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虎嗅商业消费组

作者|周月明

编辑|苗正卿

题图|视觉中国


“火光和浓烟离我们并不远,刺鼻的催泪弹味道、仓皇奔跑的人群充斥四周。”Jim一边回想上星期经历的巴黎骚乱,一边向虎嗅描述着,每每想到,他仍惊魂未定。

 

Jim是河南许昌的一位假发商家,遭遇骚乱之前,本是考察法国的假发市场。不过,自6月27日法国警察开枪射杀一名驾车违章的17岁非裔少年后,巴黎开始了为期数天的骚乱,Jim的行程也一度被打断。

 

但出乎意料的是,Jim一行人经历巴黎骚乱后,仍没放弃法国市场。“据我们观察,亚洲超市的假发仍然卖得很火,最关键的则是我们的法国客户占比越来越高。”Jim说。

 

不过,相较于Jim,主做园艺品类的跨境商家齐立就没有这么乐观了。“法国物价上涨太厉害,许多法国人已失去消费力,今年产品不打折销售额下降很快。”他说道。

 

实际上,作为欧洲强国,法国市场向来是不少出海商家布局的重镇。线上模式来看,作为世界第七大电商国家,这个市场曾表现出不容小觑的潜力,比如据Fevad发布的报告,法国电商市场2022年销售额达到1469亿欧元,同比增长13.8%。而在线下渠道,许多中国品牌也纷纷寻找新的机会,比如在巴黎的街头,小米、名创优品的身影相继出现,甚至有播放着元气森林广告的菜鸟自提柜。

 

但现在,这个传统强国出现的各种问题也给中国商家带来挑战,如何在法国市场控制风险、寻找新机会,是摆在不少人面前的挑战。


假发成法国爆品



对于目前的法国来说,移民问题已是最重要的社会问题之一。

 

此番Jim所经历的法国骚乱,正是由于警察射杀的是非裔青年而愈演愈烈。自1912年法国出台《入籍法》后,大量的法属殖民地人比如北非的阿拉伯人、中东的库尔德人、西非的黑人都涌入法国,加之近几十年法国的政治倾向,非洲难民和非洲移民持续涌入。虽然法国禁止族裔登记,无法获得精确的数据,但黑人面孔占比已越来越高,在此次骚乱中,甚至出现“白人滚出法国,黑人才是原住民”的口号。


但法国非裔人群的增多,一方面加重了法国社会的撕裂,但另一方面也令部分商家发现了财富的机会。

 

比如前来法国考察的Jim所从事的假发生意,就成了不少本土或跨境电商平台的爆品。

 

“假发是非裔人群的刚需,据我们了解不少有经济实力的非裔一年仅在假发上就要花2万美元以上。”Jim说道。而法国作为拥有最多非裔人群的欧洲国家,市场潜力不容小觑。这一原因也是Jim经历骚乱后仍选择布局法国市场的主要原因,据其透露,目前在其跨境电商平台店铺上,能明显感受到法国客户占比在增大,在其看来,随着移民后代教育水平、经济能力的提升,这一市场的潜力值得押注。


虽然Jim一行仍然决定布局法国市场,但法国的一系列社会问题仍令其担忧。


“法国人貌似对罢工和骚乱已习以为常了。”Jim说道。据其描述,地铁瘫痪、罢工导致的上网课/居家工作仿佛已成为法国人生活的一部分,大家都见怪不怪。骚乱的第二天,在埃菲尔铁塔下,Jim仍看到大量松弛游玩的人群。


在Jim看来,虽然法国人的心态值得学习,但罢工令本就不快的法国效率更慢,骚乱令需在本土布局的环节(比如海外仓)面临更大的风险。此番在法国布局,其周围不少人就持反对意见,Jim也不得不更小心地控制成本。


没钱的法国人开始薅羊毛


除移民问题之外,物价飞涨也是法国市场商家无法回避的一个问题。

 

“物价飞涨确实某种程度上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在巴黎生活多年的王起萍告诉虎嗅。

 

据INSEE数据,法国食品行业价格已经在一年内上涨了13.2%,且可能该数据还会持续增加。王起萍给虎嗅举了几个例子,比如在超市中经常会看到3欧元一包的薯片、6欧元两个鸡腿、普普通通的面包要卖到5欧元。


据王起萍描述,她和丈夫月平均收入在3500欧元左右,此前生活相对宽裕,但现在购物时她经常要用计算器控制成本,餐桌上的肉、鱼、甜点开始变少,两个孩子也不再在学校吃饭,而是改成自己带饭。

 

物价上涨不可避免会导致消费力下降。有法国媒体曾做过调查,接受访问的法国人中53%表示放弃了逛街购物、49%表示放弃去电影院、餐厅或酒吧,还有45%的人表示必须克制自己的消费冲动。此外,该调查还显示,接受访问的人中,82%都是月光族。

 

主做园艺品类的齐立就曾向虎嗅提到,明显感觉到他的法国客户对打折促销越来越敏感,而且如果有分期付款选择,产品的销售额会有明显变化。这些迹象或许都在说明,法国人没钱了。

 

要知道,相较于非常关注价格的西班牙等欧洲国家,一些商家对法国消费者的印象是:网购消费能力高、对品牌要求较高、性价比不是唯一考虑点。但如今这一印象或许已不再准确。

 

不过,也有部分中国商家恰恰是看中了法国消费力下降后的机会,他们认为国内的产品更具性价比,在法国市场会更具竞争力。

 

王起萍也向虎嗅表示,虽然亚马逊仍是法国最大的电商平台,但国内几大跨境平台对法国人的诱惑力越来越大(比如SHEIN一度在法国每月吸引超过1040万访客,相当于法国16%的人口)。她给虎嗅分享了其在国内跨境平台买家居用品的经历:不仅价格低三分之一、物流一周之内就到,甚至想退货时不用退产品就能退钱。“我甚至怀疑他们究竟在靠什么赚钱。”王起萍叹道,现如今她购物之前都会在中国跨境平台上比价。

 

虽然中国产品的性价比能在法国取得一定优势,但若想更好地进入法国市场,他们首先面临的挑战则是如何做好本土化包装。

 

据齐立告诉虎嗅,法国消费者长期以来更倾向于购买本地产品,且自疫情之后,法国愈发看重供应链安全问题,法国制造更受关注,且对于法国制造的商品,有的消费者甚至愿意付出更高的价格。

 

一个有趣的例子是飞跃球鞋,被法国人收购并添加一些设计后,已经一跃成为法国的潮流品牌,放在巴黎的高端运动鞋店和国际知名品牌一起销售。在此背景之下,若外来产品进入法国,添加一些法国色彩就变得尤为关键,比如设计、品牌包装、员工构成、甚至加入法国本土电商平台,都是一些融入法国元素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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