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今年原油价格大涨,但与美国汽油相比还是相形见绌。
美国汽车协会(AAA)数据显示,美国汽油平均价格史上首次超过每加仑5美元,而一年前仅为3.078美元。美东时间6月13日,美国汽油价格再创新高,平均价格为5.014美元。加州汽油价格更是高达每加仑6.436美元,为全美最高。
对于油价飙涨的原因,新纪元期货研究所所长王成强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分析称,俄乌冲突持续超过百日,西方对俄祭出原油禁令,全球原油供给端遭受不小冲击。后疫情时代西方汽油需求增长速度大于供给增速,这种矛盾在夏季出行旺季中愈发凸显。
此外,美国炼油能力在疫情中已经遭受了每日百万桶的损失,若今夏拉尼娜带来更多极端天气,飓风季未来可能导致更多炼油厂停产或供给中断,或进一步推动美国汽油价格飙涨。
另一方面,美国“实际”汽油价格其实仍未真正创纪录。根据美国能源部数据,经通胀调整后,美国汽油平均价格仍比2008年6月高点每加仑5.41美元低了约8%。
拜登降油价举措成效甚微
汽油等燃料成本激增正是推升通胀飙升的重要力量。美国5月CPI同比上涨8.6%,创下1981年12月以来新高,远高于市场预期。其中能源价格指数同比上涨34.6%,汽油价格更是同比飙升48.7%。
王成强分析称,尽管拜登政府宣布释放上亿桶战略石油储备,但占总需求比重仍然很低,无法弥补行业资本支出不足所带来的产能增长匮乏问题。俄乌冲突的环境中,西方试图将俄罗斯油气排除在全球能源经济之外,这种逆全球化趋势推动了原油、汽油长牛格局。
Kpler首席石油分析师Matt Smith也认为,汽油价格高企几乎没有缓解的迹象,拜登政府的措施也无法降低油价。“美国政府几乎没有什么工具,因为推动汽油价格的最大因素是全球基本面因素。你可以就国内供应做出决定,但如果对全球形势没有影响,就不会对加油站产生影响。”
需要注意的是,美国能源价格的上涨对低收入家庭影响最严重。据美国国家能源援助主管协会估算,美国低收入家庭2022年用于能源的支出将占到年收入的38%,远高于2020年的27%。
美国各地高涨的燃油价格给消费者和企业带来了新的压力,同时也加剧了拜登政府的挑战。在今年秋季的中期选举之前,油价持续上涨已成为拜登政府面临的主要国内政治压力,民主党在国会的微弱优势岌岌可危。
拜登政府一直试图说服美国石油公司增加产量,但在股东压力以及供应链等因素影响下,石油公司增产乏力。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拜登政府也罕见寻求和沙特改善关系。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一位发言人6月12日证实,拜登正在计划访问沙特。
汽油比原油涨势更猛烈
需要注意的是,今年美国汽油价格涨势远比原油价格更为猛烈,即使今年早些时候国际油价一度大幅回调,美国汽油价格也没有相应大幅下跌。
而这背后的一大关键原因是,美国国内炼油厂在疫情期间大量关闭后短期内难以重启,提高汽油产量挑战重重。
能源咨询公司Wood Mackenzie研究主管马克·威廉姆斯估计,2020年和2021年,每天有300万桶的炼油产能被关闭,而炼油厂一旦关闭 ,就很难重新启动。而且,尽管目前炼油行业的利润率很高,但许多投资者对于向这类污染行业投资仍然持谨慎态度。
对此,王成强分析称,油市存在结构性短缺问题,疫情后美国炼油产能一路下滑到五年前水平,受能源转型和疫情等多重因素影响,传统石化产能的投资兴趣长期低迷,炼油供应能力恶化,无法满足后疫情时代成品油需求。另一方面,在成品油供应失衡局面中,高价可能会唤醒新增产能,虽然有较长滞后性,但这是解决成品油供需失衡的重要途径。
从一组数据可以看出美国汽油价格涨势之猛。4月15日本轮涨价潮开启之时,全美平均汽油价格为4.07美元。而不到两个月后,美国汽油价格已经飙升逾20%。
高涨的汽油价格也造就了畸形的市场,在利益的驱动下,印度成品油正悄然流向美国。贸易商通过将俄油与其它燃料混合,再对其进行提炼,从而模糊原油真实的来源,让俄油得以在市场上继续流通。Kpler数据显示,印度信实工业旗下的一家炼油厂5月份从俄罗斯购买的原油是俄乌冲突爆发前的7倍,约占其总购买量的20%。
“可能发生的情况是,信实集团购买了一批打折的俄罗斯原油,对其进行精炼,然后在市场上出售,并找到了美国买家。”能源与清洁空气研究中心分析师Lauri Myllyvirta表示,“看起来确实存在一种贸易,俄罗斯原油在印度精炼,然后其中一些成品油被卖给美国。”
Kpler首席石油分析师Matt Smith也表示,如果印度将俄罗斯原油与其它原油混合,然后精炼成汽油或柴油,就没有办法区分哪些来源于俄罗斯原油,哪些不是。因此在印度精炼并运往美国的产品其实可能源自俄罗斯。
凌厉涨势何时到头?
在升破5美元大关后,市场普遍认为美国汽油价格涨势仍未到头,可能进一步向6美元关口迈进。
即使价格已经上涨,美国汽油需求仍相对强劲,仅比疫情前的水平低了几个百分点。美国能源信息署(EIA)数据显示,尽管价格创下纪录,但美国汽油需求仍升至今年最高水平,仅比去年同期低1%左右,较2019年同期下降近6%。
油价咨询服务公司OPIS全球能源分析主管Tom Kloza表示,今年夏天晚些时候,美国全国平均汽油价格可能接近6美元。“从6月20日到9月5日期间,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无论油价多高,人们都会去度假。”
与此类似的是,高盛集团能源研究主管、高级大宗商品策略师Damien Courvalin也认为,能源价格需要进一步攀升,才能让美国人开始削减消费。“价格还没有高到足以降低需求增长的程度。”摩根大通早前也预测,到今年8月,美国汽油零售价可能升至每加仑6.20美元。
一位加州美籍华人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介绍,尽管油价高企,但其实身边大多数人并没有因此就闭门不出了,该开车还是要开。不过,目前的高油价对低收入群体的确是个困扰,这部分最脆弱的群体的确在减少开车次数。
面对高企的油价,拜登再度指责大型石油公司利用供应短缺获取巨额利润,批评他们没有把利润用于扩大生产,反而是回购股票,从而使石油产量难以提升,将美国置于高通胀的危险境地。
但实际上,美国能源企业也有自己的苦衷,不断飙升的投入成本和供应链限制让生产商们无法在一夜之间大幅增产。此外,早前盲目扩大生产、油价暴跌的惨痛教训仍历历在目,提高股东回报和偿债也因此成了优先事项。
在供应端增产乏力之际,未来油价受控可能还是得靠需求回落,不断上涨的油价对需求的打压会越来越大,美联储加息也会打压需求。王成强对记者表示,美联储已经开始收紧政策,接下来还将持续大幅加息,希望通过抑制需求来打压通胀和油价。这同时也是把双刃剑,将实质性损害经济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