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8天仅喝一碗汤，饿得向护士讨要食物
报道称，77岁的克劳黛特·西蒙（Claudette Simon）今年8月23日因摔断腿被送往第戎大学附属医院（CHU）急诊部接受治疗。
克劳黛特的儿子Jean和女儿Murielle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由于“医院人手紧张”，克劳黛特被列入等待手术名单中。然而，为了保证克劳黛特做好随时接受手术的准备，医生要求她保持“空腹”。于是，克劳黛特仅在住院的第二天晚上被允许喝了“一碗蔬菜汤”。“这就是她整个住院期间直到8月31日去世吃到的唯一食物。” Jean和Murielle表示，母亲克劳黛特住院期间每天都会给他们打电话抱怨没吃的，“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Jean解释说，母亲曾多次向护士讨要食物。“他们总是和她说‘不行，您必须保持空腹，明天就要做手术了’。”然而，克劳黛特并没有等到手术的那一天。8月28日至29日夜里，医院打电话通知家属说，病人“因严重脱水被送往重症病房抢救”。“她的病房门上一直挂着‘空腹’的牌子。”Murielle补充说。
▲ 克劳黛特的女儿Murielle向记者介绍去世母亲的情况。（媒体报道截图）
目前，Jean和Murielle已对第戎大学附属医院提起诉讼。“我们没抱有什么特别的希望，（打赢官司）母亲不能死而复生，只希望不要再有其他家庭经历同样的悲痛。”
Jean和Murielle表示，截至目前仍未收到医院的道歉。“我问他们（医院）出了什么事要突然送重症病房抢救，但他们始终没有作出解释。”二人还表示，母亲在火化前曾接受尸检，可是家属没有收到任何相关信息。
法新社8日报道，第戎大学附属医院当天回应说，理解该事件引发的舆论情绪，但院方否认让病人“饿死”的说法。
据悉，第戎检察院已依“过失杀人罪”展开预审调查。第戎大学附属医院指出，检方此前要求对克劳黛特进行尸检，但尚不清楚尸检结果。
该医院骨科和创伤外科负责人Emmanuel Baulot强调，虽然病人在连续数天里被要求保持空腹，但“受到严密观察”，手术每次被推迟后，“都有提供餐饭”。他表示，克劳黛特本身患有多种基础疾病，但他同时承认，延迟手术确实导致病人健康状况恶化。
02 急诊担架上躺28个小时去世
克劳黛特不是医院人手不足的唯一受害者。今年早些时候，巴黎郊区伊夫林省一名老妇也在Poissy医院急诊担架上等待28小时后去世。
78 Actu网站报道，今年7月26日，79岁的Jeannine因“突感疲乏”被送到Poissy医院急诊部接受检查。Jeannine癌症复发，当天血压只有100，但被送入医院时并没有生命危险。
Jeannine的老伴Guy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妻子被送入急诊后，医院曾于当晚打电话来通知说，由于住院部没有空床，只得暂时将病人安置在急诊部的担架上。在漫长等待了28个小时后，Jeannine第二天下午4点才被送往住院部。“在转送住院部的过程中，我收到了医生打来的电话。他说Jeannine情况很不好，要我立即前往医院并通知家人。”可惜的是，等Guy抵达医院已为时太晚。“我都没能和她说上最后一句话，没能最后再牵一下她的手。”
▲ Jeannine的老伴Guy对妻子的死难以释怀。（媒体报道截图）
更让Guy难以释怀的是，医生也未能给出Jeannine的具体死因。“他们说是心脏骤停，但所有的死亡都是心脏骤停……说她肾衰竭，却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我想知道她在急诊担架上的28个小时里有没有喝水补水？”
03 报告吁全面改造公立医疗系统 ，“以人为本”
法新社报道，法国伦理咨询委员会（CCNE）11月7日公布意见书，提出法国公立医疗系统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需要“以伦理学为基础”进行全面改造，把病人和医护人员放到中心位置。
“缺乏人性”
一个月前，法国全国重建委员会（CNR）的医疗重建工作启动，上周法国伦理咨询委员会把该意见书递交给卫生部长布劳恩。意见书指出，法国公立医疗系统危机的最显著特征、也是新冠疫情爆发后暴露出来的弱点，是这个系统设计的医护人员的工作缺乏“人性”，不顾及“伦理价值”，专注于“治疗而非照料和关怀”。
参与意见书写作的医生奥布里（Régis Aubry）表示，“病人的意见根本无关轻重，医护人员之间的交流时间也越来越少。不重视这些，是因为这只涉及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这些交流时间是没有定价收费的”。
意见书指出，改革有两个基本原则：“保证所有人都能看病、接受护理；无条件地尊重接受治疗护理的病人、无条件地尊重给病人治病、提供护理的医护人员”。
▲ 法国全国重建委员会（CNR）认为法国医疗系统设计的医护人员的工作缺乏“人性”，不顾及“伦理价值”，专注于“治疗而非照料和关怀”。（法新社图）
除了基本设计不考虑伦理价值、不顾及人性外，医疗系统还采取“经营管理性做法”，并且“越来越技术化”，导致“医护人员和病人的交集时间越来越少”、医疗工作包含的照料内容越来越少，医患关系恶化。
意见书说，“自1980年代以来，从私营部门引入经营管理性做法，从经济思维逻辑出发，强调技术处理，忽视医护人员与病人间的护理关系”。很多医护人员感觉自己的工作“违背护理工作的基本伦理”，而病人“抱怨医护人员给予他们的时间太少，不倾听他们的诉说”。“只重治病不重预防”
意见书还提出了一个重要问题，“医疗系统没有充分意识到治疗以外领域投资的必要性”，比如校医和职业医生人手不足、母婴保护（PMI）工作薄弱。简言之，医疗系统只重视治疗疾病，忽视预防工作。
意见书提出，医疗系统要加大校医、职业医生方面的人力和资金投入。
▲ 法国2003到2020年间医疗机构的床位数变化。（法新社图）
“护士工资过低”
意见书特别提到，医护人员的工资相对于他们承担的工作不够高，这既影响医护人员的积极性，也影响医疗行业的吸引力。卫生圆桌会议（Ségur de la santé）虽然提出增加医护人员工资，但后续工作并没有跟上。“公立医院护士的平均工资低于其他行业的从业人员（只有法国人平均工资的93%）”。此外，法国护士的收入低于经合发组织（OCDE）平均水平，仅位于34个国家中的第19位。越来越多的护士离职转行。为了保证护士人数，必须进一步增加他们的工资。
▲ 2019年经合组织国家护士平均工资与本国平均工资对比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