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调查,原来这名男子生前是当地宫庙信徒,因做法事欠下20多万新台币还不出,被女宫主一怒之下伙同另外两名男子乱棍打死。
这事儿乍看之下十分离谱,但细想一下,在台湾这个地方倒也并不突兀。
众所周知,台湾人热衷于烧香拜佛,日常生活一小拜,逢年过节一大拜,人生要事更是大拜特拜。
2019年,蔡英文就在选举期间,创下了一个月参拜43间庙宇的记录,相当于每天得拜1.5间。
连一省之长都这么迷信,普通人就更不用说了。而痴迷拜庙的台湾人,为“信仰”花起钱来也是毫不手软。
有人统计过,每年台湾当地人购买用来烧掉的纸钱,能达到惊人的130亿元左右。
为此,台湾有些庙宇还衍生出了银行功能, 比如,信众可以直接找寺庙借钱来做法。
人们管这个钱叫“发财金”,寓意“神明入股”保佑借款人生意。因为是向神明借的钱,信徒们还钱时不仅积极,通常还会加倍还。
2016年,台湾最有名的财神庙南投竹山紫南宫就靠着这个方法一出一进轻松净赚两个亿。
当然,也有还不起的信徒,比如像开头新闻里的那位61岁男子,这时就需要宫庙义勇出马了。
宫庙义勇主要就是一群帮宫庙主理人解决问题的志愿者,比如维持维持秩序,或者收个账教训个人。他们其中不乏地痞流氓,下手没个轻重,打死打伤也是常事。
不过,这些人之所以能这么嚣张,主要还是因为背后有人撑腰。
大甲镇澜宫是台湾最重要的妈祖庙,已经建成有200余年,目前这座庙的董事长,是台湾著名黑帮老大颜清标。
还有南投县竹山镇紫南宫的主委庄秋安,与有黑道背景的江钦良关系也十分密切。
而台湾其他不出名的大大小小的庙宇,皆有不同黑势力长期盘踞。
有人可能会想,那台湾政府就不管管么?
像大甲镇澜宫董事长颜清标,不仅身兼黑社会老大,曾任多届“立法委员”,至今仍是台湾政治团体-“无党团结联盟”的荣誉主席。
你就说,这种情况下,台湾政府怎么管?我管我自己?
那么,台湾政府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而这其中,宗教团体和黑社会又分别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这一切,或许远远比想象中要复杂的多。
01. 披着宗教外皮的黑帮
台语中有个词叫“角头”,指的就是台湾本省黑恶势力帮会。
“角头”常常以庙口为据点,然后不断发展壮大成这片区域的黑恶势力,所以在过去也被叫做“庙头”。
电影《艋舺》中的Geta哥,就是依附于台北清水祖师庙的“庙头”。而现实中的台湾,这样的“庙头”比比皆是。
在大陆,我们常能听到“占山为王”的说法,可在台湾就是妥妥的“占庙为王”。
这就得从他们的“拜拜”文化说起。
台湾人爱烧香祭拜,从佛教的观音菩萨,到道家的玉皇大帝,再到渔民信奉的妈祖,只要是能叫得出名字的神仙,他们都要拜。
反正都是神,一起祭就是了。
因此,在台湾的寺庙里,常常可以看见这样一副奇怪又和谐的画面——右边是关公像,左边却是释迦摩尼身,一转身,又是送子娘娘祭香台。
信徒们手持高香,各祭各的,袅袅香火,互不影响。
此外,有些特殊群体还热衷于祭拜一些“冷门”的神。
比如赌徒最爱拜“韩信”。
相传西汉著名军事家韩信在带兵征战时,为了解闷常以赌来刺激士气,结果屡获大胜。于是,当地人就笃信“扛叨韩信爷,赌博、股票一定赢”。
风月行业则偏爱“猪八戒”,原因竟然是好女色的二师兄会派天兵天将保佑被他“占过便宜”的场子!
据说祭拜时,姑娘们穿的越“清凉”,“猪哥爷”就会越开心,“猪哥爷”开心了,生意就会越兴隆。
甚至有时候没有神也要强行造一个神出来拜。
比如位于台湾云林县的方仙姑庙,据说是一个叫方纯灵的女学生在游玩时不慎失足跌入瀑布,因其跌入瀑布时刚好是一个合十打坐的坐禅姿势,当地人便将其神化,为其造庙。
有人曾做过统计,全台湾登记在案的宗教建筑,包括寺、庙、宫、堂,多达12142座,平均每一万人,就能分配到5.2座宫庙来祭拜。
如果算上未登记的社区小庙、家中神坛等,台湾大小庙宇估计有10万间。
在过去,民众没有太多议事和决策的地方,于是寺庙便成了他们首选的聚集地。久而久之,庙宇充斥着三教九流,逐渐衍生出“庙头”、“角头”这样的势力。
当然,吸引“角头”盘踞在此的,除了地理位置,更重要的还是其背后所能带来的利益。
台湾每年都要举行“妈祖巡行绕境”祭祀活动。以大甲镇澜宫妈祖绕境为例,2019年参加香客超过百万。
这样巨量的人流,不仅带来香、油等各类供奉金,更带来纪念服装、帽子、平安符、吊坠纪念品,甚至还有行车记录仪,以及沿途的食物消费,产生的经济价值超过40亿台币。
在绕境过程中,銮轿会在沿途的中小型宫庙停留进香,或者在一些商业场所停驾分施福气。
对地方宫庙来说,銮轿的驻留能顺理成章提高信众对获得进香的宫庙的相信程度,吸引更多的香火。
对商业区域而言,则意味着妈祖带来的福气和平安进驻,同时吸引更多香客信众前来消费。
如此巨大的经济效益,自然会有各方势力介入。
为了招揽人气,有的庙方会花钱请钢管舞团来表演,越是声势浩大,越是气氛热烈,就越说明这座庙有牌面。
而那些无法纳入绕境范围的宫庙或者商业区,就会有“角头”派人等在绕境的路线上,待妈祖銮轿到达附近,就上前强行将銮轿抬往自家。
2005年,知名台湾黑社会“竹联帮”下的“地虎堂”人马赶来彰化,在民生地下道与本地过沟仔角头人马大打出手,造成流血冲突,一时舆论哗然。
但无论是带颜色的辣妹热舞,还是暴力的“抢轿”行为,表面上是“灵力”的争夺,背后牵扯的却是地方势力对香客和资源的争竞。
事实上,“角头”们可以获得的利益远不止这些。
依附庙宇除了能获得相对固定的地盘,还能控制着宫庙系统及其周边的人脉资源、利益分配以及纠纷调解的权利,这些才是更重要的东西。
如果说,电影《艋胛》里的角头“混的不是黑道,而是义气”,那如今的台湾黑道,早就“混的不是义气,而是利益”。
看似光明正大的庙堂,实则不过是“角头”们敛财、制霸的工具。
02. 台湾政府有”内鬼“
面对如此日渐猖狂的黑社会,台湾政府难道不管?当然要管。
民进党每年都会搞几次声势浩大的扫黑活动,每次都要弄出很多个“扫黑专案”,但每一次抓几个小喽喽顶罪,事情就这么翻篇了。
李登辉时代,马英九还曾因坚持“扫黑”而被李登辉解职。
去年4月16日,台北市警察局松山警局被四海帮四人打砸之后扬长而去。
到8月份,台湾媒体喜气洋洋的报道“松山之乱成功和解”,黑社会分子提出赔偿一台显示器和8000元新台币(和1858元人民币),和松山警局的警察成功庭前和解。
台湾政府为啥如此唯唯诺诺?其实是因为政府内部已经出现了“内鬼”。
去年年初,台湾黑帮界发生了一件大事——松联帮“帮主”豹哥王知强去世。
松联帮,与竹联帮、四海帮、天道盟并称台湾省内四大黑帮,“豹哥”的名字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2月7日,松联帮为豹哥举行了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当天有多达三千多人参加,除了台湾本地的那几个帮派,日本神户山口组也派人前来吊唁。
现场的松联帮成员衣着庄严齐整,西装上统一别着“悼”字。
灵堂前“豹子”样纸扎尽显威武霸气,连灵车车头也是一具菊花堆成的豹子头。
随着一辆俩豪车驶近,门口二十余位身材较好的礼仪小姐,穿着黑色高叉旗袍前来接引宾客。
而灵堂外又是中式舞狮、杂耍,又是西式乐团仪仗队,好不气派。
这一切,无不彰显着葬礼主人非同寻常的身份。
事实上,如此奢华高调的葬礼排场,皆是因为豹哥背后有着很硬的“关系”。
台湾民进党的高层基本上都是豹哥的好友,陈水扁更是他的老相识。
2003年豹哥父亲过世的时候,时任地区领导人的陈水扁就给豹哥的父亲送过挽额,上书“积厚贻徽”。
这种明目张胆的交好,无异于告诉整个台湾:在黑白两道,豹哥已经无人能阻。
但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1996年四海帮帮主陈永和被杀,台北市长陈水扁、国民党吴伯雄吴敦义就曾送过挽联。
2003年台北牛埔帮帮主张乃富出殡,连战、宋楚瑜送挽联,王金平任治丧委员会主任。
2005年,被称为台湾末代黑帮教父的“蚊哥”许海清逝世,台湾政界许多高官要员也前来祭拜。
而论起风光,“竹联帮”大佬陈启礼的葬礼堪称业内之最,被后人称之为“世纪葬礼”。
2007年,陈启礼病逝于香港,骨灰移回台湾安葬。
当天,各路黑帮分子现身吊唁,几十辆奔驰、宝马开道,近500名警察出动维护秩序,耗资超过2000万新台币。
而在逾万人致祭的队伍中,不仅有黑道中人,还有很多台湾有头有脸的政治高层人物。
陈水扁为其亲书挽联,“立法院长”王金平、民进党大佬柯建铭担任其治丧委员会荣誉主委,同时,新党主席郁慕明、“立委”刘文雄、蔡豪、周守训、林文郎、罗志明,台北市议员李新、陈玉梅等都人也都一一出席。
(民进党两位大佬林正杰(左)和柯建铭,一起现身陈启礼的丧礼)
如此亲密的关系,令当时的日本山口组组长柴山感到惊讶。
他说没想到台湾黑道与政治、平民间的距离那么近,这在日本是不可能的,日本政治人物和议员都是极力撇清与黑道的关系。
那么,台湾政府为什么要上赶着和黑社会攀关系?
03. 政府拜的不是鬼神,而是选票
1988年,李登辉继任总统并开始推行所谓的民主化进程。
台湾地区作为一个选举社会,政治人物首要思考的问题便是如何能够最有效的吸收选票,其次是筹集选举的费用问题。
而黑社会恰巧能满足政党的这两个要求。
他们可以凭借严密的组织、暴利作为后盾,外加大量黑色收入,成为台湾地区政党的“良好补充”。
以民进党为例,其组织结构是一个典型的党内权力金字塔。党员位于金字塔底座,先从党员中选出党代表,再选出中常委和中执委,最后选出中常会。
而黑社会大佬恰恰能通过组织发动黑社会人员积极拉人头,找小弟,大批入党,从而控制大量空头党员票。
于是,拿下选举基本盘的黑社会就成为了影响民进党权力分配最主要的力量。
李登辉时期,为了巩固权力和扩大势力,国民党开始主动和黑社会勾结。
此前国民党和黑道虽然有着或明或暗的关系,但黑社会还是被利用的工具,从未涉政。
在电影《黑金》一开始,主角就回忆了台湾国民党反动政府对待黑社会的标准——“黑社会在政府眼中就是夜壶,须臾不得离之,方便完了就一脚踹进床下去。”
而国民党与黑社会的公开结盟,也让很多黑帮看到了“翻身”的希望——自己当官做自己的保护伞。
1990年,著名杀人嫌疑犯郑太吉在黑帮大佬的助力下当选屏东县议员,开启了台湾的黑金政治。
1995年,天道盟领袖罗福助高票当选立委。他曾说:“你们说我是天道盟的,叫我大哥,其实我还得管陈水扁叫大哥呢!”
白道的最高领袖,实际上也是黑道的最高领袖。
根据台 “刑事警察局”曾发布的资料显示,全台湾1/3的 “立委”出身黑道,858名县市“议员”中,237人有刑事前科,平均每3个县市“议员”就有一个是有“黑底”的。
台湾“法务长官”廖正豪形容台湾政局,就是“越往地方越黑”。
黑帮分子已经完全掌握了基层的政治权力,成为了一股强大的政治势力。要是想在台湾顺利执政,必然要和黑帮合作。
这也是为什么,台湾的政治人物可以公开和黑社会分子交往。
事实上,为了选票,台湾政要不仅要给黑帮老大送挽联,还要不停的烧香拜庙。
要知道,宗教团体与组织本身拥有大量信众,也是庞大的票源所在。而宫庙负责人就是地方基层的实力派人物,在地方社会有很大的影响力。
表面上,国、民两党参选人借着烧香拜佛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实则是为了与庙方董事长或主委关室密谈地方选情。
前文已经提到过,这些庙宇背后大多都有黑社会势力,因此,这也更加深化了政府和黑帮的往来。
一个宫庙就代表一批选民,参访拜庙本身就是拉票。最重要的是宫庙主要干部个个来头不小,拜庙动作显示拔桩或固桩意味浓厚。
这样来看,2019年选举期间,蔡英文一个月参拜43间庙宇,似乎也可以理解了。
当然,借着拜庙和信徒近距离接触,彰显一下接地气,或借此场合宣传施政成果和政见,顺便吸引一波台湾选民的路人粉,也可以说是一举数得了。
尾声
纵观日本、香港、台湾这三地的黑社会,虽一脉相承,但如今结局却各不相同。
日本黑社会老人居多无以为继,香港黑社会则相继从良,反而是台湾的黑社会越发展越好。
(黑帮老龄化)
除了登堂入室进入政界,在闹市开堂口组织大规模丧葬并邀请政府高官参拜背书,还公开活动和警察蛇鼠一窝,台湾黑道俨然成为了东亚黑社会犯罪全体衰微的“逆潮流而动者”。
如今看《黑金》这部电影,才发现主角早就用自己的眼光,诉说了台湾地区的民主化,其实就是政党的黑社会化。
他所说的“有一天,我们(台湾)的政府将被黑社会取代……”,其实正在台湾上演。
在这种大环境下,再看开头“女宫主打死欠钱信徒”这样的新闻,真的一点都不觉得稀奇了。
一个被黑势力统治的社会,能发生啥好事?
有人说,现在的台湾像义和团时期的晚清政府或者国民党统治下的1922年的大陆,到处散发着贫穷,落后和愚昧的味道。
上帝说,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台湾,不过是在等待最后一刻到来罢了。