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0万粉的谷爱凌“谢谢”获赞32万,1400万粉的吴京“谢谢”获赞14万
可见,冬奥虽结束两月有余,谷爱凌依然热度未减。这位生长在美国的混血姑娘,受到了中国人格外的好感和认同。但其实,像谷爱凌一样,生长在美国、拥有华人血统的冬奥运动员,还有很多。
2022年北京冬奥会,美国花滑代表队共有9名队员获得了参赛资格。如果算上因感染新冠而无法登场的周知方,9个人里有4个人都是华裔。
▲美国花滑队中华裔面孔占据半壁江山
除了都是华裔之外,他们同时还都是标准的学霸。花滑男单冠军陈巍,就读于耶鲁;陈楷雯就读于康奈尔大学,周知方就读于布朗。
而且,不同于传统印象中“二代移民做中产,一代移民开餐馆”,这批人的爹妈也是学霸。
陈巍的父亲陈志东主攻药剂学,1988年从广西赴美深造,并且获得博士学位;陈楷雯的父母都是工程师,毕业于中国台湾淡江大学之后,1995年赴美留学。周知方更是“双清二代”,爸妈是清华大学计算机系的同班同学,90年代移民美国,工作单位分别是谷歌和甲骨文。
▲美国华裔花滑选手的父辈背景相似
其实,不止是美国花滑队,中国队里两位在美国长大的奥运选手,家庭背景也如出一辙。谷爱凌的母亲谷燕,1985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化工系,随后赴美留学定居。花滑选手朱易的父亲朱松纯,中科大毕业,92年赴美后获得了哈佛大学计算机博士学位。
都是两代学霸,都是80-90年代移民美国,都是走上冰雪运动道路。当同一特征反复出现,就说明这不是巧合。这些华裔运动员人生经历的高度相似,其实是40年来中美产业发展对人才的供需错配,造就的必然结果。
01 | 清华北大:最肥沃的美国博士培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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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中国恢复高考,此后招生规模不断扩大,到1998年大学扩招前,每年大学生人数从最初的30万人增长到了超过100万,供应了大量的理工科人才。
▲恢复高考后录取人数持续上升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的美国,正在开启一番“从先进科技向产业界转移”的潮流。从1980年到1995年,美国企业研发投入翻了整整3倍。在这其中,包括计算机互联网、生物科技在内的新兴产业制造了新的巨量蛋糕,形成了巨大的人才缺口。
伴随着高需求的,还有高回报。在1979年,美国本科毕业生的收入中位数已经超过4万美元,是当时中国城市职工平均工资的几十倍,更不用说在美国也算高薪的高科技人才。
于是,伴随着美国开始增加针对高技术移民的签证发放。能够出国,成为了那个时代的顶级梦想。
毕竟,虽然当时买一张飞往旧金山的机票,需要一个上海家庭不吃不喝存两年的钱,但只要到了美国哪怕只是刷盘子,也能在一两个月内把机票钱赚回来。
▲1993年热播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反映了当时的“出国热”
接踵而至的就是中国史无前例的留学大潮。从1978年到2018年,我国各类出国留学人员总数达585万人,其中很多来自清北这样的国内顶尖高校。
据报道,自1985年以来,清华大学高科技专业毕业生80%去了美国,北京大学这一比例为76%。2006年,清华和北大合计输送了超过了1000位博士,一举成为美国大学博士生来源最多的两所院校。
美国有媒体把清华、北大比作“最肥沃的美国博士培养基地”。而在中国,清华大学喜提“留美预备学校”的外号。
而且在中国改革开放的初始阶段,待遇难以匹配美国只是一方面,在市场上能够提供给高科技人才的岗位,都是稀缺物。于是在社会流行着“清华北大不如胆子大”的声音中,大部分留学生选择了留在美国。
在1990到1999年间,中国大陆留学生在科学和工程领域的滞留率达到了87%,而其他国家博士留美平均比例为47%。据说,在美国举办清北同学会,到场的同学比国内还要多很多。
02 | 美国也有“海淀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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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八九十年代赴美的留学生,在中国是“万里挑一”的大学生,在美国,也能靠高学历稳定步入中产阶级。不过,等他们当爹当妈了以后,也产生了类似“海淀妈妈”的焦虑:如何保持“阶级不滑落”?
而且与国内不同,美国大学录取采用申请制,“美国高考”SAT分数仅仅只是一个参考,而体育成绩是一个重要加分项。于是,鸡娃的妈妈们,就会开动脑筋找“性价比高”又适合孩子的体育项目。
美国最流行的几个项目,比如篮球、橄榄球这些,身体对抗性强,入门门槛低,参与人数又多,华人卷不过其他族群。
冰雪项目在此时进入了妈妈们的眼帘。首先冰雪运动高昂的费用,就可以帮忙筛掉大量的竞争者。拿花滑来举例,一个专业运动员每年各类开支,随便就能突破5万美刀,而美国家庭收入中位数,才只有6万美元左右。
▲培养一名专业花滑运动员费用甚高
而且,花滑和滑雪,都是不是对抗性项目,不需要牛高马大的身体,需要的是能够承受经年累月重复训练的韧性,这就很符合东亚民族的文化性格。
再加上关颖珊等等这些华裔冬奥冠军的榜样作用,华裔的孩子们从此开始涌入了冰雪运动项目。
在20世纪90年代,美国花滑队还是白人为主。但到了最近两届冬奥会上,美国花滑队里有华人血统的几乎占了一半,比例相当高。毕竟,在全美范围,华裔只占了总人口的1.2%。
而随着顶级的华裔花滑运动员不断涌现,大家发现,练习花滑不但有助于高考加分,还成为了“阶级跃升”的快速通道。
在美国有“冰上女王”之称的花滑冠军关颖珊,退役后活跃在政界,在2021年被拜登提名为美国驻伯利兹大使。陈巍夺冠后,一年综合收入估计大约能有200万美元。
▲关颖珊(中)与拜登(右)
比起大部分“读名校,进大厂”的华裔,他们显然有着更高的阶级天花板。
03 | 冬奥明星:吸金力突破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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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个天花板的上限其实也并不算太高。
陈巍所在的男子单人花滑,历来是冬奥最受关注的项目之一。但即使手握这个项目的金牌,陈巍所代言的品牌数也仅仅和初出茅庐的苏翊鸣相当。如果和谷爱凌比,可能连后者的二十分之一都达不到。
2021年,谷爱凌的签约费用在2000万元人民币左右,比巅峰期的林丹、孙杨还要高。“吸金力”在中国运动员里仅次于姚明。即使在奥运夺冠之前,她手里的代言合约价值就达到2亿人民币以上。
▲谷爱凌代言品牌
虽然因为一些言论,为美国出战的陈巍,公众形象没有谷爱凌那么讨喜,但谷爱凌拥有的赛事成绩和学历,陈巍一样不少,为什么在商业价值上,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呢?
主要原因,可能出在了“稀缺度”上的差别。比起美国需要陈巍,中国更需要谷爱凌。
早在1948年,美国单人花滑就实现了冠军“零的突破”。在拿过十几块奥运金牌之后,美国花滑顶尖选手虽然不能说如过江之鲫,但也绝对算得上是层出不穷。
包括谷爱凌从事的自由式滑雪项目。美国在这个大项上拿过金牌的人也不少,而中国20年来的13枚冬奥金牌中,其中只有1个来自雪上项目。足见“滑雪冠军”的稀缺程度。
同是冬奥金牌,在美国和中国,含金量却不同。在商业潜力上,更是如此。
2015年,北京申奥代表团提出了“带动中国三亿人上冰雪”的承诺。此后,中国的冰雪产业则进入了增长的快车道。全国冰场从申奥成功前的260家,一举增加到近2000家,大批滑雪场也在兴建。
随着参与门槛的降低和参与人数的增加,中国形成了巨大的冰雪消费市场。从滑雪场、度假酒店,再到运动服和装备,冰雪产业涌现出了大量新兴品牌。这些品牌方迫切地需要一张面孔来打造自己的形象。
而在过去一年中,娱乐明星频频“塌房”;几位顶级体育明星,刘翔退役、孙杨禁赛、林丹出轨,商业号召力也在减弱。
而谷爱凌的横空出世,完美地添补了“体育明星代言人”市场的空白:她在国内外有较大影响力的项目上取得了突破性成绩,形象正面阳光,更拥有“代表中国出战”的话题度,简直就是流量密码本码。
正因为此,她从中国体育产业规模惊人的商业蛋糕里,分到了惊人的份额。
这是“稀缺红利”的高额套现。
而遥观美国,冬奥带动冰雪项目运动市场需求的风潮也刮过,不过是在遥远的1960年。
▲美国第一位单人滑冠军诞生于1948年
04 |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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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市场需求差异”不仅存在于冰雪运动市场。科技产业同样如此。
伴随着产业升级,像半导体设备研发、工业软件、芯片设计这些过去“美国有中国无”的细分产业,成为了中国企业进军的下一个隘口。人才的稀缺抬高了市场定价,相关专业岗位薪酬水涨船高。
如今去往美国留学的中国学生,不再把“留在美国”作为理所当然的选择。他们中的很多人,开始问自己是不是在美国安逸的环境里被“温水煮青蛙”。
有人评价,美国好比成熟的射击场,大家都只能打兔子,而且保证都打得到,但想打熊没门。而回国则像进入混乱的狩猎场,可能打到兔子,也可能被别人打死,但却有机会猎到熊[1]。
单凭爱国情怀吸引人才回国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人们会为了发展机遇回国,为了资产增值回国,为了文化适应回国,为了照顾家人回国,甚至,仅仅为了多吃几样中国菜回国。
自2013年以来,我国出国留学人员的流出和回流,开始趋向持平。过去留学生“出去多回来少”的状况,已经有了根本性的转变[w4]。
▲出国留学和回国人数开始趋向持平
正如谷爱凌在2019年宣布将在奥运会代表中国出战时所说的,“能够在我母亲生长的国度,启迪数以万计的年轻人,来推广我所热爱的运动,这是一次终身难得的机会。”
在这里,不仅有韭菜盒子承载的乡愁,更有亟需领军人物感召的年轻人,和“从0到1”填补中国产业空白的宏伟愿景。带领中国实现这些愿景的人,会获得时代最丰厚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