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的七普数据显示,山东全省常住人口为10152万人,与六普的9579万人相比,十年共增加573.4万人。
表面看起来,山东是一个大赢家,通过“虹吸”各地人口晋升为全世界罕见的一亿人口大省。
但实际上,常住人口增幅是由人口自然增长和人口机械增长两部分组成的。剔除掉十年人口自然增长的657万,山东其实是人口净流出的。
十年间,流失了83万人。
山东有十一个城市进入了全国百强城市,实力不弱,但人口还是止不住的往外走。
这不禁令人想起,近些年风行全国且长盛不衰的一个讨论:山东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东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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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2月,当时山东省一位领导的《全面展开新旧动能转换重大工程动员大会上的讲话》引起了全国范围内的关注。
这篇讲话直面问题,自揭其短:
“我们与标兵的差距越来越大。经济总量,我省与广东的差距由 2008 年的 5860 亿扩大到 2017 年 1.72 万亿;与江苏的差距由 50 亿扩大到 1.32 万亿。
一般公共预算收入,我省与广东的差距由 2008 年的约 1350 亿扩大到 2017 年的约 5200 亿,与江苏的差距由约 770 亿扩大到约 2100 亿”。
几年过去了,山东追上了吗?
很遗憾,并没有。
山东与广东的差距,从1.72万亿扩大到了4.12万亿,与江苏的差距扩大到了3.32万亿。山东距离前两者的背影,又进一步拉开了。
这里头,除了广东江苏的经济发展更快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第四次经济普查中,山东壮士断腕,硬生生挤掉了水分——
2018年,山东的地区生产总值实为66649亿元,比初步核算的76469亿元少9821亿元,经济总量直接砍掉12%。
山东,必须站在一个更低的基础上奋起直追,自然压力会更大。
遥想2008年,山东还力压江苏,光芒四射,距离中国经济第一大省仅有一步之遥。
如今十几年过去,如果大家都剔除掉行政区划调整所造成的影响,纯粹比拼肌肉,山东最强的三个城市其实都在滑落。
青岛跌出了全国前十大城市,国民生产总值排名从全国的第9名滑落到13名,烟台从20名掉到26名,济南从21名退到24名左右。
民营经济不强、产业结构偏重、官本位思想严重……造成东北衰落,成为铁锈地带的几个桎梏,我们在山东身上同样也能看到若隐若现的痕迹。
除了经济掉队之外,山东的生育率也在塌陷。
2021年,山东省全年出生人口75.04万人,死亡人口74.83万人,人口自然增长仅有2100人左右。
对于一亿人口的体量来讲,这个增幅几乎等于是零。
要知道,山东可是一度号称“中国最敢生”的省份。
作为“孔孟之乡”,山东受传统儒家文化影响较深,养儿防老、儿女双全的观念浓厚。
2016年“全面二孩”政策实施后,山东人长期被压抑的生育意愿得到了释放。当年全国十分之一的孩子都是山东人生的。
2017年,山东的人口出生率高达17.54‰,位居全国之首,是排名最低的黑龙江的三倍左右。
枣庄有位67岁高龄产妇产下5斤重女婴,创造了全国首例的奇迹。
短短几年时间,山东的生育率就大溃败。
这真的是要东北化的征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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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会不会东北化,关键可能要看济南。
作为全省的政治中心,济南可以说是山东的代表,是该省是否会东北化的晴雨表。
为什么我会这么说?
因为在有些领域,这座城市甚至比东北还要东北。
2018年长春民营经济占全市GDP比重达到51%
2019年沈阳民营经济占GDP比重为46.4%。
2020年哈尔滨民营经济占GDP比重为41.2%。
你们猜济南是多少?
怎么着都得超过一半吧?
不。
2020年济南民营经济只贡献了全市36%的GDP,比全省水平低16个百分点。
作为全国最早进入计划经济、最晚退出计划经济的地区,东北由于长期执行最严格的指令经济,才导致至今市场经济不够活跃。
济南的民营经济比重竟然还要更低?真是活久见。
而且,早在2008年,济南全市民营经济完成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就已经达到36.1%。相当于这十几年来,济南民营经济比重其实是原地不动的。
震撼,吃惊!
历史上,济南是国家重点开发的老工业基地,诞生了中国第一台大型龙门刨床、第一辆重型汽车、第一块石英钟,形成了机床、汽车、机车、锅炉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
重工业的实力相当雄厚。这也是济南能从众多城市当中脱颖而出,成为稀有的副省级城市之一的重要基础。
直至2014年之前,在济南主城区东部23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还一度聚集了90多家钢铁、冶金、化工等传统重工业企业。
(济南炼化)
尽管济南直面沉疴,关停腾退加搬迁改造一顿猛虎操作,重工业不过是换了别的地方,浴火重生。
济南重工、济南二机床、济南炼化、山东重工……从产业结构上来看,重化工业仍是济南最深的烙印。
全市最大的三家企业,一家是挖煤卖煤的山东能源集团,一家是沉浸在黑色冶炼的山东钢铁集团,还有一家是生产重型卡车在矿区里风驰电掣的中国重汽。
山东被戏称为大象经济体,前几年传统产业占工业比重约70%,重化工业又占传统产业比重约70%。换句话说,重化工业占据了山东的半壁江山。
济南作为省会,其实是山东这头大象的一个缩影,也是现阶段山东新旧动能转换的舞台中心。
同样是万亿俱乐部成员,无锡已成为全国集成电路重镇,产业规模力压苏州北京等一众高手。佛山经过十几年耕耘,建立了全国最全的氢能产业链,朝着中国氢都蒙眼狂奔。合肥化身风投公司,无中生有赌出了全球中国IC之都、中国光伏第一城、平板显示器之都……
济南未来的走向如何,能不能抓住新兴战略产业成为一个充满活力和创新的超级城市,很大程度上也关系着山东会不会继续掉队。
我不是说重工业不好,也不是说重工业与轻工业有高低之分,而是重化工业具有明显的经济周期性。
像钢铁、电力、煤炭、石油、水泥等原材料,以及工程机械、装备制造等基础性产品,这一类工业与跟宏观经济、政策周期的关联都非常紧密。
济南乃至山东将自己绑在了“周期”这辆战车上,沉浮与共。
过去中国的城镇化和工业化狂飙突进,直接推动了重工业的水涨船高。尤其是三轮大放水下,山东经济更是空前繁荣。
等到房地产熄火彻底结束黄金时代,城镇化率也到了一定的高度放慢步伐时,济南乃至山东就出现了产能过剩。
此时,若不像广东、上海那样大力发展生物医药、集成电路、数字创意等战略新兴产业,就容易步入衰落之路。
所以,中国转型看山东,山东转型看济南。
这是历史转折中的泉城所肩负的重任。
提及济南,大家的第一反应是大省份小省会。
2021年,济南GDP占比全省仅为13.8%,经济首位度全国倒数第一。
山东呈现出明显的多中心格局。
青岛自恃国际性港口而傲视群雄,烟台凭借雄厚工业实力虎视眈眈,东营坐拥13家中国民营企业五百强,秒杀济南,滨州的工业用电量高达1174亿千瓦时,是济南的4倍多。
济南做了十四年的老三,屈居烟台之下。直至2018年才反超成为亚军。
这种群象起舞的现象,反过来又抑制了济南的扩张:
坊间流传“满朝公卿半山东”。
有人曾经统计2019年31 个省级行政区(不含港澳台) 355 名常委的籍贯,发现山东人竟然占据了52 席,占全国总数的 15%,甚至超过了第二名和第三名的总和(浙江24人湖南23人)。
而国务院各部委和直属机构班子成员中有249 位副部以上干部。山东籍贯以 35 人夺冠,占比14%,遥遥领先。
山东人在权力中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方便济南向上争取资源。
然而,作为全体山东人的省会,济南在2018年之前恰恰是最缺乏国家级发展战略覆盖的城市。
2009 年,国务院批准了黄河三角洲高效生态经济区,2011 年又批复了山东半岛蓝色经济区,这是山东区域发展史上的大事,但济南均不在其中。
眼看着成渝城市群、长江三角洲城市群、中原城市群等等横空出世,将成都、重庆、郑州、上海等中心城市推向历史前台,济南始终未能拥有以自己为核心的区域规划,在很长的时间内都未能上升为国家发展战略。
这是一种颇为尴尬的局面。
为什么会这样呢?
原因可能错综复杂。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多中心格局下,济南在国家一盘棋当中的重要性被稀释了。很多事情不需要集中于济南。
济南,一度成为了站在门口的局外人。
尽管山东是沿黄省区中唯一沿海省份,位于长三角与京津冀之间,又与日韩隔海相望,区位优势并不差,但省会长期“长不大”,制约了山东影响力和话语权的进一步提升。
那么,我们不禁要问了,是什么拖住了济南膨胀的步伐?
两个原因。
一个是地理上,一个是政治上的。
一百七十年前,黄河主干道离济南其实有200多公里之远。盘踞在济南门口的那条江,叫做济州水道,又称大清河。
济南,即济水之南。
这里上可达运河,下可至沿海盐场,方便济南牢牢掌控着山东漕运盐运以及税收的管理大权。其水陆四通,舟车辐辏。
不远处的临清,则凭借京杭大运河一跃成为山东最大的税收中心,号称“富庶甲齐郡”、“繁华压两京”, 德州、泰安、济宁等同样受到运河巨大的滋养,商贸经济空前繁荣。
彼时,山东西部稳居全省经济中心。
1855年的六月,一切都变了。
黄河在河南铜瓦厢决口,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夺大清河入渤海,济南城北的大清河自此改名称“黄河”。
这是黄河历史上第六次大改道,也是最后一次天崩地裂的行径。
由于泥沙量过大的黄流穿运 , 山东段的运河日渐浅阻,盛极一时的漕运日益走向衰落,直至彻底断航。
与此同时,西方世界的坚船利炮轰开了渤海的大门,烟台、青岛相继开埠,蛋粉厂 、 缫丝厂,船舶修理制造厂等近代工业体纷至沓来,全省经济中心向东移。
当然,这还不是最致命的一击。
1899年修建的胶济铁路,以及后续的全国南北大动脉津浦铁路交叉于济南,使得济南成为了内陆重要的货物集散中心,维持着一个省会的体面和尊严。
真正夺走济南晋升为超级城市的,是黄河。
看看下边这张图片,红色区域是济南几十年都不能碰的“禁区”!
任你济南生产的挖掘机、吊管机、压路机、起重机再厉害,通通都不能进入这片黄河北岸的广阔天地。
它就像一副枷锁,牢牢地拷在济南的脚上。
1970年,济南黄河段发生特大凌洪。之后,国家动用了4884万立方米的土方、15万立方米的石方以及4万立方米的混凝土,在北岸修建了106平方公里的北展宽区,用于滞洪抗凌。其中济南市境内43平方公里,齐河县境内63平方公里。
对当时的济南来说,黄河太凶险了。
这条悬河本来就要高出两岸地面数米,加之济南段又是下游最窄河段,堪称黄河咽喉,一旦决口后果不勘设想。在1949年前不足百年的时间内,黄河仅齐河县境内就决口27次。
所以,北展区守卫着济南乃至下游上千万人的生命安全。
尽管自建成后一直未分洪运用,但就是锁死在了那里,限制建设。
当上海跨越黄浦江,在浦东新区再造十里洋场时,当杭州从西湖时代走向钱塘江时代,一座气势恢宏的钱江新城拔地而起时,济南只能站在华夏文明的母亲河岸边,彳亍徘徊,望河兴叹啊。
这挪也挪不走,轰也轰不掉的黄河,直接阻碍了济南北跨发展。
2008年,黄河小浪底工程、三门峡水库、东平湖分洪工程逐步建成,使得黄河下游防洪标准提高到千年一遇,济南基本告别了洪水的威胁。国家才得以下发文件,明确取消北展宽工程的分凌分洪运用任务,解放黄河北岸。
2011年7月,济南首次挂牌大桥镇的5宗住宅用地,黄河以北才算是有了实质性的开发。
从1992年邓小平南巡带动中国新一轮改革开放算起,北岸的建设滞后了近二十年。从中国加入WTO深度全球化算起,也延迟了十年。
地方公司主义导致区域竞争异常激烈,只争朝夕,有多少个十年可以浪费?
而且,黄河特殊的水文地质条件,也阻碍了跨河交通的修建。
就拿隧道工程来说,要通过这一条悬河,就等于“顶着一盆水打洞”。一旦渗漏,就有水淹全城的风险。不仅难度高,对过去财力不甚雄厚的济南来说也是捉襟见肘。
所以,济南长期被捆住了手脚。
往南,是城市的绿肺和泉水的命脉泰山,向北,是难以跨越的天堑,城市的发展只有一个选择,横向扩张。
经过多年的东拓西进,济南变得异常的狭长。所以,济南才会诞生全长90公里、仅门牌号就超过3万个的怪物——“经十路”。
这种“世界上最长的路”并不是荣耀,而是一种交通灾难。
有人就形容,“济南东西长、南北窄,就像根油条;整个城市拥挤不堪,就像一口油锅。几百万人每天这样煎熬着,生产、生活、生态都难以维系”。
根据交通运输部科学研究院等权威机构的测算,济南 2017 年有 2078 个小时处于拥堵状态,是全国唯一一个全年拥堵时间超过 2000 小时的城市,平均每天拥堵 5.7 小时。
2016年、2017年济南连续两年问鼎中国第一堵城。
可以说一条黄河,死死困住了济南:
第一整座济南拥挤不堪,城市运作效率差,制约了国民财富的创造速度。
第二南北经济严重失衡。济南人“宁向南走一千,不向北挪一砖”。黄河以北塌陷,就相当于少了半个城市的体量。
第三城市发展空间较小,工业经济规模不能有效膨胀,掐住了城市对资本和人口的聚集能力。
济南一度长不大的第二个原因,是政治上的。
济南作为省会城市,集聚了众多的省级资源,这对于泉城的发展影响深远。
有人曾评价,山东有强势政府的色彩,历来是抓大企业的。像家电、造纸等充分竞争性的行业,也能涌现出海信与晨鸣这些在全国都举足轻重的国企。
轻工业尚且如此,与权力天然亲近的重工业就更是这样了。
首先,山东省是矿产资源大省,拥有胜利油田、中原油田、兖煤等富矿。
进入新世纪,中国城镇化和工业化速度大大加快,房地产、汽车两大支柱产业蓬勃发展,对钢铁、机械、化工等产生了巨大需求。
山东抓住这一波风口,发挥自身资源禀赋的优势疯狂加注重工业。凭借着行政垄断,在上游原材料方面,打造出了石化、电力、煤炭、钢铁等庞大工业体。
随后,资本又向产业链的中下游自然延伸,大规模生产铲土机、挖土机、磨煤机等机械工程装备。
最后的结局,便是呈现出了独具特色的,有别于其他省会城市的“济南模式”:
如果说武汉是央企托起的城市,那么济南则是省企托起的城市。
我们来看下边这张图片。
(浪潮集团为前年数据)
济南前二十大企业当中,民营2家,央企7家,省级企业11家。三者的营业收入总和分别为988亿元、2952亿元、16399亿元。
省企一支独大。
放全国来讲,山东省属企业的实力也是独占鳌头的。
2020年江苏省属企业实现营业收入3364亿元,资产总额1.89万亿元
2021年浙江省属企业实现营业收入15888亿元,资产总额为1.87万亿元。
2021年山东省属企业实现营业总收入19988亿元,资产总额4.17万亿,两个指标均位居全国所有省份(不包括直辖市)首位。
上述省企有很多生产基地布局在山东各个地级市,按照生产属地统计原则,其所创造的GDP有一部分归于其他城市头上。不过,它们依旧为总部所在地的济南创造了大量的利税,并集聚了大量的高学历人口。
加上济南市一级国企,横跨金融、交通,文旅、城建、纺织、商贸、农业、物流、制造等方方面面,包罗万象,也是济南经济社会发展当中不容忽视的一支重要力量。
整个济南被国企“包围”。
还记得这张图片吗。
(浪潮集团为前年数据)
泰山、九羊两家公司,其实是因为2018年底,济南行政区划大改革吞入了山东最小的地级市莱芜,才并进来的。如果剔除掉这个影响,济南原先最大的十八家企业,其实都是清一色的国企。
这个成绩,估计很多省会都要自愧不如。
上述国企均是济南经济发展的压舱石,奠定了济南在全国乃至全球的话语权。
像济南重工生产的盾构机每台造价高达5000万元,畅销全国10余个城市,为中国的地铁交通版图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像济南二机床生产的智能冲压线,让美国福特工厂首次放弃德国设备采用了中国造。像浪潮的服务器市场占有率全球第二、全国第一,保障了政务云存储的安全。
不过,当一个城市对做大国企形成路径依赖的时候,就容易忽视对民营经济的扶持。
2015年济南市委党校经济学教研部教授吴学军透露,全省17 个地市有12家成立了中小企业局,济南市却迟迟未动,缺乏统一的民营经济管理服务体系。济南市中小企业信用担保中心作为全市惟一的政策性担保机构,资本金却只有1.45亿元,不能满足全市民营企业发展需求。
至今,济南的民营经济仍没有形成规模效应,无法像福建浙江一样藏富于民。
这一点,从首富的状况便可管中窥豹。
2020年,全国共有2398位企业家登上胡润百富榜,济南仅有区区5位,不及长沙的六分之一,福州的五分之一。
2021年,济南上榜中国民营企业500强的数量只有3家,低于同省东营的13家,滨州的7家,烟台的5家,潍坊和淄博的4家。
如果不算这几年吞并进来的莱芜企业,济南的首富其实是中孚信息的魏东晓,身家34亿元。
这个规模放全国来讲,可能只是东部沿海一个发达县城首富的水平。
同样是省会城市,济南的GDP跟长沙、福州、西安、合肥、郑州是差不多的,刚刚过一万亿左右,但是长沙前五位首富的财富总量可以达到3225亿元,福州1385亿元,西安1079亿元,合肥910亿元,就连最土的中原郑州也有765亿元,而济南只有区区的223亿元,还不够别人塞牙缝的。
这就是为什么山东GDP这么高,还是感觉很穷的本质原因。
网上有个段子说,假如一个山东人有1000元的话,经过山东电视台的宣传,你会觉得这个山东人有200块。
其实,这并不是山东电视台有多么厉害,而是济南乃至山东的底色就本是这样。
那么,民营经济没有形成规模效应会怎么样呢?
——消费会受到抑制。
2021年济南实现全社会商品零售总额5126.1亿元,人均5.49万,低于南京的8.38万元、苏州的7.06万元、泉州的6.57万元,青岛的5.83万元,杭州的5.53万元。
藏富于民的程度偏弱,不仅不利于内循环经济格局的构建,还会让城市更容易患上投资驱动依赖症。
我们来对比济南和泉州。
2021年两个城市的GDP分别为11432亿元,11304亿元,差距可以说微乎其微。不过,两者的发展模式截然不同。
同年泉州全年出口额 2035亿元,社会商品零售总额5819亿元, 固定资产投资2576亿元。
济南全年出口额1174亿元,社会商品零售总额5126亿元,固定资产投资额6243亿元,
看到没有,济南的固定资产投资竟然是泉州的2.4倍,比后者高出了3667亿元,极度依赖于投资这驾马车。
而投资驱动模式的最大弊端就在于,边际效用会逐步递减。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块钱所能撬动GDP和财税会变少,导致发展后劲不足。此外,你要投出去这么多钱,对城市来讲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总言而之,民营经济不强,让济南遗憾的与超级城市擦肩而过。
6
为了打破这些瓶颈,济南正在很努力的改变。
2018年1月,国务院以国函1号批复了《山东新旧动能转换综合试验区建设总体方案》,明确了济南要高水平规划建设新旧动能转换先行区。先行区总规划面积约1030平方公里,其中黄河北岸730平方公里,黄河南岸300公里。
整座城市的发展,终于上升为国家战略。
这更加坚定了济南跨过黄河“解放”全济南的决心。
在济南决策者的眼中,黄河以北将成为泉城发展新一代信息技术、高端装备制造、新能源新材料等战略性新兴产业的主战场:
国家电投集团来了。这家央企猛砸100亿元,准备在这里布局成电投集团的五大氢能产业基地之一,四大燃料电池产业基地之一,涵盖研发、实验、燃料电池装备及核心零部件制造。
比亚迪来了。去年初,这家新能源乘用车企业竟得崔寨片区两块土地,总投资150亿元,预计年产30万辆整车以及核心零部件,年产值可超400亿元。
中科院来了。济南先进动力研究所、济南中科泛在智能计算研究院、济南中科核技术研究院等3家中科院分支机构相继落户,热火朝天的孵化各类科技成果。
……
伴随着重大招商项目的生根发芽,济南展现出了成为中国氢都和新能源汽车重镇的野心。
2021年,济南还迎来了2600多年建城史中崭新的一页:既可通地铁,又可以通汽车的黄河济泺路隧道建成。它的落地,标志着全长5000多公里的黄河第一次被地下隧道穿过。
根据当地的规划,济南将陆续建设12处过河通道。届时,183公里长的黄河济南段将密密麻麻的分布26座桥隧,主城区平均每3公里就有一处过黄通道。
在全国23个临江河省会级(包括直辖市)城市中,济南是最晚提出跨江河发展的城市之一。
经过这两三年的努力,整座城市正在加速从大明湖时代走向黄河时代,黄河成为城市内河不再是遥远的梦。
去年,济南颁发了历史上首个民营经济发展规划,计划到2025年实现 5家民营企业进入中国民营企业500强,民营高新技术企业突破4500家,打造一只在全国都叫得响的“民企国家队”。
宏大的蓝图已经铺开了,就看济南怎么干了。
济南的今天,就是山东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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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新旧动能转换,或许最重要的还不是什么产业结构的转换,而是思想意识的转换。
在介绍本省的企业时,广东官员经常会说,这是我们服务的企业。山东的官员则大概率会说,这是我手下的企业。
一词之差,就让广东甩开了山东4.12万亿的差距。
只有解决这种 “文明错位”,摆脱还停留在农业文明时代的生存思考方式,山东才能彻底摆脱东北化的魔咒。
不是吗?
*实习生潘思琳对此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