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45年二战获胜后,每一年的5月9日,莫斯科红场都会举行盛大的阅兵仪式。这既是举国同庆的盛宴,也是俄罗斯展示军事实力和凝聚力的重要时刻。
外界往往会对俄罗斯的胜利阅兵表达强烈的关注,因为在阅兵式上,俄罗斯总统会在红场上发表讲话,一些国家政策也能从中听出端倪。一些外国元首和使节也会出席,从中可以看出俄罗斯在世界舞台上的国际地位。
而国家元首讲话之后,依次通过的军乐队,军校生,三军军人方队和各式武器装备也会让人深信,继承了苏联遗产俄罗斯的军力属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然而2023年的胜利日与以往相比,却显得有些“过于简洁”,再联想到从去年以来不断持续,至今也没有打开突破口的“特别军事行动”,俄罗斯在此次胜利日阅兵上的表现可谓是尽显无奈和辛酸。
1,草草了事的阅兵
2023年的胜利日阅兵活动所处的时间与往常不大一样。因为就在上一年,俄罗斯在乌克兰发起的“特别军事行动”还没有结束,俄罗斯实际上是在与乌克兰保持交战状态下进行了阅兵。
在这次阅兵前,俄高层本来希望用一些前线的胜利消息为胜利日增添庆祝色彩,比如,他们希望瓦格纳部队彻底夺取乌东小城巴赫穆特。然而,巴赫穆特并没有被完全拿下,俄军在乌东前线依然没有打破僵局。
乌军反而在胜利日之前多次对俄军控制区进行了几次成功的袭击,甚至取得了疑似拦截“匕首”高超音速导弹的成果。就连俄罗斯国家象征的克里姆林宫也在胜利日之前遭遇了不明身份者的无人机袭击。
俄西部与乌克兰接壤的库尔斯克,别尔哥罗德等地甚至取消了胜利日的阅兵庆祝活动,这无疑让今年的胜利日阅兵有些气氛诧然。
等到5月9日阅兵正式开始后,人们发现,今年的阅兵果然简洁了很多,全程活动不过1小时左右,参加阅兵式的军人只有8000多人。
而且,以往经常展示的俄军现役作战坦克全都消失了,全场只有1辆二战时期的T-34坦克充当阅兵装甲力量。
以往一定会出现的空中检阅方队和飞行表演也被取消,全程没有任何飞行器出现。而莫斯科市政府也早早发布了禁止无人机升空的命令。
不仅如此,以往阅兵时,许多经历过卫国战争的老兵,老兵的家属会亲身,或携带先人的照片在红场集会游行,以表达对历史的不忘之情,这就是阅兵中的“不朽军团”集会。然而,今年的不朽军团活动也被取消了。
此外,值得关注的是,俄罗斯总统普京在今年的阅兵式讲话中,将正在进行的“特别军事行动”描述成俄罗斯与西方的殊死搏斗,是捍卫俄罗斯价值观,历史和国运的一战。
从中不难发现,尽管眼下的形势有些艰难,但普京依然下定了决心,要在乌东继续打下去。这可能意味着,俄乌大战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未来还会长期持续。
相比之下,2022年的胜利日阅兵虽然也处于对乌交战的状态中,但全场气氛要比今年好得多。那时,俄罗斯从乌克兰前线调回了一批士兵和装备,参阅军人数量多达1.1万,坦克,装甲车,火炮和战斗机依然向往常一样出现在世人面前,不朽军团的集会活动也在正常进行。
而普京在去年阅兵式上的讲话也让不少俄罗斯人相信俄国可以凭借更大的体量和耐力获得胜利。
而且,在去年胜利日之前,俄军虽然没有实现拿下基辅,快速解决战斗的目的,但至少拿下了赫尔松,扎波罗热等乌东四州的大量土地,整体上对乌克兰也保持了战略攻势。
然而,一年之后,战局打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阅兵式的氛围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俄罗斯作为一个大国,透露出不少无奈的气息。
2,俄罗斯的无奈
此次阅兵,至少暴露了俄罗斯眼下这几个问题。
第一,苏联时代留下的钢铁洪流,在俄罗斯手中并没有发挥理想的作用,坦克洪流推平欧洲的观念已经落伍。
众所周知,冷战时期的苏联拥有一支强大的装甲力量。苏联陆军麾下有庞大的坦克力量,它包括1.74万辆T-54/55,接近2万辆T-62,8000多辆T-64,8300多辆T-72,4839辆T-80。
其同期的数量远远超过北约国家,而且在80年代末之前,苏联主战坦克的性能也能与北约坦克并驾齐驱,甚至可以凭借更低矮,紧凑的布局,功率更大的发动机比西方坦克更经济,更有机动性。此外,苏联还拥有数万辆各类步战车,自行火炮和装甲车。
这些装甲力量配合苏联数百万士兵,是一股令人生畏的强大力量。以至于北约认为一旦发生战争,莫斯科方面可以凭借这些装甲洪流快速控制整个欧洲大陆。
即便在解体后,俄罗斯从苏联手中继续的坦克数量依然超过了3万辆,步战车,装甲车,自行火炮也是多得不可胜数,依旧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
更何况,俄罗斯后来还升级了T-72和T-80,研制了T-90,并率先研制了全球首款“第四代主战坦克T-14”,这让俄罗斯的装甲力量在外界看来依然保持了先进,强大的印象。
而新世纪之初的第二次车臣战争,以及2008年的俄格战争中,俄罗斯坦克在高加索山区的活跃,也似乎从侧面再次映证了俄军的装甲洪流有一战之力。
即便在“特别军事行动”展开初期,外界也普遍认为,乌克兰大部分土地都是无险可守的平原,俄军的坦克洪流会在此大杀四方,打出漂亮仗。
然而,随着对乌战事越打越久,人们发现,俄军的坦克集群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乌克兰士兵凭借手中的“斯图纳格-P”,“标枪”等各类单兵反坦克导弹,有效摧毁了一批俄军坦克和装甲战车,让俄军坦克不敢莽撞向前。
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苏联时代遗留的T-72,T-80,还是后来生产的T-90,都出现了大量被摧毁,甚至殉爆飞炮塔的情况。就连俄罗斯最先进的现役坦克T-90M也没有逃脱被击毁的下场。
大量的坦克损失不仅导致俄军的野战进攻力量被削弱,还导致俄军一度陷入了坦克数量不足,难以快速的问题。
毕竟,苏联虽然给俄罗斯留下了大量的坦克遗产,但受制于维护,使用费用的问题,绝大多数苏联坦克都不可能服役,只能转入封存状态。
而因为资金不足,以及对封存装备的管理不善,不够重视,俄军封存苏联坦克妥善率极低,绝大多数都失去了维修价值,更无法在前线使用。这其中,T-72和T-64的封存状况尤为糟糕。
而俄罗斯后方的工厂,也因为西方制裁,丧失了进口热成像仪,火控雷达等电子设备的渠道,无法生产大量的先进坦克,事实上只能生产冷战坦克。这也是俄罗斯为何会把T-62和T-55这些老坦克送上前线的原因。
至于以往每年阅兵都会出现,但从未参加过实战的T-14坦克,今年也没有出场。外界认为,这是因为它的可靠性有问题,容易出现故障,而且它的研发,维护经费可能已经被军方砍掉。
而今年在红场上出现的唯一坦克T-34,正是反映俄罗斯装甲力量力不如前的一个缩影。
第二,俄罗斯空天军的实力的确表现得很拉胯,以至于阅兵式上没有任何飞机出现。
在去年俄乌大战爆发之初,俄空天军的确派遣了大量战机对乌军进行了空袭,并击落,摧毁了不少乌军飞机。但不知为何,俄空天军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配合空降兵进攻基辅周边的机场,也没有及时为前线地面部队提供火力支援。
尽管他们一开始声称摧毁了乌军几乎所有的空中力量,并控制了制空权。但实际上,空天军并没有实现这个战略目标。
因为后来乌军战机继续升空出击,以及俄空天军在前线屡次被乌军的“山毛榉”和S-300防空导弹系统击落就足以表明,俄军没有完全控制乌克兰的空域。
在去年春季的一系列防空战和空战对垒中,俄空天军付出了一定损失。不管是苏-34战斗轰炸机,苏-30,苏-35战斗机这些先进四代战机,还是苏-24苏-25这些老式攻击机都出现了被击落的情况。
要知道,俄罗斯此前曾将苏-30,苏-35夸成“最强四代半战机”,苏-34也一度是让印度,越南等多国眼馋的空战利器。这些先进战机被击落无疑让外界对俄罗斯航空工业和空战水平提出了质疑。
而俄空天军在战斗中屡次出现飞行员冒险投掷无制导铁炸弹,低空射火箭弹,手算坐标的行为,也让外界不禁感叹,俄空天军的信息化水平一言难尽,其缺乏精确制导武器和战场感知能力的特点暴露无遗。
也正是因为俄空天军在前线难以突破乌军的防空网,他们不得不在去年4月以后逐渐沦为配角,承担一些低烈度的支援活动。即便如此,俄空天军还是因为飞机缺乏维护,敌我识别能力欠缺出现了不少被误伤或坠毁的情况。
据TRT通讯社统计,截止2023年5月16日,俄空天军在乌克兰前线已经损失了200多架各类固定翼飞机,其中包括1架伊尔-76运输机,至少21架苏-34,13架苏-30。
而如今,因为科技迭代,生产战机所需的工序更加复杂,投入资金更多,俄罗斯的航空工业已经很难像苏联时代那样快速生产,快速补充。俄空天军的损失很难在短时间内被弥补。
在这种战斗表现不佳,战机数量受损的情况下,不让空天军出现在今年的阅兵式上也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
第三,从这次阅兵可以看出,俄罗斯对周边国家,甚至是一些传统友好国家的吸引力也显得有些魅力不足。
以往俄罗斯阅兵,不少苏联时期的传统邻国都会有国家元首或者使节一同观览,以展现他们与俄罗斯的关系非常紧密。甚至于美国前总统小布什,德国前总理默克尔这些西方国家领导人也都曾出席过胜利日阅兵。
即便在2014年,因为克里米亚入俄,俄罗斯受到西方国家的制裁,胜利日阅兵上依然可以得到中亚,高加索的前苏联加盟国的外国元首。
然而,今年的胜利日阅兵式上,与普京一同出现的外国元首只有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和乌兹别克斯坦总统米尔济约耶夫。这两个国家中,白俄罗斯是在安全,外交上全面有求于俄罗斯,乌兹别克斯坦则是因为能源投资等经济问题有求于俄,这才出现在莫斯科。
至于以往时常出现的哈萨克斯坦,亚美尼亚,吉尔吉斯斯坦这些前苏联加盟国的国家首脑,今年一个都没来。
他们之所以不来参加活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去年俄乌大战后,俄罗斯在乌克兰前线消耗了太多军事资源,俄几乎所有的军力都倾泻在乌东,已经很难保障他们的安全需求。更何况,与俄罗斯捆绑在一起也有可能让他们受到西方国家的制裁。
毕竟,俄罗斯的前苏联小伙伴们大多国小力弱,他们与俄罗斯的合作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俄主导的“集体安全条约组织”麾下的,其主要目的是希望借助俄罗斯的地位和军事实力维护成员国的安全。
当他们看到俄罗斯无法满足其经济利益时,他们自然会选择与莫斯科保持距离。
总而言之,2023年的胜利日阅兵,暴露了俄罗斯不少的痛点。俄罗斯眼下最需要做的,就是尽快体面地结束战争,获得缓和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