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车痴汉。
 
这四个字一出,许多人首先就会联想到日本。
 

 
当然,日本本国人肯定不愿承认。
 
就比如,去年8月,混血名模水原希子在一档网络综艺上发言称:“痴汉是日本独有的文化。”
 

 
这话立刻引来了一大波日本网友的反驳和痛骂,大家纷纷表示:
 
“性犯罪全球都有,日本并不特殊,看看隔壁的新加坡和约旦,外务省都发文称‘前往这两个国家要小心痴汉’。”
 
然而这边,是日本网友竭力洗刷刻板印象,努力将自己的国家与痴汉文化剥离;
 
那边,日本真正的电车痴汉们,却在刚刚过去的1月搞了一场既庞大又恶劣的“痴汉祭”。
 

 


痴汉祭典
 
痴汉祭的全名是“共通考试痴汉节”,是属于全日本电车痴汉的疯狂节日。
 
这里的“共通考试”,指的是日本大学的联合入学考试,每年大约在1月中旬举办,有50多万人参加,相当于该国的“高考”。
 
就是这场决定无数学子命运的考试,给了许多痴汉可乘之机。
 

 
首先,在这一两天里,会有大量年轻的学生乘电车通勤,给痴汉们创造了丰富的“骚扰对象”。
 
其次,即便痴汉在电车上的性骚扰被察觉,许多学生也会怕考试迟到而选择不与其纠缠,让犯罪者免遭法律的制裁。
 

 
于是乎,共通考试日就成了痴汉们的“狂欢节”,每年共通考试考前,都有人会在社交媒体上发布自己的地铁痴汉宣言:
 
“明天是调戏女高中生,而不被举报的好日子”;
“属于痴汉们的完美日到来了”;
“要上电车上摸一把的话,请叫上我”;
......
 
而这群痴汉,绝对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今年共通考试日,就有一位大和男儿,为了“替被性骚扰的女孩分担”而着女装出门,踏上了高峰时段的通勤电车。
 

 
结果不出所料,大哥遭到了痴汉的袭击——尽管车厢里还有空地,但有男人却从后面紧紧贴住他,还冲着他的脖子呼热气。
 
脱身后,大哥在推特上表示,性骚扰给自己留下了极大的阴影,原定第二天继续的“女装挡枪”行动也被迫取消了。

 
这两年,每到1月中旬的考试季,日本警方就会加大对电车性犯罪的警戒力度,各大媒体也会反复宣传“提防电车痴汉”。
 
但在共通考试期间,你还是偶尔能在推特上看到有关“痴汉祭”的色情宣言,以及被性骚扰者所发出的控诉。
 

 
而这事儿,也体现出日本电车痴汉这个群体身上最为矛盾的地方:
 
作为一群性犯罪者,他们既猖狂,又胆小。
 


猖狂又胆小的色魔
 
这些年间,电车痴汉问题时不时就会跳出来恶心日本社会一把,就连在新冠疫情期间也不例外。
 
2020年11月,当时日本刚刚开始恢复通勤,西日本新闻就报道称,电车痴汉犯罪又回归到上升的趋势。
 

·记住这条线,后面它会出现好几次
 
而电车痴汉们的具体犯罪行为,也早已从传统的从背后贴近摩擦,进化成了各种歪魔邪道大集合。
 

 
比如“趁眠偷袭流”,即趁着女乘客睡着的机会,不动声色地伸手揩油。
 

 
与之相对的是“假寐重力流”,即自己假装睡着,然后借着车的惯性,逐渐向女乘客身上倒去。
 

 
不易察觉的是“边座偷拍流”,痴汉通常坐在地铁座位最靠边的位置,将相机伸向女人的裙底,
 

 
比较猖狂的是“直接暴露流”,就像下面这位,如入无人之境:
 

 
还有去年7月琦京线的“一条线短裤男”,直接将痴汉的对象由一个人扩大到了一车厢人。
 

 
有的电车痴汉,欲望上头不管不顾。
 
去年9月,JR琦京线上有个28岁的男临时工,在用手摸一个女孩裙下10多分钟后仍“意犹未尽”,在女孩逃出车厢后狂追300米,大喊“你逃跑也是没用的”。
 
有的电车痴汉,则唯恐警方找不到自己,竟主动创造证据。
 
2020年11月,伊势原市一位59岁的小学副校长被警方逮捕,而原因则是他去年在乘坐小田急线列车时,将自己的体液弄到了一名12岁小学女生的手腕上。
 

 
随着科技的进步,痴汉们的性骚扰方式也变得愈发赛博朋克。
 
像这两年,电车里就出现了一种新型的“airdrop痴汉”。
 
利用苹果手机之间的无线文件共享功能,这些痴汉在地铁上大肆投放暴露的照片和视频,从其他乘客惊诧的表情里获得快乐。
 

 
遍布于网络世界的各种讨论版,更是让痴汉活动得到了进一步的扩大。
 
譬如2017年末,日本警方居然在埼京线上,抓到了四名痴汉集体性骚扰一个女人。
 
据报道,这四名痴汉都是一个叫“性骚扰经历告白”讨论版的浏览者,因为该版上面的一句“1902最赞”而相聚在了那一天19:02分的埼京线列车上,组成了一支临时的痴汉军团。
 

 
2018年6月,因为看到讨论版上有人约去埼京线当痴汉,一位家住兵库县的36岁男子连夜乘渡轮和巴士“远征”东京,之后成功因电车性骚扰而被警方抓获。
 

·讨论版的交流截图,这里的1-1,意思是最前列车厢的最前门附近
 
虽然日本电车痴汉的性骚扰方式五花八门,但在被抓后,他们的表现倒是相当一致:
 
第一,这帮家伙基本都是惯犯。
 
去年11月的京滨东北线上,警方抓了一个26岁的痴汉,面对盘问,他略显自豪地说:“我摸过的(性骚扰过的)女人数都数不清。”
 

 
第二,这帮家伙的辩白托词,翻来覆去都只有那一句苍白的“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了”
 
像2020年3月,川崎市有个中学老师,就因为在电车上摸一位23岁女上班族的胳膊,而被警方逮捕。
 
面对问询,这个26岁的痴汉称,他之所以犯错,主要是因为那个女上班族实在太漂亮了。
 

 
第三,这群痴汉都极其害怕自己被抓。
 
因为相信你也注意到了,这些在电车里性骚扰女性的猥琐男,许多都有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有的甚至是警察、教师这样需要高道德的职业。
 
像前面提到的4人痴汉军团,里面不但有京都大学的IT公司高管,还有家里有好几个孩子的中年父亲。
 

·其中一名犯罪者
 
去年7月,神奈川县甚至还有个61岁的立宪民主党议员,因为在电车里裸露下体而被警察带走。
 

·痴汉
 
所以,虽然这些痴汉在电车里一个比一个无耻,但一旦罪行败露,他们便瞬间又一个比一个羞耻。
 
有痴汉被抓包后,一路狂奔,有的慌不择路,即便被摔成臀部骨折也在所不惜。
 

 
2017年5月15日,横滨市有个30多岁的痴汉,在逃脱追捕的过程中跳上了铁轨,被迎面驶来的列车直接撞死。
 

·类似这样
 
而与此同时,对付电车痴汉的方法也正变得越来越高效:
 
像Chikan Radar这样的App,会帮助用户定位出痴汉经常出没的电车线;
 

 
旗牌文具公司所出品的“防痴汉印章笔”,能够让女性及时标记性骚扰她的痴汉。这支笔上线半小时就被抢购一空。
 

 
日本警方推出了类似Digi Police应用,能在痴汉行为发生时用手机大声呼救;
 

 
越来越多的地铁和电车,则被安装上了摄像头。在社交媒体上,痴汉的脸孔被愤怒的人们转发扩散。
 

 
然而,即便明知性骚扰越来越难,即便明知只要被抓包就会“社死”,在2023年的今天,你仍能在日本媒体的头条上读到与电车痴汉有关的新闻。
 
这是为何?
 


站出来
 
因为,并不是所有日本女性都会将性骚扰他们的痴汉揪出来。
 
在2019年的一份报告中,日本警方称该国只有14%的女性会在遭受性侵害后选择向警方报案。
 

 
长期被社会所驯化出的“忍耐力”,让许多日本女性在面对性骚扰时选择了沉默。
 
而根据齐藤章佳的《痴汉心理学》所言,许多痴汉在犯罪时,又会专门挑那些看起来唯唯诺诺,不敢声张的女性下手,这就进一步增加了痴汉脱罪的几率。
 

 
再加上日本是一个受旁观者效应影响极大的国家,即便在电车上发现有痴汉,人们也大多会选择视而不见,任由性骚扰发生。
 

 
比较讽刺的是,在去年8月JR新宿站的站台上,有工作人员甚至拿着扩音器催促乘客,告诉他们如果不想被痴汉骚扰,就去后面的车厢。
 
所以,与其说是日本的痴汉很猖狂,倒不如说是日本的社会氛围纵容了这种猖狂。
 
而要想解决痴汉问题,就需要有人能够在性侵害发生时站出来,需要有人能够“不怕麻烦”地指出痴汉的罪行。
 

 
因为在很多时候,一句简单的“你在做什么”,就能打破周围所有旁观者的冷漠,让他们成为被害者的盟友,让痴汉无处遁藏。
 
而这,比开多少女性车厢,贴多少“痴汉禁止”标语都要有用。
 
因为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从来都不是绕开它,而是面对它,并战胜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