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和牛爸出门路过奶茶店,突然想喝,就打发他去买了两杯。他回来我接过奶茶,无意中瞟了一眼收据,吓了一跳:


这里面的珍珠是蚌壳里挖出来的吗?“哎,东西都涨价了啊。”牛爸无奈的摇摇头。“等一下,怎么还有2块5的小费?”我又仔细看了看,指着收据问他。“你知道的,商店里用的那种付款显示屏,上面会要小费。”“你可以选不付呀!”“我……不太好意思。”牛爸小声说。



“后面还有人排队,我没多想就付了……”牛爸赶紧解释,又得意洋洋的说:“不过,我选的是最低那项,15%。”怎么,还想让我夸你机智吗?



来美国之前,我对小费的理解是有人给你特别好超出你预期的服务,你给他几张零钱,或者说“不要找了”,以表示你的感谢。事实上,在世界的绝大多数地方,小费也的确是这样的。

除了美国(还有加拿大)。刚来的时候,我真的很不适应。

在美国,餐馆的小费基本是强制性的:





顾客没有不给少给小费的自由,所以小费对服务质量也就没什么影响了。就好像你努力学习为了考高分,但是不管考什么样老师给你打分的区间都是85~95,你还努力学习吗?



美国小费制还有一个令人费解的地方:以消费的百分比计算。



但你不能随便质疑。因为付小费就和所有的风俗一样,不管多离谱,总是会有人无脑捍卫。

虽然餐馆的小费不太合理,但它至少明确具体,人人都清楚规则。更难的是很多其他生活中的情况,没人知道要不要付小费,该付多少。



不仅我这种移民不知道,就连美国土著也搞不清楚。美国的知乎上经常有关于某种服务要不要付小费的问题,大家的答案也各不相同。有一次我不知道在餐馆定的自取外卖要不要付小费,上网一搜,很多人说不用,但有一位老兄这么说:



“外卖最好付10%的小费,因为餐馆是有名的压榨员工。去问问为你打包食物的人他们没有小费的话挣多少钱。他们成天为你们打包食物忙得团团转,就挣个最低工资,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不肯付小费的人。”



现在吃个饭不仅要付钱,还得做劳动人民的薪资调查了么!

我就吃个屌丝的饭,为什么要操政客的心?照这么说的话,那你去商场买衣服,去超市买用品,去菜场买菜……是不是也要付小费?那里的员工工资也很低啊!我以前在维多利亚的秘密打工时薪才6块5,从早站到晚腿都要抽筋还得给客户量胸围一有空就叠内裤,你买个50块的胸罩是不是得给我10块精神损失费?

不过呢,我们离这一天也不太远了。

自从各种商店用起了平板式刷卡机,找你要小费的地方是越来越多。


就好比买奶茶,以前你点完单,刷卡,收银员给你小票,结束。

现在你点完单,收银员啪啪啪轻盈的在屏幕上点几下,然后行云流水的把屏幕一转——你立刻面对着人生最艰难的选择:给多少小费?

它不仅仅瞪着你,也瞪着排在你后面的全世界。

它来的那么猝不及防,让你一时间认知混乱:买奶茶不是不用给小费的吗?可能是我记错了?它来的又是那么的迅速,你来不及思考,更来不及放狗搜,只能下意识地抬起手指,按下那个最显眼的按钮。你用残存的一丝理智,选择了15%。一切结束,等你冷静下来,发现的确是不用给小费的。没关系,你告诉自己,下次不付就行了。

到了下次,你顶住来自身后的压力多花了1.2秒浏览了一下屏幕,找到了“不付小费”键钮并按下了它。

然后,屏幕又丝滑的转了回去,面对着收银员。

妈的,你意识到,这比面对着你压力更大。
买杯奶茶好像经历了一场心理战,真的好累。

到这里肯定又会有人说:牛妈你真的太抠了,一块两块钱的事,给了就给了吧。

可我不爽的点不在于钱多钱少,而是规则被打破了。

先是外卖打包,然后奶茶店,咖啡店,甜品店……这些以前不需要小费的地方,一个一个开始管你要小费。迫于社交压力,钱也不多,很多人也乖乖付了。

网上还有人问,他们那里的超市收银台也开始显示小费了,要不要付?小费的金额,一开始是15%-25%,现在有的地方涨到了20%-30%。一旦小费成为默认的日常,这些行业的老板又会说:看,你收这么多小费,工资就应该给你低一点啊!餐馆都是这么干的!



美国的小费文化,就是资本家的PUA。
牛爸对于我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拒付小费感到很佩服,说:我就做不到,总觉得拒绝很不礼貌。
我跟牛爸说:你不用不好意思,不该付的小费就别付,咱们别惯它毛病。你要这样想,把小费和“人品”,“财富”挂钩,就是想要掀起消费者的内卷。
牛爸看着我眨眼睛:什么是内卷?
哎,美国人。我解释道:雇主付合理工资,雇员工作就要称职本来就是应该的。要是10分的工作你做到15分,顾客付你5分小费就是合理的。
而内卷就是:每个人都必须要付5分小费。最后所有的人都多付了钱,只得到了10分的服务。
我没跟你说过,但我的读者都知道,我是反对内卷小英雄。
牛爸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你怎么反内卷的?
说出来你可能又不懂了,当然是——
躺平啦!

你们买奶茶付不付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