命,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甜,也各有各的苦。认知到这点就心安理得了,走好每一步,不愧天,不愧地,不愧良心,得之自然,失之坦然,如此也就不枉来一世了。



2004年11月16日在湖南长沙的一场第五届中国金鹰电视艺术节明星演唱会上,刀郎首次进入中国人的视野。他当时演唱的是一首《2002年的第一场雪》,从此一炮走红,响彻大江南北。


《诗经》曰:“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授衣。”这个夏天,提前流火的“七月”被一个叫刀郎的新专辑《山歌寥哉》里的《罗刹海市》添了一把火。


《罗刹海市》的火爆主要是因为这首歌的歌词,刀郎选用了让人摸不清、看不透的文字风格。瞬间《罗刹海市》的歌词成了人们衡量理解力与认知水平的试金石,草根精英从下到上全民参与,各种解读层出不穷,中国语言,威武强大,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百花齐放,酣畅淋漓,好不热闹。


刀郎第一次成为一种音乐现象是唱着冬天的故事——《2002年的第一场雪》,说的是自己的情感故事,其中有爱,其中有情,思考的是人生。


刀郎第二次成为一种社会现象是唱着夏天的故事——《罗刹海市》,说的是社会的事,唱的是人间的事,思考的是人性的事。一个故事发生在冬天,一个故事发生在夏天,冬藏夏长,符合中国五行文化的本质。


《山歌寥哉》令刀郎更加火爆,特别是其中的《罗刹海市》更是超过了600多亿次点播,前无古人,来者难说。关注“刀郎”不在《山歌寥哉》热闹的音乐场景,而是由“刀郎”引发的社会思考和担忧


刀郎以深沉的嗓音和委婉的旋律,借助罗刹国这个奇幻的背景,向人们呈现出一幅社会的扭曲画面。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蒲松龄笔下的罗刹国是在大唐向西两万六千里的一个国度。罗刹国是一个神秘而恐怖的国度。在这个国度里,公正和法律变得毫无意义,而统治者的意志成为唯一的法律。人们无法得到公平对待,只能默默承受着残酷的统治。


在这个国度里,以丑为美,黑白不分,颠倒是非。在这个国度里,人们到了一定地位,就想获得更多的利益,他们所有的行为都是荒诞的。因为他们要维护自己的声誉地位,于是长时间慢慢形成了一种狭义上的审美观念,思想固化,到处充满着的都是一些缺少认知和实践的低层次文化。


在这个国度里,人们以貌取人的特点,是对人们过分注重表面的一种指责。在当今社交媒体盛行的世界里,人们往往只关注外表而忽略内在的品质和人格。罗刹国里面对的正是这种毫无道德修养的社交文化。


在这个国度里,极端情绪更容易获得关注和赞誉,而不拘小节的正常人却被排挤。这让人联想到当今互联网世界的种种不良现象。


在社交媒体上,人们时常展示极端思想和情绪,鼓吹暴力和仇恨。罗刹国其实成了一个概念,它警示我们:过多地渴求眼球和赞誉,只会造成社会更深层次的矛盾和危机。


这首歌曲结尾的那句“那驴是鸡那鸡是驴,那马户又鸟,是我们人类根本的问题”,可谓是说出了人类指鹿为马的荒唐。这种荒唐不过是人类自身根本的问题!



人类所有的荒诞,不过是人类的欲望不能平衡而已!正如老子在《道德经》给出的答案那样:“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人类文明需要欲望创造,但是过分的欲望又会毁灭文明,又会丧失文化。


那英的那首《征服》不知征服了多少歌迷的掌声,杨坤的那首《无所谓》也是让歌迷如痴如醉,汪峰的那首《飞得更高》给了多少歌迷以人生的鼓舞,高晓松的那首《同桌的你》可谓是响彻大江南北,同样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也带给了无数人以温暖的回忆。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早时不计算,过后一场空。”古人太智慧,因为古人留给我们的都是天言,那是真实不虚的。


庄子曰:“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而达万物之理。是故至人无为,大圣不作,观于天地之谓也。”


老子曰:“信言不美,美言不信。”


孔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何为圣人?何为天言?我们为什么要听从天言?圣人是替天地说话的人,天言是圣人说的话。听从天言就是顺道,因为天言是事物的根本,是第一因,知其根本,明白终始,则近道矣。因为里面有中国人的“绝学”,识得绝学,方能无忧,方能无咎,方能尽其所能,无愧我心地来人间走这一回。


有人从人性的本质来分析做文章,那也没有太大必要。因为古人早就说过:“道心惟微,人心惟危;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借用古人说的话: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中国流行音乐发展的时间还不是很长,好的歌曲好的人才还是很有限,并且流行的范围还很有限,与其这样,不如大家都尽己所能,各美其美,生机勃勃。


如今的世界,越来越有意思。这个世界的确定性与不确定性取决于我们用什么样的世界观来看世界,我们用因果观念看世界,我们就会对这个世界充满敬畏。如今的时代,由不确定性所引来的因果效应越来越多地涌现了出来。


这个不确定的时代,恰恰其实是确定的。这个时代缺的是方向性的规划和日复一日的坚持。不确定性的时代,本身又能够为我们带来更大的确定性。


不确定的时代,到底什么才有意义呢?哲学能做到吗?不必指望哲学能给你什么独到的见解。古代中国人的信仰是天地人,其价值观是真善美。天有天理,地有道理,人有情理。真诚面对生活,诚实面对自己,则是一生的修炼。这个世界是有秩序的、也是充满不确定性的,只不过大多数人更愿意看到秩序而不愿意看到不确定性,甚至不愿承认不确定性的存在。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说的就是这样的秩序和不确定性。人类往往会为了维护心中的这个预设,不断人为地制造了各种意义。冰炭不言,冷暖自知。当真正面对生活的时候,那些听起来精美无比的意义,有时瞬间坍塌。当我们以真诚为底牌,不再预设大而无当的目标时,我们所期望的意义则会不经意之间来临。


在不确定的时代,我们只需自己能把握所能确定的东西。哲学是独立思辨的家园,越是在不确定的时代,越不能急着去寻找确定性。当我们踏踏实实阅读,诚诚恳恳做事,老老实实创造价值的时候,很多东西一定会自动生长,自然生长。


老子曰:“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对天地来说是循环,对人生来说是因果,天地人生,因果循环,这是中国人的认知闭环。


古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必然会报。这是藏在中国人骨子里的观念,谁也不要去挑战这样的观念。


万法皆空,唯有因果不空;万物皆空,唯有精神长存。“只问西东”,追问的是人生之末,“上下求索”,追问的是人生之本。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古有屈子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今有“觉醒时代”的“但行好事,无问前程”。


古往今来的圣贤觉醒者只问“上下”,追问的是精神家园,是物随心转;“西东”追寻的物质欲望,是心随物转。让我们各自寻找回自己的精神家园,向天地万物学习: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生机盎然!


在我们的音乐记忆中,无论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无论是校园风还是民谣风,无论是摇滚乐还是嘻哈调,曾经的中华大地被这东西南北的音乐风吹得百花齐放,群芳荟萃。几乎每一次流行音乐的风向变换,都伴随着大众审美情感的变化,每一代人的情感记忆里都有一张陪伴他们成长的歌单。六零后的《甜蜜蜜》,七零后的《你的眼神》,八零后的《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九零后的《勇气》,零零后的《七里香》,在滴滴答答的时间流逝中都有属于他们的美好时光。


刀郎的《山歌寥哉》则是从个人悲欢中寻找共鸣,进一步转向了从社会实践、社会观察中来寻找共鸣,启发听众去关注社会、关注生活、关注生命。


在《山歌寥哉》中,刀郎注意到了民族民间音乐与中国传统文化经典之间的连接,说聊斋,唱“寥哉”,一唱一和让经典与山歌做到了牵手纠缠,使得大众音乐创作从追求感官刺激逐渐走向理性分析。这是一种新的变化,一种新的尝试。


经典之所以经久不衰,是因为经过了岁月的淘洗,从而具有深厚的时代底蕴、长远的审美价值。真正的经典是深入生活洞悉生活本质后,流淌出的深沉力量和隽永魅力。


美好生活时代,需要一些有个性、有温度、有能量的作品。不管是赞扬还是批判,元宇宙永远不会轻易放过一个话题。当这个话题到了无话可说、无话可谈时,新的话题又会重起波澜。这就是美好不完美的无限元宇宙。


在这样的一个无限空间里,你不要指望着观众听众有多少独立思考的能力,他们有的都是“自助餐式的判断”。


互联网短视频流行的时代,本身就是一个智者愈智、愚者愈愚的时代,不要在这里追问是非,不要在这里追问善恶,因为这里是欲望的殿堂,这里是随波逐流的大本营。


只有当你用心思考时你才不会人云亦云,你才不能人云亦云。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秦朔朋友圈 (ID:qspyq2015),作者:知止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