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氨基观察(ID:anjiguancha),作者:方涛之,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被压制的流感重新夺回了主权,并且来势汹汹。


仅两周时间,流感快速席卷多地,北京、上海、浙江、四川等地均出现不同程度的群体性感染,多地停课停学……人们挤进了医院,抢空了药房,流感“神药”奥司他韦再度遭到疯抢。


但和新冠“神药”Pavlovid一样,奥司他韦也并非神药。无论是治疗还是预防流感,奥司他韦的能力圈有限。


奥司他韦只能缩短病程降低重症和死亡率,无法治愈;同时在预防上,奥司他韦仅被推荐给有重症风险的群体。


对于大部分健康人而言,即便没有奥司他韦流感也能自愈。就像大部分健康人感染新冠后,也并未吃抗病毒药,大多数人靠几粒退烧药扛到自愈。


不可否认,奥司他韦是防控流感中的重要一环。只不过,任何一款药物的效果,都不应该被神化。


沉寂三年,奥司他韦再度爆火


经过三年的蛰伏,今年的流感比往年来得更凶猛一些。


中国疾控中心发布的报告显示,2月13日至2月19日这一周,流感病毒阳性率首次超过新冠病毒,主要流行的病毒毒株是A(H1N1)亚型、A(H3N2)亚型,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甲流”。


而在刚刚过去的2月20日至2月26日这一周,流感阳性率进一步激增:全国阳性率合计已达23.9%,北方阳性比例为29.4%。两周时间,流感阳性率几乎直线般陡升。



为了缓解流感焦虑,人们再次开始囤药,抗流感药物的需求也随之大增。


这不难理解,虽然流感和感冒在症状上有一定的相似性,但流感的杀伤力远大于感冒。尤其是对于老人小孩等高危人群而言,流感病毒释放的血凝素可诱发细胞因子风暴,导致感染中毒,严重者甚至可能会危及生命。


根据《流行性感冒诊疗方案(2020年版)》(以下简称“《方案》”),我国目前上市的流感药物有神经氨酸酶抑制剂、血凝素抑制剂、M2离子通道阻滞剂三种。


其中,需求最为旺盛的药物便是神经氨酸酶抑制剂奥司他韦,包括东阳光药、华海药业、科伦药业、石药集团等数十家药企的奥司他韦已经获批上市。


奥司他韦能够抑制成熟的流感病毒脱离宿主细胞,从而抑制剂流感病毒在人体内的传播。在很多人心中,奥司他韦是对抗流感病毒的“神药”。新冠疫情之前,每年的流感季,奥司他韦都会卖断货。


只不过,疫情三年,随着人们的防护意识的提高,口罩阻断了流感病毒的传播,奥司他韦迅速失去了用武之地。


如今,随着疫情防控的放开,沉寂了三年的流感病毒再度卷土重来。面对来势汹汹的流感,曾经的“神药”奥司他韦,再一次有了用武之地。


在京东、天猫等多个平台,奥司他韦都出现了热卖、紧缺、断货的情况。仅东阳光的磷酸奥司他韦“可威”,在京东的销量就已经上万,并且大部分销售都是在最近贡献的。在线下药房中,奥司他韦同样出现了断货的情况。


但回归理性来看,遭到疯抢的奥司他韦并非对抗流感的“神药”,而大部分囤药的人可能也不需要使用奥司他韦。


治疗效果有限


世上本无“神药”,抢的人多了也就有了“神药”。


事实上,任何一款药物的效果,都不应该被神化。更何况,不论是从治疗效果还是预防效果来说,奥司他韦都称不上是一款流感“神药”。


先来看疗效。


奥司他韦有效,可以缩短甲流的病程,改善症状、降低重症率,但其不能治愈甲流。


2000年,医学顶刊《柳叶刀》公布了一项,奥司他韦治疗流感的疗效的临床试验结果。具体来说,75mg和150mg的奥司他韦分别能够将患者的病程缩短29小时、35小时。



在国内,奥司他韦的临床效果同样得到了证明。在《国产奥司他韦治疗甲型H1N1流感患者的疗效与安全性研究》中,服用奥司他韦患者与对照组患者,患者留观、住院率更低,在发热持续时间上,奥司他韦组比对照组缩短了26小时。


虽然奥司他韦有效,但要注意的是,在治疗甲流这件事上,奥司他韦有着严苛的使用条件。从使用时间上来说,奥司他韦的使用,最好在症状出现在的48小时内。


这是因为,出现症状后的48小时,是流感病毒复制、排放的高峰期。大量的病毒被复制出来后,人体免疫系统面对大量的病毒感染可能出现全身炎症反应,导致更为严重的并发症。


此时,及时用药能够阻断流感病毒的复制,进而将流感对人体伤害程度降低。而48小时后,复制的病毒已经四处扩散,这个时候再服用奥司他韦,带来的治疗作用就极为有限。


所以,奥司他韦有效的前提是感染后尽早用药。


并非常规预防手段


效果之外,另一个更值得关注的问题便是,奥司他韦预防甲流的效果如何。毕竟,眼下大部分囤积奥司他韦的人,为的是预防甲流。


那么,奥司他韦能否预防流感呢?


在多项临床试验中,都观察到了奥司他韦对于流感的预防效果。比如,在一个对4项试验的数据进行比较,以评估抗病毒暴露后预防的影响的临床试验中,同为神经氨酸酶抑制剂的扎那米韦对降低传染性的影响为19%,而奥司他韦为80%。


在另一项名为《Does Treatment with Oseltamivir Prevent Transmission of Influenza to Household Contacts?》的研究,也对奥司他韦能否预防流感家庭传染进行了研究。结果显示,在24小时内,24-48小时、48小时后开始使用奥司他韦,出现感染的概率分别为4.7%、6%、7%。



从上述数据来看,尽管治疗效果不理想,但奥司他韦在暴露后预防中的使用似乎更有效。但需要注意的是,预防性用药的前提条件有很多。


不管是美国儿科学会、英国国家卫生与临床优化研究所,还是我国卫健委,基本都只建议未接种疫苗缺乏免疫力的密接者,以及有重症风险或高危因素者,比如5岁以下儿童、65岁以上老人、孕妇、慢性病患者等,服用奥司他韦预防流感。而在预防性用药方面,国家药监局只批准了13岁及以上青年人。


而对于不属于《方案》推荐用药范围的人群,则需要由医生评估决定是否用药。简单来说,更多的健康人,基本不需要使用奥司他韦预防流感。


原因在于,不同患者群体使用奥司他韦的获益风险比不同,如何使用药物、谁能使用药物,是要计算一笔“受益账”的。


对于年老体弱的群体,奥司他韦预防流感可能利大于弊。因为这部分患者感染流感出现重症的概率较高,与可能出现的重症相比,奥司他韦的副作用可以忽略不计。


但对于大部分健康人来说,使用奥司他韦预防流感,则可能是弊大于利。因为大部分健康人,流感的症状较轻,靠着自己的免疫系统,也能够杀死流感病毒。


而使用奥司他韦则可能出现恶心、呕吐等副作用,甚至还有可能因为用药不规范,导致病毒基因突变出现耐药性。对于本来能够自愈的疾病,如果使用奥司他韦进行预防却会带来更大的风险,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奥司他韦并不作为常规的流感预防用药。


我们需要严肃对待来势汹汹的甲流,但也没有必要过分恐慌。如果真想预防甲流,接种流感疫苗会是更好的选择。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氨基观察(ID:anjiguancha),作者:方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