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行业研习(ID:hangyeyanxi),作者:华岘(华南理工大学社会工作研究中心),编辑:卷心菜,原文标题:《华岘丨乡土中国:一部家庭史》,头图来自:《绿水青山带笑颜》
格子间市民
一直以格子间市民自嘲的我,时常在想,我与乡土的距离有多远?
关于乡土,乡指的故乡,土指的泥土。从基层上看,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乡1)。乡下人离不开泥土,因为住在乡下,种地是最普通的谋生方法(乡1)。但当父辈离开乡土,从小住在格子间的市民来说,乡土是一个远方的幻想,是户口本上户籍上仅存的符号。乡土于我而言,是遥远且神圣的。生活于其中的村庄不仅是一个依靠土地就能足以生存的物质世界,亦为一个意义上的世界,它所承载与寄托的是或是一种抽象的信仰,一种对于落叶渴望归根的情绪。
或许在社会进程的发展过程中,如《新乡土中国》中所提到,随着中国农村的半数人社会化,农村价值生产能力弱化,从农村进城务工经商的人们很难从城市获得归属感。问题是家乡已经变得陌生,精神上和情感上好像都不再回得去,那么,他们的精神寄托在哪里?甚至那些从农村考上大学并在城市获得稳定工作的农家子弟,随着他们年老,“乡愁”越来越浓,失去价值生产能力的家乡是他们的归属吗(新乡23)?
爷爷的故事
反看自身,小时候,爷爷会教我画画,边画边说,家乡在山脚下,我们在一片山下,靠山吃山,得把山画上,瓦片的屋子、炊烟杳杳,几户人家下是一条小河。爷爷的故事很多,都是关于村子、关于抗日逃难、关于人性、也有关于身份。
的确,爷爷的故事里符合着中国农村聚村而居的原因大致几个特点:一、每家所耕的面积小,所谓小农经营,所以聚在一起住,住宅和农场不会距离的过分远。二、需要水利的地方,他们有合作的需要,在一起住,合作起来比较方便。三、为了安全,人多了容易包围。四、土地平等继承的原则下,兄弟分别继承祖上的遗业,是人口在一个地方一代一代地积起来,成为相当大的村落(乡5)。
只不过,可能时代的不同,亦或那是更早些的村庄,应着爷爷的父辈自身的眼光独到,用单薄的银两地价购入了一块林,那林繁茂浓密,也因此翻身成为地主。山下有着小河,依河而建形成了一个小村落,爷爷说那会儿大家都住在一起,从村头跑到村尾都是自己家的人。一是要一块劳作,二也是为了安全。爷爷说,在日本人打到来之前,他父亲就把家分了,好几个老婆好几个儿子都像太公分猪肉一样,人人有份。
爷爷的母亲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爷爷的姐姐读书很好,也是家族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很受她父亲的喜爱,每次回家都让她拿着金条赶紧回到学校里。“金屋银屋都不如自己书屋,给你再多也是会害了你的”,爷爷时常说到这句他父亲给他们讲的话。或许,也正是这种经验的累积成为了一种文化,这种依赖着一代代人个体经验习得的传承,以至于到后期文革平反后,被时代的潮流推着向前走,离开了乡土,来到了城里,也无法得知村里的消息。
但在爷爷的表述中,能看到他们心底维系着的,还是关于乡土的一点点记忆,记忆形成一座桥梁传递到了我这一代人。听着爷爷的故事,也能理解着爷爷这一辈子选择与坚定。
差序格局
中国社会结构的基本特性在于差序格局,一种以“己”为中心,像石子一般投入水中,和别人所联系成的社会关系,像水的波纹一般,一圈圈推出去,愈推愈远,也愈推愈薄(乡30)。应着时代的快速发展,工业化进程下,人们背井离乡,去到大城市去打拼,甚至很多人在城市定居了下来,对于乡土的圈子亦是越发的淡薄,后代对于乡土的认识也更少的接触了。
新乡土中国用“缺乏分层与缺失记忆”的村庄作为回应差序格局中单薄这部分,关系越发疏远,联系也逐渐变弱,一致行动能力差了之后,村庄的社会关联也就减少了,村民获得共同的动力也会相应的减少(新乡43)。
同时,这个部分联想到了张和清老师《社区为本的整合社会工作实践》,绿耕在推进“双百计划”的初期,采用驻村工作模式来扩展为社区为本的整合社会工作实践(社区6),通过“三同”的工作模式,来拉近社工作为“外人”进入到社区中深耕的实践距离,通过利用实践的感受力,让人们受到现实状况的刺激后所产生的感性认识力量(社区13),从而更加接近着土地,了解乡村,才能切实地了解到乡村人是如何理解社会的发展以及“外人”进入到本土的认识。
包括在《珠海红星村口述史》一书中,绿耕社工进去到村内利用口述史的方式挖掘土地的故事,了解土地的发展,并双百计划的推动下,在土地中与村民共同将粮仓改造成为社区的公共空间,后期公共空间构成了社区村史博物馆和活动空间。在整个过程当中,社工的介入,使村民对于公共事务更加的拉近与了解,或说是“外人”促进“内人”发展,也是“内人”对于“外人”本土实践及研究的发展,达到了共同发展相互促进和谐关系。
关于差序格局的定义从第一次看着本书的时候就牢牢记住,可当越发思考,以至于联系到后文男女有别的章节里面,也无法体现出乡土更突出的宗族性,在男女有别的章节里提到乡土社会中“家庭”的团结受到了同性组合的影响,也不易巩固。于是家族替代了家庭,家族是以同性为主、异性为辅的单系组合。中国乡土社会里,以家族为基本社群,是同性原则较一性原则为重要的表示(乡56)。固有的传宗接代的想法固然也与此示,社会继替,生死无常,作为一种社会契约在这一代代人之中传承下去。
但当代的独生子女政策遇上乡土宗族性原则,所产生的出来的社会冲突,导致我,这个时代特有的社会产物——独生女,无法踏入爷爷口中的乡土。我的父亲和我爷爷在处理日常问题或者对待我堂哥和我的问题上,不是重男轻女的一棍子打死,但在关于再次进入乡土的问题上,他们却犹豫了十几年。仍可算是一种社会文化的稳定传承了,乡土的权利关系不再得知,而在父辈之间的文化关系,却在我这一辈人的生活习得中慢慢传承。
南沙的村
其实这个读书报告在这个月中断断续续的写了一些,在汇报前也没能写完,本想着能梳理出个两本书的逻辑框架来,再进行一个逻辑对比,但也不知道时间去哪了,没完成这事。也是应着听分享会后,对于这两本书的脉络有些自己新的想法。
何为新,一是时间上面,费孝通老师的《乡土中国》1948年首次发布,贺雪峰老师2003年出版《新乡土中国》,2013年再版。
1948年看似很近,但实则还是在人民解放战争进入夺取全国胜利的决定性阶段。2003年非典时期,首批特色经济村形成,2013年助农政策逐步落地,稳定了农村土地承包关系。简单搜了一下时代背景,也没有太深入去了解(这一部分还是想再细一点考虑,在后续的阅读中可能也会在这部分加深思考,算是留了一部分的尾在下个月的阅读中了)。但随着时间流逝,到了2020年新一轮的农村换届选举新政策,村支书、村主任“一肩挑”,以及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宏观大背景下,再10年回望,农村似乎又有了些新的变化。
在讨论南沙本土场域的实践过程中,南沙快速发展的时代背景下,不得不说有很大一部分的村在近几年有很大的变化,田地减少,农民穿鞋上楼,在回迁小区里生活。但很有趣的现象是,部分有小块土地的农民,还是会在回迁小区门口继续卖菜,在进入小区的人行道中形成一个小的“农货市场”,通过再乡土化的部分去试图回到原有的村口卖菜的情景生活之中;再是,当去到没有拆迁的村庄的里面,见到村民被问得最多的事就是“我们村什么时候能够拆迁?”
从这两个方面看来,一是村民对于土地以及原有劳动场域的丧失后,想要去寻回原有的生活方式或者生活场域,在新的回迁小区形成一个再乡土的过程,通过重新建立人与人的关系、人与土地的关系去试图回归、重构原有的生活,可能在这个过程中会受到类似城管、旁边高级小区居民的投诉一些负面的信息输入,但仍然对他们的重构信心不构成太大的打击(根据访谈过的村民表述)。
二是没有拆迁的村民会认为,在这个现在社会进程中,“我”能摆脱目前境遇或是目前社会阶级的最快捷办法就是拆迁,“只要拆迁了,就发达了”,他们会看到,隔壁村的拆迁了,生活立刻就好像富裕了起来,开了豪车,住了新房,一家人分了好几套房子的也并非少数。于是,没有拆迁的村民他们也想尽快拆到自己的家里。
当经济需求大于乡村文化需求的时候,村庄不仅仅是“缺失记忆”,而是对于村庄的瓦解加以促进。村里很少人会为村集体公益来损耗自己的时间、精力与智慧(新乡112)。或许,也是10年发展中,需要思考或者深入调研的一个切入点。
后记
本月阅读书目:费孝通《乡土中国》、贺雪峰《新乡土中国》,读书报告另外引用了张和清《社区为本的整合社会工作实践》、万向东《珠海红星村口述史》。
这个月匆匆忙忙地过了,以至于在后期总结的时候,来不及对于两本书的脉络进行一个系统的梳理,原本计划做个对比,也仅停留在了两本书时间差上面,对于思考,则仅仅停留在一些生活故事的基础上,缺少对一些系统性知识的深挖,下个月的方向可能还是想在乡土这块进行补充。10月阅读计划主要看《江村经济》《无主体熟人社会及社会重构》,重读回《弱者的武器》。
2022.10.16 中午在家中完成
参考书目:
【1】费孝通.乡土中国[M].人民出版社,2008.
【2】贺雪峰.新乡土中国[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9.
【3】张和清.社区为本的整合社会工作实践[M].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6.12.
【4】万向东.珠海红星村口述史[M].中山大学出版社,2019.12.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行业研习(ID:hangyeyanxi),作者:华岘(华南理工大学社会工作研究中心),编辑:卷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